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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蘇小涼 -【重生之再為侯門婦】《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2:01 PM     標題: 蘇小涼 -【重生之再為侯門婦】《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9-17 12:31 AM 編輯

【書名】:重生之再為侯門婦

【作者】:蘇小涼

【內容簡介】:

  一入侯門五年過,究竟是誰的錯造就了誰的悲劇,沈瑩繡到死都沒能清楚。

  重生之後再入侯門,步步為營,處處小心,

  當前世的小叔子變成了今生的丈夫,她將如何應對這一場侯門深海的戰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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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2:0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24 09:54 PM 編輯

第一章 重生

  隔著重重門簾,密不透風的屋子裡散發著一股濃重的藥味,其中參雜著不知名地熏香,混合在一塊令人窒息,昏暗的光線下,羅帳垂掛地床鋪上傳來一陣咳嗽聲。

  簾子被拉開了,一個丫鬟身著一身素色羅裙走了進來,將手中的盤子放在床榻邊的架子上,輕輕拉開了羅帳掛了開來,被鋪中露出一張蒼白憔悴的臉,依稀可見昔日秀麗的容顏。

  "小姐,來,吃藥了。"抱琴走到窗邊將窗戶打開了一些,屋子裡瞬間亮堂了不少,沈瑩繡睜開了眼,模糊間伸手指了指那櫃子,"琴兒,把那盒子拿來。"

  "小姐,我們先把藥吃了,等會抱琴給您去拿,好不好。"抱琴眼底一抹心酸,將藥端過來要餵她,沈瑩繡一手拍開了那碗,濃重的藥味在屋子裡只更添了一分怪味,她緊抓住抱琴的手臂吃力的喊,"夠了,再吃了也沒有用,與其拖著這身子,不如讓他如了願娶了新婦罷。"

  "小姐,您不能這麼想啊,您想想夫人,想想老太爺啊。"抱琴想要去拿盤子裡的藥丸,被沈瑩繡用力地扯了回來。

  這彷彿是用盡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氣,沈瑩繡靠在抱琴懷裡大口地喘著氣,"你聽我說。"

  抱琴抹著眼淚不住的點頭,"小姐你別急,我不動,抱琴不動。"

  沈瑩繡望著那羅帳,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清明,"琴兒,你們四個跟著我過來,如今只剩下你在我身邊了,盒子裡還有一些外公給我的嫁飾,你的身契也在那裡,一併帶著你就出府去吧,別回沈府,找個老實的人嫁了。"

  抱琴意欲說什麼,沈瑩繡死死地揪著她的手臂繼續說著,"別再去找王管家討藥了,琴兒,我求你了,別再去了,我沈瑩繡死了都不讓她們這般侮辱。"

  乾涸的眼底硬生生逼出了一行淚,沈瑩繡聽著背後抱琴低低的哭聲,盯著那掛在羅帳上的風鈴,腦海裡不斷地閃過那戲子唱過的一句話,一昔甜蜜,幾昔苦楚。

  "琴兒,如此活著不如死了,百病纏身,讓她們看著笑話,讓外公聽著心疼。"沈瑩繡啟著毫無血絲的嘴唇,一手在枕頭底下摸了摸,拿出一把鑰匙塞到她手中,"聽我的話,別再去找她們了,也別再去找香菱。"

  抱琴哭地說不出話來,初春的天一點都不溫暖,陣陣的冷風吹入屋子裡,主僕倆人相擁而泣,沈瑩繡偏頭看著窗外院子裡那剛抽了芽的桃樹,是桃花,亦是劫數…

  侯府某書房內,一男子垂目在桌前翻著書,聽著一旁的人稟報完畢了,抬起頭微皺著眉眼中一絲凌厲,"她什麼都不吃?"

  "是,世子爺,世子妃她不吃飯也不吃藥,似乎…似乎…"那人支支吾吾沒有再說下去。

  齊顥晟放下了筆,揮手讓人出去,"她若是沒有求生慾望了,那就隨她吧。"

  待到那門合上之際,齊顥晟低頭再看那桌子上的賬冊時,已經不似剛才那般集中注意力,伸手揉了揉眉間,齊顥晟抬頭看著掛在書桌對面的畫像,裡面的人一襲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手執一支玉笛,宛如步入凡塵的仙子,笑靨清澈,優雅而有氣質。

  齊顥晟出神地望著那畫像,喃喃道,"絮兒,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回答他的依舊是那純淨的笑臉,齊顥晟卻彷彿像是受到了提示一般,嘴角掛著淺淺地笑,跟著那畫裡的人兒…

  院落內,本因□相溢的花壇裡還有秋冬留下的落葉不曾清掃,沈瑩繡執意開窗,虛弱地靠在那臥榻上,望著那院子裡偶爾傳來的鳥叫聲,比起這死氣沉沉的屋子,讓她覺得人生還不算太壞。

  "小姐,湯涼了,要不我再給您去熱一下。"抱琴看她稍微好一些的臉色,今天小姐主動要求說要下床,抱琴比誰都高興,只要小姐還想要活下去,就一定會好的。

  沈瑩繡點點頭,等到抱琴出去之後,她吃力地移動著身子,下了床扶著那臥榻走到梳妝台前,銅鏡裡那人是誰,發間盡顯白絲,蒼白無血絲的臉上,眼眶處的凹陷乍然一看有些恐怖,頭髮凌亂地垂在兩髻,沈瑩繡慌亂地抓著梳妝台上的胭脂水粉,打開盒子往臉上塗抹。

  那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瞇著眼,彷彿一陣冷風中夾著溫暖朝著自己撲來,像是一雙溫柔的手觸摸著自己的臉,她想要伸手去抓,那絲溫暖極為俏皮地在她週身繞著。

  呼吸淡了,屋子裡的藥味好像消失了,沈瑩繡再度睜了次眼,日上半空的耀眼是留在她眼中的最後一幕,那想要去追捕的手最終無力地垂在了臥榻之上,伴隨著那迴旋的一陣風,悄悄地逝去…

  抱琴端著一碗熱乎乎的湯推開門走了進來,"小姐,湯來了,您!"

  '光當'一聲,湯碗連著那托盤一塊掉在了地上,參湯倒了一地,抱琴張大著眼睛捂著嘴,淚水從眼眶裡瘋了似地往外溢,沈瑩繡安靜地靠在臥榻上,頭朝著那院落裡微微側著,雙眼緊閉,殷紅地嘴角掛著一抹笑,雙手垂在身側。

  抱琴撲了上去,顫抖著手在她鼻子底下一探,再摸了摸沈瑩繡的臉哭笑著哽咽道,"小姐真是退步了,以前紫煙總誇小姐畫眉畫的最好了,小姐別急,抱琴幫您畫完呢。"

  抱琴將梳妝台前所有地胭脂水粉都拿了過來,抹了淚出去打了一盆熱水過來,從櫃子裡找了乾淨的毛巾出來給她擦過了身子,換上了一套她生前最愛的衣服,淨過了臉幫她細細了上了妝,從自己頭上拔下了過去她賞賜的一根玉簪給她戴上。

  裝扮完後將屋子裡所有的窗戶都打了開來,給自己換上了一身黑白的素色衣服,頭上紮了白布一步一步地朝著那蕭條院落的大門口走去。

  門口的兩個婆子正磕著瓜子聊著天,無端一陣冷風襲來,皆抖了身子,其中一個罵罵咧咧道,"真是晦氣,被派到這裡守著這個病癆子,拖了兩年多的身子了,怎麼還不死!"

  "呸呸,小心隔牆有耳,你不要命啦!"另一個婆子趕緊捂著她的嘴,"再怎麼著裡面還是世子妃。"

  那婆子嚇的一身汗,下意識地朝著裡面看去,剛要說什麼就看到迴廊深處慢慢走過來的一抹身影,驚嚇之下扔了手中的瓜子就大叫了一聲,"鬼啊!"

  另外一個婆子一拍她的肩膀,"大白天瞎嚷嚷什麼你。"跟著往裡一看,先是一驚,等到看清楚的時候這才喊道,"這不是抱琴姑娘麼,怎麼穿成這樣。"

  抱琴冷冷地看著那兩個婆子,"去稟報世子爺,世子妃,役。"...

  侯府一間雅致的小別院裡,亭落下一人坐著輪椅愣愣地執筆懸在半空中,墨水從筆尖掉了下來在宣紙上暈染了開來,待到他回神的時候,那宣紙上的蝴蝶翅膀處已經染了厚重的墨跡。

  齊顥銘心底無端的一顫,看著那畫中猶如折了翅膀的蝴蝶,眼底染上了一抹深意。

  南陽侯府世子妃久病不愈,不幸離世,年方二十一,無子。

  靈堂前地院落裡憑空捲起了一陣風,捲著地上尚未清理的落葉,捲上了半空之中。若有來生,她再也不要靠近這個男人,飛蛾撲火,自取滅亡。願佛祖能夠還她一顆清明的心,淡然處之...

**********

  還是那個臥榻之上,她安靜地靠在那裡,瞇著眼望著窗外地桃樹,初春時刻,寒冬才剛剛過去,桃樹等不及著抽著小嫩芽,這是她醒來的第三天了。

  沈瑩繡還是難以置信自己竟然又活過來了,伸手看了又看那自己八年前的小手,讓青碧一次又一次的拿過了鏡子看自己的臉。

  就連屋子裡的丫鬟和奶娘都年輕的讓她不適應,足足兩日她用來說服自己,這是沈府,不是南陽候府。

  門吱呀一聲開了,沈瑩繡下意識地望向門口,進來的還是抱琴,不過是八年前那個笑起來十分稚嫩的十一歲小丫頭,「小姐,這是新進的果子呢,我從廚房那拿來的,您快嘗嘗!」

  還是那般親暱地動作,抱琴拿起一個剝了殼的桂圓塞到她嘴裡,沈瑩繡卻吃的淚眼婆娑。

  「怎麼了小姐,不好吃麼,難道她們騙我!」抱琴看著那一碟子的桂圓,再看沈瑩繡一臉的淚痕頓時慌了,袖子撈撈要去找她們麻煩。

  多好啊,自從去了侯府隨著她們一個一個的消逝,她就再也看不到抱琴臉上的調皮,沈瑩繡拉了她回來,往她嘴裡也塞了一顆,「你嘗嘗不就知道了。」

  抱琴趕緊捂著嘴,生怕被喬媽媽看到了,渾淪吞棗般吃了下去,偷偷對她說道,「喬媽媽一早才訓斥過我們,說以後再也不准我們獨自讓小姐去池塘邊了,要是再暈過去了可怎麼辦。」

  沈瑩繡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就是這一暈,自己才有機會回來,心中隱約發疼,就像是前世帶來的後遺症一般,一個來自於身體,而她來自於心裡。

  抱琴則呆呆地看著自己家小姐,這一醒過來,小姐整個人都變了,好像變的很安靜了,又有說不上來的沉穩,眼神也變了,不過看她的眼神更溫柔了!

  「抱琴,你又偷懶了!」簾子一下被拉了開來,青碧端著一個盤子,裡面放著兩套新做好的春裝,抱琴趕緊上前接過她手中的托盤,「我這是給小姐送水果呢,再不去拿啊,就該只剩下一些核了,青碧姐你沒瞧見那婆子的臉色,哼!」

  「得了,那邊的婆子還敢得罪了你不成,快去把衣服掛起來。」回頭給瑩繡整理了一下領口,「夫人知道您醒了三天了,也沒有過來看的意思,倒是小少爺還惦記著您。」

  「他那是惦記著上回表哥給我帶來的小玩樣,罷了,看他還有心記得我,等會差人給他送過去吧。」瑩繡從臥榻上下來走到梳妝台前坐下,「對了,爹爹下朝了沒?」

  青碧沒想到小姐這麼容易就鬆了口,沒多問吩咐了人帶去罄竹院給小少爺沈祺志,走過來幫她重新梳了頭髮,「老爺快下朝了。」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2:03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24 09:55 PM 編輯

第二章 沈家

「青碧,你隨我一塊去一趟父親的書房。」梳好了頭髮,沈瑩繡帶著青碧出了芸書院,看著有些陌生的亭台樓閣,她站在那頓了會,回頭對跟上來的青碧道,「這什麼時候多了個假山了?」印象中這應該是一片空地才對。

  在侯府生病的那三年,她都不曾回來踏入過沈府一步,記憶中的那些建築早已經淡了,青碧手提著一個食盒,裡面放著準備好的糕點,看著自家小姐有些迷茫地樣子,「這好些日子了,去年夏天老爺讓人砌的,小姐您忘了?」

  看青碧小心翼翼地樣子,沈瑩繡笑了笑,「可能是暈糊塗了,我怎麼不記得了呢。」

  青碧打定主意回去要讓嚴媽媽再請大夫來看看小姐,是不是暈倒地時候磕到腦袋了,小姐怎麼許多事都不記得了。

   繞過那些不熟悉的迴廊,沈瑩繡走的很慢,時不時會問上兩句,青碧面不改色地都一一答了,沈老爺的書房離芸書院有不少路,她們到的時候沈老爺剛好下朝回府,看到她們站在書房門口,皺起了眉頭。
  
「怎麼不多休息一下,出來也不多帶個人,萬一又暈倒了怎麼辦?」沈鶴業言語間透著一抹關懷,將她帶到了書房裡,沈瑩繡接過青碧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打開,從裡面端出來幾盤做工精緻地糕點,「多謝爹關心,繡兒覺得好多了,這是一早平兒做的糕點,繡兒覺得味道比以往的好吃些,就給爹送過來一些。」
   
 沈鶴業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是不是自己太久不曾關心這個孩子了,就連這變化他都看不出來,沈鶴業有些愧疚,拿起盤子裡的糕點嘗了一口,「那也不必自己過來,前些日子不是暈倒了麼,改天再讓大夫來替你瞧瞧。」
   
 「爹,繡兒是想來向爹求個應允的。」沈瑩繡將那碟子往他面前輕輕推了推,「前些日子瑾澤表哥來看我,讓我去看看外公外婆呢,恰好萬安寺就在外公家附近,我想去喬府住上些日子,順便替母親去求一盞長明燈。」
   
 她不知道去喬府會發生什麼事,但是她知道,留在這裡,三天之後就會有人上門來向她提親,這一門親事將她的年紀足足拖沓到了十六歲,也許是上天可憐她才給了她這麼一個重生的機會,讓她能夠將這一悲劇的發生遏制在搖籃之中。
  
沈鶴業看著女兒那泛著淚光的眼,心中不禁顫然,看著這神似前妻的容顏,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去請示一下夫人,挑些東西一併帶了去,今日在朝堂上聽大舅子說岳父身子不適,你替我去看看也好。」

  沈瑩繡乖巧地點點頭,將食盒收好從書房裡走了出來,此刻臨近午膳的時間,天氣有些回暖,沈瑩繡帶著青碧回了芸書院之後,嚴媽媽正站在院子門口等著她,看到她從小徑走過來,急忙迎了上去,「我的大小姐喂,有路不走偏偏挑這小徑,摔到了怎麼辦!」

  「奶娘,我哪有這麼虛脫呢。」沈瑩繡看著嚴媽媽一臉焦急的樣子,笑著拉著她走進院子裡,「剛才我去了爹爹那裡,爹爹同意讓我去外公家,奶娘去幫繡兒收拾一下東西,明天就出發。」

  「那夫人那邊呢。」嚴媽媽先是一喜,接著神色有些擔憂,「夫人不同意您去怎麼辦?」

  「她不會不同意的。」沈瑩繡仰頭看著晴朗的天空,語氣裡帶著一絲慵懶和別樣的篤定,拿起一旁抱琴倒好的茶喝了一口,「東西送去給少爺沒有?」

  紫煙從拉開簾子走了進來,手裡捧著一個檀香木地盒子,瑩繡放下杯子打開一看,有些意外,「什麼時候他這麼客氣了,這都捨得送給我了。」檀香木盒子裡放著兩枚尚未加工做的珍珠,質地瑩透,這兩顆是大伯早前在外游商的時候帶回來的,瑩慧問他討過多次他都不肯。

  「小姐,這剛好可以做一對朱釵呢,這珠子鑲嵌著一定十分好看。」瑩繡將盒子蓋上笑著搖頭,「要是真做了朱釵戴著,怕是瑩慧要氣壞了,收起來吧。」

  沒等一會,平兒就帶著食盒過來了,每日三餐都是由著大廚房按理去拿的,院子裡雖有小廚房但是月例就這麼多不能隨時開小灶,大廚房下來的菜都是由夫人同意安排的,瑩繡看著今天的菜色,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地笑,看來她的這位母親,今天心情不錯啊。
 
 用過了午膳瑩繡帶著青碧去了沈夫人唐氏的院子裡,唐氏嫁進來的時候瑩繡不過三歲,在沒生下兒子之前,唐氏對她還是有些親近的,不過沈祺志一出生,就像是奠定了唐氏在這個家的地位,也不算是對她差,就是不管她,所以前世的沈瑩繡說起來就是養的家教不足,沈夫人對她不聞不問,該少的份例沒有少,多的也沒有。

  唐氏抬頭看著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的瑩繡,暈了一場人倒是安靜了不少,「你身子不是還沒有恢復麼,再家就多休養幾日好了,喬府也不必這麼急著去。」

  瑩繡料到了她要拒絕,過去還會以為她真為自己著想呢,其實就是為了讓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京城之中無人知道沈家還有這麼個大小姐在就最好不過了,「爹爹今早上朝的時候聽大舅舅說,外公身子不適呢,自從母親去世繡兒就甚少回喬家,母親走的早,繡兒應該替母親敬敬孝道。」

  她的聲音軟軟懦懦地,眼神柔柔地看著唐氏,十分的無害,喬大學士身體抱恙,唐氏自己是沒那資格出面去看的,更不會讓自己丈夫去探望,但是讓沈瑩繡去,那家中隨便一個品級就壓倒了自己丈夫,唐氏依舊不願意。

  「爹爹還說準備一些東西作為探望只用,想來外公那也不缺什麼,就是表表心意足夠,母親您覺得如何?」

  若是瑩繡表現出半點不足了,她還能夠有理由拒絕,唐氏只覺得那一抹笑特別的刺眼,不過是十幾歲的姑娘而已,能掀起什麼風浪不成,唐氏臉色微沉,隨即笑著對她說,「既然你爹都同意了,那你就去吧,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

  當做一個母親該叮囑的,唐氏隨意地提點了幾句,「我乏了,你自己安排人罷。」

  看著她從自己屋子裡出去,唐氏心裡說不出的怪異,正巧瑩慧用飯過後來看她,爬上了臥榻窩在了唐氏的懷裡,「娘,您想什麼呢。」

  「你不在自己院子裡學繡,到這裡來做什麼,回去午睡,過會繡坊裡老師就過來上課了。」唐氏將女兒從懷裡拉出來,相對於瑩繡的鬆散,她對瑩慧卻嚴格的很,琴棋書畫一樣都不落下,瑩慧嘟著嘴看著唐氏有些不滿,「我剛才看到大姐姐從娘這出去了,娘你就會逼著我學這個學那個,大姐姐怎麼不用!」
 
 「你這丫頭不懂事,你和你大姐姐能一樣麼,你是娘的好女兒。」唐氏摸摸女兒的頭髮,歲的沈瑩慧在這大宅子中長大,耳濡目染地知道一些,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嗯,慧兒是娘的好女兒,大姐她不是,將來大姐也不能嫁的比慧兒好!」

  唐氏臉色一肅然,抓著女兒的手問,「這是哪個碎嘴地丫鬟告訴你的!」

  瑩慧吃痛地看著唐氏,急忙搖頭,「不是的娘,我聽到不知道哪個婆子說的,沒有丫鬟告訴我。」

  唐氏見抓疼了她,將她摟到懷裡哄道,「這話就只可以告訴娘,以後誰都不准說,也不准手底下的丫鬟講知道不,再聽到誰講了就過來告訴娘。」

  沈瑩慧有些後怕地點點頭,沒在這多逗留,帶著丫鬟匆匆回去了,唐氏瞇著眼看了一眼門外,吩咐道,「去查查到底是誰在二小姐耳邊說了這個?」…

  瑩繡回到了院子裡,嚴媽媽她們就將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瑩繡讓抱琴將剛做好的那兩身春裝都放了進去,「青碧,丫頭之中你最穩重,你和喬媽媽留在府裡,你可願意?」

  青碧利落地將她的首飾盒放了進去,點點頭,「小姐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看著芸書院的。」回頭開始囑咐抱琴和香菱,去了喬府要注意一些什麼。

  瑩繡打斷了她的話,「此次香菱也留下來陪著你,紫煙和抱琴隨我一塊去喬府,喬媽媽年紀大了,香菱你多照顧一些。」

  正在收拾衣服的香菱手下一頓,臉上閃過一絲不願,瑩繡看在眼底沒有再說什麼,讓抱琴去請了喬媽媽過來,喬媽媽是瑩繡母親的奶娘,跟隨著喬府的姓氏隨嫁到沈府,喬晴然去世的時候,瑩繡就將母親身邊的幾個親近的媽媽都要了過來,喬媽媽走進來的時候瑩繡已經換了衣服準備午憩。

  親暱地拉過喬媽媽到臥榻上坐下,瑩繡讓青碧將窗戶合了上來,「喬媽媽,您在母親身邊時間最久了,當年母親嫁過來的時候,外公外婆備置的嫁妝禮單您那有一份麼?」

  「老爺夫人當初準備嫁妝的時候老奴也在,小姐去世的時候姑爺把小姐的庫房鎖起來了,所有的嫁妝都還在那裡,禮單老爺那有一份,姑爺那應該也有。」喬媽媽回憶了一下,慢悠悠地說道。

  「這些年母親應該是動用過嫁妝的,外公和爹那的是當初全部的,喬媽媽,您那有母親動用過後的清單麼?」前世她出嫁的時候,沈老爺將喬晴然剩下的嫁妝也都給她陪嫁了,可具體的單子拿到手上卻比當初她嫁進來的時候少了一大半,那時候瑩繡信唐氏,根本不曉得其中被抽了多少。

  喬媽媽抬頭看著她,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被瑩繡握著地雙手卻有些顫抖,「老奴那有小姐當初動用的清單。」

  「青碧,跟著喬媽媽去拿清單。」瑩繡站了起來,送喬媽媽出了門,關了窗戶的屋子顯得有些暗,瑩繡躺倒床榻上,有些恍惚,伸手在自己眼前晃動了一下,不過時隔幾日,明明還是躺在病床上多動一下都覺得累的,如今卻呼吸都覺得十分的順暢。

  這幾日每天半夜醒來她都怕還是回到那個充滿著腐爛氣息的屋子裡,空氣裡是那致命的香氣被濃重的藥味覆蓋著,直到那鼻息間縈繞的是清淡地安神香味道,心中才落定一些,她是真的回來了。

  第二天一早,瑩繡去給唐氏請安過後就坐上了出發去喬府的馬車,清早的集市十分的熱鬧,呆在馬車裡都能聽到集市裡傳來的吆喝叫賣聲,瑩繡拉開那遮著的簾子望出去,視線忽然定格在了那裡。

  抱琴望了一看笑道,「小姐,這是南陽侯府呢,三年前咱們來來過這,是那齊家二小姐舉行的詩會。」

  瑩繡盯著那牌匾上的南陽侯府四個大字,心間一處刺的發疼,雙手不自覺地揪緊著身下軟墊,直到那府門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依舊不能平息。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2:05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4 05:53 PM 編輯

第三章 活著

 經過了南陽侯府的大門口,看集市的心情淡了不少,瑩繡斂去眼底那一抹顫動,鬆開了手靠在軟墊上,瞇著眼臉色有些蒼白。

  抱琴以為她身子不舒服,拿過小毯子蓋在她身上,吩咐外面的車伕再走的慢一些。

  沒過多久馬車就到了喬府的大門口,紫煙先行下了車,將她扶了下來,瑩繡雙手插在一副絨白地袖套裡,往那階梯上走了幾步,通報之後瑩繡她們就被接進了內院中,喬府和自己印象中的相差無幾,外公素來喜歡無變,就連那院落中花壇的假山,都和自己小時候看到的一樣。

  帶路的媽媽不住地說著老爺老夫人對她的思念,瑩繡笑著偶爾應上兩句,到了喬老夫人住的院子裡,門口候著的是老夫人身邊伺候很多年的媽媽,"老夫人這幾日都念叨這小小姐呢。"

  瑩繡跟著王媽媽進了屋子,喬老夫人鍾氏正吩咐著兒媳婦事情,看到王媽媽將人帶進來了,放下了手中的錦布,招手要瑩繡過去。

  心中儘管有些渴求,瑩繡還是顯得生疏,猶豫了一下慢慢地走到她的臥榻前做了下來,喬老夫人慈愛地摸了摸她的臉頰,對著對面地喬夫人說道,"這丫頭,以前多活潑地,越長大性子越發的安靜了,也不知道像誰,見了誰都小心翼翼的。"

  瑩繡眼睛一酸,喬老夫人看在眼裡,眼中閃過一絲疼惜,邊說邊把她往懷裡攬,"我們的繡兒是個可憐的人,在沈府一定是受了很多委屈了。"

  瑩繡聞著那淡淡的熏香氣息,有些撒嬌地說道,"外婆,繡兒要在這裡住上好幾個月,您可別到時候嫌棄繡兒了。"瑩繡的性子有些源自於母親,說起話來糯糯地,聽著十分的舒服,對面的喬夫人笑道,"別說住上幾個月了,再久一些都是願意的,就怕你呆不住!"

  "你大舅母說的對,就怕你這小丫頭呆不住。"喬老夫人對她的話十分的受用,樂呵呵地笑著,"你就住你母親以前的院子好了,阿玲啊,找人去收拾一下,要是缺什麼你就和你大舅母說,她啊,就缺個丫頭去煩煩她!"

  喬夫人手中拿著一塊繡帕地半成品笑地很溫和,瑩繡知道自己地這位大舅母是個十分有能耐的人,作為一個當家主母,能夠讓全府幾乎全部地僕人都讚不絕口,外界對喬大學士家的大兒媳都有著很高的評價,當年的瑩繡也是崇拜的很。

  "那也得大舅母不惱我才行呢。"瑩繡笑著從碟子上拿起一塊帕子看了看,"這是要今年春坊送的手禮?"

  "是啊,我們這也頭疼著,今年春坊應該拿什麼給客人。"喬夫人當家不少年了,每年喬家有個春坊的習慣,就是邀請相鄰熟識的人家前去踏青,都是一些女眷,大都是京城中關係較好的,主家的喬府就會有手禮相送,一般都是用精緻地小物件來博得夫人小姐們的喜歡。

  瑩繡只是在很小的時候跟隨著母親來過一趟,此後就再也沒來過,手中的繡帕雖然是半成品,不過比起瑩繡平時用的帕子要精緻一些,這些東西做的主要是個心意,"繡兒倒是見過一個有趣的,前幾天丫鬟中有一個拿著塊胰子過來獻寶,說是京城還沒有的賣呢,我好奇著拿過來一聞,倒是比平時用的香氣足了一些,聽說是用花香熏制而成的。"

  倆人相看了一眼,倒是起了幾分意,瑩繡將帕子放回碟子,"大舅母若是有興趣的話,等會我抱琴給您送過來,味道好聞我身邊正好帶著兩塊呢。"

  喬夫人笑著點點頭,也沒說拒絕。又坐了一會,王媽媽來稟報院子收拾好了,瑩繡跟著王媽媽一起,往母親過去的院子裡走去,抱琴跟在她身後輕聲嘀咕了一句,"小姐,那胰子明明是您自己以前做的,怎麼說是買的呢?"

  瑩繡頓了頓,回頭戳了一下她的額頭,"買的和做的有什麼區別呢,只要她們喜歡,那便是買的,知道了嗎?"

  抱琴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瑩繡歎了口氣繼續往前走著,鐵一樣的事實告訴過她,有些事情,寧願當做自己不會。

  喬晴然姑娘家時候的院子也是單獨一間的,比起瑩繡現在沈府的院子還大上一些,喬老夫人有經常讓人打理著,入住倒是十分的方便,王媽媽將她們送進去後要幫著一起收拾,瑩繡拉著她的手不讓,"王媽媽,這是剛才我提起的胰子,麻煩您給外婆和大舅母帶去,這的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我自己來就成。"

  瑩繡讓抱琴將帶來的胰子拿出來交給王媽媽,"還要勞煩王媽媽走這一趟了。"王媽媽也沒再勉強,拿著盒子就回了喬老夫人的院子。嚴媽媽差人將東西都搬了進來,院子打掃的很乾淨,就是有著一股冷清味,瑩繡讓抱琴拿了一把剪子過來,剛出屋子,一個主事媽媽打扮的婦人領著三個丫鬟走了過來。

  "表小姐,夫人說若是你這邊忙完了,就去老夫人院子裡用飯。"程媽媽留下那三個丫鬟,瑩繡讓紫煙拿了一些碎銀子給程媽媽,"我這沒什麼規矩,你們去找嚴媽媽看看有什麼要幫忙的吧。"

  說罷拉了拉裙擺蹲下了身子,拿著剪刀開始修剪花壇邊上的花盆。

  那三個丫鬟面面相覷了一番,一個身穿紫色衣服的首先朝著屋子裡走去,隨後那兩個也快步跟了上去,瑩繡視線落在那枯葉凋墜地矮樹上,枯黃地樹枝關節處抽著一些微不可見地嫩芽,視線往上看,沿著那圍牆,上面爬著密密麻麻地青苔,遠處的天漂浮著幾朵白雲,蔚藍相間。

  院子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瑩繡站了起來敲了敲微酸地腿,迎面走過來一位十六七歲模樣的男子,身後跟著一個和瑩繡差不多大的小子,"瑩繡姐,來了你也不說一聲,害地我和二哥跑完了奶奶那又過來這。"

  瑩繡笑著看喬瑾祿在那嘟囔,"你也可以在外婆那等著我,過會不是見到了麼。"

  喬瑾澤有種錯覺,眼前的表妹似乎有些不一樣,舉手投足見和那天去探望的時候又有了一些區別,少了幾分浮躁,更多地是給人恬靜的感覺。

  "我還以為你不會過來了。"那天喬瑾澤去沈府的時候,瑩繡雖然拒絕地不明顯,但是言語間還是聽得出來她沒有要來的意向,從學院回來聽到母親說表妹在的時候,喬瑾澤很意外。

  瑩繡笑瞇瞇地沒回答,回了屋子裡將送給他們的禮物都拿了出來,隨後帶著抱琴去了喬老夫人的院子。

  外公和舅舅都還沒有回來,瑩繡陪著喬老夫人用過了飯又聊了會天,喬夫人對那胰子十分的感興趣,"瑩繡啊,這裡面就是加了花香麼,味道確實比普通的好聞一些。"

  瑩繡喝著飯後泡好的紅茶搖了搖頭,"聽丫頭們說是加了熏香地花精進去,還有不一樣的香氣,月桂的和玫瑰的聞起來都不同呢。"喬夫人聽了點點頭沒有再問,瑩繡看喬老夫人有些乏了,先行告辭回了院子,半路就讓喬瑾祿給攔住了。

  比瑩繡小兩歲的喬瑾祿生的十分好看,唇紅齒白地偏有幾分姑娘味,看到瑩繡笑盈盈地看著自己不說話,喬瑾祿一個臉紅話都有些說不全,"瑩繡表姐,二哥說這個休沐去遊玩,你…你去不去?"

  "過兩天我要去萬安寺呢。"

  "那我們就去萬安寺,瑩繡表姐,我們一塊去吧。"喬瑾祿語氣裡帶著一絲哀求,瑩繡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不和你的同學一塊去,跟著我做什麼。"

  "他們才不好玩,一天到晚說的都是九皇子的事情。"朝堂之事變幻莫測,皇帝年事已高,張貴妃所出的九皇子是眾望所歸地人選之一,書院中的學生自然私下會討論,還會自成小黨派。

  瑩繡微皺眉頭,據她所知,九皇子並非最後的皇帝人選,當年侯府支持的人也不是九皇子,皇帝健在,這種事情是切莫不可參與的,還好喬瑾祿並不喜這類的政事,喬家一直保持中立的態度,外公一直是保皇一派,不參與任何的拉攏。

  想到這裡她略微鬆了口氣,"去萬安寺很無聊的,你若是呆的住,可以隨我一塊去兩天。"喬瑾祿得了她的應,高高興興地回去了,她還是不習慣和他們靠的太近,瑩繡歎了一口氣,就算是外婆眼底都是對自己的寵溺,她還是潛意識地想要保持一點距離,就像這條命是自己偷來的一般,隨時都有可能收回去。

  這般小心翼翼地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

  瑩繡在小徑上呆了一會,抱琴遠遠地跟著也不敢上前打擾,這幾天小姐時常會這樣,青碧姐姐說是小姐
暈倒的時候磕到過了頭,很多事想不起來,那小姐一定是又想到了什麼了,抱琴目光緊盯著她不敢有些鬆懈,生怕她又會暈倒過去。

  再回到院子裡的時候,嚴媽媽已經都收拾好了屋子,紫煙還不知道從哪找了一些新鮮地薄荷草,碾碎了一些放在香爐子裡,屋子裡散發著一股清淡的香氣,十分的醒神。

  「表小姐,我們是夫人派來伺候您的,我叫瑞珠,這是秋桐和墜兒。」一早程媽媽帶過來的丫鬟被嚴媽媽帶著進了屋子,那紫衣的姑娘一看就是三個中的領頭的,恭敬地向著瑩繡介紹了自己和其餘兩個,瑩繡特地多打量了她幾眼,覺得有些眼熟,卻有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我在喬府會住上一些日子,還要你們多幫忙了,我這規矩不大,你們以後就跟著嚴媽媽好了,對了瑞珠,你對萬安寺熟悉麼?」

  「隨老夫人去過兩趟,大略知道一些。」瑩繡點點頭,「那好,休沐之日我正打算去一趟萬安寺進香,你熟悉一些就跟我一塊去吧。」

  瑞珠斂去眼底的詫異,頷首稱是,一早趕路如今有了一些睏意,瑩繡讓她們自己出去忙著,自己則讓抱琴伺候著午憩了。

  瑞珠帶著秋桐和墜兒走了出來,身後的墜兒有些沉不住氣,等到了小廚房那的時候忍不住出了聲,「瑞珠姐姐,那表小姐要你去萬安寺,是不是看中你,將來想帶你走呢?」

  「胡說什麼,表小姐只是想找一個熟悉的人帶路,你是不是不滿意老夫人讓你來這邊伺候著?」瑞珠她們三人都是由喬老夫人直接讓喬夫人分過來的,畢竟是沈府過來的表小姐,在喬府的丫鬟看來,過來伺候也不是一件好差事。

  墜兒癟了癟嘴,「我是聽說那表小姐是個不好相處的。」

  「你又聽誰胡說八道了,表小姐那麼好的一個人。」瑞珠看她一臉的喪氣樣還是有些不放心,「表小姐好不好相處是咱們自己看的不是聽人說的,老夫人既然讓我們過來了就要盡心伺候著,你這樣想東想西地不如我去和程媽媽說讓你回去好了。」

  墜兒一聽有些急了,拉著瑞珠的手直說知道錯了,瑞珠這才緩和了神色帶著她們去準備萬安寺的東西。沒過多久,瑩繡換了衣服準備上床,紫煙匆匆走了進來在她耳旁說了些什麼,瑩繡點了點頭,她果真沒看錯人。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2:06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4 05:54 PM 編輯

第四章 姻緣

兩日之後瑩繡就帶著抱琴和瑞珠,和喬瑾祿他們出發去了萬安寺,在瑩繡出發沒多久,沈府就有客人上門的,沈夫人看自己母親一大早匆匆前來,便差了身邊的人出去,留下此後的丫鬟一個。

  "娘,這麼一大早的您過來有什麼事?"

  唐夫人拉著她坐下後低聲問道,"沈家大小姐今年是不是有十三了?"

  沈夫人抬頭看了身旁的丫鬟一眼,"你去廚房叫一些糕點來。"等到那丫鬟出去之後沈夫人才點點頭,"是有這個歲數了。"

  "那你有沒有給她想看過親事。"

  "不是還早麼,十五及笄。"沈夫人說的有幾分漫不經心,唐夫人卻直搖頭,"婉兒,正是因為她不是你親生的,她的婚事你才更要上心一些,你別忘了那還有喬大學士家在,你能把這丫頭的婚事拖到什麼時候去。"
  沈夫人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虧的沒有別人,"瑩慧還小,兩姐妹的婚事也撞不到一會去,說出去你這個當家主母也沒有虧待了她,否則年紀一長,喬家必定是要過問的。"唐夫人慢慢地勸解著女兒,畢竟還是年輕些,沉不住氣。
  "那娘有什麼好人選?"沈夫人想想也覺得沒錯,就算是自己這麼不管不問,喬家遲早也會插手瑩繡的婚事,自己總不能阻止她嫁得好,倒不如。

  "若是你這婚事定的早,喬家也沒什麼好說了去,畢竟是娘家的,那孩子的婚事還是你和鶴業做主。"唐夫人見她有幾分心動,這才從袖口出拿出了一份帖子遞給她。

  沈夫人翻開一看,臉色微變,抬起頭看著笑的一臉得意地唐夫人,"娘,這恐怕不好吧,那蔣三公子可是個病秧子,這婚事一出,指不定別人怎麼說我這後娘黑心的。"

  "什麼病秧子,那蔣三公子人可俊俏了,就是啊常要吃藥,身子骨有點虛弱罷了,蔣尚書和你爹還算是熟識,這不蔣三公子年紀到了,就想讓我們幫忙看著有沒有賢惠些的姑娘,我看啊你們家大丫頭是在合適不過了,怎麼說這都是你們高攀了!"

  蔣家的家世比沈家還要好上一些,人說嫁高娶低的,蔣三公子若不是身子骨不好,這婚事恐怕也輪不到沈家這邊。

  唐夫人見她神色有些猶豫,將那帖子拿過來自己翻看了一下,狀似無意地說道,"那蔣三公子一輩子也就是個被照顧的份了,現在是高攀了沒錯,將來是怎麼回事就說不定了。"

  沈夫人眉宇一動,一手指腹輕輕地摩拭著杯子的邊緣,"聽說這蔣三公子也是個妙人,等鶴業回來我說上一說。"

  唐夫人滿意地笑著,"蔣三公子當真是個妙人。"…

  瑩繡坐在萬安寺小山落的一個亭子中,石桌上擺著一些帶來的果盤糕點,春日的陽光懶懶地落入亭子中,十分的和諧。

  "什麼時辰了?"瑩繡聽到背後有腳步聲,回頭看到抱琴拿著一壺寺廟裡供應的茶水走過來放在了石桌上,"已經巳時了小姐。"

  "瑾祿他們人呢?"

  "表少爺他們去那邊桃林玩了,說是齋飯的時候就回來,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瑩繡就知道瑾祿是個閒不住的,讓他陪著自己在亭子裡多呆一秒都不行,還好瑾澤也跟著一塊來了,"你把這收拾一下,我去找找他們。"

  "小姐那您別走遠了,我讓瑞珠過來陪您。"抱琴趕緊將桌子上的東西放進食盒裡,拿著匆匆去了客堂喊瑞珠過來陪著瑩繡。

  等瑞珠到的時候,瑩繡已經進了桃林裡了。

  三月的初的桃樹開的早的已經花苞綻放,帶著一股清淨的幽香在桃林的飄散著,瑩繡踩著新露的細草慢慢的朝著裡面有聲音的地方走去,林子裡寂靜一片,好似能夠聽見風聲中簌簌地樹葉聲。

  萬安寺的分寺眾多,桃林這邊恰似一個求籤的小庵堂,瑩繡遠遠的聽到那幾聲木魚敲擊,撥開眼前的桃枝往深處走去,四處的桃樹幾乎一樣,走著走著似乎迷了路,心中徒然生出一絲恐慌,好像是墮入了那過去萬劫不復的感覺,瑩繡拉起了裙擺,憑著那遠近地聲音,朝著庵堂走去。

  心中越發的焦急,四處飄散的香氣好像魔障一般就像昨日窗前的桃花樹,一模一樣,瑩繡加快了腳步朝著前方走去,終於在盡頭看到了那高起的圍牆,一陣熟悉的笑聲傳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她整理了一下沾染了雜草地裙擺,慢慢地走上了階梯。

  庵堂的地基很高,等瑩繡走上去之後,瑾祿靠在庵堂院落的圍牆上正和幾個學生聊天,見到她來了便跑了過來,「表姐,你怎麼來了?」

  「還說呢,都等不到你們過去吃飯,我就自己來找你們了。」瑩繡平復了心中的起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笑著和他身後的同學頷首打了招呼,「你們聊,我進去瞧瞧。」

  這座庵堂叫做緣堂,求的是各種緣分,也有人們經常求的姻緣,第二次步入這座殿堂,瑩繡望著那安然和祥的觀音像,心中感慨良多,一旁敲著木魚身穿僧服的和尚走了過來,「施主,請問您是要求什麼簽?」

  「姻緣簽。」

  接過和尚遞過來地籤筒,瑩繡跪在蒲團上,面朝著觀音虔誠地拜了三拜,閉著眼輕輕地搖晃著手中的籤筒,安靜地殿堂裡只傳來那籤筒地響聲,過了沒多久,一聲簽竹落地的聲音,瑩繡翛然地睜開了眼,低頭看著那地上地簽支伸手撿了起來。

  上面是簽地符號,瑩繡站了起來交給那和尚,和尚笑著看了一眼簽上的字跡,執筆在紙上寫下了一行字交給瑩繡,瑩繡從懷裡拿出一小錠銀子放置在功德箱子中,將紙拿起來一看,「郎才女貌世間稀,姻緣前定不須疑,全況月老傳音信,雀橋高架待良時。」

  「姻緣前定不須疑?」瑩繡倏地抬頭看著那和尚,「大師,姻緣前定的意思是前世已定?」
  和尚笑著搖頭,「施主,此乃天機,不可說,不可說。」

  瑩繡神色複雜地看著那行字,再回頭看著表情依舊地觀音像,上天啊,這一回,您該不會開瑩繡的玩笑了吧。

  門外傳來瑾祿的叫喊聲,瑩繡將那解字折了起來藏入袖口,提裙向著和尚再次道謝走了出去。

  沒過多久,殿堂門口傳來了一陣車□轆聲,一個身著白色褂子地少年坐在輪椅之上,身後站著一名黑衣男子,「少爺,我們到了。」

  「扶我進去。」細看之下,那少年面色俊秀,只是眉宇間有著一抹淡然,身後的黑衣男將他扶了起來背入殿堂中,少年看著那瞇眼坐在那的和尚,「大師,剛才那姑娘,求的可是姻緣簽?」

  和尚睜眼看著他,笑了笑又繼續瞇上了眼,「不可說,不可說!」

  少年讓黑衣男子將自己放在蒲團之上,面對著觀音像,少年合上了雙手朝著觀音參拜了三下,閉著眼不知道許了什麼願望,沒再打擾那和尚,從殿堂裡離開了,隨著那車□轆聲離開,敲著木魚的和尚睜開了眼,翻開了最初給瑩繡寫解籤的本子,在她那張解紙下蘸墨寫下了一個字…

  吃過了齋飯,瑾祿他們就得回去,休沐不過一日,隔天就要上課了,瑩繡卻打算在這裡多呆些時候,為家人祈福,為母親點一盞長明燈。

  萬安寺的長明燈是要虔誠去求的,當天下午瑾祿他們回去之後,瑩繡摘取了所有的頭飾,按照寺廟的方式,要在齋房裡求福三日才是最過虔誠,期間不出齋房,吃住在屋子裡頭。

  抱琴不放心,「小姐,這樣多累,不如抱琴替您去吧,您身子才好一些,回去嚴媽媽不得念死我了。」

  瑩繡將耳環摘了下來放在梳妝盒子裡,看她一臉的不情願,笑道,「你替我去就不是最誠信的了,三天很快就過去了,你若是不放心就在外頭守著,瑞珠啊,去通知大師,就說我準備好了。」

  淨身換上了素衣服,瑩繡跟著大師走進了一間齋房之中,那是供起來的一座小佛像,前面是蒲團和木魚,這幾日瑩繡都要坐在這自己祈福,再為母親點上長明燈。

  遣了抱琴她們出去,瑩繡望著貢桌前的佛像,坐在了蒲團前,深呼吸了一口氣,手執著開始敲起了木魚。

  她安心地在萬安寺裡祈福,外面的世界卻發生了一點的小變化,沈鶴業知道了沈夫人說的關於給女兒說親的事,對蔣家的小兒子頗有微詞,官場之中誰家的孩子多少有些瞭解,蔣家的前兩個兒子確實出色,可那蔣三公子,從小就是體弱多病,有一次病重了,蔣家險些要給他準備後事。

  但是他都挺過來了,說這命懸一線一點都不誇張,把女兒嫁給這樣的人,不存心去守活寡麼。

  沈夫人卻不這麼想,「大難不死並有後福,瑩繡的婚事我這心裡也難選擇,高的別人看不上,低了又可惜,蔣家論家世還比咱們好一些,如今人家真心來求,不就是看中了瑩繡的賢惠麼。」

  蔣家朝中什麼局勢沈鶴業自然清楚,若是能和他們有姻親關係對自己的為官路又是添一份力量,「待我打聽一下蔣三公子再說,若是身子真那般不好,斷然不能把瑩繡往那推。」

  沈夫人替他按了按肩膀,柔聲道,「這些年我如何待她你也看的見,我又不是黑心的主母,你若是不放心,自己去瞧瞧便是了,雖說那蔣三公子將來沒有仕途的可能,可那才能連皇上都是有贊口的,蔣家必定不會讓這小兒子過的不好,瑩繡嫁過去既不用做主母,又可以享清閒。」

  沈鶴業瞇著眼沒有再說話,沈夫人輕輕地將他外套脫了下來,吩咐丫鬟進來準備熱水洗漱準備就寢。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2:25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4 05:54 PM 編輯

第五章 謀婚

  三日之後,瑩繡為喬晴然點了一盞長明燈,看著那微弱地火光燃燃不息著,瑩繡虔誠地望著那眾多的貢燈,拜過後出了大殿。

  回到喬家已是下午時分,換過一身衣服,瑩繡將從寺廟裡帶來的茶交給紫煙送去給老夫人,嚴媽媽走了進來,遞給她一封信。

  「這是青碧前天差人送過來的。」瑩繡將信看完之後,點了蠟燭讓嚴媽媽拿了個瓷盆子過來,看著那灰色的煙跡在瓷盆子裡上升,跳躍地火光瞬間吞噬了薄薄的信紙,瑩繡的臉色平靜,看不出幾分異樣,「奶娘,還有人找嗎?」

  「小姐,昨天老爺差人過來讓您從萬安寺回來趕緊回家。」瑩繡去萬安寺兩天後沈鶴業就派人要接她回去,瑩繡低垂著頭睫毛一顫,看不出神色,良久,她輕聲問道,「奶娘,是不是我在家裡,爹爹都這麼的不待見繡兒。」

  嚴媽媽走過來將她摟在了懷裡,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慰道,「老爺怎麼會不待見你,你是他的嫡親女兒,老爺只是糊塗了。」

  夫人難產走的早,留下小姐一個人,隔年沈府就娶了新婦,老爺畢竟是年輕的,和夫人燕爾過的那幾年,早已經是舊人辭去新人歡了,可憐小姐一個人,在老爺娶親的時候躲在夫人的屋子裡偷偷地哭。

  嚴媽媽想著眼眶就有些濕潤,小姐從小就懂事,從來不曾和二小姐小少爺爭過什麼,即便是這樣,她依舊是唐氏心中拔不去扎地疼的一根刺。

  不出幾日,熟人的幾家之間就有相傳蔣家有和沈家做姻親地意圖,其中的政治因素暫且不論,大家最好奇的是沈家嫡出大小姐,訂的不是蔣家的二少爺,而是蔣家那個臥病在床的三少爺。

  蔣家要求娶的動靜不低調,作為同朝為官的人,蔣大人自然會和喬老爺子說起此事以表示誠意,等喬老爺下朝回家的時候瑩繡正趴在喬老夫人懷裡難過著,一旁的喬瑾祿則是一臉的氣憤,喬老爺子進來的時候恰好聽到了那麼一句話,「我以為是什麼好人呢,同學那裡一問,那蔣三公子這五年來都沒有下過床,奶奶,這樣的人表姐嫁過去了怎麼可以,也不知道姑父這是怎麼想的!」

  喬老爺子輕咳嗽了一聲,邁進了屋子,瑾祿一看是爺爺趕緊住了嘴,掖到瑾澤身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瑩繡擦了擦眼淚從喬老夫人懷裡出來,紅著眼眶喊了一聲,「外公。」

  「快別哭了。」喬老夫人被她勾地也紅了眼,喬夫人差人絞了毛巾過來,替瑩繡擦了擦眼睛柔聲道,「尚未定下,先別急。」

  「你聽誰說的蔣三公子三五年不曾下床了。」喬老爺子看著瑾祿問道,瑾祿怕這個不苟言笑地爺爺,躲在瑾澤身後扭扭捏捏不肯出來,倒是瑾澤開口回答道,「我和三弟知道這事之後就去同學那裡打聽了一下,和蔣家相熟的經常走動的幾個同學告訴我們,蔣三公子確實有好幾年沒有下床了。」

  瑩繡拿著毛巾擦過了眼睛,眼眶處還有一些腫痛,據她後來所知,蔣三公子豈止是三五年沒有下床,根本是一直在床上度過的,可當年她不知道,外人也清楚的不多,只知道皇上對這蔣三公子地才華也讚不絕口,能讓皇上開金口的。

  所有人都以為蔣三公子不過是吃藥吃的多,身子虛罷了,親事定下之後瑩繡確實見過他一面,可之後的兩年,卻都沒有見面,十五歲那年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好了,蔣三公子卻去世了,瑩繡的婚事一下變成了一個大問題,蔣家在此時還提出要瑩繡那年不准說親出嫁,否則兒子孤孤單單離去心中難平。

  自古婚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閨中小姐出嫁前出門的次數少之又少,有些婚嫁洞房花燭夜才知道對方的模樣,瑩繡當時被蔣三公子去世的這一噩耗也嚇蒙了,她從來沒想過要去爭什麼,甚至做好了要照顧蔣三公子一輩子的心理準備,可不論哪一件都比不過他直接死去讓她難以接受。

  庫房裡的嫁衣和嫁飾都成了可笑的嘲笑品,這一切讓她再重生幾回都不可能從腦海裡抹去。

  若不是那荒唐的定親,她怎麼會那麼急匆匆地嫁入侯府,說的好聽點是世子妃高嫁,可一進去就是一對雙生子地母親,連外室都算不上的兩個孩子,已經佔據了世子嫡子的位置,那就像是一個佈局已久的陰謀,她不過是意外闖進去的局外人,卻措手不及,連肚子裡的孩子都保不住。

  她又怎麼能夠不恨。

  瑩繡垂目靠在喬夫人身上,雙手揪著那毛巾聽著瑾澤和外公講著關於他們打聽到的事情,關於蔣三公子具體的病因關係,知道的人確實不多,經常去蔣家的也都見不到蔣三公子,瑩繡不過是讓青碧找人傳了一下,京城人多口雜,一點小事只要有風吹,就不怕吹不進別人耳朵裡。

  喬老爺子聽完了之後那本就嚴肅的臉越加的肅然,對於幾個兒女的婚事,他最不滿意的就是小女兒嫁的人,當年沈鶴業來求親的時候,若非喬晴然自己點了頭,喬老爺子絕對不會點這個頭,原本以為低嫁了女兒應該不會過的差,可喬晴然要強,就算身子虛也非要再為沈鶴業生個嫡子,這一生連著那個男嬰都死了,留下當年不過三歲的沈瑩繡。

  「老爺,若是蔣家真存的是這樣的心思,咱們繡兒是斷然不能嫁過去的。」喬老夫人握著瑩繡發顫地手對著喬老爺說道。

  「別管蔣家存的是那份心,繡兒,你暫且在這住下,春坊就要到了你幫著你舅媽一些,這件事我會處理,瑾祿瑾澤,你們過來。」

  瑾祿身子一抖有些害怕,被爺爺叫去書房談心肯定是沒好事,不過這回有二哥陪著,衝著瑩繡偷偷扮了個鬼臉,瑾祿被瑾澤拉著跟在喬老爺身後去了書房。

  「乖孩子,別怕,外婆不會讓你嫁到那樣的人家去的,我們家的繡兒怎麼可以給人家沖喜呢,別怕,你爹來了也帶不走你。」喬老夫人摟著瑩繡安慰道,那是沉澱的安穩感,讓她有了想要閉上眼睡一下的衝動,這樣想著想著,她竟真的睡過去了。

  喬夫人走過來一看,歎了一口氣,「娘,繡兒睡著了。」

  「這孩子現在有什麼心事都藏著不肯說,我和你爹年紀都大了,再護也護不過她幾年了,到底她還是沈家的孩子,都不能越權了過去。」喬老夫人愛憐地摸摸她的頭,亦是一臉的無奈。

  瑩繡再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微暗下來,側身一看發現不是自己的屋子,猛然起身拉開了羅帳朝著外面喊了一聲,抱琴推開門走了進來,看到她坐在床沿要下來,拿起架子上的衣服給她披上,

「小姐,我在這呢。」

  「這是誰的屋子,我怎麼睡著了?」起來的急了一陣眩暈傳來,她扶著額打量著屋子內的擺設。

  「這是老夫人院子裡的客房啊,小姐您在老夫人懷裡睡著了,老夫人就把您安置在這,說是等您醒了再傳膳。」抱琴推開了窗子,一陣涼風灌入,沖淡了屋子裡那一股壓抑,瑩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直到那涼意衝上了額跡才清醒了一些,「如今已過了時間,別麻煩舅媽了,我們回院子去。」

  出來的時候在門口遇到了王媽媽,「瑩繡小姐醒啦,老夫人剛才還念叨過您呢,廚房裡給您熱著菜呢,送去院子裡給您吃吧。」

  「那勞煩王媽媽了。」瑩繡讓瑞珠跟著去廚房裡拿食盒,自己則帶著抱琴回了院子裡,天色已經暗了,喬府裡點起了燈籠,瑩繡讓抱琴去打了些熱水,睡夢中出了一身的汗,現在還覺得後背涼颼颼的。

  喬老爺子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整個喬府安靜的很,喬老爺的書房裡還點著燈,門吱呀一聲開了,喬老爺看到喬老爺子走了進來,放下手中的筆站了起來,「爹,要不您先回去休息,這事明天再說。」

  「不用了,我剛才去過蔣大人那裡,紹治啊,爹老了,看來繡兒的婚事,將來你這個做舅舅的,必定是要過問了。」 喬老爺子接過兒子遞來的茶喝了一口,「那蔣三公子我看過了,雖不是如瑾祿說的那般嚴重,可也差不了多少。」

  「那蔣大人為何還有和沈家結姻親的意向。」喬老爺對蔣大人的秉性還是有所瞭解的,知道自己兒子是這個身子,怎麼還會想要和沈家結親。

  喬老爺子眼中閃過一絲凌厲,杯子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我喬思懷還沒死,容不得他們這麼作踐我的外孫女,那唐家是見不得繡兒嫁得好了,若是個男的,恐怕現在都活不了了。」

  喬老爺子這趟不跑不知道,蔣老爺本來是托了唐家夫人幫忙看看有沒有家世清白的姑娘,願意到蔣家來,說白了就是沖喜的新娘,藉著喜氣讓兒子病好起來,本來按照蔣家的家世條件,不是沒有這樣的人家願意上門去,可偏偏唐夫人將主意打到了沈瑩繡身上,即能夠幫女兒除了眼中釘,還能給喬家添堵。

  喬老爺聽了之後坐在旁邊沒有答話,良久他才開口,「爹,那妹夫他難道不知道這個情況?」

  喬老爺子哧了一聲,「無知,聽信婦人言,蔣家這塊肉是這麼好吃的麼,唐家無非是想在九皇子那邊多站些力,他們都當自己是聰明的,別人蠢的不成。」喬老爺子說著就來氣,拿自己外孫女的婚事來做這種破牽連,若不是今天瑾祿一說,他怎麼都不會想到自己的前女婿糊塗成了這樣!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2:27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24 09:56 PM 編輯

第六章 春坊

  喬老爺子又喝了一口茶,乾脆把話給兒子說開了,「張貴妃忍了這麼多年了,就這麼一個兒子,你以為她真是得了佛性了不成,皇上如今年事已高,太子又是個碌碌無為的,多少人在底下竄動,紹治啊,你也去給你弟弟妹妹打聲招呼,對了,叫瑾賢帶著他媳婦回來,都已經是成家的人了,別老和那一幫沒正形地混在一起。」

  喬老爺不敢多等,直接寫了書信連夜讓人送了出去,天邊漸露魚肚白,院子裡偶爾傳來幾聲蟲鳴,喬老爺子打開書房門,那早春清晨的涼風吹在臉上還有些凍的疼,門口守夜的人靠在迴廊的木樁上點頭打著瞌睡,整個京城都一片靜謐。

  再過一會就是上朝的時間了,喬家兩父子徹夜未睡,等到天快亮的時候,換了朝服出門上了馬車往皇宮裡去。

  瑩繡從夢中驚醒,天還沒有全亮,習慣了每天這個時候都會醒來,她總是要盯著那床頂到天全亮了才能夠全然的安心,到了辰時,抱琴端著水盆輕輕地推門進來,將水盆放在架子上,先是開了一扇的窗戶,走到床邊將羅帳拉起來吊在一旁,「小姐,該起來洗漱用早膳了,今天還要和夫人去莊子裡看做好的胰子呢。」

  瑩繡換好了衣服吃過了早膳,去喬老夫人那裡請過了安,喬老夫人看著她眼眶邊微微地青腫,歎了口氣,誰都沒有再提起關於沈鶴業要她回去的事情。

  喬夫人帶著瑩繡上了馬車,一行人很快到了喬家在京城周邊鄉下的小莊裡,那裡住著許多的農戶,莊子裡也養著不少豬,取材方便了一些。

  瑩繡到的時候那些胰子已經做的差不多了,從中添加了豬脂的胰子比一般做出來的顏色淡上了一些,瑩繡拿起一塊晾著的在鼻下一聞,抱琴也跟著拿起來聞了聞,「小姐,這味道比您做,您買的還要淡上一些呢。」

  瑩繡聞好幾塊都是這樣的問題,胰子中添加了香料在融化過程中也會揮發一部分,當初因為她做的數量少,另外還用了花熏,不過這莊子裡若是要用花熏工程量就比較大,「大舅母,繡兒覺得,是不是把這胰子的樣子做的好看一些,左右咱們是拿來做送禮的,美觀一些她們也開心。」

  瑩繡讓工匠拿起起初按模子的木頭,示意他們在底部雕刻花朵,開春時節院子裡牆角落長著一些不知名的小花朵,粉粉嫩嫩地十分好看,瑩繡讓抱琴摘了一些洗乾淨了讓工匠放在那還未倒模的液體裡,再用雕花的模子印了出來,在冷水中放涼之後扣出來吸乾了水分拿給喬夫人看。

  形狀可愛的胰子塊中隱約可見那粉粉嫩嫩的小花瓣,連著喬夫人看地都覺得喜歡,帶著一股淡淡地桂花香氣,放置在訂做好的帕子上面,用小錦盒一裝,拿到的夫人小姐們一定也會喜歡。

  「多虧了咱們繡兒,否則啊,大舅母為這春坊的事可愁壞了。」喬夫人吩咐下面的工匠按照那模子做一批新的胰子出來,瑩繡含蓄地笑著,「能幫上大舅母就好了,春坊要安排的事情這麼多,繡兒只是盡一份綿薄之力。」

  「在喬家都是一群混小子,你大表哥也快回來了,這次你二舅舅家的幾個姑娘也會過來,你啊,可算是有伴了。」喬夫人每次看瑩繡這稚嫩的臉上浮著和年紀不同的沉穩時,總心疼的很,在沈家的日子,遠不如她自己說的那般輕鬆啊。

  「詩雅表姐也要過來麼,二舅舅可放心呢。」喬夫人也是一臉的促笑,從丫鬟手中接過毛巾擦了擦手,「上官指揮使陪她一塊過來。」

  「呀,二姐夫也要過來呢,那表姐可玩不痛快了呢。」瑩繡跟著一塊笑了,喬詩雅是喬家眾多子孫中異常調皮的一個,從小隨著父親外守,性子就跟小男孩似的,喬夫人口中的指揮使就是上官將軍家的二子,上官翎,瑩繡見過他一次,騎在馬上從大街上走過那英氣,和二表姐倒是十分的般配。

  「他們打算回京城來舉行婚禮,所以上官指揮使就先行回來了,剛好春坊順便帶著你表姐,否則你二舅舅哪裡肯。」喬詩雅的潑辣程度和京城的女子沒的一般比較,和上官翎的婚事也是倆個人情投意合自己在一塊的,當初定親剛過半年,瑾祿就首先叫起了姐夫,二表姐也不惱,豪氣比來堪比男子。

  喬詩雅的婚事日子訂在了九月,所以喬老爺子也讓她早一些回來,趁著還有半年的時間,就算是臨時抱佛腳也得抱點當家主母樣子出來。

  這艱巨的任務,非喬夫人莫屬了。

  「那若慕表姐回來麼?」瑩繡挽著喬夫人在莊子裡看了一圈,一行人就上了馬車會喬家了,撥開馬車的簾子,一路可看到那田園間鬱鬱蔥蔥地景象,比起喬詩雅地潑辣,姨母所出的大表姐秦若慕則是京城閨秀中的典範,知書達理,溫婉賢惠,成親兩年已經生有一子,如今正有身孕。

  喬夫人拉著她坐了過來,馬車輕微地顛簸了一下,步入了官道,「那得看那江家允不允了,畢竟若慕現在還有身孕。」

  瑩繡依靠在喬夫人身上撒嬌道,「那要是江夫人和舅母一樣好,肯定會讓大表姐過來的。」...

  四月初,接到喬府發的庚帖的人家都紛紛前來喬家做客,瑩繡本來跟在喬夫人身後幫忙的,如今卻呆在喬老夫人的院子裡,身旁坐著喬詩雅,喬老夫人旁邊則坐著懷有身孕的秦若慕。

  「我還想著你身子重不能過來了,沒想到江女婿陪你過來了。」喬老夫人拉著若慕的手一臉的笑意,秦若慕則是一臉的幸福,半嗔怪半害羞地說道,「本來婆婆是說身子重暫且別過來了,不過相公他知道我許久不曾回來,所以就...」

  「所以就特地陪表姐過來!」喬詩雅雙腿懸在那椅子上,一翹一翹地笑的很調皮,若慕被她這麼調侃,臉就更紅了。

  三年亦是新婚燕爾,兩年內又懷了第二胎,也是他們感情好的體現,喬老夫人瞪了她一眼,「沒個正行,都是要嫁人的了,坐沒坐相,你比繡兒都小了啊你。」

  喬詩雅小嘴一癟,伸手一挽瑩繡的手臂,「奶奶啊,我哪裡沒個正行了,若是瑩繡和我一塊去爹爹那住上一段日子,也和我一樣的,這宅子裡可悶死人了。」

  喬老夫人拿她沒辦法,笑著罵道,「成,你還要禍害你妹妹了,這半年你在府裡好好跟著你大伯母學規矩,到時候去了將軍府可不能這樣。」

  喬詩雅一聽到學規矩脾氣就沒了,雖說將軍夫人不難相處,可以她的大大咧咧脾氣,和將軍夫人那大兒媳婦比起來,可差了十萬八千里了,瑩繡見她這委屈模樣,和若慕一塊不客氣地笑了,「好哇你們,盡知道取笑我,看我不好好治治你!」

  「表姐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瑩繡被她給撲到在了臥榻上撓起了癢癢,笑地話都說不全,喬詩雅露出一臉小猙獰,伸手在口中一哈氣,「知道錯了也沒用,看招!」

  瑩繡正躲閃著,王媽媽帶著上官翎走了進來,喬詩雅趕緊起來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坐回到塌上理了理弄亂的流海,瑩繡一看有外人進來,下了臥榻跑進了喬老夫人的廂房收拾去了,抱琴隨後跟了進去,有些小抱怨,「小姐,表小姐鬧起來可沒個度。」

  瑩繡這會臉還緋紅著,在銅鏡前將頭髮整理了一下,領口的衣服還被扯開了一些,「她性子活潑又沒有惡意,我們鬧的吵了沒聽見有人進來罷了。」

  抱琴幫她把衣服整理了一下,重新戴了一遍那簪子,等再出去的時候,喬詩雅正在那抱怨上官翎,「咱們這屋子裡全是女眷,你進來看奶奶也不先說一聲,瑩繡表妹都讓你給嚇跑了。」

  「哪裡是二姐夫把我給嚇跑的,明明是表姐嚇著我了。」瑩繡笑著故意喊著二姐夫,上官翎衝著她點了點頭,「我是跟著王媽媽一塊進來的,你又玩瘋了才沒聽見。」

  瑩繡羨慕他們那吵吵鬧鬧的樣子,表姐的無理取鬧就是確保著那個人會一直包容著她,「好了好了,還拌嘴呢,在這陪我這個老婆子也夠久了,你們都出去都出去,成天呆這算什麼,外邊那麼多夫人小姐。」喬老夫人趕著她們去花園裡走走,喬詩雅瞪了上官翎一眼,上前扶著若慕和瑩繡一起出了屋子。

  喬老夫人看著上官翎那無奈的表情,「我這孫女啊性子就是直,最沒心眼的也是她,我這最操心的啊,也是她。」

  「老夫人請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定然不會讓她在將軍府受了委屈。」上官翎向著喬老夫人一抱拳,鄭重了承諾,喬老夫人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去吧,都去花園裡走走。」

  喬府的花園裡如今十分的熱鬧,幾個亭子裡都坐滿了人,空地上還擺開了好幾桌,上面放滿了一些瓜果盤子,喬夫人邀請的都是經常在走動的人家,幾戶人家間的夫人小姐都十分的相熟。

  瑩繡扶著若慕走進了花園裡,喬詩雅則跟著上官翎去了喬瑾澤他們那邊,瑩繡和她們都不太熟悉,其中有見過的,可能還來自於前世的記憶,當初成為世子妃之後,可參加過不少大大小小的聚會。

  「繡兒,你和她們去聊,我在這就好了。」瑩繡扶著若慕走到一張圓桌旁做了下來,同桌還有幾個小姐在那聊天,瑩繡衝著她們善意地笑了笑,招手讓丫鬟過來倒了些茶水,「我就不過去了,好些年沒有參加這個,都不熟悉。」

  若慕在家裡也聽說過蔣沈倆家本意結親,後來蔣家沒在提起,三月底火速替蔣三公子訂了別的親事,有些人還猜測這沈家嫡出大小姐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該不會是個有問題的。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2:30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4 05:55 PM 編輯

第七章 遊湖

  沈家本來火急火燎地要瑩繡回去,讓喬老爺子在朝堂之上霸氣堵了沈鶴業一次之後,沈家就沒有再來催促。

  「那好,你就陪我這身子沉的人多坐坐。」若慕見她一臉的坦然,乾脆也不再提起,既然那事都過去了,沒有說的必要。

  瑩繡看著她隆起的小腹,伸手摸了摸,指觸傳來奇妙而熟悉的感覺,不論男女,只要能夠平平安安地生下來才是每個做母親的最大的心願。而她曾經也懷抱這樣的希望,希望肚子裡的孩子能夠平安降臨,可事與願違。

  「這比懷老大的時候輕鬆多了,又安靜又乖巧。」若慕眼中露出一抹嚮往,她倒是想要生個女兒,瑩繡收回了視線拿起茶杯手還有些微抖,「若是個女兒一定和表姐一樣知書達理。」

  「瑩繡姐,原來你在這,找的我好苦呢。」身後傳來瑾祿的聲音,瑩繡一回頭,撲哧一聲樂了出來,這是他跑的太急了,連著頭上的帽子都有些歪掉。

  「詩雅姐讓我過來帶你一塊出去。」瑾祿將帽子扶正,看著周圍有人注意著這邊,也有些不好意思,和瑩繡同桌坐著地三個姑娘聽聞也看向了這邊,露出好奇的表情。

  「出去哪兒?」瑩繡拿出帕子給他擦了擦汗,「大姐夫和二姐夫包了兩艘船,咱們去遊湖。」

  「去哪遊湖啊,我們也要去。」沒等瑩繡應答,那同桌的其中一個姑娘便站了起來,瑩繡略微一想,才想起這原來是隔壁邵家的嫡出三小姐,邵書瑤。

  「你去做什麼,你母親又不會答應。」瑾祿一聽就皺起了眉頭,頗有些嫌棄這邵小姐,邵書瑤不客氣地瞪著喬瑾祿,「誰說我娘不答應了,我這就去問,你們等我。」說完拉起裙擺就朝著亭子那邊走去。

  同桌的還有兩個面面相覷著也跟了上去,瑩繡看他一臉糾結的樣子笑著點了一下他的額頭,「瞧你這莽莽撞撞地樣子,不是有兩艘船呢,再說邵小姐是客人,由你這麼跟客人說話的?」

  瑾祿咕囔著我本來就沒說錯,那邵家的夫人對自己的三個嫡女都管的死死的,她想去邵夫人未必肯的。

  沒過多久邵書瑤就回來了,盛氣凌人地看著瑾祿,「我娘答應了,我要和寶琳諾兒一塊去。」瑾祿的臉色更難看了,一個去了還不夠,還要多帶兩個,瑩繡扶起若慕打斷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好,那咱們先過去吧,他們一定等急了。」

  瑾澤等在大門口看到瑩繡身後還跟著三位小姐,其中還有一位就是隔壁邵大人的女兒,沒說什麼,讓若慕和瑩繡先上了馬車,邵書瑤偷偷看了他一眼,小臉緋紅地跟著夥伴一塊進了後面的馬車,過了一會瑾祿也鑽進了瑩繡這輛馬車,「詩雅表姐他們先過去了,咱們去錫山錠湖看看。」

  錫山錠湖是兩面環山,周邊開著不少的坊間,沿湖停靠了不少的船隻,下了馬車之後瑩繡扶著若慕站在一旁等著,遠遠望去錠湖十分大,對面像是一道懸立的山水畫一般陡峭,春天就是著了墨跡的顏色,脆嫩中夾著一抹深綠,生機勃勃。

  上官翎他們找了兩艘畫舫的船隻,雙層的船頂還做了華麗的篷蓋,綴著些流蘇隨風輕輕飄揚,瑾祿不願意和那邵小姐一條船,跟著大表姐和表姐夫上了另外一艘,詩雅則拉著瑩繡上了另外一艘,徐徐的風夾雜著湖水特有的味道在耳邊鼻息吹過,瑩繡站在船尾倒看著那岸邊原來越遠。

  「一個人站在這做什麼?」喬瑾澤走了過來,見她出神地望著岸邊地坊間,遞給她一個剝了的貢橘,「從詩雅那搶的。」

  瑩繡伸手接過,掰下一瓣放入口中,香甜的味道在口中四溢開來,「原來那嫿坊就在那,到了晚上的時候,這錠湖一定很熱鬧吧表哥。」

  喬瑾澤低頭看到她一臉狡黠地盯著他看,嘴角抿著一絲笑意,晃了晃神。伸手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低聲笑罵道,「瞎想什麼呢!」

  瑩繡捂著額頭笑地更開懷了,「表哥,我可什麼都沒說,我不過是問問你這嫿坊晚上熱鬧不,你緊張什麼。」

  喬瑾澤失聲笑了出來,陪著她站在船尾看著對岸,饒是比她大上好幾歲,瑾澤也覺得現在是越來越看不透這個表妹了,不過他還是喜歡這樣的瑩繡,比他過去沈府探望的時候多了幾分親近感。

  「你們躲在這做什麼,瑩繡快來,看我發現了什麼!」詩雅忽然打開船艙走了出來,擠到他們中間一站,順著她的視線看向河岸,「這有什麼好看的,表哥你也快來。」說完拉著瑩繡往船艙裡走,瑾澤最後跟了進來。

  船頭比船尾來的寬闊的多,邵書瑤一看瑾澤過來了,神情就有幾分緊張,坐在那小手揪著帕子臉頰都快要紅透了,詩雅沒顧著這些,連帶著邵書瑤一塊拉著到了船頭,邵書瑤沒站穩,撞到了瑾澤懷裡。

  瑩繡瞪了詩雅一眼,忙將她拉起來問道,「摔著沒?」

  邵書瑤被這一撞人是沒事,心卻亂跳個不停,連著耳根子那都紅地透徹,胡亂地搖搖頭,垂著腦袋誰都不理。

  詩雅悄悄吐了吐舌頭,拉著瑩繡往前面看,一抬頭,前面是幾艘和他們差不多大的船隻,前後開著,領頭的那一條船篷頂尤其的華麗,隱隱還傳來一陣的琴聲。

  「這是誰家的船?」身後傳來細弱蚊吟的聲音,瑩繡回頭一看,是平陽王府庶出七小姐陳寶琳,小圓臉上一副好奇樣子,十分可愛。

  邵書瑤此時抬頭看了一眼,驚呼道,「我知道這是誰的船。」忽然意識到旁邊的人,音調生生轉成了柔美型,「那好像是嫿坊紅魁柳絮兒的專用船呢。」

  「柳絮兒?」詩雅默念這三個字,沒有注意到瑩繡此刻煞白地臉色,柳絮兒,下意識地抬頭看著那慢慢靠近的船隻,瑩繡卻怎麼都看不見船主人的模樣,雙手死死地抓著那扶手的欄杆,指甲間傳來一陣刺痛,耳旁傳來瑾澤的講解聲,「柳絮兒是嫿坊的清倌紅魁,只賣藝不賣身的。」

  「柳絮兒的琴聲在嫿坊可當屬第一,不知道誰有這麼大的運氣能邀請她一塊出來遊湖。」柳絮兒才貌雙全,多少王公貴族願意去捧她的場只為博得美人一笑,像今天這樣能邀請出來遊湖的,那就是柳絮兒本人十分的欣賞,給了很大的面子了。

  瑩繡從來沒見過柳絮兒本人,關於她的傳言前世今生卻聽了非常多,詩雅和她們說了一會後才發現瑩繡的異常,摸摸她蒼白的臉關切地問道,「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瑩繡回了神,強撐出一抹笑,「大概是暈船了吧。」

  邵書瑤正聽瑾澤說地入神呢,見大家轉移了注意力,嘀咕了一句,「這風平浪靜的,怎麼會暈船。」

  瑩繡也覺得這理由牽強的很,可她就是不想看到那艘越來越近的船,本能地不想面對那可能出現的人,「我也覺得這風有些大,不如陪你進去坐坐吧。」陳寶琳伸手扶著瑩繡,輕聲說道。

  「別因我掃了興,我進去坐坐就好了。」瑩繡沒拒絕陳寶琳的好意,靠在船艙裡,從窗戶那還能看到外面的風景,陳寶琳讓在船上服侍地丫鬟沏了一戶熱茶過來,給她倒了一杯,「是沒睡好吧,做不習慣船的一點浪就容易暈呢,我上回和哥哥姐姐下揚州就暈了好幾天呢。」

  瑩繡接過陳寶琳遞來的熱茶笑了笑,「昨天是睡的不太好呢,休息一會就沒事了。」陳寶琳愣愣地看著她一會,半響囁囁地說了一句,「瑩繡姐姐,你笑起來比我大姐姐還要好看。」說罷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瑩繡一滯,眼底閃過一絲溫柔,身在平陽王府還能這麼純真,她的姨娘應該把她保護的很好,只是瑩繡的記憶裡對她並不熟悉,「寶琳也很可愛。」

  陳寶琳看著瑩繡有些受寵若驚,姐姐們都取笑她是笨蛋和呆瓜,只有姨娘會摟著自己說她是最可愛的,就連對她很好的邵姐姐也說她是個小笨蛋,眼前這笑的很溫柔的姐姐卻說她很可愛。

  平陽王府子女眾多,像陳寶琳這樣不會爭取的,很難讓人記住,但是一旦挖掘,不也是一塊瑰寶麼,瑩繡看她小臉頰因為開心而紅撲撲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了。

  船艙外傳來詩雅的笑聲和上官翎的說話聲,船身不知和什麼相撞了一下,放在桌上的杯子輕輕一震。

  走出去一看,幾艘船靠在了一塊,連著他們的船,瑾祿還一臉開心地衝著她們招手,手中拿著那纜繩將兩條船綁在了一塊,詩雅看到她出來了,跑過來拉起她往船頭走,一面說的興奮,「果然是嫿坊的船呢,你猜我們在船上看到了誰,南陽侯府的世子爺,還有那嫿坊的紅魁柳絮兒…」後面的話瑩繡已經聽不進去了,腦海裡錦是南陽侯府四個字,轉眼就走到了船頭,避不可及地撞見了那邊的人。

  柳絮兒的船上人不多,算上她的貼身侍女不過六個人,瑩繡聽著耳旁詩雅說著什麼,卻什麼都記不進去,目光落在齊顥晟身旁的女子,一襲淡粉色華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裙幅褶褶挽迤三尺有餘。

  烏黑的長髮用髮帶束起,頭插蝴蝶釵,一縷髮絲垂在胸前,傾城的臉上薄施粉黛,在這春天的時節裡,猶如翩然欲飛的彩蝶,輕靈透徹。

  從痛楚到驚艷,短短不過爾時,瑩繡心底經歷了一場巨變,連她看了都會喜歡上的女子,那些男子們又如何不喜歡。

  可那終究是蝕骨一般的痛過了,瑩繡看到齊顥晟注視柳絮兒的眼神時,她的心底徒然地捲起著一陣風,肆虐在她心裡,刮著一道一道的傷痕。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當初齊顥晟誰都不選,偏偏會要自己這個四品官員的女兒,還是處在尷尬地位的嫡女,因為她和柳絮兒長的有些相似,也終於知道了世子不停地往後院裡娶妾侍進來的原因是什麼,年華會老,死去的人卻不會再變老,一輩子只能抱著一幅畫過日子的男人,縱然她死的那般不願意,她也開始覺得慶幸。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2:32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4 05:55 PM 編輯

第八章 落水

  齊顥晟沒有注意到瑩繡的目光,倒是身旁的柳絮兒順著視線看了過去,瞧見了瑩繡那不太好的臉色,關切地一問,"這位姑娘,是不是身子不適?"

  女神一說話,還在拼船的這些人目光都落到了她們這,瑩繡回了神斂去眼底的複雜回了一笑,"多謝柳姑娘關心,剛剛有些暈船而已。"

  身在隔壁船上的若慕一聽便要自己丈夫扶自己過來看看被瑩繡給攔了下來,"你仔細些別過來了,我好多了呢。"

  "沈小姐,我們這裡剛好煮了一些姜茶,若你不嫌棄,可以喝著祛暈。"齊顥晟身後推出一輛輪椅,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站在輪椅身後手扶著把手,輪椅上坐著一個少年,一襲繡著竹葉花紋的衣服,臉上帶著一抹隨和地笑望著她。

  瑩繡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駁了這前世小叔子的面子,讓丫鬟上前去拿了姜茶,幾艘遊船都被連在了一塊,瑩繡坐在若慕旁邊,一面手捧著那姜茶,一面望著這靠近山體的一面,就近看還能夠看到那山峭上因為長久水流腐蝕而形成的小洞窟。

  湖水泛的湛清,離的近了瑩繡都能聽到那輕微的拍打聲,耳旁是隔壁船上傳來的笑聲,瑩繡聽到他們提及她的名字,回頭一看,瑾澤朝著她做了個手勢,接著柳絮兒的聲音傳來,"聽聞沈小姐師承蘇妙弋,不知今日可否一聞?"

  握著杯子地手微不可見的抖了一下,瑩繡不動聲色地將杯子放到桌子上,看詩雅擠眉弄眼地朝著自己打暗示,有些無奈地拒絕道,"有幸在她名下學過幾年罷了,不敢獻醜。"

  齊顥晟朗聲道,"連我這不諳音律的都知道京城之中論琴曲蘇妙弋乃是女中翹首,沈小姐不必謙虛。"

  喬詩雅跟著稱讚道,"是啊,瑩繡,我也好久沒有聽到你彈了,今天恰好齊二少爺帶來了琴,不如你彈一首給我們聽聽?"

  京城之中清倌出生的蘇妙弋彈得一手好琴,因了拒絕某位達官貴人不願入府為妾被迫離開賴以生存地樂坊,畢竟是從樂坊出來的女子,很多的官家都不願意接受她做樂師,更何況是貌美的女子,哪個主母會想要這樣一顆定時炸彈在家裡。

  當時恰逢沈夫人有身孕,不能照顧到年僅五歲的瑩繡,也不知道唐夫人當初打的是何種意思,建議沈夫人瑩繡年紀不小應當學些東西,不如請了蘇妙弋前來教學,瑩繡跟著蘇妙弋學了四年的琴,九歲那年蘇妙弋離府遠行。

  外人不知道的是,九歲之後瑩繡就再也沒有碰過琴,而蘇妙弋並非是主動離開,而是被沈老爺趕出去的。

  至於趕出去的原因,那算是又一個噩夢吧,瑩繡看著那擺出來的琴,頗有些進退兩難,齊二少爺齊顥銘伸手撥弄了一下琴弦,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了開來,連若慕都讚歎了一聲,"真是一把好琴呢,繡兒,你不妨一試。"

  柳絮兒以為她不好意思,"春色正好,既然大家都有這個興致,沈姑娘若是不嫌棄,我願意以歌伴曲。"

  這當時瑩繡莫大的榮幸了,京城之中多少人想要博得美人一唱,重金博得一笑,她沈瑩繡今天這麼輕而易舉地就讓她開口說伴曲,若還是拒絕,豈不是不識抬舉了。

  幾艘船上的人都聚集在了船頭,瑩繡看了一眼那放在對面船上的琴站了起來,走到船頭兩船相靠的地方正要跨過去,耳旁傳來一聲小心,整艘船猛的一個震盪,瑩繡剛剛提腳要踩到那個板子上,整艘船就這麼挪了位置,空隙猛然變大,來不及躲閃,只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懸空之下消失在了大家的面前。

  事出突然,直到那落水聲傳來,陳寶琳呆呆地看著手中那被她扯斷的衣角,神色瞬間慌張了起來,"瑩繡姐落水了,快,快下去救人啊!"

  瑩繡感覺自己像是墜入了一個窒息的世界裡,鼻息間傳來的刺痛和冰冷讓她驚慌失措了起來,死亡的熟悉感猶然而至,耳旁只傳來湖水拍打船沿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來船上人焦急的喊聲,模糊不清。

  "救命~"口中不斷灌入那帶著腥草味道的湖水,那一陣熟悉的感覺不斷襲來,好像只要她一鬆手閉上眼,就是又一次的離開。

  她不甘心,老天不會這麼開玩笑,讓她重生之後這樣死去。

  瑩繡掙扎著冒頭出了水面又再度沉了下去,船底那長久浸水而生出的青苔清晰可見,身體裡傳來那壓制的感受讓她難過發不出聲音來。

  在她快要放棄的那一剎那,一雙手有力地將她來了起來,瑩繡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揪著他的手,耳旁傳來低沉的安撫聲,"別亂動,抓著我就沒事了。"

  終於嘗到了空氣的味道,瑩繡貪婪地呼吸著從未覺得活著是這麼的幸運,睜開眼想看看救她的究竟是誰,齊顥晟那張熟悉不過的臉出現在眼前。

  濕透的頭髮凌亂地垂在耳髻,光潔白皙的臉龐上透著稜角分明的冷俊,眸子裡隱隱閃爍著一抹安定好似在安慰她無需擔心,瑩繡臉頰閃過一抹慌亂,身子掙扎了起來,雙手大力地推開了眼前的人,幾近尖叫地喊著,"不要碰我!"

  浮在水面地身子沉到了水底,那灌耳的窒息感再度傳來,齊顥晟沒有忽略掉她臉上的慌亂,鬆開了手中抓著的繩子游向了她。

  就算是經歷過一次死亡她依舊懼怕這感覺,齊顥晟再次抓住了她,一手禁錮著她胡亂掙扎地手,一手劃著游向瑾澤他們丟下來的繩梯。

  "抓住它!"手中塞入一段繩結,瑩繡被他托著出了水面,上面的人趕緊將她拉了上去,瑾澤伸手將她拉起上來,甲板上濕漉了一片,詩雅拿過幾件披風將她裹住,瑩繡縮瑟在她懷裡,嘴唇慘白。

  "別怕別怕,沒事了,沒事了。"詩雅抱著她進了船艙內,若慕身在別的船隻上過不來,只得讓江亦竹把自己身上的披風拿過去給她蓋著。

  "哭出來,哭出來就沒事了,繡兒。"詩雅見她整個都嚇蒙了,緊咬著嘴唇什麼表情都沒有,害怕地握著她的手喊著她,"瑩繡,你別嚇我啊,瑩繡。"

  瑩繡慢慢地抬起頭,眼中終於有了些許焦距,直到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嘴邊囁動了一下,兩行淚順著那不斷淌下的湖水,一同落了下來。

  瑩繡努力的發洩著,落水的無助,重生的怪異,那腦海裡揮之不去的記憶,詩雅抱著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不斷地哄著。

  船艙外齊顥晟終於爬了上來,接過柳絮兒手中的毛巾擦了擦臉,瑾澤拿著一件外套走了過來,"多謝世子爺相救,改日一定登門拜謝。"若不是齊顥晟會水性,今天瑩繡恐怕是要命喪此處了。

  齊顥晟沒有接他手中的衣服,聽到船艙裡那哭聲,眉頭微皺,開口想要問什麼,嘴角動了下沒有問出口,"舉手之勞,若不是要過來彈琴,她也不會落水。"

  經歷這麼一出也沒了再遊玩下去的興致,解散了綁著船隻的繩子向著碼頭回航,柳絮兒走進了艙內讓丫鬟拿了一戶熱茶過來,"沈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朋友莽撞,開船過急撞到了這裡。"

  瑩繡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詩雅抱著她微微顫抖地身子此刻心裡還忐忑難安,若是瑩繡真有個什麼意外,她一輩子都沒法原諒自己。

  "那沈姑娘你好好休息,過會就能上岸了。"柳絮兒走出了船艙看到齊顥銘坐在艙外,身後是一直沒離身過的黑衣男子,頷首一笑,"齊二少爺,這風大,何不到後倉去坐一會。"

  "無妨,柳姑娘還是過去看看大哥吧,我和瑾澤兄聊聊便可。"柳絮兒臉上閃過一抹尷尬,隨即帶著丫鬟去了後倉,齊顥晟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柳絮兒進去的時候,他正穿好了外套翻著袖口,柳絮兒上前自然地幫他撫平領口的褶皺,"沈姑娘已經沒事了。"

  齊顥晟握住她放在領口的手,一把將她拉近到自己懷裡,一手扶在那羸弱可握地腰肢上,嗅著她髮絲間的味道,齊顥晟的聲音低低地響起,「沈姑娘沒事了,我有事。」

  柳絮兒臉上浮現一抹羞紅,撇過臉去拒絕道,「顥晟,你別這樣,我。」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齊顥晟伸手止住了她的話,將她摟在懷裡擁抱著,「我很快就可以帶離開嫿坊了,你要等我。」

  纖長秀美地手撫上他的後背,齊顥晟沒看到柳絮兒臉上一閃而過的無奈,即使是清倌,依舊是個倌字在內,怎麼可能嫁的進侯門呢,更別提眼前這個男子和自己允諾的位子根本是不可想的。

  認識齊顥晟不過是一場意外,同樣是在錠湖遊船,當時接待的客人較為魯莽,見她不從意圖用強,英雄救美地時刻此時最為動人,一旁同樣遊船的齊顥晟前來救了她,他家世顯赫修養極好,嫿坊的姐妹都羨慕她,柳絮兒不自貶自己配不上,而是兩個人根本不同世界,融合不到一起。

  齊顥晟的執著和堅定讓她感動,卻害怕因此越陷越深,到最後連自己都不能控制,就像此刻這樣,他溫暖的懷抱和堅定的語氣都讓她為之動搖,讓她有了想要為之一搏的勇氣...

  遊船很快到了岸邊,詩雅扶著瑩繡很快下了船上了馬車,由著瑾澤駕車先行回了喬府,邵書瑤還有些意猶未盡,拉著陳寶琳有些埋怨,「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這麼快就要回去了。」

  「要不我們也回去看看瑩繡姐吧。」陳寶琳手中拿著剛才拉瑩繡是扯下的帶子,小圓臉上帶著一抹焦急,邵書瑤瞥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回去看她做什麼,喬府人多著呢,哪裡輪得到你擠進去。」

  陳寶琳低著頭動了動嘴沒再說什麼,跟著瑾祿他們上了另外一輛馬車回了喬府。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2:34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4 05:55 PM 編輯

第九章 爭否

  回到喬府的時候,春坊剛好進行到了末尾,詩雅帶著瑩繡偷偷地拐了小路回到了院子裡,嚴媽媽一看她是這樣回來的嚇了一大跳,沒來得及問個原委就趕緊讓秋桐和墜兒去燒了水給她洗澡。

  「快把衣服脫了,怎麼都濕透了,紫煙啊,趕緊去給小姐煮一些驅寒的藥來,哎喲我的大小姐,你們究竟去做什麼了,不是去遊湖了怎麼弄成這樣。」嚴媽媽拉著她進了屋子,讓她脫掉濕漉漉地衣服從櫃子裡拿出一身乾淨地先讓她換上。

  詩雅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呆在一旁看著,秋桐和墜兒很快燒好了水端了過來,兌好了水溫之後嚴媽媽催促著她下水桶去泡澡,瑩繡終於從那寒顫中脫離了出來,溫熱的水包裹著全身驅散這一路來的冰冷,一股熱氣衝上來,瑩繡捂著鼻子打了個噴嚏。

  整整泡了有許久地澡瑩繡才覺得暖和,起來後穿好衣服,紫煙將涼好的藥端給她要她喝下去,詩雅看著她皺著眉頭喝了小半碗,催促她全部喝完,「現在好些了沒?」

  瑩繡往嘴裡塞了一顆蜜餞,沖淡了那濃重的藥味之後才點點頭,「好多了。」

  嚴媽媽帶著紫煙收拾完了屋子,這才回了屋子看著她們,一臉的嚴肅,「小姐,上回是您暈倒了,這回又是落水,您是不是想要嚇死我們。」

  瑩繡自知理虧,出門一定要帶一個隨身丫鬟的這回又忘記了,口中含著蜜餞可憐兮兮地望著嚴媽媽,一個噴嚏出口眼淚更是充著眼眶,「奶娘,下次再也不敢了,這真的是個意外,不小心被船隻撞了一下。」

  瑩繡不能提在遊湖是遇見了柳絮兒和南陽侯府的兩位少爺,只能說是自己不小心掉了下去,嚴媽媽這回是鐵了心要好好教育一下她,連帶著詩雅一塊被『訓斥』了一頓,等抱琴回來之後聽了她落水的事情之後,更是前後左右看了她一圈,確保她沒事了又開始學著嚴媽媽碎碎念了起來,末了還加上一句,「這若是青碧姐姐和喬媽媽在,小姐你還不得怎麼被說呢!」

  沒過多久喬老夫人就知道了這件事,這麼大的事瑾澤不可能什麼都不說,更何況上官翎和大姐夫都在,瑩繡趁著老夫人還沒差人來叫就拉著詩雅先去認錯了,若慕都被嚇的出了一身冷汗,看到瑩繡只是臉頰緋紅著沒有異樣,這才放心的隨江亦竹回江家了。

  喬老夫人拉著瑩繡的手心有餘悸,聽了瑾祿添油加醋那麼一說,喬老夫人的心跟著也糾起來了,「聽說救你上來的是南陽侯府的世子爺,改天是得登門感謝一下,否則咱們繡兒可怎麼辦呢。」

  瑩繡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最怕外婆將此事扯到南陽侯府去,於是瑩繡指了指瑾澤說道,「表哥已經替我謝過了,外婆,改天讓表哥幫我送些東西就可以了。」

  「那怎麼成,人家可是救了你的命。」喬老夫人不贊同她的話,瑾澤適時地給她解了圍,「奶奶,世子他也說了不必感謝,若是我們仍舊上門拜謝,恐怕世子也會不自在,還是我替瑩繡送些東西比較妥當。」

  「這南陽侯府的世子也是個不錯的人吶。」喬老夫人見此也不再說什麼,瑩繡聽出了老夫人的意思,只得裝聾作啞著不明白,齊顥晟這個人好不好瑩繡根本不再需要別人和她說什麼。

  回到院子裡的時候瑩繡開始覺得臉有些發燙,幸虧嚴媽媽早就有了準備,一碗藥下去被子捂過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起來就好了,春坊後瑩繡沒有繼續長留在喬府的理由,在收到青碧的第三封信之後,瑩繡決定回沈府。

  此時已經是她離開沈府一個半月了,喬老夫人十分的不捨得,可畢竟不能將她長留在喬府,離開前一天,瑩繡和喬老爺子在書房裡呆了一下午,瑩繡將早前抄好的兩份嫁妝單子放在了喬老爺子面前,「外公,這是母親出嫁時的嫁妝和庫房裡剩下的單子,繡兒自知能力菲薄,就多寫了一份放在外公這裡。」

  和喬老爺子說話瑩繡不再拐彎抹角,喬老爺子面色沉凝地看著另外一張排列清晰的單子,自然明白瑩繡的意思。

  當初兩個女兒出嫁,尤其是小女兒嫁妝尤為的豐厚,喬老夫人怕女兒嫁的低生活不如意嫁妝上比起大女兒多了不少,連身在秦府的姐姐喬晴悠都給妹妹準備了一些,喬晴然嫁給沈鶴業不過三年就難產離開,嫁妝並未多動。

  若是小女兒沒有子女,喬家自當收回所有的嫁妝,如今瑩繡將這單子列的這麼清晰,無非是想要讓喬老爺子將來在她出嫁的時候能夠在女兒的嫁妝上清晰一些。

  那麼一大筆,沈鶴業動不動心老爺子不清楚,可這唐家會不會動心就不一定了,沈夫人尚有一女,肥肉在前,豈有不吞之禮。

  吞多少怎麼吞,只要檯面上看不出來,有的是法子,喬老爺子活這麼大歲數,內宮內宅之事見到的也不少,沉吟片刻喬老爺子將那兩張單子一收,「如今尚早,等你落定之後我會和大舅舅親自去一趟沈府。」…

  第二天快到午膳的時候,瑩繡回到了沈府,讓嚴媽媽在屋子裡收拾東西,自己則帶著青碧去了沈夫人的院子,沈夫人此刻正在教導沈瑩慧學繡字,見到她進來了,不溫不火地說了一聲,「回來了?」

  「適才剛剛到,大舅母還讓我捎了些東西回來送給母親。」瑩繡從青碧手中拿過那兩個盒子遞給沈夫人,瑩慧很快就把盒子打開來了。

  春坊的時候沈家也在邀請之內,不過當時沈夫人正在氣頭上,借病沒有前去,喬夫人讓瑩繡將春坊的手禮帶過來一份,外加一些藥材,「大舅母聽聞母親身子有不適,就讓繡兒帶了一些春天祛寒的藥草回來。」

  「有勞喬夫人費心了。」沈夫人看了一眼盒子,讓丫鬟收了下去,蔣家婚事沒有說成,她反而讓沈老爺說了一通的不是,沈夫人看著一臉恬靜地瑩繡心中更是窩火三分,沒有什麼後台的嫡女也就罷了,喬家是生生動不得了,可有喬家在又能如何,她唐婉就是沈家的主母,她一天還是沈家的人,一天這婚事就由不得自己做主!

  「時候不早了,趕了一上午的路你也早些回去用膳休息吧,下午就不用過來了。」

  「近日天氣多有變化,母親您也要注意保重身子,那繡兒就先行回去了。」瑩繡淺淺一笑,轉身出了屋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自己的這位嫡母開始對她平淡了起來,可當時年幼的她怎麼會發覺。

  走過了迴廊瑩繡站定在另一院落前,「青碧,去準備一些安胎的東西,我要去恭喜一下孔姨娘。」

  孔姨娘是沈夫人懷有第二胎的時候給沈鶴業提的丫鬟,不過六年過去她的肚子一直沒什麼動靜,沈鶴業並不好色,每個月去往兩個姨娘屋子裡的日子寥寥可數,沈夫人安排的日子也極有技巧,可就是因為瑩繡婚事的事情,沈鶴業和唐氏爭吵一氣之下去了孔姨娘屋子裡,一月之後那屋子就傳了喜訊出來。

  瑩繡站在迴廊中等著青碧回來,前世孔姨娘也有身孕,不過是在沈夫人再次懷孕之後,那孩子也沒有保住,瑩繡希望這孩子能夠平安生下來,就當是給她們一個依靠,也好過在這沈府之中寂寥一生。

  青碧很快就回來了,懷裡是瑩繡讓她準備的一些普通的安胎藥材,孔姨娘的香荷院裡服侍的沒幾個,瑩繡一路走過去只瞧見院子裡有一個在掃地的婆子,那婆子一看她進來,忙給她讓了路,瑩繡腳踩在還未掃乾淨的落葉上,慢慢地踏上了那台階。

  這樣的院子無形中給了她幾分熟悉感,還沒走進屋子,裡面的丫鬟聽到了動靜便走了出來,一看是瑩繡,本來有些不耐的臉上閃過一絲慌張,「大…大小姐,您怎麼回來這。」

  「香荷院裡就你一個伺候的丫鬟?其他人呢?」人善被人欺,府裡多的是爬高踩低的丫鬟婆子,瑩繡沉著臉看著那丫鬟,「你們就是這麼伺候主子的!」

  「大小姐,我這就去叫她們回來。」那丫鬟一看瑩繡發了怒,趕緊從她身邊溜了出去,經由她身邊的時候,瑩繡清楚的聞到了一股柑橘的清香味,再看地上那不小心滾落的柑橘,青碧彎腰將它撿了起來。

  還是挑剩下的東西。

  瑩繡繞過了屏風走到屋子裡,孔姨娘正坐在臥榻上低頭繡著帕子,屋子裡裝飾極為的樸素,「大小姐,您怎麼會過來,小紅,快去沏些熱茶過來,小紅。」喊了幾聲外屋子都沒有回應,孔姨娘臉上閃過一抹尷尬,手足無措地放下手中的繡活要親自下榻去被瑩繡攔了下來。

  「姨娘說的小紅是不是剛剛出去的那位?」瑩繡目光落在她依舊平坦的肚子上,放緩了聲調道,「姨娘已經是有身孕了人了,凡事還是莫要親力親為的好。」

  「多謝大小姐關心,我平時也做習慣了,有人服侍反而不太舒服。」孔姨娘長的很秀氣,性子也較為本分,否則也不會一拖六年到了今日才會有身孕。

  「姨娘這麼想就不對了。」瑩繡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你現在是懷著身子的人,就算不為你自己著想,你也要為肚子裡的孩子想想。」

  孔姨娘錯愕地看著忽然變臉地瑩繡,雙手下意識地捂向小腹,這個孩子來的這麼忽然是她想都沒有想到過的,老爺知道後的開心,夫人的冷淡,以及衛姨娘不明意味的恭喜,直到大小姐的出現,生活好像變的不那麼平靜了。

  「姨娘是聰明人,應該懂我的意思。」瑩繡瞧見她臉上神情的變化,手指輕輕地撫著桌子上錦盒的邊緣,微低地頭瞧不見臉上的表情…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2:36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4 05:56 PM 編輯

第十章 姐妹

  孔姨娘身子一顫,眼底聚起一絲不忍,在這香荷院中,若是個男孩必定不能養在自己的名下,若是個女孩,像她這樣的姨娘,如何給的了好的日子。

  屏風前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幾個丫鬟,帶頭的就是那個小紅,戰戰兢兢地立在那裡不敢說話,瑩繡接過青碧遞來的杯子,掀開蓋子輕輕吹了吹,孔姨娘從自己的意識裡回過神來,抬起頭看著並排站著幾個丫鬟,竟沒有一個是讓她覺得可以親信的。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我們沈府規矩不嚴,一個院子裡竟然只看的見掃院子的婆子,半個人影都沒有,你們就是這麼伺候主子伺候沈家的小姐少爺的?」瑩繡將重點牽扯到孔姨娘肚子裡的孩子,不論男女生出來就是半個主子,若是個姑娘出嫁前還是會掛到沈夫人名下,孩子有什麼閃失,她們都難辭其咎。

  小紅她們皆跪了下來,連稱不是,連孔姨娘自己都看得出來,求饒的表情是多麼的不誠懇,更何況瑩繡了,只是她不再說話,只是淡淡瞥了孔姨娘一眼,自己院子的事情自己處理,今日不立威,難道等肚子大的動不了了,或者是根本沒有大起來的機會再去責怪麼。

  孔姨娘心裡掙扎的很,她照樣是從丫鬟起來的,從小都是過著苦日子,被賣進沈府還算是運氣不錯,原本以為就這麼一輩子過去也就算了,沒想到被沈夫人選中了做了妾侍,沈夫人的告誡她時刻記在心裡,那就乖乖呆在這個院子裡,丫鬟不聽話沒關係,她本來就是個奴婢的出生,什麼都能夠自己來,沈夫人也沒有怎麼剋扣自己的月度。

  只是這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沈老爺不按常理的來了香荷院,自己一直如期而至的癸水晚了,一個月過去才敢偷偷叫了大夫來請脈,結果有了身孕,大小姐說的沒錯,就算不為她自己著想也應該為肚子裡的孩子想想,難道讓孩子跟著不受寵的她讓下人欺負了不成?

  想到這裡,孔姨娘的眼神堅定了起來,瑩繡小口地抿著茶,悠悠地看著她們。

  這頭孔姨娘正尋思著怎麼說話來懲戒這些不聽話很久了的下人,那頭沈瑩惠的海棠院裡卻傳來一陣摔東西的聲音,沈瑩惠滿臉的妒意將桌子上能摔的東西全部摔到了地上,奶娘周媽媽手中拿著她剛才要摔的小香爐在一旁勸道,「我的姑奶奶喲,你可別摔疼了手了,怎麼了這是。」

  瑩惠瞪了她一眼,伸手拿起那桌子上的茶杯砸在了地上,幾個侍奉的丫鬟都躲到了屏風後,誰都不敢上前來惹,周媽媽小心的將那香爐拿到身後遞給一個丫鬟,看著瑩惠要去扯床上的羅帳,急忙上前攔住了她,「小祖宗喲,怎麼了這是,好好的從夫人那回來發這麼大脾氣。」

  瑩惠一甩周媽媽的手負氣地坐在了床上,腳踢著地上的碎瓷片,蠻橫地說道,「到底誰是他親姐姐了,我都向他討多少回了一直不肯,如今倒是好了,轉手送給了那個院子裡的,還說是禮尚往來,娘還說什麼姐姐知書達理,我就蠻橫無理了是不是,氣死我了!」瑩惠說著又來了力氣,看著那羅帳前吊著的墜子礙眼的很,伸手就是一扯,整個羅帳被扯下了大半,將她罩在了裡面。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來幫小姐。」周媽媽喊著那幾個躲遠的丫鬟,趕緊幫她將羅帳拉開,羅帳的細孔勾到了她的髮釵,將她的一縷頭髮也給帶了出來,瑩惠吃痛的喊了一聲,伸手就給了那丫鬟一巴掌,「你想疼死我啊!」

  那丫鬟疼的含著淚卻半句話都不敢說,幫她將羅帳拿了下來,捂著臉正要退下,瑩惠越發的看地來氣,伸腿給了她一腳,那丫鬟站不穩就倒在了地上,一手按在了那碎瓷片上面,頓時出了血。

  「好了小姐,這你就是少爺最親的姐姐了,少爺怎麼會把東西送過去了,這就算是送過去了啊,也就是做做臉面,畢竟那還是沈家的大小姐。」周媽媽示意那丫鬟下去,自己則拍著瑩惠的背給她順氣,不過八歲的孩子,脾氣倒是大的很,稍有不順心這摔東西是常有的,像今天這樣發這麼大脾氣周媽媽也是頭一回遇到。

  「什麼做做臉面,那珍珠是大伯去南海帶回來的,就那麼頂好的幾顆讓他要去了,我討了多少回想做個簪子他都不肯。」瑩惠氣地將頭上的釵子都拔了下來扔在了梳妝台上,周媽媽對她這脾氣也頗為頭疼,這不是公主卻生了個公主脾氣,將來嫁了人在夫家可怎麼是好,「這小姐是聽誰說的少爺把珍珠送去給了大小姐。」

  「我怎麼聽說,自然有人會說,這底下長嘴巴的人多了去了。」

  「那可不是少爺親口說的,肯定是有人沒安好心,想要離間少爺和小姐,所以才想了這個法子。」周媽媽說的極為的篤定,瑩惠一愣,隨即細想了一下她的話即刻否定了,「不可能,我才是他的親姐姐,這有什麼好離間的!」

  「小姐啊,就是因為您是少爺的親姐姐,可有些人她不是啊。」瑩惠瞇著眼看著周媽媽有些不相信,周媽媽歎了一口氣,「小姐啊,將來少爺繼承了沈府,您出嫁之後的娘家都是沈府,若是您和少爺關係不好了,您這娘家就不順心了。」

  這麼一說瑩惠就懂了,初始的脾氣降了下來,陰暗面卻瞬間滾了上來,沒等周媽媽再勸上兩句,拔腿就往門口走去,攔都攔不及...

  這邊瑩繡聽著孔姨娘的教訓竟然生出了幾分困意來,看來這也不是一日兩日能夠促成的,瑩繡的目的不是為了讓她們誠服孔姨娘,而是讓她們知道,這肚子裡的孩子就是她們飛黃騰達的機會,要麼繼續在這冷清的院子裡做一個永遠沒出息的丫鬟,要麼讓孔姨娘好好生下這胎,她們跟著有希望。

  做丫鬟也要有做丫鬟的志氣,主子給力了她們才能夠頭抬的高,至於孔姨娘,瑩繡歎了一口氣,只能徐徐而至。

  孔姨娘訓了一半看了瑩繡一眼,見她神情平靜地看不出什麼異樣,自己喝了一口茶又說了起來,門口的青碧忽然走了進來,對著瑩繡耳邊說了些話,瑩繡放下手中的杯子笑著和孔姨娘說道,「今天才剛回來,還有很多東西沒收拾,怕是不知道放那裡,我回去指點一下,孫姨娘你好好休息,別太累著了,刺繡的活就交給她們做好了,免得傷了神。」

  孔姨娘見她要走,下床正要送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指著小紅道,「還愣著做什麼,送大小姐出去。」

  走在前面的瑩繡臉上終於露出一抹笑,還算可以□。

  回到了芸書院,剛進院子門口就聽到瑩惠的聲音和抱琴不客氣的反駁聲,等她走到了門口看到瑩惠站在門口要進屋子去,抱琴則不讓她進去,「二小姐,屋子裡亂的很,還沒收拾妥當呢,大小姐很快就回來了,您要是不介意就去隔壁休息一會。」

  「我才不要去隔壁,我就要在這屋子裡等她,你們這群嘴碎的丫頭,說不定就是你們在外面亂說的,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巴。」瑩惠說著就要上前去打抱琴,周媽媽趕緊拉住了她,心中悔恨自己做什麼要用那種話來圓,這不這位驕橫的二小姐氣不過有人離間自己和弟弟,前來興師問罪了!

  「抱琴,去準備些吃的過來,瑩惠,老遠就聽到你說要找我,咱們進去說。」瑩繡見抱琴踱著腳不願意,示意紫煙拉著她一塊過去,屋子裡的東西嚴媽媽都讓人收拾乾淨了,瑩惠一跟進去瞧見乾乾淨淨地更覺得她們騙人,「沈瑩繡你可要管好你下人的嘴巴,別到處宣揚祺志送了你珍珠來離間我們姐弟兩個,我才是他的親姐姐。」

  瑩繡看著這眼前小潑婦一樣的瑩惠,臉色也沉凝了下來,呵斥道,「瑩惠,我是你姐姐,母親教導你要這麼直呼我的名諱的?」

  瑩惠愣了愣,紅著臉還要說,被瑩繡直接打斷了去,「還有,誰告訴你我院子裡的丫鬟在外面胡說八道離間你和祺志的關係了,叫那個和你說這是的人到這裡來,我倒要聽聽看是怎麼宣揚的。」

  「不止一個人,好多人都這麼在傳,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不是自己的屋子,瑩惠拿著手中的杯子正要摔下去,手就頓在了半空中。

  「那就讓那些說的人都過來,青碧,帶二小姐去沈府轉轉,究竟是誰說了這些,讓她指出來都帶過來。」是她讓紫煙親自去送了東西給祺志,又是紫煙親手拿回來那珍珠的,這屋子裡只有幾個人知道小少爺把這珍珠送給了她,瑩繡的院子喬媽媽一向管的嚴厲,對於那亂說話的懲罰也相當厲害,不過也不是沒有亂說的可能性。

  瑩繡看著瑩惠臉色變的蒼白難看,不打算給她多一些臉面。應當是懂事了的年紀,這麼不顧形象地衝到她院子裡來,毫無禮數可言,開口閉口就是這種話,這脾氣這教養委實讓人擔心,前世就是瑩惠這驕橫的脾氣,讓她在夫家受了不少的排擠,驕橫有時候是一種對男人的吸引,驕橫過了頭就只能剩下厭惡了。

  「哼,你這麼信誓旦旦地讓我去找,肯定事先都封了口,我能問到什麼!」瑩惠強著嘴不肯認輸,瑩繡笑了,拿起抱琴端上來的糕點放入口中,將碟子推到她面前,「我事先也不知道你會過來找我,如何事先封口,若是封了口,你又如何聽說的到這件事呢?」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02:21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4 05:56 PM 編輯

第十一章 夜魅

  "你..."瑩惠被說地接不下話,胸口上下起伏的厲害,彷彿是受了多大的氣,她也是個倔強的,這樣都不肯低頭說是自己聽錯了魯莽了,沈夫人給予的寵愛讓她養成了予取予求的性子,而瑩繡過去都是對她避之不及,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整個碰壁到如此難堪。

  "那珍珠是祺志自己珍藏的寶貝,讓人多看兩眼都不肯,怎麼可能會送到我這裡呢,我看你是聽錯了,底下哪有丫鬟會這麼胡說。"瑩繡淡淡地瞥了周媽媽一眼,周媽媽則拉著瑩惠就說道,"小少爺一向是和您最親近的,這全府的人都知道,小姐肯定是聽錯了。"

  瑩惠不傻,知道這是她在給自己台階下,無憑無據怎麼說一定是芸書院傳出去的話,說什麼離間不過都是猜測罷了,瑩繡見她抿緊著嘴巴沉著臉不肯再說,從櫃子裡拿下一個盒子遞給她,"這是去喬府帶回來的,本來是要差人送過去的,你這會過來倒是省了她們一趟跑。"

  周媽媽趕緊接過了那盒子,瑩惠黑著臉瞥了一眼那盒子,也沒說要不要,直接轉身出了屋子,周媽媽趕緊跟了上去。

  待到她們走遠,抱琴這才開口說話,瑩繡笑著捏了一把她的臉,"怎麼,憋壞了?"

  "小姐,那可是表小姐送您的東西,就這麼送給她了她還不說謝謝,還直呼小姐您的名諱。"

  "你還說呢,你也越來越沒規矩了,要稱呼她二小姐,表姐的東西又不止這幾樣,那一件送過去她是摔也好,踩也好,總是讓她舒坦一些,明天夫人問起來了,你可別像現在這個口氣!"

  抱琴偷偷吐了吐舌頭跑了出去,青碧走了進來,瑩繡讓她把那抱琴藏好的盒子拿了出來,那兩個價值不菲的珍珠如今成了燙手山芋了。

  青碧見她神情有些無奈,小心建議道,"要不退回去給小少爺吧。"

  瑩繡合上那蓋子笑道,"怎麼退,說我不喜歡還是不夠好,祺志對我是親近但是他的脾氣也不小,否則瑩惠一直要怎麼都不給,你若是推回去給他,指不定他跑過來要問我為什麼不要這個。"

  "那小少爺就不會和二小姐說這珍珠送給您了?"青碧將那盒子重新找了個地放起來回頭問她,"他不會,明知道自己姐姐是個什麼樣的性子,他不會給我惹麻煩的。"瑩繡從臥榻上站了起來走到院子裡,紫煙正帶著香菱將食盒拿了過來,她這才想起,自己好像忘了用飯了。

  果真晚上的時候沈夫人便差人讓她過去了,為的就是下午的事情,沈夫人看著坐在下方的瑩繡,神情複雜的很,女兒什麼性子她最清楚,易被激怒,性子直接,不會繞彎子。

  沈祺志坐的有些不耐煩了,向著沈夫人說道,"母親,我還要去學字呢,若是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不行,你還沒把那大伯送你的珍珠給我呢,我那簪子上恰好缺著,今天當著娘的面你說說,你拿著又沒用,為什麼不給我。"瑩惠忙攔住了他,開口就是問他要那珍珠。

  瑩繡手中拿著帕子微微一抬眼看著他們,沈祺志甩了她一下反問道,"為何我現在用不著就要送給你。"

  "娘啊你看他說的!"瑩慧被他氣的只能向沈夫人撒嬌,"惠兒是真喜歡那珍珠,還做好了那簪子的托,娘您幫我和弟弟說說,把那珍珠轉贈給惠兒吧。"

  "祺志啊,既然你姐姐喜歡,你就把這送給她罷。"沈夫人看了坐著一聲不吭的瑩繡,對懷裡這個五穀不知的女兒也有些頭疼,沈祺志不依,直接回了她們一句,"誰說我用不著,將來我就要把這個留給我的妻子,姐姐若是真喜歡這珍珠,我那還有一些隨你去選。"

  "娘啊,我就要大伯送的那一對。"瑩慧見撒嬌不成拉著沈夫人耍起了無賴,這也只有親生的母親才能夠這麼放肆的撒嬌,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她就越是念想,沈夫人被鬧的有些頭疼,臉色就有些不愉,"好了,這又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娘那裡也有,回頭讓人給你送過去。"

  確實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爭的也就是那口氣罷了,瑩慧打心眼裡覺得那珠子如今已經落在了瑩繡手中,沈祺志越是拿不出來,她心中的懷疑就越真實,但是下午的事情已經在沈夫人這裡挨了一頓教訓,瑩慧不敢造次,只能恨恨地瞪了瑩繡一眼。

  瑩繡感受到她的目光,抬起頭朝著她微微一笑,"我那也有幾對上好的珠子,若是妹妹喜歡,我讓青碧給你送過去。"

  沈夫人勸了瑩慧幾句就讓她回去了,留下瑩繡又問了會話,本就是不親近的母女關係,瑩繡作為沈家嫡出的大小姐,規規矩矩沒什麼錯處,就連下午說的那一些話,沈夫人也只能當做是姐姐對妹妹無理的教訓。

  瑩繡回到了芸書院站在窗台上不知在想什麼,抱琴端著一盆熱水走了進來,"小姐,酉時已過,是該休息了。"

  抱琴幫她撩起裙擺,脫去了襪子,瑩繡抬腳放入盆子中,抱琴拿著毛巾幫她擦著腳,小聲道,"夫人只心疼二小姐一個,落水和蔣家的事都隻字不提,根本不關心小姐心裡頭難不難受。"

  瑩繡聽著她替自己抱不平,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調皮地捏了一把抱琴頭上的髮髻,"她若是關心我了,我還會亂想,這樣不是挺好的,她也不必裝,我也不必奉承。"

  抱琴有些不明白,幫她擦乾了腳之後攤好了床看著她睡下了才關上門去外面守著,青碧見她出來將手中的燈遞給她輕聲道,"今天我值夜好了,你去院子裡看一圈早點回去歇息。"

  "那我去廚房看看紫煙熱好了吃的沒,等會給你送些過來。"抱琴也不推脫,提起燈籠在院子周圍看了一圈,去了廚房…

  南陽侯府中,齊顥銘住的汀楓院燈火尚未滅去,主屋內齊顥銘坐在床榻前,露出雙腿,身前一個男子屈膝蹲著,手中拿著一個小鎯頭樣的器具在他膝蓋上輕輕敲了幾下,抬頭間眉宇和齊顥銘有幾分相似。

  "比上回好多了,春日多雨,避免風濕別去外面走動,多曬曬太陽。"齊忠洲將鎯頭放回到盒子裡,幫他把褲腿拉了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裡透著一股爽朗,"此去天山收穫頗多,假以時日四叔一定能夠醫好你的腿。"

  "還請四叔先別告知父親,免得他又失望了。"齊顥銘看著自己這一雙尚無知覺的腿,心中也隱隱透著些希望,隨即想到了什麼,又說道,"若是有人問起,就說依舊老樣子吧。"

  齊忠洲點點頭,歎了一口氣,這整個南陽侯府最為安寧的地方,卻也是小心翼翼著。屋外月色正好,齊顥銘讓身後的護衛將自己推到了院子裡,空曠的院子裡抬頭便能見到皎潔的月光,遙遠清透地掛在雲端,齊忠洲跟著走了出來,他是老侯爺老來得子,只大了齊顥銘三歲,齊顥銘從小就很聰明,聰明的老侯爺當時都很喜歡。

  只可惜齊顥銘六歲那年不小心墜入湖中,救起來的時候已經性命垂危,好不容易拉回了這條命,數日高燒不退又導致大腿以下失去了知覺,十年過去依舊也沒站起來過,即便大哥和父親都懷疑過,可都只能證明那是丫鬟疏忽。

  「卓夜,幫我去把那琴拿出來。」齊顥銘望了一會月色,開口讓身後的護衛去屋子裡將琴拿了出來,這就是當日遊湖的時候要瑩繡彈的那把琴,月光下琴弦間泛著一絲銀光,齊顥銘將其架在輪椅上,伸手撥弄了一下琴弦。

  「叮」一聲清脆的音聲響起,齊顥銘低著頭,長而微卷的睫毛下,清澈地雙眼直盯著那如銀絲般的琴弦,微瞇起眼睛,雙手撫摸過琴弦。

  一曲流暢的曲調在汀楓院裡響起,飄散開在了侯府寂靜的夜空裡...

  沈府內已入深夜,青碧覺得有些冷,貼耳聽了一下瑩繡屋子裡的聲音,轉身回了自己屋子拿了衣服披著走了出來,還沒走到瑩繡的屋子,附近便傳來一陣嚶嚶地哭聲,青碧後背徒然升起一股冷意,四周張望了一下,沒有人經過。

  哭聲斷斷續續隨著風聲夾雜著一股陰森感,好似是從外圍牆那傳來的,青碧拉緊了身上的衣服走回瑩繡的屋子前,那哭聲還遠遠地傳過來,青碧點了個燈籠拿在手中,壯著膽子走到了芸書院的門口,叫醒了守門的媽媽輕聲問,「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我好像聽見有人在哭。」

  看門的媽媽還有些迷糊,看清楚的眼前的人之後有幾分含糊地說道,「原來是青碧姑娘,哪有什麼聲音,夜裡風大吹的。」

  「不對你再仔細聽聽,這哪裡是風聲了。」那媽媽見青碧一臉的嚴肅,豎起耳朵也聽了起來,一陣高高低低地啜泣聲順著風吹傳了過來,不響卻十分的清晰。

  看門的李媽媽瞬間就清醒過來了,神情浮現幾抹懼意,話都有些說不順,「青...青碧姑娘,這大半夜的誰不睡覺躲著哭呢,這著實有些嚇人。」

  李媽媽沒將那已經到了嘴邊的字給說出來,身子還往她那邊掖了掖。

  青碧好笑地看著李媽媽偌大的身子還要往她這邊靠,「又沒做什麼虧心事,咱們過去瞧瞧吧,若是吵醒了小姐就不好了。」

  李媽媽身子一震,哪個府裡頭沒點不乾不淨的事,她可是個矜矜業業地看門媽媽,從沒做過什麼壞事啊。

  「這,要不青碧姑娘您帶個頭,我塊頭大,在後面給您頂著!」青碧看著她嘴巴都有些哆嗦,將燈籠一提出了院子,深夜的沈府裡寂靜一片,月光在石子小徑裡撒下了一片的明亮,青碧提著燈籠往那聲音的來源走去,很快就走到了芸書院外的一個花壇邊。

  哭聲越來越近,青碧忽然覺得身後有什麼拉著自己,回頭一看,李媽媽正扯著自己的腰帶朝著她尷尬地笑了笑,很快地鬆開了手。

  花壇邊假山陰影處傳來不間斷的哭聲,青碧往前走了幾步,隱隱約約看到一個身影團縮在那陰暗處,青碧將那燈籠往前一伸,身後的李媽媽尖聲一叫,人就這麼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暈過去了。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02:22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4 05:56 PM 編輯

第十二章 妙人

  燈籠的光照亮了半邊假山的陰影,露出一張滿是淚痕的臉,側對著青碧的那半邊臉頰還是青腫一片,連著眼睛那都紅腫地嚇人,再加上那陰淒淒地眼神,李媽媽就被這給嚇暈過去了。

  "你是哪個院子的丫頭,大半夜的躲這哭什麼?"青碧歎了一口氣,白長這麼大個身軀了,她還沒叫什麼就先給暈過去了,那假山後的身影又團縮了幾分,被光亮照的難受,乾脆將頭埋在了腿間蹲著啜泣。

  青碧看了一眼她的衣服,倒是覺得有幾分眼熟,見她不出來,假意威脅道,"你若是再不出來,我可喊人過來了。"

  "別...青碧姐姐,我怕嚇到你,你把那燈籠挪開行不行。"青碧聽著那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將燈籠放在了身後的地上,那人才從假山後扶著那石塊站了起來。

  若剛才是整張臉對著青碧,青碧也會被嚇一跳,雙頰上都青腫著還有著巴掌印子,再加上頭髮披散著站在那,委實恐怖。

  "怎麼傷成這樣?"青碧抓起她的手正要問,那丫鬟吃痛地喊了一聲,青碧拿起她的手一看,那手掌間還纏著紗布,透著隱隱地血跡。

  "你是哪個院子的,誰把你打成這樣的?"青碧的聲音不自覺的提高了起來,誰這麼狠心對一個十來歲的丫鬟下手如此重,這臉上的傷口豈止是幾個巴掌造成的。

  "青碧姐姐我沒事,過幾天就好了,不礙事的。"那丫鬟將手抽了回去,使勁地往袖子裡面藏,青碧一把拉過了她的手將那薄薄地袖子往上一拉,就著月光之下看到手臂上滿是掐痕。

  青碧倒抽了一口氣,抬頭看著她還滿是抱歉的臉,心中直泛著疼,聲音也跟著柔了下來,"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個院子的?"

  那丫鬟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垂著頭說,"我叫雲巧,我在海棠院當值。"...

  豎日,瑩繡起來用過早膳之後正欲坐下來繡字,青碧走了進來,放了下手中的盤子在她身旁站了一會,看著她低頭繡著字半響才開口道,"小姐,青碧斗膽想讓您幫個忙。"

  瑩繡將針戳在了錦布上,抬起頭看著她,"見你一早上心神不寧的,出了什麼事了?"

  青碧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昨晚遇到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向她懇求道,"小姐,您可不可以將她要過來。"

  "你也說了那是海棠院的人,咱們院子裡也不缺人,就算是缺了也不能問海棠院那邊要人不是?"瑩繡對這個妹妹又有了新的認識,如此洩憤在一個丫鬟身上,她才不過八歲啊。

  "可這樣下去雲巧會被二小姐給打死的,小姐您是沒看到昨晚那個樣子,把看門的李媽媽都給嚇暈過去了。"瑩繡重新拔了針低頭繡起了字,青碧後來將雲巧給送了回去,回來的時候腦海裡一直揮之不去這個事情,見瑩繡並無異色,又開口求了幾聲。

  "青碧,我知道你心善,可你也要記住,今天我問瑩惠討來了雲巧,明日海棠院又有別的丫鬟受了罰挨了打來哭了,我是不是得把她院子裡的丫鬟統統都討來了不成。"瑩繡伸手按了按那沒繡好的一針,抽了線繼續繡著,"這海棠院的月銀出的都比其他院子的高,你以為是什麼原因,二小姐的脾氣你也看到了,豈是我們幫一個雲巧就會好的。"

  瑩繡見青碧不說話了,歎了一口氣,終究還是心軟的丫頭,儘管贊同自己的話臉上還是不忍,就像當初她不忍心一樣。

  她只是想要告訴青碧,今天你心善幫了他們,他日未必她會記得你的好,人心難測,抱著大把的善心和不忍只能活地像她上輩子那樣,有時候該狠心了,就得狠心一些。

  可這話看著青碧尚且還有些稚嫩的臉,瑩繡終究還是說不出口,招了招手讓她過來,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兩句,青碧會心的點點頭,轉身出了屋子。

  她不可能把那丫鬟討過來,不過可以讓她在海棠院裡少受罪些,瑩惠討厭她什麼,那就讓她丫鬟得罪瑩繡什麼,瑩惠反而會覺得高興。她一高興,那丫鬟就會好過一些。

  午憩過後瑩繡去了一趟沈夫人那裡請安,沒有意外地看到了瑩惠那趾高氣昂地神情,好像是抓到了她什麼把柄似的,回到了芸書院之後看到院子裡多了許多盆的花。

  嚴媽媽從屋子裡走了出來也奇怪的很,"這些都是二小姐送過來的,說是見小姐十分的喜歡花就特地找了一些過來。"

  瑩繡看了青碧一眼笑著道,"放這多奇怪,都搬著放走廊上幾盆,其餘的放那角落去罷,莫要辜負了二小姐的心意。"在院子裡的兩個丫鬟應聲將花盆全都搬了開去,青碧跟在她身後進了屋子解釋道,"小姐不能多聞著花,聞的多了就容易身子起疹子難受,不知道二小姐打哪來這麼多花。"

  瑩慧就是個驕橫的小孩子心性,說來好聽地直率單純,青碧不過讓人傳了一些大小姐不能多聞花香,前些日子那個叫雲巧的丫頭不懂事,害的大小姐不舒服了好幾日,瑩慧就立刻賞了雲巧,還不知道從哪找了這麼多的花盆來,愣是香了一整個院子。

  "到底還是個孩子。"稍微細想一下就能清楚這真假性,為了讓她不舒服一些還真是無所不盡啟用,可虧得那周媽媽耐心足,哄著她。

  "小姐,府外有人找,說是您訂做的東西這會給您送過來。"抱琴走了進來,手中還拿著一封信
自言自語道,"我不記得小姐有訂做什麼了,那物件看起來不小呢。"

  瑩繡接過那燙封好的信拆開來一看,放下信封便讓抱琴差人將東西抬進來,香菱好奇那信上的內容,若是瑩繡要採買什麼東西,都是抱琴和她負責的,"我也不記得小姐有買過什麼,是不是別人送的。"

  瑩繡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將那信一折再折放入了袖口中,"去喬家的時候路經訂做的,想不到這麼快就好了。"

  香菱一愣,眼底閃過一抹委屈沒再問什麼,抱琴很快就帶著人將那盒子抬到了芸書院中,那是用深灰色的檀木打造的盒子,長長的很像是放置琴器之類,盒子周邊都刻有精緻的花紋,正中間一條長痕中扣著兩把細巧的扣鎖,抱琴將鎖口抬起雙手一拉,盒身向上一抬從中打開,露出一把深褐雕漆的古琴,七根細長的弦勾勒在兩端,琴身上刻畫著一副美麗的桃花圖,蔓延在琴身周側。

  看著的幾個丫鬟皆發出了感歎聲,瑩繡伸手將那琴抱了出來,紫煙趕緊拿過一個矮桌子放到她面前,讚歎道,「小姐,這琴好美。」

  纖指滑過那琴弦,卻遲遲沒有撥弄下去,瑩繡抬頭看向那櫃子,示意抱琴將架在上面的一個箱子抬下來,上面還積了一層薄灰,對於她來說,已經時隔太久,久到那恐懼逐漸產生不了什麼影響,那也是從中間打開的蓋子,瑩繡輕輕地擦著箱子上的灰塵打開那箱子,裡面安靜地放置著一把古琴。

  多年不用,這古琴卻越發有些幾分韻味,好像是陳年積累的香醇酒釀一般從那低沉地琴音裡透出來,嚴媽媽走了進來看到兩把古琴放在桌子上,臉色一變,「是誰把這琴拿出來的,還不快放回去!」

  「奶娘,是我讓她們拿出來的,您別責怪她們。」瑩繡忙出聲阻止,嚴媽媽看著那相差無幾的兩把古琴,擔憂之色盡現於臉上,「小姐啊,你拿這琴出來做什麼!」

  瑩繡笑了笑柔聲安撫她,「奶娘,我沒事,我就是想看看老師當年送我的琴和這新買的哪個更好。」

  「誒呀我的小姐,那人送的琴有什麼好看的,當時我就說了要把這琴給扔了你偏不讓,說是藏起來不看見就好了,怎麼又給拿出來了。」嚴媽媽對那古琴背後的人是深惡痛絕,這已經可以概論為童年的創傷陰影,在嚴媽媽的記憶裡,那個可惡的樂坊女人害了自己家小姐好些。

  瑩繡看著嚴媽媽激動的樣子,記憶還是恍惚的很,算算那些年歲,已經過去有十一年之久,活著的時候大半的時間都過去了,早就對那一日的事情淡然了許多。

  更何況一世已經過去。

  蘇妙戈是瑩繡兒時記憶裡一個鮮明的存在,不似柳絮兒那般美的沉靜,美的脫俗;蘇妙戈的美就像那火紅盛開的玫瑰一般張揚難以掌控,在她眾多的回憶裡,蘇妙戈經常是以一襲火紅地長裙教導自己彈曲,每當自己的吸引力在她身上的時候,她總會嬌笑著戳著自己的腮幫子要求好好彈奏。

  就是那樣一個不羈拘束的人,才會反抗於別人的囚禁,離開賴以生存地樂坊,儘管最後落幕地回憶那麼驚悚,瑩繡還是感謝著那四年來這個奇妙女子的出現,給予她不一樣的精神世界。

  瑩繡的琴藝只學了蘇妙戈的幾成,每每效仿她那慵懶中帶點自得嫵媚的樣子,蘇妙戈總是笑地很清脆,高興的時候才會抱著她稱讚道,「繡兒不必學我,繡兒就做你自己,你心裡想是什麼樣子的就是什麼樣子的。」

  記憶裡她總愛在開春的時候折著自己院子裡的桃花,一面似真似假地告誡著她,「繡兒,莫要太信了男人的話,男人的眼神,那會讓你著魔失了自我。」

  最開始她並不懂,後來她不願去懂,可真正懂得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02:24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24 09:57 PM 編輯

第十三章 騖遠

    瑩繡撫摸著琴弦,如今想起來的儘是懷舊,看著嚴媽媽依舊擔心的樣子,瑩繡讓抱琴將兩把古琴都放了起來,嚴媽媽這才鬆了一口氣,即使小姐現在面色平靜她還是難以放心,那女人瘋子一般執著的表情當時讓嚴媽媽都覺得慎然。

  最後等丫鬟們都出去了,嚴媽媽又規勸了她幾句,直到瑩繡點頭答應不再將那琴拿出來才肯罷休。

  午憩過後瑩繡去了沈夫人那裡請過了安,在小花園裡散了會步就回了芸書院,沈府的祖宅遠在郴州,京城這的沈家人丁不旺,衛姨娘又極少帶著三小姐出來,瑩繡偶爾路過她們的院子倒是能聽到沈瑩夢學琴的聲音。

  瑩繡記得小時候祖父還在世的時候去過一趟郴州,哪裡地處偏北,冬天的時候還會燒炕,京城的冬天也會下雪卻遠沒有那裡來的冷,拿起茶壺倒了第三度的茶水之後,瑩繡端起杯子聞了聞茶香,「過些天大伯母要帶堂哥堂姐回來,府裡應當是會熱鬧不少。」

  香菱在爐子裡添進一塊熏料拿著小木棍撥弄了一下煙灰尋思道,「不知此次李夫人帶的是那兩位堂少爺小姐呢。」

  大堂哥沈祺睿今年也有十八了,此次進京如沒意外是要向沈鶴業求幫忙在京城裡謀個差事做,大伯沈鶴承只是個經商的沒什麼門道,不過這些年供給沈府的錢銀卻不少,若說大伯母在這點上沒意見瑩繡是怎麼都不信的,又帶上待嫁年紀的堂姐,其意再明顯不過。

  瑩繡抬眼看了一下添完了熏料的香菱,從小跟在她身邊的四個丫鬟之一,如今已是出落婷婷,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異心的呢,瑩繡微瞇著眼想著過往的種種,原來這個丫頭的野心一直不小。

  「此次大伯母應該會帶祺睿堂哥過來,也有好些年沒有看到他了呢。」瑩繡看著她眼底一喜,心越發的往下沉,屋子裡飄散開來一股沁人的熏香味,瑩繡撇開心底的異樣不去想,尋思著應該置備什麼東西當做謝禮讓瑾澤表哥送去侯府。

  時隔幾日,沈家大伯母就帶著一雙兒女上門來了,一同到訪的還有瑩繡的表哥喬瑾澤,沈夫人就讓她先接待了兄長過會可以再去前院,芸書院中,瑩繡將一個兩個錦盒交給了喬瑾澤,「雖然表哥有送東西過去,可畢竟世子救了我一命,若我毫無表示也顯得沒有知恩心,禮本就俗,還望表哥再跑一趟侯府幫我把這個送了。」

  喬瑾澤打開盒子一看,裡面是一對上好的羊脂玉珮,他點點頭指著還有一個盒子,笑道,「那這是給我的?」

  「這是給喬家二少爺的,表哥你一併幫我送了。」另一個錦盒裡放的是一支雕刻好的玉笛,十分的小巧,可用來做掛墜之飾,接尾處還掛了一串漂亮的絡子。

  瑩繡見他神情裡有了幾分揶揄,指著櫃子上架著的古琴道,「你看這是不是有些眼熟?」喬瑾澤看著那古琴,半響才晃過神來,「這不就齊二少珍藏多時的古琴麼,怎麼會在你這?」

  瑩繡笑的幾分無奈,若不是她記性不錯還認得這只見過幾眼的琴,她也猜不到匿名送來的會是齊家的二少爺,但是東西已經收下了,若再退回去也不成,瑩繡只能去挑了個禮物讓瑾澤帶過去,「也許是齊二少爺覺得我沒能彈奏一曲可惜了,將琴轉贈給我也說不定。」

  瑾澤的表情上當即否定了她的說法,可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若是讓別人知道了去,未婚嫁男女私相授受,對瑩繡的名聲影響很大,瑾澤不得不謹慎處之,「你收了便是收了,別人問起來就說是在外訂做的就好。」

  瑩繡點點頭,「這是自然。」瑾澤將兩個錦盒一收準備離開,「那我就先回去了,詩雅一天到晚喊著要來找你,奶奶非要她學了規矩才來,她這正鬱悶著,你有空的時候就過去看看她罷。」

  「我送你出去吧。」瑩繡陪著瑾澤出了芸書院繞過小徑朝著正門口走去,迎面而來的是沈夫人帶著大伯母李氏正往這邊走,李氏眼睛亮,一下就看到了正欲拐彎的瑩繡她們,朗聲喊道,「這不是繡兒麼。」

  瑩繡心裡暗道不好,笑著回了頭和她打了招呼,「母親,大伯母。」李氏的目光沒有遮掩地落在了瑩繡身旁的瑾澤身上,嘴角笑盈盈卻讓人討厭不起來,「繡兒啊,這位就是你表哥了吧。」

  瑩繡望著李氏身後跟著的一男一女,儘管印象不太深刻還是能猜得出身份,「是啊大伯母,我正要送他出去呢。」

  「這麼快就要走了,不如多留會,祺睿啊,這是繡兒外祖家的表哥,你們年紀相仿應當可以聊聊。」李氏轉身對著身後那面容端正的男子說道,霎有幾分她才是沈府主母的氣勢,一旁的沈夫人眼角微抽卻沒有出言阻止,這大伯家的胃口果真不是一般的大。

  「還是不勞煩了,瑾澤還有急事,改日再登門拜訪,沈夫人,替我向姨父問安。」喬瑾澤對於這隱隱約約透露的慇勤熟視無睹,和瑩繡點了點頭就自己離開了,瑩繡示意抱琴送他出去,自己則笑盈盈地走向了李氏,挽起了她的手臂若似親暱地喊道,「大伯母,我沒有立刻去迎接你們,您可別怪繡兒。」

  李氏朝著那角落不死心地看了幾眼,回神笑道,「這丫頭,還是和小時候那麼會說話。」接著看了一眼身後的女兒繼續問道,「瑩繡啊,你那表哥今年多大了?」

  「您是說瑾澤表哥啊,今年應當有十六七了。」瑩繡心中越發滴著汗,不料李氏轉頭就和沈夫人說道,「十六七倒是和韻兒年紀般配呢。」

  沈夫人抬頭看了一眼走在後頭的沈瑩韻,笑道,「年紀上倒是相仿。」可家世上不配啊大嫂。

  李氏聽著也極為的滿意,此次來京城首要兩件事就是替兒子把差事給謀了,再給女兒尋一門好親事,沈家在郴州也是個中上的人家,李氏看遍了全城都覺得沒人配的上自己的女兒,於是將目光放到了京城這,天子腳下多才俊啊。

  做爹娘的總是覺得自己兒女是最出色的,豈有配不上的道理,於是李氏結束了這逛花園之行,回了沈夫人的院子急著問瑩繡關於喬瑾澤的事情。

  瑩繡被問的尷尬,只能頻頻地看向沈夫人,過了一會繡字完了的瑩惠也來了這裡,問了好之後坐到了沈夫人的旁邊翹著小腿聽起了她們說話。

  李氏是越想越滿意,官商結合什麼的就是最給力了,齊家有權,她家有錢,再說她這閨女可完全是按照大家閨秀的路子來培養的,琴棋書畫樣樣沒有落下,李氏敢擔保,放眼整個京城,她的女兒也是個中翹首。

  「大嫂,這喬家的幾個孩子都十分的出色,瑩繡的表姐喬詩雅下半年就要嫁入將軍府了呢,這喬家二少爺的婚事也是眾多翹盼的。」沈夫人委婉地說著,人家嫁娶都是同一個層次的,就算自己丈夫也是當朝為官的,自己都不曾想過和喬家搭親,這大嫂一來眼光倒是一瞧一個准。

  不料李氏這正拍手叫好,「那正好啊,那祺睿的路不就更好走了。」

  瑩繡此刻只能萬分佩服這大伯母的理解能力,沈夫人的言下之意明顯不過,可大伯母愣是能把它轉個彎來理解,一旁的瑩韻更是一臉的清高傲然。

  「可是大伯母,大伯父不是做官的也不在京城裡頭。」瑩惠脆脆地聲音打斷了李氏的遐想,她一翹一翹小腿望著她們道,「那就不是門當戶對了!」

  「怎麼不是門當戶對了,你爹是做官的,你祖父在的時候可也是做官的。」

  「爹爹是做官的,那也是我和姐姐門當戶對,大伯是做生意的,那就是和做生意的門當戶對,大伯母,您說惠兒說的對不對?」瑩繡微低著頭嘴角揚起一抹笑,就連沈夫人眉宇也舒展了一些,略帶指責地批評道,「你大伯母說話插什麼嘴,規矩都學到哪裡去了!」

  瑩惠偷偷吐了吐舌頭不敢造次,李氏的臉色就已經很難看了,沈夫人趕緊圓了場,「大嫂,你也莫急,現在這住下,韻兒的婚事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定下的,京城之中才俊多的是,等鶴業回來我再問問。」

  「那是,我們韻兒可還得挑揀挑揀。」沈瑩韻從頭到尾都沒說幾句話,一旁的祺睿話也不多,李氏覺得沈夫人一點都不給力,自己相公每年往沈家這送的錢銀都夠他們打通多少關係了,就這麼一樁自己滿意的婚事都辦不成,太讓她覺得不值的了。

  而沈夫人卻對這溝通有問題,理解有距離的大嫂也十分的頭疼,晚上等沈鶴業回來之後就將此事提了一提,果不其然沈鶴業笑了,「大嫂還真是會看人,喬家的子孫確實出色。」

  「你還好意思笑,大嫂正琢磨著要我去喬夫人那打聽一下,你要我如何開的了這個口。」沈夫人自己都覺得難以啟齒,「大嫂還讓你給祺睿謀個差事。」

  「這我知道,大哥信上說了,空缺倒是有,不過怕是祺睿他不肯去。」沈鶴業確實和同僚打聽了有無空缺,可沈祺睿從武不成,從文又差那麼一點點,李氏有一點沒說錯,京城青年才俊多,這青年才俊一多,差事的事也不好謀了。

  「這又不是能挑挑揀揀的,當真以為你是朝廷重臣了。」沈夫人替他脫下了外套掛在了架子上,若是讓她用重口氣和李氏說話,她還真是不能,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沈鶴業在京城的眾多打點還需要沈家大伯,可越是如此這事才越難辦。

  「明天你去和大嫂說,今年的空缺就剩這幾個了,下半年或有調動,到時候我再打聽打聽,至於瑩韻的婚事,喬家那你就去一趟問問,也好讓她死了心。」

  沈夫人聽著他說地輕鬆,百般的不情願,前些日子剛算計了人家外孫女,你現在要上門去尋親事,這等厚臉皮的事情沈夫人還不是替自己做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去什麼喬家,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你還真想在喬家面前丟臉不成。」

  沈鶴業對於後院之事精通度為零,這種繞彎彎地事他想不透,見沈夫人沉著臉這樣說,也覺得有幾分道理,拿著毛巾擦了一把臉哄道,「那夫人您就多費點心了。」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02:26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4 05:56 PM 編輯

第十四章 街游

  第二天沈夫人把沈鶴業的話一說,果真引起了李氏的不滿,「國子監學正是個幾品的職位?」

  「應當有正八品。」沈夫人見李氏神情裡透著的不屑,笑的有些勉強,「大嫂,這差事也是一級一級坐上去的,祺睿尚且年輕,無需太急。」

  「正八品的官也太小了,這郴州城裡面那也有個六品七品的,到了京城怎麼就只能謀個這麼小的差事!」李氏抬高了音量道,末了懷疑地瞥了沈夫人一眼,「該不是二叔不願盡心幫我們祺睿某個差事罷,也對,白眼狼也都是這麼養出來的。」

  沈夫人是神情一頓,有些下不來檯面,語氣跟著有些不耐,「大嫂,若說憑借大哥的關係能夠在郴州給祺睿謀個這麼好的差事,那定是好的,沈家在這偌大的京城之中不過是小小一家,您是不瞭解現今形勢,若是給他謀求的官職過大過於顯眼,樹大招風總會有人盯著咱們,到時候一抖出來,別說相公烏紗不保,就連祺睿都得跟著受難,他年紀輕輕大好年華的,豈不是受此無妄之災?」

  「那這八品什麼也太上不來檯面了。」李氏被她這麼一嚇唬,跟著膽也小了,京城是什麼個形勢她自然是不清楚,若是自己兒子太優秀出色招人妒忌而受害,她可不願意。

  「大嫂,這國子監學也不是包能進的,今年和祺睿一般年紀的世家官員子弟都等著安排空缺。」沈夫人語氣緩和了幾分,李氏一拍大腿有些急躁,「這自個家條件都這麼好了還跟我兒子搶職位,不行,我這回帶了不少銀票過來,你都拿去,疏通疏通。」

  李氏說著進裡屋子翻箱找銀票,沈夫人看她拿出的一個木匣子,打開來是一疊的錢莊銀票,卻也不敢收,「大嫂,如今授官買賣查的嚴厲,這錢啊還是別拿出去的好。」

  李氏就是個小城裡來的暴發戶,對沈夫人說的話確信不疑,抱著那木匣子又藏了回來,沈夫人離開之後,沈瑩韻就到了李氏的屋子裡,眉宇間透著不爽,「娘,這二叔家怎麼東西用的這麼差,連那筷子都不是銀製的,那床睡的我可不舒服!」

  「韻兒你就忍忍,你二叔家不像咱們家,我這還帶著兩雙筷子,你拿去用著先,等把你大哥的事和你的事都定下來了,娘啊就放心了。」李氏另外開了個箱子拿出兩副打造好的銀筷子,用錦盒裝著看似華貴,沈瑩韻拿起來在手中一試,「我看這京城也沒什麼好的,做官的都個個是窮人,二叔的官也不算小了,那更小的官家裡可怎麼過啊。」

  「這京城裡頭就是這樣,不似咱們家的有錢,你爹賺的銀子多,你哥哥謀那麼小的一個差事,到時候那俸祿怎麼夠養活喲!」李氏也覺得十分的奇怪,不是說官大於商,怎麼官就這麼窮麼,昨個那晚飯她都還沒說呢,她們這老遠來一趟這菜色,不見有多好挖,再瞧瞧這用度啊這屋子裡的擺設,和那郴州的家那是沒的一比了。

  「若不是二叔家有爹爹那的分紅,二叔可怎麼養活這一大家子呢。」沈瑩韻對於這相對普通的生活條件頗為不適應,在郴州城裡,沈家的生意那是做大的很,不論是這吃穿用度都是頂好的。

  若是沈夫人聽到她們這番對話,估計是得氣暈過去了,沈府的吃穿用度自然是比不上那些公侯世家,但是也不會差到哪裡去,京城之中鮮有人家會炫富,當今皇上就是個忌諱鋪張浪費的人,在朝為官的難道還要和頂頭上司唱反調麼。

  李氏帶著子女幾年才會來一趟這京城,沈夫人盡量安排最好的給她們,這還讓瑩惠起了些不爽,那堂姐看起來一點都不喜人,成天拿著帕子坐在亭下面喝茶賞花,倒是瑩繡過的沒什麼變化,瑩惠的注意力轉移了,她反倒更加自在一些。

  沈鶴業安排的差事十分的快,祺睿就跟著沈鶴業到處拜訪先混個臉熟,李氏則帶著女兒在府中商量這京城之中的青年才俊哪個最好。

  轉眼四月至低天氣漸漸有些熱了,沈府新制的衣服也都分了下來,這日午憩後,瑩繡照例去了沈夫人院子裡請安,李氏和沈瑩韻也在,進去的時候,沈夫人正在給她介紹京城中有名的繡坊。

  「來的時候也沒備什麼衣服,轉眼天熱了,得給韻兒做些衣服才行。」沈夫人不去提她們來的時候那好多箱的行李,指著冊子上那排前頭的兩家道,「這芸繡坊倒是不錯,還有這錦繡閣,是專門定製衣服的,京城裡頭許多的婚嫁新衣都會從這定制。」

  「錦繡閣?倒是沒聽說過。」李氏接著翻了翻,目光落在沈夫人說過的那兩家,沈夫人見她起了意又補充了一句,「這錦繡閣裡的師傅是不上門來量制的,若是要在這裡定制,可以先將量好的送過去,也可以親自過去一趟。」

  李氏看了一眼女兒點頭,「那就去這錦繡閣,送過去的不如自己去瞧瞧,這麼大個京城我還沒怎麼走過呢,咱們就一塊出去瞧瞧。」

  讓她們兩個出去沈夫人也不放心,乾脆就帶了瑩繡瑩惠她們一塊,第二天就出府去往錦繡閣,瑩繡安靜地坐在馬車裡,靠著那軟墊心思走遠,前一世她的嫁衣也是在那錦繡閣的,不過當時她沒有親自去,而是南陽侯府直接送過來的,而她親手繡的當初準備和蔣三公子成親用的嫁衣,則被鎖在了箱底再也沒拿出來過。

  瑩繡跟著沈夫人進了錦繡閣,比起外面的熱鬧,這三層樓的閣內卻安靜的很,走進一樓是一些掛起來的布匹和繡品,二樓才是為客人量身之處,跟著進了二樓一個隔間,一個丫鬟打扮的姑娘進來給她們倒了茶,「各位小姐夫人請稍等,姑姑很快就會過來。」

  沒過多久,一個身著粉雪羅裙的婦人推門走了進來,「原來是沈夫人,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瑩繡看那婦人八面玲瓏地誇過了她們一圈,瑩惠就動心了纏著沈夫人也要做一套,沈夫人被磨地沒轍,乾脆三個姑娘都帶去了量身。

  瑩韻對這裡的衣服樣式也十分的喜歡,一口氣連著訂做了數套,錦繡閣裡的定制本就不便宜,沈家大都是在別的坊間製衣,李氏下定金的痛快,連著瑩繡和瑩惠的也一同付了。

  從錦繡閣出來已經是快中午了,沈夫人則帶著她們去了翠屏樓,到了二樓的包廂,瑩繡拿出一錠銀子給抱琴,「出來一趟你也別空手回去,出去買些東西回去帶給她們,早去早回。」

  瑩惠見此也塞了一錠銀子給身後的丫鬟,沈夫人只吩咐別誤了時間回來,也沒再多言。

  翠屏樓的菜上的很快,李氏今天心情極好,從窗台上看下去,路上行人來來往往,經過的馬車也許多,其中不乏身著華貴的男子身後跟著隨從經過,感慨道,「這京城的人確實比郴州的多啊。」

  瑩繡安靜地坐在那裡,倒是瑩惠時不時地和沈夫人說上些悄悄話,看著沒什麼規矩,可沈夫人眼底都是掩蓋不去的寵溺。

  瑩繡收回了視線,手捧著飯後的茶小口地抿著,沒過多久,抱琴就和瑩惠的丫鬟一塊回來了,瑩韻也吃的差不多了,沈夫人就讓身後服侍的丫鬟去付了錢帶著她們回了沈府。

  翠屏樓中二樓一間雅座,半開的窗內坐著一個人,視線落在從翠屏樓出來的瑩繡身上,看著她上了馬車才收回了視線。

  「表哥,怎麼人家說話你都不聽啊。」木婷蘭見他對自己不理不睬,一跺腳嘟著嘴有些不滿,
想要上前拉扯他卻被他身旁的黑衣男子給嚇到了,眼淚汪汪地看向身後的鍾從文,「表哥~」

  「適才沒聽清楚,你說什麼?」齊顥銘回了神看著她,木婷蘭不高興地朝著窗外看了一眼,只有來來往往的人群,不滿地瞪了他們一眼,「表哥你都不認真聽我說話,我說我要跟著從文表哥去你那裡住上一段日子。」

  「不行!」齊顥銘當即拒絕,一雙美眸中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再說連從文都別去我那裡了,我行動不便,也招呼不好你。」

  「表哥,是祖母讓我過來陪陪你的,你怎麼趕我呢。」木婷蘭被他這一凶更加委屈了,一雙受了驚的眼睛中含著淚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男女授受不親,婷蘭到了待嫁年紀,不適合留在我那,容易讓人說閒話。」齊顥銘略感頭疼,看了一眼鍾從文,「你們還是都回去了。」

  「表哥你!」木婷蘭像是被說中了心事一般紅著臉又不知道說什麼,鍾家老祖母的意思就是讓從文帶著婷蘭過來和齊顥銘培養培養感情,到底是到了說親的年紀,鍾家還是希望是親近的人陪著這個外孫的好。

  木婷蘭委屈就委屈在自己都沒嫌棄表哥站不起來,表哥卻一直對她不理不睬,說話語氣又重,鍾從文見她要哭了,急忙拉住了她對齊顥銘說,「表哥,我一個人去陪著你就可以了,婷蘭她這就回去了,只是出來看看你,吃個飯。」

  「可是...」老祖宗不是這麼吩咐的啊。

  「我累了要回去了,你先送婷蘭回去,等會自己過來。」無需齊顥銘再多強調,鍾從文就拉著不情不願地木婷蘭下去了,到了門口木婷蘭一甩他的手氣呼呼地道,「為什麼不讓我去陪著表哥。」

  「送小姐回去。」鍾從文也不回答她,把她往馬車裡一塞,吩咐下人送她回了鍾府,再到樓上雅座的時候,齊顥銘已經準備要離開了。

  「表哥,人我已經送回去了,那我跟你一塊回去吧。」作為鍾家的嫡親子孫,鍾從文卻只能小
心翼翼地看齊顥銘的眼神,原因無它,因為鍾家老祖宗吩咐了,要他好好去南陽侯府陪著表哥,直到他有娶親的念頭為止。

  由於齊顥銘腿腳問題,鍾家也為他求過不少醫,可都沒什麼效果,如今他年紀一到,除了侯爺之外,作為外祖家的鍾家也十分關心他的婚事,再從中挑賢惠能夠照顧好他的妻子,不如從鍾家裡面選一個,知根知底也能最好的關心他照顧好他。

  齊顥銘就是太清楚老祖宗的想法,所以斷不能讓婷蘭住進侯府裡面,以免有不必要的麻煩。

  鍾從文是做賊心虛,一路上心裡都琢磨著怎麼和他開這個口,直到回了侯府,齊顥銘換了一身衣服出來後,他還在那裡糾結為什麼老祖宗把這個任務交給他來做,難道整個鐘家就他看起來是最清閒不過的麼。

  「在我這無趣的很,你不用刻意過來陪我。」卓夜將齊顥銘抱到了臥榻上和鍾從文對坐著,上面的小桌子上擺開了棋盤,齊顥銘手執黑子見他一臉的糾結笑著說道。

  「怎麼會呢。」鍾從文嘿嘿一笑,目光落在他的腿上,「表哥,這是一點都沒有好轉麼,不能自己站起來這裡做。」

  齊顥銘搖搖頭,將黑子放入棋盤裡,「這只會越來越嚴重,近來感覺腿好似有些萎縮,老毛病,也不值得說。」

  「那表哥你打算,何時成親?」鍾從文咬咬牙還是問了出來,齊顥銘輕而易舉的落下一子,將他中間包圍的白子都拿了出來,慢悠悠的說道,「我這般娶了親豈不是害了姑娘。」

  「那也會有好的一天啊,表哥你四叔那不是有好消息麼。」

  齊顥銘眼神一凜,隨即消散,「四叔若是有好消息怎麼會不告訴我,外面傳的多了什麼話都有,不可信。」

  鍾從文咕囔了一陣才猛然發現,這棋盤上的白子快要被齊顥銘給吃光了,哀嚎一聲乾脆刷無賴地趴在了桌子上,「表哥你每回都這麼不客氣,就不能讓我輸的稍微好看一些。」

  齊顥銘見此笑了,「勝敗乃兵家常事,再說了,你有見過兩軍打仗,敗的那方會要求勝利的讓自己敗的好看一些?」

  鍾從文乾脆瞇眼不說話,老祖宗,你是不是覺得全家就我最沒用,剛好閒著無事過來讓表哥損一損的。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02:28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4 05:57 PM 編輯

第十五章 流言

  沈夫人帶著她們回了沈家,各自回了院子之後,瑩繡看著抱琴變戲法似地從身上掏出了好些東西放在了桌子上,「怎麼不拿在手中,這麼藏著不難受。」

  「小姐待我們好,夫人看了未必好說,見我買的太多說不定扣我們的月銀了。」抱琴嘟著嘴將東西一份一份的分好了,嚴媽媽走進來首先得了一份,聽了她又說了一次,捏著她的鼻子笑道,
「你這鬼靈精。」

  抱琴抱著這些買來的胭脂水粉出去分了後再回來,瑩繡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準備午憩,抱琴將從廚房裡拿過來的果子放在桌子上,沈夫人招待李氏還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儘管略有些不待見,到底還是尊財神,左右還是需要供著,這府裡頭的伙食跟著也好了不少。

  「小姐,中午出去的時候,我在那集市上聽到了有人在說,南陽侯府的世子爺想要娶嫿坊的清倌人回去做世子妃呢。」抱琴替她拉下了一面的羅帳,好奇地問道,「上回您不是去遊湖了,那柳絮兒長的是不是很美」

  瑩繡順著頭髮的手頓了頓,「她確實是很美,外面諸多流言,不可信的。」將長髮撩撥到耳後,瑩繡拉起那被角蓋在了身上。

  「我看他們說的倒是挺真的,因為就在早上嫿坊那就有侯府的馬車停著,還有人拿著一箱箱的東西進嫿坊呢,都有人看到世子下車進去的。」抱琴給瑩繡掖好了被子,放下了羅帳關上門出去了。

  屋子裡靜悄悄的,瑩繡伸出手抱在胸前,想著抱琴剛才說的話,她怎麼不記得齊顥晟有如此興師動眾地去嫿坊過,侯爺怎麼會同意一個妓子進入侯府,還是做世子妃的位置。

  不止是瑩繡想不透,連著沈在嫿坊的柳絮兒也想不通透,看著滿屋子齊顥晟送過來的金銀珠寶,她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外面的丫鬟端著切好的水果走了進來,看到她托腮地靠在窗邊,將果盤子放到她面前,「小姐,世子爺送來了這麼多東西,您怎麼一點都不開心呢。」

  「他這又是何必呢~」柳絮兒歎了一口氣,這是要將他們兩個都推至風口浪尖不成,站的高摔的重,在這嫿坊裡也一樣,和她一般出色的姑娘不在少數,雖說她是個清倌,但是出生本來就是注定了,怎麼可能進的去侯府。

  「世子爺對小姐您情深意重,這是再向小姐您表決心呢,如今許多人都知道了,世子爺很快就可以接小姐去侯府了呢。」柳絮兒看著自己的丫鬟說的輕巧,笑了笑,「哪有這麼簡單的事情,侯門又豈非我等身份可以站得住腳的。」

  「那有世子爺保護小姐不就好了。」丫鬟想的單純,有一個人不嫌棄你的出生還是對你這般好,還要給你贖身,送你金銀財寶,給你所想所要的,那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為什麼小姐還是一臉的悶悶不樂呢。

  她也很想要在感動之餘跟隨著心裡的想法,但是嫿坊的所有,媽媽教過的話在耳旁不斷的響起:

  你可以賣笑賣唱賣身,絕對不能賣心。

  嫿坊女子生了就是命薄,你入了這條道就莫要怪老天對你不公平,不能給你你想要的。

  你若真想和世子在一起,你想想彩蝶,想想仙姬。

  柳絮兒看著窗外那平靜的錠湖,心有不甘啊...

  沒出幾日,京城裡就風言風語傳開了南陽侯府的世子爺看上了嫿坊的柳絮兒,就連侯爺下朝之後,有意和侯府聯姻的慶王爺都一臉揶揄地調侃齊忠陽,「忠陽兄,你兒卻有你當年的風采啊。」

  齊忠陽笑的尷尬,雖說自己年輕時候也幹過那麼兩件混賬事,但是哪裡像自己兒子這般鬧的人盡皆知,「慶王爺說笑了,顥晟他年輕氣盛,京城裡閒言閒語的做不得數。」

  「無妨,只要不是像傳言中說的要娶為世子妃,這年輕氣盛的,應當如此。」慶王爺笑著拍拍齊忠陽的肩膀,齊忠陽連忙點頭稱是,「自然不會,這玉欣該有十四了吧?」

  「那丫頭啊,頑皮的緊,一天沒有她母親盯著就一天沒消停。」慶王爺見他提起自己的小女兒,眼底儘是笑意,齊忠陽見此跟著笑了笑,和他一起坐車出了宮門。

  侯府之中齊顥晟卻沒有人傳說中的抱得美人歸,柳絮兒自從那日收了他的禮之後就再也沒有要見他,每回去嫿坊都被以身子不適拒絕見面,倒也沒見地齊顥晟有多難過,被齊忠陽罰跪過了祠堂之後,依舊是堅持去往嫿坊,有人說他是傻了不想要世子之位了,也有人說這是世子爺專情,不問出身求知己。

  就連還呆在齊府的鍾從文都忍不住問齊顥銘,「表哥,我看這世子也沒什麼傻,怎麼會直截了當地去嫿坊求世子妃,這豈不是要得罪了慶王府?」

  齊顥銘將新倒好的茶放到他面前,從一旁的爐子上拿起茶壺,過了一度的茶葉,一股清香在小閣裡飄散了開來,鍾從文見他不說話,自我分析了起來,「慶王爺想要把小女兒嫁給世子,若是世子不願意,此等方式不是也等於打了兩家人的臉麼?」

  「若只是單單想要求柳姑娘,大可以私底下了之,侯爺也不會不同意,於情於理這都說不過去啊,表哥。」鍾從文分析了老半天見自己表哥還在那反覆斟茶,有些著急。

  齊顥銘放下了茶盞道,「慶王爺何時說過要把小女兒嫁給大哥了。」

  「那不是別人在說,諸葛玉欣已是待嫁年紀,慶王爺意屬世子,有這個想法。」

  「那也是京城傳言慶王爺意屬大哥,諸葛家可沒有此等消息出來,大哥更沒有親口與誰說過要娶柳姑娘為世子妃,這麼多人送東西給柳姑娘,為何偏偏大哥送的就是有意圖,別人的不是呢。」

  「表哥你是說?」鍾從文恍然大悟,看著齊顥銘那眼神,猛地點了點頭,「我懂了!」半響又有些疑惑地看著他道,「可這世子之位已然定下,立長立嫡,就算是這點風言風語並不能說明什麼。」更何況齊顥晟並非任人擺佈的角色,又豈是這些話能夠中傷的。

  齊顥銘喝了一口茶緩慢道,「誰說不能。」

  流言確實不能對齊顥晟產生多大的影響,也不能對他的世子之位有所動搖,可如此就能動搖慶王爺的想法,更能夠影響到諸葛玉欣,「如今大哥尚未成親,更沒有嫡子,一切尚且還有變數。」

  鍾從文想了想仍舊覺得不太可能,齊顥銘目光深遠地看著小閣外籐架上的那抹翹綠,避禍避禍,身在此中,又怎麼能夠真的避禍過去。

  齊顥銘難和他解釋,關於聯姻再往上一個層次的牽扯,見他有些無聊的樣子便出口趕人,「你住了很多日子了,可以回鍾家去了。」

  「表哥,你每天都這麼說一句,你不煩我聽的都煩了。」鍾從文從榻上跳下,在小閣裡逛了一圈走出了門口,外面的庭院裡陽光正好,回頭正巧看到卓夜推著輪椅走了出來,到了屋簷下恰好曬到了那日光,目光落在齊顥銘的下半身,那腿看不出好壞,自己在齊府帶了半個多月,期間也見過一次大夫前來看診,說的是和齊顥銘當初自己說的一致,可這般回去鍾家和老祖宗交差,免不了就是一頓的批。

  於是更加努力地打量齊顥銘,不死心道,「表哥,若是你這腿腳一直不方便,是不是打算一直不娶了?」

  齊顥銘這些天也不是第一次聽到此類的話了,「那也不一定。」

  「不一定是什麼意思?」

  「不一定就是說若是老祖宗讓我娶,我就不娶了,若是換做了別人,也許還能考慮。」齊顥銘把話直接給他撩了清楚,省的他那麼辛苦的套話,鍾從文愣了愣,忽然晃過神來,「表哥你的意思是你有中意的人了?」

  半響,齊顥銘淡淡地掃了一眼他興奮的表情,「沒有。」

  鍾從文才不信,仔細打量了他一番,目光落在他的腰間,眼睛一下亮了,「表哥,你平時不愛帶這些在身上,這玉笛莫不是就是那姑娘所贈?」

  齊顥銘垂眉看了一眼,揮手讓卓夜推自己回屋子,扔給鍾從文幾個字,「不是姑娘,是男子所贈。」

  鍾從文瞬間愣在了那,哭喪著臉,這玩笑也不是這麼開的啊表哥...

  瑩繡坐在窗前揉了揉脖子,終於繡完了這送給喬老夫人生辰用的禮物,一塊偌大錦布上繡著一百個的壽字,紅字金絲纏邊,十分的漂亮,青碧放下手中的活過來替她捏了捏肩膀,「小姐,老夫人的生辰還有些許日子,您不必繡的這麼急。」

  「總覺得時間不夠,早些繡完了的好。」瑩繡滿意地看著那百壽圖,拿起剪子將多餘的線頭都給清剪了乾淨,「到時候及早送去喬府,也好過急急忙忙的。」

  「老夫人看到小姐這麼用心準備,肯定很高興。」那百壽圖整整花了瑩繡一個多月的時間來繡,青碧每日侍奉著她自然十分的清楚,瑩繡將那錦布捲了起來放在盒子裡,「不求她多開心,但求她健健康康的。」

  簾子一開,香菱拿著食盒子走了進來, 「今日從廚房領了早膳回來,我聽灶火丫鬟說,堂小姐似乎又在為那日的事情生氣。」瑩繡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灶火丫鬟都知道這件事?」

  香菱癟了癟嘴,將食盒裡的早飯都拿了出來布好了桌子,「可不是,就差守後門的啞婆婆不知道了。」青碧走過去掐了一把她的臉,幫著一塊收拾開了桌子端到瑩繡面前,「香菱說的才誇張,不過府裡上下不少人知道這事。」

  連灶火丫鬟都知道了麼,瑩繡拿起筷子慢悠悠地吃過了早飯,走出芸書院的時候,正巧在小花園裡看到了瑩韻,獨自一人坐在亭落裡,頗有幾分孤芳自賞的感覺。

  就在前幾日,沈鶴業來了幾位同僚,其中有一位大人帶著一個年輕人一塊過來,不知怎麼那少年誤闖了後院這邊,見到了正在花園裡散步的瑩韻。

  瑩韻一見有陌生的人先是驚慌了一陣,接著看到他那衣著不菲的裝扮,從驚慌轉由到了羞澀,那少年偏不吃這一套,問了路之後就要離開花園,瑩韻見他不被自己所吸引,情急之下問了那少年的身份。

  不料那少年當時笑著看著她,眼中帶著幾分不屑道,「姑娘你毫不相熟的情況下問人姓名,似乎有些不妥,告辭。」

  這話被瑩韻身旁的兩個丫鬟聽去了,這沒出兩天,整個沈府就知道了,底下婆子丫鬟說起來是如何都掌不完嘴的,瑩韻為這事接連發了好幾日的脾氣了。

  幸好這只是在沈府之中,若是在郊遊野外,或許又是京城的又一茶餘話題。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02:29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4 05:57 PM 編輯

第十六章 出遊(上)

  李氏得知此事也是氣的很,見著女兒日漸憔悴著,心裡越發的疼,問過沈夫人才知道,那少年竟然是汝陽王府家的,心中頓時起了幾分意。

  瑩繡過去沈夫人那請安的時候李氏正問著那少年的來歷,沈夫人對於李氏這不看自身條件,先挑他人的行為略感頭疼,見瑩繡走進來,乾脆撇開了話題,「繡兒啊,上回你去萬安寺過了,要不這回帶瑩韻也出去散散心,順便祈福,我看她這些天臉色也不甚很好。」

  「若是堂姐願意前往,繡兒可以陪同。」瑩繡做到她們右手邊一側,身後的丫鬟送上了茶水,請安是每日的必修功課,雖說只是在沈夫人院子裡坐一會,瑩惠來的比瑩繡要晚上一些時候,進門口恰好聽到了沈夫人說去踏青的事,也來了精神,「娘,要不咱們一塊去吧,開春咱們家就沒出去走走過。」

  沈夫人點點頭看向李氏,「大嫂,你看如何?」

  李氏對京城不熟悉,萬安寺的名號也是聽說過的,「去看看也好,我去和韻兒說說。」說完她就先行離開去找女兒了,瑩繡聽著沈夫人和瑩惠聊著天,偶爾笑著回一句,直到未時才回了自己院子,青碧似乎在門口等候了不少時間,瞧見她來了,急忙迎了上來,「小姐,適才孔姨娘派人來說,身子有些不適,問小姐能不能替她請個大夫看看。」

  「沒通報夫人嗎,多久了?」瑩繡心中咯登了一下,「你讓紫煙帶著那個來通報的丫鬟去和夫人請示一下,你跟我過去瞧瞧先。」

  瑩繡不能越過了沈夫人出去先請大夫,趕到了香荷院,壓下心中的疑惑,走進屋子裡瑩繡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孔姨娘躺在床上面色蒼白。

  「你帶小紅出去問問。」瑩繡吩咐青碧帶著屋子裡的丫鬟出去,自己則走到床沿坐了下來,孔姨娘這會正醒著,「大小姐,又要麻煩您過來了。」

  「別多說話,我讓紫煙帶人去通報母親了,請大夫還是要讓母親那派人去,你且安心。」瑩繡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別慌,青碧很快就進來了,瑩繡讓孔姨娘好好休息,跟著出了屋子,「早上的時候孔姨娘人還好好的,到了下午吃了一些點心人就有些不舒服了,後來她想要躺著休息一會,後來腹痛發作就見了紅。」

  「點心?什麼點心?」瑩繡抬起頭再度走進屋子裡,那碟子還放在臥榻的小桌子上,碟子中已經只剩下一些糕點渣子,「小紅,孔姨娘把這些都吃完了?」

  小紅替孔姨娘拉下了羅帳走過來,「不是,姨娘這幾天胃口不適,就吃了半塊而已,其餘的姨娘說讓我們分著吃了。」瑩繡見小紅面無異色,若是真是這糕點有什麼問題,那吃過的幾個丫鬟豈不是都會不舒服。

  「青碧,拿塊乾淨地帕子來。」瑩繡接過青碧遞過來的帕子,攤開來將碟子中的糕點渣子都倒了下去包裹了起來塞進袖口中,「除了這糕點,姨娘中午還吃了什麼?」

  「中午是我去廚房領的飯盒,姨娘也吃的不多,小半碗的飯就著一些骨頭湯。」小紅回想著將知道的都說了出來,瑩繡聽到外面有動靜,將袖口收了收走了出去。

  沈夫人帶著請來的大夫走進了香荷院裡,見到瑩繡也在,沒多問什麼帶著大夫走了進去,妾侍有孕沈夫人心裡也不痛快,但是她身子不舒服,作為主母的依舊得請人前來照看。

  「我開幾貼安胎的藥先行服用,最好能在床上靜養一段日子,如今月份尚且不穩,在吃食上還需多注意一些。」大夫把過脈之後將藥方寫了出來交給沈夫人,沈夫人付了診金之後差人送了大夫出去,看著床上狀態不甚好的孔姨娘,心中也煩亂的很。

  「你好好休息,等老爺晚上回來了我會和他說的。」象徵性的安慰了幾句,沈夫人沒有問起為何會見血,權當是她身子弱沒有休息好。

  瑩繡見大夫來了沈夫人也過來瞧了,就先行回了芸書院,沒過多久青碧就從香荷院裡回來了,「小姐,適才路上碰到了衛姨娘,似乎是往香荷院的。」

  「問出了些什麼沒?」瑩繡將那帕子中的糕點沫子倒入一個盒子裝了起來,「這糕點是不是也是廚房那做的?」

  「小紅說那糕點也是她去廚房領過來的,不過她們吃了都沒事,小姐,這桂花糕有什麼問題?」

  「普通人吃了也許沒事,你還認得那大夫不,帶過去讓他瞧瞧,他給姨娘把過脈,興許知道一些。」瑩繡將盒子交給青碧,讓她出府去找大夫。

  等青碧回來天色已經有些暗了,瑩繡接過她手中的信打開來一看,裡面是大夫的診斷,那桂花糕中,似乎含有一些奇怪的成分。

  「青碧,你明天去廚房裡打聽一下,誰在用藏紅花做菜。」瑩繡將信紙燒了扔在了陶盆子裡,母親見到孔姨娘身子不適連查都不查,難道她知道不適的原因是什麼?

  瑩繡隨即搖搖頭,打消了這個假象,若是孔姨娘在吃食上出了問題沒了孩子,所有的矛盾都會指向母親,整個沈府裡,最不希望這個孩子出生的人就是沈夫人,她怎麼會用這麼冒險的手法呢,難道真的只是放錯了?

  廚房裡也經常會煮安神的茶水,藏紅花有此功效偶爾也會用到,若真是有心豈不是太過於明顯,又或者就是要這麼順利的,一不小心害的孔姨娘沒了孩子...

  也許是前世的陰霾太過於慎人,瑩繡對這事執著的厲害,直到青碧去廚房那打聽了消息,這幾天由於瑩韻身子不適,心情不佳,李氏就拿出了一些上好的藏紅花讓廚房的煮茶或者放在菜裡給瑩韻安神定定心,各院的吃食都是大廚房統一安排的,若是期間混亂之時錯把藏紅花放到了桂花糕裡做好了拿去給孔姨娘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是這沈府如今就一位懷有身孕的,按照母親的性子不可能會置之不理,吃食上應當會分開來做,也幸虧孔姨娘胃口不佳並沒有吃多少。

  瑩繡越想越不對勁,越過於合理的解釋就越有問題,就算是意外疏忽落到了那糕點中,為什麼偏偏是糕點,不是午飯,也不是送到她們這邊的吃食…

  因了孔姨娘見紅的關係,去萬安寺的時間推遲了好幾天,正巧遇上了祺志的休沐之日,沈夫人就乾脆帶著她們一塊去了萬安寺。

  瑩繡將青碧留在了府裡,帶上了香菱和抱琴一塊去了萬安寺,半天有餘的車程後,一行人到了萬安寺地山腳下,盤亙上去的是通往主寺的山路,一條是石階上去,一條是用於馬車行駛的,四周岔開著不少小路通往各個分寺,萬安寺山腳下開了幾家客棧,白天的時候山路旁擺攤的人也不少,多的賣一些香燭經書的。

  休沐之日前來萬安寺的人不少,山腳下的路旁停了不少馬車,李氏嫌堵,不願下車步行而上,沈夫人就吩咐馬車直接上了山。

  主殿廣場上一座一人高的大鼎爐上冒著冉冉的香火,天祭的時候就會有萬安寺的住持站在最高處參拜天地,為京城乃至整個國家祈福求平安,瑩繡在十歲那年隨著沈夫人來過一趟,那時人山人海,開光祈福之時圍著的人們都拿出身上的掛件希望能吸取一些佛光保佑自己。

  在寺廟裡領了牌子去了客房處,吃過了齋飯沈夫人讓瑩繡帶著瑩韻到處走走散散心,如今已是桃花散盡的時候,沿著主寺小徑往上走去,兩側的桃樹都已經長出了小果子,青青地掛在枝頭上,瑩繡帶著她們到了上回她來過的小亭落,此處是萬安寺四個高點之一,從這望下去恰好能看到盤亙而上的山路沿至主寺。

  「從這小徑過去就可以到達緣堂,要不我們在這先休息一下?」瑩繡指著桃林深處的小徑,對著她們說道,瑩惠朝著那山腳下看了一眼,覺得無趣,「那我們就去那緣堂吧,這裡有什麼好看的。」

  時隔兩個多月又到了緣堂,瑩繡還記得當日的求籤,踏進緣堂的大殿,依舊是那慈目的觀音像立在哪裡,瑩惠走到蒲團前跪下擺了擺,瞧見別人有在求籤了,跟著到了大師旁邊也要了籤筒求籤,安靜的大殿裡只傳來許願的竊語聲和求籤的聲音。

  瑩繡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瞇著眼祈禱了一會,門口傳來一陣騷動,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現在緣堂裡面,綽約地身姿如天仙一般。

  四周傳來漂亮之類的詞語,瑩繡睜開了眼,又拜了三拜,一旁的抱琴將她扶了起來,「小姐你看。」

  瑩繡抬頭看著那站在解籤大師面前的白色身影,略微覺得眼熟,「怎麼了?」

  「她們都在說是嫿坊的女子,小姐咱們離她們可遠一些。」抱琴拉著瑩繡往後靠了一些,那是好幾個身穿紗裙,遮著面的女子,為首的正是那個穿白色衣服的,瑩繡越看越覺得眼熟,待到那人回頭的時候才確定,那不就是柳絮兒。

  面紗下的容顏恬靜淡然,她虔誠地看著那觀音像,沒有在意旁人的私語,跪倒在蒲團之上,雙手抱著籤筒輕輕的搖晃著,瑩惠和瑩韻也朝著瑩繡這走了過來,瑩韻的臉色頗有幾分鄙夷之色,「此等穿著,傷風敗俗。」

  瑩繡搖了搖頭,「嫿坊女子亦有求籤的權利,此處人多,我們先出去吧。」在緣堂外的人也都走了進來想要瞧瞧這京城之中前段日子傳的沸沸揚揚的事件主角之一,瑩繡帶著她們出了緣堂。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02:30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4 05:57 PM 編輯

第十七章 出遊(下)

  "我知道她是誰了,那個南陽侯府世子想娶的人對不對?"瑩惠看著那緣堂裡的聲音,恍然大悟,十分可觀地評價道,"若我是男人,我也會被她吸引,長的真是好看。"

  "一個妓子有什麼好看的,光天化日穿成這樣前來求籤。"女孩的心思中有十分奇妙的一點,遇到比自己長的漂亮吸引人的女子,總會先行挑剔一下能夠挑剔的地方,攻襲之後以達到心理的平衡。

  瑩惠年紀小,還感覺不到那無形的威脅感,反倒是覺得柳絮兒她們美的動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難道南陽候世子真的想要娶她?"

  "一個妓子怎麼能配的上世子,未免太過於異想天開了。"瑩韻心中想著平衡了不少,又覺得可笑的很,身份懸殊如此之大也是她們敢想的。

  「堂姐說的有道理,那大伯母想把堂姐說親給京城的好人家,是不是也得看看是不是般配的上,否則不也成了異想天開了?」瑩惠一轉頭就這麼說道,瑩韻表情一頓,臉頰瞬間就通紅了,「你!」

  瑩繡看她們兩個都快要吵起來了,趕緊拉著瑩惠往階梯下走,輕聲叮囑道,「不可說汝陽王府的事情,堂姐正為這堵心呢。」

  瑩惠撅了撅嘴也沒甩開瑩繡的手,家裡來了一個比瑩繡更讓她討厭的人,眼前的這個姐姐倒顯得順眼多了,「我也沒說什麼,明明就是她也異想天開了,還說別人呢。」

  一行人回到客房的時候,氣氛明顯有了區別,瑩韻更是氣地凜著一張臉回了屋子,李氏見女兒如此就跟隨著過去問了,沈夫人一把拉過瑩惠呵斥道,「你又胡說什麼了!」

  「娘啊,您怎麼不問原委就說是我的錯。」瑩惠不樂意地一跺腳,一旁的祺志抬頭看了她一眼,涼涼地甩了一句,「不是你還有誰?」

  「你!」瑩惠瞪了他一眼,回頭朝著沈夫人撒嬌,「適才我們在緣堂裡看到了那嫿坊的小姐,堂姐說她們好高騖遠想要嫁入侯府,然後我就說,堂姐想要嫁去汝陽王府不也是好高騖遠麼。」更何況那少年說了那樣的話大伯母竟然還有這個意思,不是更丟臉。

  「那是你堂姐,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嫿坊妓子的事情能和你表姐的一塊說麼。」沈夫人氣地哭笑不得,這女兒生的只有三分像自己,其餘的都不知道像誰去了,什麼話能說的不能說的全一古腦講了,這將來得罪了人可怎麼好。

  也難怪本就清高的沈瑩韻會生氣,自己的身份怎麼可以和那嫿坊的女子擺在一塊來說事,如何都是不能比較的,沈夫人一想到等會大嫂前來興師問罪就開始頭疼,看著瑩惠都覺得有些眼煩,「行了行了,你也別裝一副可憐樣子,你堂姐都被你給氣的,自己回屋子好好反省反省,給你堂姐去賠不是去。」

  「我不要,我又沒錯!」瑩惠見沈夫人不護著她反倒要她道歉,小臉一橫就衝出了屋子去了,身後的丫鬟急忙也跟了出去。

  沈夫人歎了一口氣,這女兒,稍微有些讓她不順心了,她就直接小惡魔給你看,小時候寵上了天,如今更是不好改,再看看瑩繡,沈夫人心裡就越加的不舒坦,「你們去緣堂怎麼就會遇上嫿坊的人,還讓惠兒看的那麼清楚,這成何體統。」

  坐在下座地瑩繡一愣,有些不明白沈夫人突如其來的發難,「母親,瑩繡不知嫿坊的人會去那裡。」

  「母親,這萬安寺又不是我們家的後花園,自然是誰想來就能來的,和姐姐有什麼關係。」沈祺志在一旁忽然說了一句,沈夫人剛要出口的責罵硬生生給堵了回去。

  「行了,你們都出去吧。」沈夫人心中忽然叢生了一把火,卻又無處發洩,瑩繡告了辭帶著抱琴就離開了沈夫人的這間客房,沈祺志也跟著出來了,在她身後小跑地追了幾步,瑩繡放慢了速度等他上前,沈祺志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看著她,「大姐,你別擔心,母親那裡回頭我去哄哄就沒事
了。」

  沈夫人最忌諱的就是兩個孩子和瑩繡親近,尤其是自己的兒子,當著她的面沈祺志維護了瑩繡這一句,就足夠沈夫人起警惕之意了,瑩繡不想在此刻把關係弄僵,見沈祺志這麼說,瑩繡笑著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我不擔心,你是大人了,一定能夠處理好這些事情的。」

  這話聽在沈祺志耳中十分受用,就是這摸頭的動作讓他不喜,說完之後他就自己回屋子去了,瑩繡回了客房之後讓香菱將帶來的百壽圖送去主寺開光,自己則帶著抱琴去了給喬晴然點長明燈的地方。

  瑩繡猶記得沈鶴業娶新婦那年,她才不過三歲,當初沈家老太爺的話就是,家不可一日無主母,瑩繡尚且年幼,需要人照顧,可她一點都不想要爹再娶一個娘回來,她有奶娘有喬媽媽照顧著,一轉眼過去十年,算上那八年,瑩繡好像是又重新走過了那麼一遭。

  瑩繡怪過喬晴然,為什麼要那樣拚命地去生下小弟弟,丟下她一個人不管,留下當時還那麼小的她無依無靠,如果她還在世當初她就不會那樣,可當前世的瑩繡有了第一個孩子的時候,那些責怪和埋怨都消失不見了,她只想要肚子裡的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來,即使到她病下的那一刻,她都不希望肚子裡的孩子出事。

  可惜她和那幾個孩子都福緣淺,那麼多的人容不得他們出生。

  如今身在沈府,一旦等看清楚了,瑩繡卻覺得越來越不容易,小心翼翼地防著,心中卻糊塗著到底應該嫁一個什麼樣的人。

  「小姐,差不多該回去了。」抱琴站在殿堂外看著天色有些暗了,進來提醒她,瑩繡拿起一旁的勺子往燭台裡添了一勺的油,「好了,回去吧。」

  吃晚齋的時候沈夫人的臉色就好了很多,想必是沈祺志後來又和沈夫人說過些什麼,只有瑩韻說是身子不適沒有出來用飯,而李氏的神情也有些不太好看,瑩繡默默地吃完了飯帶著香菱就回了客房,到了晚上的時候,萬安寺裡變地更加的寂靜,身在山間都能夠聽到外面林子山野中那些蟲鳴聲。

  瑩繡躺在床上聽著那些高低起伏的聲音,漸漸地生了睏意,睡了過去。

  第二天出遊的時候,意外的遇到了平陽王府的親眷,那是平陽王的大兒媳婦肖氏帶著弟弟妹妹們出來遊玩,沈夫人上前和她打了招呼,拉著李氏一塊介紹作了認識。

  平陽王子女眾多,也是極其能生的,不算上意外夭折的孩子,從大兒子到最小出生的孩子,年紀差了二三十歲的都有,肖氏今日帶的都是一些姑娘們,瑩繡還見到了許久不見的陳寶琳。

  依舊是肉嘟嘟地可愛,陳寶琳拉著瑩繡到旁邊,一張笑臉上心情盡寫,「瑩繡姐姐,春坊回去後我本來去喬家找你的,可是書瑤說你已經回沈家了,我和沈家又不熟,就沒去找你。」

  「嗯,春坊結束後我就回沈家了。」瑩繡發現陳寶琳雖為庶女,在這些姑娘中倒還是人緣不錯,也許是覺得她傻乎乎地沒什麼殺傷力,又是個放那存在感極低的,都不介意對她好一些。

  「對了瑩繡姐姐,下月等桃子可以摘了,嫂嫂說要在府裡舉辦桃宴,你也一起來啊。」陳寶琳興奮地小臉紅撲撲地,小聲說道,「府裡有小片的桃林呢,我前些日子偷偷去瞧了,很快就可以吃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摘好不好?」

  瑩繡見她一臉的開心,卻不敢直接答應下來,沈家和平陽王府之間沒有多少牽扯,這舉辦桃宴的事,未必會派帖子給沈家,如果貿貿然先答應了,到時候怕是要讓她失望了。

  那頭的肖氏恰好和沈夫人聊到了桃宴的事,客氣地說道,「屆時會送帖到你們府上,沈夫人可記得帶著你們家的幾位小姐來參加。」

  沈夫人很快應了下來,最高興的非李氏莫屬了,這種熱鬧的宴會,定然可以認識很多的權貴,到時候瑩韻的婚事就能有著落了。

  而對於沈夫人來說,多認識一些京城官員家眷,也許還能助沈鶴業一些力,肖氏又和她們聊了一會就帶著這些女眷去了下一個點,陳寶琳拉著瑩繡的手好一會才肯離開,叮囑著她若是去參加了一定要去找她。

  李氏看著那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離開,舒心地說道,「總算是有點眉目了,若是能將祺睿的婚事也給定了,那就正的是兩全其美了。」

  沈夫人靜默著沒有答話,這高嫁低娶的,沈祺睿目前這等官職,大嫂的標準來說,估計又是一攤的難事。

  在萬安寺呆了兩天之後,沈夫人就帶著她們回了沈家,趕了大半天的路大家都顯著疲倦,沈夫人讓各自回了院子,下午也不必過去請安,自己則去看過一趟孔姨娘之後也回去休息了。

  芸書院裡,瑩繡接過青碧遞過來的信,略微覺得怪異。

  依舊是沒有署名的,上回那封直到琴拿出來了瑩繡才猜想是齊家二公子,而這回瞧這筆跡和上回的也沒差多少,應當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隨信的還有一個小木屜,分了上下兩格,拉開來一看,裡面是放的整齊的長條狀熏香料。

  信中是那般寫的:聽聞瑾澤兄提起,夜有睡不安穩,此乃西域進貢熏香,有安神之效,我本睡的好無需此物,轉贈之。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02:32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4 05:58 PM 編輯

第十八章 情殤

  瑩繡看著那深色的熏香,陷入長長的沉默中,齊二少爺這究竟是何意思。

  瑩繡對齊顥銘並不太熟悉,嫁入侯府之後和他接觸也不深,因為腿腳不便的關係,齊顥銘鮮少出來,這位不熟悉的小叔子,雖因腿腳不便人緣卻是極好的,再來一世,瑩繡確是看不透他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因為去了喬家遇見了他的關係?

  瑩繡如何都想不透齊顥銘的意思,就像她已經想不起來很小的時候曾經和他有過一面之緣,記憶裡總是有那麼一些東西是她不想記得所以深藏起來的。

  瑩繡讓香菱把熏香剪了一些放在香爐裡,不一會,屋子裡飄散了一股好聞的香氣,香菱將木匣放到了櫃子上,好奇地問,「小姐,這是誰送過來的呢,可從來沒見過。」

  「是我托瑾澤表哥帶回來的,青碧人呢,香菱你去廚房把糕點拿過來吧。」瑩繡將信紙收進櫃子的小盒子中鎖了起來,青碧聽到叫喚走了進來,「小姐,您找我?」

  「這兩日孔姨娘可有異樣?」沈夫人帶著她們一走,沈府就只剩下兩個院子裡的姨娘,瑩繡讓青碧多注意一些孔姨娘的院子,「孔姨娘的身子倒是恢復了,老爺回來在衛姨娘那宿了一晚,在孔姨娘這也宿了一晚,期間衛姨娘過來陪過她幾次。」

  「這信和那盒子是什麼時候送過來的。」

  「昨天下午就送過來了,婆子來報,說是小姐買的東西到了,特地送過來的,看裝扮倒像是鋪子裡的夥計。」

  瑩繡點了點頭囑咐道,「讓平兒在廚房裡多注意一些孔姨娘的吃食,這回去給老夫人賀壽,你就陪我一塊去吧。」青碧眼底閃過一絲欣喜,點點頭出去了...

  京城嫿坊,柳絮兒走進屋子內,身後的丫鬟差人將行李抬了進來,嫿坊媽媽琴姨也跟著走了進來,「此去一趟收穫如何」

  「琴姨。」柳絮兒讓丫鬟將靠窗邊的塌子鋪開,和琴姨一塊坐了下來,「此去萬安寺,絮兒有所收穫。」

  「絮兒,你莫怪琴姨狠心不讓你見齊世子。」柳絮兒拉住琴姨的手輕輕搖頭,「絮兒不怪琴姨,這就是絮兒的命。」命中淪落至此,就不該還有妄想。

  就像那大師解的卦一樣,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她和齊顥晟就是命中無時,強求不得。

  琴姨歎了一口氣,她已經是到了年老色衰的時候,年輕時也是嫿坊紅極一時的頭牌,當年和她一起的幾位姑娘,如今死的死,瘋的瘋,原本以為的脫離紅俗歸田園應當會安寧,可最終還是青塚孤墳一座,她不想要眼前這個從小培養起來的姑娘也落到如此境地,寧願在這嫿坊中孤獨一生,也別步了那些所謂求愛的後塵。

  「你想的明白就好,齊世子雖對你鍾情,可當我們有一天年華老去的時候,你的身世就是他一生最不想要去說的錯誤。」柳絮兒聽著琴姨的話,心中有個聲音不斷地在替齊顥晟解釋著,不,不會的,即使有一天自己年華老去,他也不會嫌棄自己。

  琴姨到底是把她從小看大,一個細微的表情就能夠猜到她此刻的想法,「你已有十七,兩年前
及笄之時本要□,你說你想要做清倌我答應了,但是你不能一輩子做一個清倌,我已經選好了日子,下月初九,你就登台吧。」

  柳絮兒身子猛然一震,隨即肩頭處徒然地鬆懈了下來,充斥著不甘和無奈,她輕輕的說了個是。

  琴姨看著她動了動嘴,沒再說什麼,對著柳絮兒身後的丫鬟吩咐道,「從今天開始不再接客,直到下月初九登台,照顧好你家小姐。」

  小丫鬟急忙稱是,送了琴姨出去之後關上門跑到屋子裡,柳絮兒正看著那從萬安寺緣堂裡求來的解籤紙,紙上的墨跡已經被眼淚化了開來...

  三日之後嫿坊就放出了消息,下月初九清倌柳絮兒即將登台,□初夜,價高者得。

  當天晚上,齊顥晟就帶人去了嫿坊,夜間的嫿坊附近街市極為的熱鬧,從這頭望過去,兩邊的鋪子裡燈火通明,路旁高掛著照明用的燈籠,坊間許多的姑娘都直接到了路上攔客人進去。

  琴姨攔在一樓的階梯口,看著臉色肅黑的齊顥晟笑地極為風情,「喲,這不是齊世子爺麼,今個怎麼有空來咱們嫿坊,是想要找哪位姑娘陪您,我這就給您去叫。」

  齊顥晟不動聲色地撥開她伸過來的手,沉聲道,「我要見柳絮兒。」

  「哎呦我說世子爺,您還不知道吧,絮兒她現在不接客了,等到下月初九正式登台,您若是捧她的場,到時候也別忘了到場,我啊會給您留個最好的位置的!」琴姨揮著手中的帕子在他眼前晃動著,身子微微向前傾斜就快要趴到他的胸前。

  齊顥晟向後退了一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甩到了一遍,眼中帶著幾分凌厲質問道,「你逼她登台了?」

  琴姨揉了揉被他□的手腕,臉色也沉了下來,一揮手招來幾個大漢攔在了樓梯口以防他忽然闖上去,「齊世子,這裡是嫿坊,容不得你這麼鬧事,嫿坊女子登台沒有逼迫不逼迫的道理,兩年前絮兒及笄沒能登台這我還沒和你算,你若是真有誠意初九那日隨時歡迎你來,你若是來尋事的,咱們這嫿坊也不是軟柿子隨你捏的。」

  「琴姨,我要見她,我要問問她是不是真心想要登台。」嫿坊也不是齊顥晟想動能夠動的了的地方,可是自從那日之後他就沒再見過柳絮兒,忽然傳來她要登台的消息,之前的山盟海誓一瞬間都成了一個笑話,他不明白。

  「齊世子,您是聰明了,這幾年您對絮兒的疼愛琴姨也明白,初九那日琴姨會為你備上好位子等你來替她捧場的,絮兒若是知道您這般支持她,也會很高興的。」琴姨眼中閃過一抹不忍,隨即隱藏了去,堅持不肯讓齊顥晟見人。

  「那就多有得罪了!」齊顥晟一揮手,身後的侍衛便衝了上來,大有搶人之勢。

  「齊世子,這裡還容不得你這麼放肆!」琴姨一拍手,大堂裡走出十來個光著膀子的大漢,將他們幾個人圍了起來,「齊世子,您還請回吧!」

  「琴姨,多有得罪,我今日非見她一面不可!」齊顥晟從侍衛手中拿過劍對著琴姨,「還望琴姨通融!」

  「等等!」劍拔弩張地那一刻,二樓那傳來一聲嬌呵,柳絮兒的貼身丫鬟跑了過來,趴在欄杆上看著樓下那緊張的氣勢,著急的喊,「等等,等等,琴姨,小姐說讓齊世子上去。」

  琴姨眼神一黯,小丫鬟又趕緊補充道,「小姐說她不會讓琴姨失望的!」

  琴姨看著那正對著自己的劍,笑了,「齊世子,這麼多年了還沒有人像您一樣,罷了,既然絮兒自己開口了,您就上去了,戌時一到,必須離開!」

  齊顥晟放下了劍抱拳道了謝快步走了上去,四周的大漢撤了下去,琴姨恢復那招攬客人的笑靨,對著大堂裡的人喲呵道,「各位官人,你們吃好喝好,喜歡哪位姑娘儘管和琴姨說,琴姨幫你們去叫~」說罷抬頭看了一眼消失在樓梯口的人,眼中儘是無奈。

  齊顥晟推開了那房門進去,屋子裡是一股淡淡地熏香氣息飄來,一陣琴聲伴隨著那從窗口吹入的風,幽幽地飄入他的耳中,柳絮兒身著一襲白色繁花抹胸,外披一件白色紗衣,那若如雪的肌膚透亮,三千髮絲散落在肩膀上,沒有任何多餘的髮飾。

  神情專注地落在那身前的古琴之上,纖指撥弄著琴弦奏出輕吟,燈光襯著那張雪白透晰的臉龐,身上纏著黃絲帶,顯得十分迷人。

  伴隨著那一聲戛然而止的混音,琴聲斷裂,半響柳絮兒抬起頭,目光靜然地看著齊顥晟,「你來了。」

  起初那怒火瞬間熄滅了下去,齊顥晟伸手將她從榻上拉了起來猛的攬入了懷裡,「我來了。」

  柳絮兒眼底閃過一抹不安,強扯出一抹笑,「翠兒,去上一壺好茶過來,齊世子,不如我們坐下來聊如何?」

  齊顥晟摟著她的手越發的緊,頭靠在她的耳邊,嗅著那沁人的香氣,直醉到了心底,「聽說你要登台了,恩?」

  柳絮兒身子微微一顫,那耳邊傳來的□讓她有些失措,「齊世子,您先放開絮兒好嗎?」

  「絮兒,絮兒,我們何時變的這麼生疏了,還是你急於投入別人的懷抱,恩?」齊顥晟感受著懷裡的人掙扎,身子起了一些反應,柳絮兒僵直著再不敢動,生怕下一刻齊顥晟會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

  「顥...顥晟,你先放開我。」半響,齊顥晟的懷裡傳來她的懇求聲,丫鬟翠兒也走了進來,將新茶放在了茶几之上,齊顥晟驟然鬆開了手,柳絮兒一個沒站穩,險些跌倒在了地上,翠兒眼尖急忙扶住了她,「沒事,你去門口候著。」

  翠兒不放心,偷偷看了一眼表情很恐怖的齊顥晟,怕柳絮兒吃虧,「出去吧,我沒事,有事會叫你的。」

  屋子的門再度關上,柳絮兒深吸了一口氣,拿著茶壺的手還有些顫抖,「齊...顥晟,不如你先坐下來吧。」

  「我只想知道,登台之事是你自願的,還是琴姨逼你的。」齊顥晟沒有依言坐下,雙手覆在身後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柳絮兒倒下幾度茶,將茶盞推到對面道,「嫿坊女子登台,沒有自願不自願的,及笄一到本就要登台,琴姨疼我,還容許我晚了兩年。」

  「別用一樣的話來搪塞我,你心裡到底情不情願登台!」柳絮兒的身子猛地被他拉了起來,抓著她的雙肩逼著她正對著齊顥晟。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02:34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4 05:58 PM 編輯

第十九章 登台(上)

  「齊世子,不是絮兒願不願意登台,而是沒有的選擇!」肩膀處出來一陣疼,柳絮兒雙眼中滿是淚水地望著齊顥晟,「所以也請齊世子別再問絮兒到底情不情願登台。」

  抓著她的手鬆了幾分,柳絮兒像是失了重心一般跌倒在了塌上,不是只有他心有不甘,她心裡也不甘心。

  腳步聲漸漸遠去,柳絮兒再抬頭的時候,只看到齊顥晟消失在門口的背影。

  翠兒飛快的跑了進來將她扶了起來,「小姐,你沒事吧小姐,是不是世子爺欺負你了,你別哭啊。」柳絮兒趴在翠兒的肩頭低低地哭了起來。

  深夜,嫿坊內依舊熱鬧如晝,琴姨走上了二樓,看到翠兒小心的合上門走了出來,「睡了?」

  翠兒點點頭,「小姐哭累了就睡了。」

  琴姨長歎了一口氣,「也好,見了一面省的還有念想,你去吩咐廚房做些準備,莫讓她臉上留下瑕疵了。」翠兒恭恭敬敬地點了頭離開了,琴姨望著那緊閉的門,目光中儘是憫人。

  翠屏樓一間雅座內傳來一陣叫酒聲,齊顥晟滿臉通紅地抓著酒瓶子往自己的口中灌著,桌子上凌亂地放著幾個喝盡的酒瓶子,他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站著的侍衛,不滿地呵斥道,「人呢,怎麼還沒來!」

  「世子,已經差人去接了!」齊顥晟拿起酒瓶往嘴裡灌著,外面的傳來一陣車□轆聲,齊顥晟皺著眉頭看向那門口,卓夜推著輪椅出現在了雅座的門口。

  「怎麼是你!」齊顥晟看了一眼門口的來人,低下頭沒有再理睬,晃了晃手中已經空了的酒瓶,扔在一邊又拿起另外一個喝了起來。

  齊顥銘示意身後的卓夜將他推了進去,看著一地的空酒瓶,「謙亦要在家陪著柒柒,大哥,你喝的太多了。」

  「這就成了妻奴了?」齊顥晟笑的有幾分嘲諷,「也對,成親幾月還是新婚燕爾,我確實不該打擾,那你來,陪我喝一些。」

  身後的卓夜要出聲制止,齊顥銘搖了搖頭,拿起桌子上還空餘的酒杯,倒了淺淺一小杯拿在手中,「大哥,夜已深,你也該回去了,喝多了傷身。」

  「喝多了傷身,不喝傷心啊。」齊顥晟全然沒了平日裡那世子的氣勢,半趴在桌子上瞇著眼看著眼前的酒瓶,忽然自嘲地一笑,「想不到我齊顥晟有一天也會說出這種話。」

  「大哥對柳姑娘似乎太過於情深意重了。」齊顥銘喝了一小杯,看著他這等頹廢的樣子,臉上的表情淡然。

  「太過於情深意重?」齊顥晟抬頭看了他一眼,「那應當如何?」

  「不管如何,都不應當如此,即便是這樣,柳姑娘還是要登台,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我今天去找她,我問她為什麼要登台,她說這是每個嫿坊女子的宿命,我以為她不一樣。」齊顥晟眼底滿是痛苦,對於兩者身份的懸殊,對於她的決定和自己不能改變的結果,世子的稱號反而成了一份沉重的壓力,將他們之間的距離阻隔的越來越遠。

  「柳姑娘確實與眾不同。」嫿坊的教學訓練方式大體相同,柳絮兒確實是其中特別的,只是在那樣的地方,多有身不由己,齊顥銘沒有料到自己幾乎無所不能的大哥竟然會陷地這麼深。

  「我原本想要先將她從嫿坊贖身出來的,再慢慢說服父親,將她接入府中。」齊顥晟再度晃著手中的酒瓶,又空了。

  「既然柳姑娘登台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大哥何不在那日就將她的初/夜買下來呢。」齊顥銘溫和地目光落在他的臉上,「然後再徐徐圖之。」

  齊顥銘的聲音像一個夢寐一般灌入了他的耳中,讓他在黑暗中瞧見了一抹的曙光,抓住了就怎麼都不願意鬆開,「沒錯,我可以在她登台那日將她買下來。」

  齊顥晟口中喃喃著這句話,用力撐著桌子試圖讓自己站起來,已經喝醉了的他根本站不穩,腳下腿軟地又癱坐在了椅子上,齊顥銘看著他努力地在那支撐著要站起來,再度出聲,「要買下柳姑娘的人必定不在少數,若是有心人得知大哥也要去...」

  清醒了一些的齊顥晟低頭看著桌子上溢開來的酒,眼底閃過一抹陰狠,「我會讓他們有去無回的。」

  齊顥銘不再多言,看著窗外都快要亮了的天色,輕聲道,「大哥,再不回去父親該擔心了。」

  一旁等候著的侍衛趕緊上前將他扶了起來,抬到了樓下上了馬車,卓夜推著他到了翠屏樓門口,齊顥銘看著躺在裡面醉暈的大哥,對著駕車的侍衛道,「送大哥先回去,從後門進去,別驚動了人。」

  看著馬車遠去,齊顥銘對著身後的卓夜說道,「快天亮的,就當散個早步,咱們走回去罷。」身後的卓夜沒有說話,推著輪椅朝著南陽侯府的方向慢慢地推了過去。

  車□轆的聲音在這寂靜的黎明顯得尤為的突兀,青石板的路上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不紊不亂地走著,伴隨著那木輪滾地的聲音...

  一晃數日,隨著那日漸熱起來的天,京城中的氣氛也越加的熱鬧了,大家最廣為流傳的就是關於嫿坊的登台日,這種登台日常有發生,只不過此次登台的主角十分的出名,多少人以為這位清麗佳人不會再有登台時候,那般清麗脫俗的形象讓許多人都覺得她的氣質並不亞於閨中教養良好的小姐,嫿坊此消息一出,數人嘩然。

  有心爭上一爭的開始猜測她的底價,就連街頭巷尾中的乞兒,一日飯飽之後也會群坐在一塊猜測她究竟花落誰家。

  「我看吶肯定是非南陽候世子了,前些日子不是都說要娶她作世子妃的。」一個乞丐手中拿著一根細棍棒剔牙道。

  「我看未必,有錢的又不止南陽候一家,再說了,南陽候肯讓兒子花這麼大的錢砸在一個妓子身上?」一位年紀略長的乞丐靠在牆上分析道,「難道你們都不知道麼,那慶王爺可是對這南陽候世子有些意思。」

  一旁的幾個乞丐聽了皆點點頭,小那乞丐頗有些不服,「我可是親眼看到那南陽候世子將大把的東西往嫿坊裡頭送,這柳姑娘中意的肯定是那世子。」

  「中意是一回事,最終落到誰家又是一回事,我還聽說那有位富商特地來到京城就為了這一晚上呢,到時候嫿坊的琴姨可是認錢不認人的。」

  巷子裡頭議論紛紛,巷子外的一家鋪子外停著一輛馬車,抱琴匆匆地從巷子口經過,拉開馬車的簾子鑽了進去,「小姐,就只找到這個。」抱琴手中是一個漂亮的錦布盒子,瑩繡看了一下覺得不錯,將那百壽圖放了進去,「跑了幾家鋪子總算是找到了,再訂製是來不及,去喬府吧。」

  「小姐,您猜我剛才在外頭聽見了什麼?」抱琴幫著將錦布放好了之後,一面神秘地看著她。

  「聽見了什麼?」

  「我啊剛才經過那鋪子,在那巷子那聽說上回小姐遊湖之時在船上見到的那嫿坊小姐要登台了,日子就在這幾日呢!」

  「你是說柳絮兒?」瑩繡拉開那簾子,馬車已經快到喬府了,抱琴幫她將簾子放了下來,嘟囔道,「應當就是了,還說什麼南陽候世子送禮到嫿坊。」

  瑩繡不自覺的抓緊了身下的墊子,柳絮兒要登台了,那麼齊顥晟會怎麼辦,前一世他們可是有一對雙生的兒子。

  抱琴正說著沒有注意到瑩繡略微差了的臉色,「小姐,您不是見過那柳姑娘麼,是不是真的很漂亮,比小姐您都漂亮?」

  瑩繡還未出聲青碧就掐了一把抱琴的手,呵斥道,「那能和小姐相比麼,那是嫿坊的妓子,如今你說話怎麼也這麼不知輕重了!」

  抱琴自知說錯了話,小心地看了瑩繡一眼,見她沒有生氣,又偷偷瞄了青碧一眼,「青碧姐姐,我知道錯了。」

  馬車內傳出一陣的嬉笑求饒聲,瑩繡恍惚地想著,若什麼都不去計較,柳絮兒確實比京城大多數的閨秀要來的美麗動人,再加上她善解人意的一面,沒有閨中小姐的嬌貴脾氣,所以很多人願意捧她的場。

  但是作為一位普通女人,這樣的捧場方式未必快樂,又有哪個男人願意讓自己心愛的女子拋頭露面去賣笑讓別人開心呢。

  如此一來,齊顥晟斷然不會任之不管吧,瑩繡心中徒然升起一股看好戲的心態,你們這樣為情所困的苦命鴛鴦,究竟會如何呢!

  馬車很快到了喬府,再過兩天就是喬老夫人的六十歲大壽,喬府早早地為喬老夫人的六十大壽開始做準備,身在任外的二子喬紹同沒能前來,特派兒子和媳婦前來賀壽,加上回來幫喬老夫人賀壽的長女喬晴悠,喬府一下又熱鬧了起來。

  喬晴悠嫁人之後就很少回府,瑩繡印象中,這位溫婉可人的姨母只在瑩繡母親去世的時候去過沈家一趟,抱著當時哭慘了的她哄著她睡覺,再後來姨母陪著姨夫外任了,加上她那時候幾乎是足不出戶,見面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

  十年過去,姨母還是那麼美麗,瑩繡甚至想著,若是母親在世,一定也十分的好看,可惜記憶蝕人,她都快要忘記那個記憶深處經常抱著她,唱著歌謠哄她入睡的女人是什麼模樣。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03:09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4 05:58 PM 編輯

第二十章 齊小二番外:情竇初開時

  齊顥銘出生的時候,他的母親,齊侯爺的第二任妻子難產大出血死了,在他還毫無意識的那個時候已經沒了母親,第二年春天,就在齊顥銘剛剛學會喊娘的時候,南陽侯府又迎來的一位新的女主人,齊顥銘自小都是老王妃和奶娘帶大,自從他有了些認知就懂得如何在這沒有仰仗的侯府中生存下去。

  齊顥銘很聰明,長的粉雕玉琢的十分討喜,老侯爺十分喜歡帶著他到處走,蹣跚走路那會,他就已經被老侯爺帶著進過一趟皇宮見過眾多皇子,對於不是自己弟弟卻十分可愛的齊顥銘,皇子們好不吝嗇於他們的歡喜,尤其是當時的皇后之子四皇子,把他當做親弟弟來寵著。

  四五歲的時候,侯爺也漸漸意識到這個被自己忽略的出眾的兒子,出於愧疚和對他死去母親的懷念,齊侯爺對齊顥銘十分的寵愛,府中逐漸有了世子之位意屬二子的傳言,老侯爺和侯爺均沒有意識到這等流言蜚語對一個小孩子的傷害,五歲的一個冬天,老王妃挨不過冬日去世了,齊顥銘搬回了子的小院子裡。

  老侯爺怕他傷心,就經常帶著他在自己各個宴會和皇宮中走著,齊顥銘也乖巧,除了老王妃出殯那日大哭過之後,其餘的日子裡,還是他安慰老侯爺的多,皇宮之中好玩的事情多,齊顥銘就是個人前乖寶寶,人後鬼靈精的孩子,因為從小沒了母親,他這人尤其喜歡熱鬧,不喜安靜也不願意獨處。

  從三歲到六歲,他進宮的次數是某些官員一輩子加起來都比不上的,當時已經十二歲的四皇子宿琨十分疼這個小弟弟,有好玩的都不忘記帶上他。

  一日他正在府中無聊著,四皇帝就大搖大擺地找上門來了,用什麼詞語來形容四皇子呢,就是典型的紈褲子弟,有錢,有權,長的還不賴,齊顥銘正在小池塘餵魚呢,奇怪白天有課的四皇子怎麼這會來府上找自己了。

  一問才知道,是自己的授課老師家裡出事了,當時還是皇子授課太傅的喬思懷聽聞女兒難產死去,母子皆亡的消息也承受不住,還沒出門就得到這樣的消息,喬老夫人整個就暈過去了,幾個兒子都不在,家裡不能沒有主事的,喬太傅就請了假,老師請假四皇子很開心的准假了,還准了他多休息兩天,保重身體。

  倆人一權衡,回皇宮玩肯定不如意,出去又有一群人跟著,玩的也不痛快,喬顥銘就想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皇子要為父皇分擔憂愁,重要的大臣家裡出事,做皇上的不能每家每戶都去看啊,做皇子的就要替父前去慰問一下,以表皇家的風範!

  那是去喬家還是沈家呢,宿琨敲定了去向,喬家有什麼好玩的,去沈家才是慰問的當頭,沈大人也算是朝堂官員,這慰問之事應當不論大小。

  倆人商定完畢就帶了幾個人去往沈家。

  沈鶴業見到四皇子帶著齊顥銘出現的時候足足楞了好半會才回過神來,他受寵若驚了,自己死了妻兒很傷心難過是沒錯,可也沒有皇子親臨前來哀悼慰問的,當下沈鶴業就忙著接待他們了,宿琨很是苦逼地和他們周旋著,面子功夫必須做足。

  趁著沈鶴業接待空擋,他們倆偷偷地溜進了沈府的後院,沈家比起侯府和皇宮自然是很小的地方,當時後院中住的只有沈夫人和小姐沈瑩繡,從花園逛過去,倆人逛到沈小姐沈瑩繡的院子,裡面的人忙成了一團,嚴媽媽揪著一個丫頭就問,「小姐呢,去哪裡了!」

  每個拉住的丫頭都說不知道,嚴媽媽奔到院子門口看到了站在那的宿琨和齊顥銘,著急的問,「兩位少爺,請問有見到一個身穿粉紅衣服的姑娘出去麼,這麼小的個子。」嚴媽媽作了個低手勢,才三歲大的孩子,怎麼一眨眼人就不見了。

  沈府說大不大,可這要藏個人還是很難找,再加上這幾日府裡亂的很,進進出出的人又多,嚴媽媽對這消失在眼皮子底下的小姐,快要急瘋了。

  「我們沒見到,不過我們可以幫你找找。」齊顥銘看著她的手勢,那個小一隻,嚴媽媽強笑著,「就不麻煩兩位少爺了,從這出去就可以去前院了,不能帶兩位少爺過去請見諒。」說完嚴媽媽就匆匆從側路走過去找人了。

  「四哥,這個小一隻,她肯定找不到,要不我們幫她找找吧。」齊顥銘看著嚴媽媽離開,回頭對宿琨說道,宿琨點點頭,「我從這走,你往那走,回頭我們在大門口集合!」

  齊顥銘點頭,朝著前院出口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路過的丫鬟婆子不少,每個人都神色匆匆地沒有在意這突兀出現在後院的人,齊顥銘走到那前院的門口,就能看到那靈堂前掛的白布,趴在,門口朝著小拐的側門一看,伸腿跨過那高高的門檻,齊顥銘繞著前院的屋子從後頭過去。

  擺靈堂的屋子後面根本沒什麼人,透著一股陰測測地感覺,齊顥銘扶著牆慢慢地走過去,還沒繞過那牆角就聽到了一陣細細小小的哭聲,不過六歲的齊顥銘覺得有些怕,扶著牆壁的手都有些抖,心想著到底是回去還是過去看看呢,抬頭一看那高高掛著的太陽,心一橫。

  齊顥銘瞇著眼繞過牆沿走了過去,那是一個後門,微微打開著,哭聲從裡面透出來,齊顥銘壯了壯膽子,推開那門走了進去,那是白布懸掛的屋子,窗戶幾乎都掩起來的,屋子裡透著一股陰涼,齊顥銘輕輕推開了大門。

  一個細小的身子縮瑟在那牆角桌子腿旁邊,緊緊地挨著那桌角,哭聲正是從哪裡傳來的,齊顥銘側了側身子,陽光照亮了一些屋子,他才清晰的看到那團粉紅色的小身影。

  找到了?

  齊顥銘心中第一個想法便是自己勝了四皇子了,邁腳走了進去,這原來是靈堂後面的屋子,怪不得還能聽見前面的唸經聲音,齊顥銘走進那桌子,小粉團感覺到有人,啜泣著抬起頭看著他,陽光從他的身後照著,竟將他襯托地熠熠光輝,十分的耀眼。

  「你一個人在這做什麼?」齊顥銘蹲□子看著她,小粉團怯怯地往桌角裡面縮了幾分,晶瑩地眼淚還垂掛在眼角,又是個粉雕玉琢像娃娃一樣漂亮的女孩子,一身紅粉色的小襖子,頭上還紮著毛茸茸地圓球,小臉紅撲撲十分委屈地看著他。

  瑩繡看他一直笑盈盈地,半響才伸出手指著那靈堂的位置,軟糯地喊了一聲,「娘。」說完淚眼又即刻滾珠一樣地掉了下來,「不見了。」

  齊顥銘看著心底猛然一顫,好像什麼被驚動了似的,又或許是感同深受著,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那只沾了灰塵的小手,瑩繡飛快地把手抽了回去,哭的更傷心了,「娘不見了,娘不要繡兒了,我要娘。」

  「你別哭,你別哭。」齊顥銘看著她哭的滿臉通紅,忙安慰道,可瑩繡壓根不吃他那一套,緊緊抱著懷裡當初喬晴然給她雕刻的小木娃娃,「娘不守信用,帶著弟弟都不要繡兒了,娘不要繡兒了。」

  齊顥銘看著這個縮在桌腳哭著的小粉團,心中一陣的觸動,隔壁不斷傳來念佛祈禱的聲音,告訴著他們,那個躺在棺木裡的人已經永遠地離開了他們離開了人世,她的娘親是永遠都不可能再回來了。

  「你雖然沒了娘,可是你還見過你娘,我都不知道我娘長什麼樣子。」齊顥銘覺得蹲地累了,乾脆學著她一樣做在了那地上,看著她懷裡抱著的雕刻精緻的木娃娃,喃喃地說道。

  哭聲慢慢地止了下去,瑩繡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小哥哥,怯怯的問,「你為什麼不知道你娘長什麼樣子?」

  「因為我娘在生我的時候就去世了,我從來沒見過她。」齊顥銘更像是在敘述一件事情,也許正是因為從來沒有見過,所以不會經歷這樣的傷心難受,老王妃給予了他很多很多的愛,雖然心底裡還是想要有娘親的疼愛,小時候甚至會哭鬧著為什麼他沒有娘,可遠不如眼前這個小妹妹來的悲傷。

  瑩繡長大著眼睛打量著他,半響,伸手往他的臉頰上靠,齊顥銘下意識的後退了一些,又慢慢地朝著她的小手靠近,溫溫濕濕地手貼著自己的臉頰,齊顥銘只聽到耳邊傳來她稚嫩軟糯的聲音,「哥哥你別傷心難過,你娘一定很好看。」

  一陣酸楚衝上了頭腦,齊顥銘眼眶一熱,淚水就這麼掉了下來,瑩繡努力地摸摸他的臉,「哥哥長的好看,你娘一定也好看。」

  這像是同病相憐的,齊顥銘拉著她的手將她從桌腳拉了起來,三歲大的瑩繡才到他的胸口位置,很小很小的一隻,紅通通著鼻子啜泣地看著他,還試圖安慰他這個比自己還要可憐,從來沒有見過娘的人。

  從來沒有什麼東西讓齊顥銘這麼想要保護著,兩個加起來都不到十歲的孩子,就這麼抱在一塊,相互安慰著,瑩繡躲在這地方已經有半天了,在齊顥銘的懷裡,瑩繡漸漸地哭睡過去了,他低頭看著懷裡人,忽然想要把她留在身邊,這樣就可以保護她,沒有娘親還是有人會愛她,會陪著她。

  這是一份兒時的記憶,關乎於親情,還沒有來得及產生愛情,可齊顥銘就是不想告訴宿琨關於自己和這個小粉團在靈堂後的那一段故事,他私心地想要一個人獨享關於這一段的回憶,不願意任何人知道小粉團的事情。

  這也是一份兒時的承諾,齊顥銘心裡承諾著想要照顧這個人,再也不讓她像今天這樣難過了,甚至心理暗暗發誓,十年之後一定還要回來找她,這樣就可以一直在一起,讓她開心不難受。

  回到侯府不出一個月,齊顥銘就出事了,意外落了水昏迷不醒,高燒不退,從閻羅王手裡將人搶了回來之後,下半身卻沒了知覺,從此輪椅伴身,而瑩繡在家裡等了那個承諾會來看她的小哥哥半年,哭了一場之後,年幼的她就將此事給忘了過去。

  時間如梭,等到了齊顥銘十五歲那年,他的腿還是沒有恢復過來,老侯爺去世了,這個侯府中真心為他的人又少了一個,他,開始心急了。

  這樣的自己,又怎麼去保護好那個小粉團呢。

  九年過去,齊顥銘一直沒有忘記,這樣的時間裡,大部分的時候他都在自己的汀楓院裡,坐在那張輪椅之上,想著若是沒有那離開後一個月的意外,他如今應該可以知道小粉團長的怎麼樣了呢。

  也許是老天聽到了他的期盼,齊府嫡出二小姐齊露驊舉行詩會,他見到了小粉團,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姑娘,脫離了當年的嬰兒肥,站在那桃花樹下,一身淡粉色的絨裝,神情恬淡。

  再見的時候是一年後的錠湖遊船,好像和一年之前又什麼不一樣了,齊顥銘有著說不出的感覺,直到她落水,被救上來的時候躲在她表姐懷裡無助顫抖的樣子,齊顥銘心中那多年前的回憶瞬間淹沒了他的所有,十年前後的兩張臉重疊在了一起。

  如果小哥哥晚了十年才來找你,小粉團你會不會怪我?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03:11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4 05:58 PM 編輯

第二十一章 登台(中)

  喬老夫人壽辰過後第二天,就是五月初九,華燈初上的京城一片熱鬧,尤其是在錠湖嫿坊那一帶,整條街市猶如白晝一般,今天又是嫿坊的大日子,比以往又熱鬧了幾分,瑩繡坐在馬車裡,和詩雅一起,拉開簾子看著窗外的大街,來來往往都是行人,有些錢的都去嫿坊佔位子了,就算是不能抱得美人歸,看一看也是好的。

  祿澤在前面駕著馬車走過這一條街,瑩繡清楚的看到那嫿坊門口偌大的牌匾上掛著兩盞紅燈籠,門口站著的龜公極其諂媚地衝著人群宣傳著今晚嫿坊的重頭戲,詩雅膽子大,還想要慫恿瑩繡女扮男裝進去逛逛,讓祿澤給推了回來,"你以為這是哪呢,盡胡來!"

  詩雅在外守地那沒少干女扮男裝的事,軍營裡男子也多,到了京城她反而覺得縮手縮腳地十分不爽,懨懨地回了馬車裡面,她不死心地盯著那嫿坊繼續慫恿瑩繡,"真不進去瞧瞧?看上去很熱鬧啊。"

  瑩繡回神笑了笑,眼神中透露著一股暖意,"不去,表姐你若是真想知道,何不讓表哥進去瞧瞧,咱們湊個份子讓表哥去,回頭讓他將給我們聽如何?"

  瑾澤看著她們倆一個紅臉一個黑臉地唱著,有些不好意思,"別胡鬧了,看過就好了,咱們這就回去,等會母親她們該著急了!"

  瑩繡捂著嘴笑著,視線往那嫿坊掃了一眼,她確實很想要知道,不過不急,過了今晚也能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什麼,如果沒有改變,齊顥晟不會不出現不是麼。

  嫿坊外有許多和瑩繡她們一樣好奇的人,而嫿坊內一片紅火,大堂和二樓的連接處搭起了一米多高的檯子,檯子四周掛著紅色的紗布,堂下已經擠滿了人,二樓處的隔間雅座早就已經被訂光了,不少來的早的已經佔了好位子在大堂中,琴姨指揮著倒茶的丫鬟,抬頭看了一眼階梯上的房間,視線深沉了幾分。

  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一個身材肥大,衣冠華貴的男人走了進來,手執一把玉骨扇子,環顧了一下四周,琴姨一見貴客來到,急忙迎了上來,「哎呦我說這位大爺,您訂的是哪的位子啊?」

  「爺訂了最好的位子,還不快帶爺上去,嘖嘖。」那人『啪』一聲收起了玉骨扇子,往琴姨下巴上一挑,笑的一臉猥瑣。

  琴姨賠笑著道,「原來是金大爺,來來來,為您準備了最好的位子,送金大爺上去。」被稱作金大爺的金銀寶一揮手,身後跟著的幾名護衛隨後跟了上來,週遭的人都能感覺到他上樓梯是那渾身的肉都跟著顫抖,也感覺到了他那閃瞎了眾人金燦燦的戒指手鏈。

  琴姨笑的一臉風情,很快走到門口迎接其餘上來的人,金銀寶走到了二樓一間視線較好的雅座,坐定之後立刻就有人上來斟茶端點心,金銀寶這邊拉拉丫鬟的裙子,那邊摸一把丫鬟的手背,十分的蕩漾。

  那丫鬟視線掃到金銀寶身後的三個護衛,小臉瞬間俏紅了,不敢躲閃地太明顯,趕緊倒完了茶退到一旁,還偷偷瞄了那幾個護衛一眼。

  嫿坊的人越來越多,眼看著二樓的雅座都快坐滿了,琴姨站在門口心中也不知道是何種滋味,雅座之中熟人頗多,就是沒有她認為一定會來的人,時辰將至,琴姨不再糾結,提裙上了二樓拐彎推進了柳絮兒的屋子裡,白紗遮內,柳絮兒坐在梳妝台前,翠兒將最後的簪子插了上去,輕聲問著,「小姐,這樣好看麼?」

  柳絮兒懶懶地看了一眼,沒什麼特別的神情,「就這樣吧。」

  琴姨走了進去,拿過翠兒手中的簪子,將她頭上還有一支拔了下來,「一輩子你就登台這麼一次,怎麼就隨便算了。」

  柳絮兒眼中閃爍一陣,回頭看著琴姨臉上的溫和,到嘴邊的話終是沒有說出口。

  「時辰差不多了,出去吧。」琴姨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了出去,屋子裡的裝飾很快要被換掉了,翠兒扶著柳絮兒從隔間走了出去,大堂內的燈光驟然暗了下來,四周安靜了下來。

  一陣如流水潺涓地琴聲響起,大堂屋頂亮起兩盞燈籠,鮮花漫天,一隻花籃緩緩地從三樓處往下落,籃中坐著一位身穿彩繡衣著的女子,背對著所有的客人,露出半邊香肩,長髮飄逸。

  伴隨著起伏的琴聲,女子慢慢地從籃子中站了起來,身上的彩繡外套滑落了下來,燈光照著那白皙的肌膚,引起堂內一陣嘩然。

  隨樂起舞,花籃慢慢地到了搭起的檯子上,出走兩名侍女將她從花籃中扶了出來,燈籠由兩盞等價至四盞,慢慢地沿著搭台地中心向著周邊蔓延開去,隨著燈光漸亮,音樂聲也越加起伏,女子背對著所有人,跳著旖旎地舞蹈。

  這像是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堂下的人都伸長著脖子翹首以待,甚至有些人開始小聲喊著,怎麼還不轉過來。

  琴姨從樓梯口透過那遮蓋的紗看著那曼妙地舞姿,再看看台下的人,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輕聲吩咐了身後的人幾句,琴姨抬起頭看著二樓雅座中的一些人,其中不乏京城權貴的,更有特別從外地趕過來的金大爺這樣的富商,嫿坊每年都有這樣的登台日,但是沒有像今天這般隆重熱鬧的。

  當燈籠點到最後一盞的時候,琴聲戛然而止,柳絮兒一手拉著袖子遮住了半邊臉緩緩地轉過身來,驚艷聲四起。

  琴聲轉由柔美的調子,柳絮兒放下了袖子,遮著搭台的紗布被風吹開,露出她那張傾城的臉。

  台下咋舌之人不在少數,許多人都沒能見到過這傳言中的嫿坊女神,今日一見,果真是如落入凡塵的仙子一般,美的純白動人。

  二樓上的金銀寶大喊一聲好,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柳絮兒抬眼看了那出聲處,一張肉堆的臉出現在她眼下,瞇著眼直盯著自己,眼中的貪婪之意毫不遮掩。

  柳絮兒掩去厭惡衝著那二樓雅座中的人微微一笑,又是一陣喧嘩。

  燈光全亮,柳絮兒的登台亮相完成,身後的侍女送上來了墊子和古琴,柳絮兒朝著眾人微微一頷首,坐了下來,二樓一間雅座內男子看著台上正在彈奏的人,嘴角帶著一抹不削,側對他坐著地正是金銀寶的位子,那肥頭大耳的樣子連男人看著都覺得不爽,男子看了一眼金銀寶,「郯城首富都來了,齊世子竟然沒有過來,真是稀奇。」

  坐在男子旁邊的是一位白衣少年,他微瞇著眼睛一手覆在桌上輕輕地扣著伴奏,薄唇微啟,「一人難敵,看來今晚公孫兄是不能博美人一笑了。」

  男子向後傾了傾身子,一臉的愜意,「九皇子嚴重了,這世上能博得此女歡心的人,今晚可不在場。」

  白衣少年語氣淡然,看著柳絮兒道,「那真是可惜了。」

  柳絮兒彈著琴,心中不能平靜,適才那一眼看過來,不論是堂下還是二樓,都沒有看到她想要見的人,他一定是恨極她了,再也不想要看到她了。

  一曲畢,柳絮兒的登台表演算是完成了,從搭台後走了下去,琴姨走上了搭台亮聲道,「多謝各位今天來捧絮兒的場,登台的老規矩,哪位客人開價最高,晚上就能入的她房間共度春宵。」

  台下的人似乎還沒看夠,眾人紛紛要求柳絮兒再出來,琴姨滿意地看著眾人的反應,抬頭看著二樓,這裡的,才是今晚的金主。

  「一千兩。」堂下前排有位書生模樣的人,伸手首先出了聲,一旁的一個大漢毫不客氣的笑了出來,「小兄弟,一千兩買她一件穿過的衣服都不夠。」

  那書生面紅耳赤地縮回了手,抱著懷裡的包裹不再說話,有了第一個叫價的人,堂下的人也紛紛出聲喊價,從一千兩飆升到了兩萬兩。

  琴姨微皺了下眉頭,二樓的人竟然沒一個出聲叫價的,均是一臉的看好戲望著樓下,而樓下的因為二樓沒有出聲,叫的更加的熱烈。

  幾萬兩銀子根本不是琴姨想要的,這就算柳絮兒不登台,每月收到的各方禮物都不止這個數字,她算是看明白了,這二樓中一半的人,不是衝著嫿坊的柳絮兒來的。

  「二十萬兩!」二樓忽然傳來一個聲音,金銀寶不耐煩地拿著玉骨扇敲打著圍欄,喊了一個價,堂下的人瞬間止了聲,琴姨並沒有露出滿意的神色,朝著二樓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看了一眼。

  那裡頭慢悠悠地傳出一個聲音,「三十萬兩!」

  這才是真正的叫價,柳絮兒像是放在砧板上的魚肉,等待著一把更精貴地刀落下來,可不論是那一把,對她來說都是生不如死。

  金銀寶斜眼看了過去,那不起眼的雅座中是一位面容病態的男子,報價的時候還不忘拿著帕子捂著嘴咳嗽,金銀寶嘲諷地一笑,毫不客氣地諷刺道,「三十五萬兩,我勸你還是先花錢看看大夫的好,不行就別來。」

  男子毫不在意地笑了,悠悠然地叫出一個價格,「四十萬兩。」

  金銀寶身後的護衛動了動手中的劍柄,金銀寶眼神一閃,『噗』一聲打開了骨扇,「五十萬兩。」

  嫿坊內一片安靜,五十萬兩買一度春宵,果真是只有首富才出的起,那病態男子沒再喊價,金銀寶示威似的看了一圈二樓的雅座,接著看向搭台上的琴姨。

  身在屋子內的柳絮兒用力地揪著身上的喜服,聽著外面的喧鬧聲,一顆心越墜越低,他真的沒有來。

  五十萬兩之後沒有人再叫價,琴姨雖然覺得價格還能更高,可雅座中的人均無意再喊價,更多的是看著金銀寶,露出一抹看好戲的神情,南陽侯府世子爺高調喜歡的姑娘,要被這麼一個人□了,其幸災樂禍的程度高於了直接買下柳絮兒。

  琴姨直接帶著金銀寶從二樓雅座下來,繞過大堂往樓梯上帶,本瞇著眼的白衣少年忽然睜大了眼睛看著那跟隨金銀寶身後上去的一個護衛,嘴角露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03:12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4 05:59 PM 編輯

第二十二章 登台(下)

    「金大爺,您這。」琴姨帶著他們上了二樓,到了門口,守著的翠兒一側身,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金銀寶不太煩地揮了揮手,身後的一個護衛從懷裡拿出一疊的銀票扔給了琴姨,「夠了吧,還不快開門!」

  「金大爺,您這是?」 琴姨開了門,見到金銀寶想要帶著護衛一塊進去,出聲問道。

  「這是保護本大爺的,怎麼,不能一塊進去?」金銀寶斜眼看著琴姨,揮手讓兩個站在門口,「本大爺喜歡讓誰進去就讓誰進去,老子買了她一個晚上,喜歡幹什麼就幹什麼!」

  金銀寶付了五十萬兩銀子就是買下了柳絮兒的這一夜,就算是找別人度這春宵琴姨也插手不得,她也私心的希望起碼是一個端正堂堂的人買下柳絮兒,可沒想到...

  「你們在這守好了,誰都不准進來!」 金銀寶不再理睬她們,色迷迷地看著屋子內,雙手不斷地摩擦著,「小美人,我來了~」

  琴姨眼睜睜看著跟進去的侍衛關上了門,跟著倒抽了一口氣,看了一眼一旁垂著頭的翠兒,「你在這守著,小姐也許會喊你。」

  屋子裡已經換上了紅羅帳,原本的白紗撤去桌台上點了兩盞紅燭,嫿坊內有這樣的習俗,登台之日就相當於普通人家小姐的出嫁,這春宵一刻等於洞房花燭夜,也許是為了彌補嫿坊女子不能嫁人的遺憾,登台之後,她們會穿上紅嫁衣,屋子內佈置的猶如新房,除了那紅蓋頭之外,其餘的都像是新嫁娘的佈置。

  喝過那交杯酒,經歷過那一夜就當是嫁過了人,柳絮兒聽著那關門聲渾身一震,屏風後傳來的腳步聲讓她再難安心下來,金銀寶掀開了那簾子走了進來,桌前的紅燭隨風顫動了一下,跳躍的火光卻透露不出絲毫的喜慶之意。

  柳絮兒抬起頭看著站在屏風口沒有再動的金銀寶,臉上那猥瑣的表情早已經斂去,笑地有幾分促黠,「齊兄,看來這五十萬兩花的也算值得。」

  金銀寶身後走出那個護衛,對著他一拱手,金銀寶點了點頭,走到房間靠河的窗邊,開了窗戶沒等柳絮兒反應過來,一躍而下。

  柳絮兒從床上站了起來提起裙子跑到窗邊,黑暗的夜色之下,一艘小船安靜地停靠在窗下,恰好看到金銀寶進了船艙。

  柳絮兒不明所以,回頭看著那陌生的護衛,這是要將她轉贈給這個男人麼。

  之後那護衛走到放置交杯酒的桌子前,拿起那酒壺倒了兩杯,屋子裡只傳來倒酒的聲音,護衛將酒壺放在了桌子上,拿起兩個杯子走到了柳絮兒面前。

  她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微微顫顫地伸出手,接過了杯子。

  齊顥晟,你竟真的這麼心狠,這樣都不願意來看我一眼麼,柳絮兒看著那酒杯中因為手顫而抖動的酒液,眼眶濕潤,過了一會,她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定,抬手將酒一飲而盡,將那酒杯往桌子上
一放,伸手解開了衣角的帶子。

  那喜袍不過是遮掩之物,在這嫿坊之中更多的是為了增添情趣,只需要帶子一扯,那袍子便鬆垮地落了下來,喜袍內是抹胸的大紅裙子,露出白皙的手臂和肩狎,柳絮兒見他沒有動作,顫抖著手再度伸向腰間的帶子。

  一隻手猛的將她拉扯了過去,柳絮兒跌入了那護衛的懷裡,別在腰間的劍柄磕的柳絮兒有些疼,她乾脆閉上了眼,任其所為。

  良久,上方傳來熟悉的聲音,「怎麼,看都不願意看一眼?」柳絮兒睜開了眼,那護衛一手扶著她,一手伸向臉頰,在耳旁附近一扯,在她的驚呼聲中,一張面皮被剝落了下來,露出了齊顥晟的臉...

  豎日,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懶懶的撒入這屋子內,紅帳高掛的床內柳絮兒被擁在齊顥晟的懷裡,她睜著眼看著那張熟悉的臉,生怕驚擾了他,不敢動彈。

  這像是一個夢境一般,卻來的這麼真實,包括那身上的酸澀都告訴著她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柳絮兒悄悄伸手撫摸著他的眉宇,從額頭處輕輕下滑到那嘴唇,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他說,讓她受驚了,用這種辦法確是迫不得已,京城之中盯著他的人太多,若是真人出場,必定不能將她買下。

  他說,以後都不會讓她接了別人的客人,他要把她養在閨中。

  他說,總會將她從這嫿坊中帶出去。

  窗台邊上忽然傳來一陣輕扣聲,齊顥晟睜開了眼,正撞上了她的目光,柳絮兒臉頰一紅,垂眉縮入了他的懷中。

  連帶著耳朵那都緋紅著,嬌羞地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齊顥晟親了親她的額頭,眼底深邃了幾分,窗台上又傳來幾聲輕扣,「他來了,你再休息一會,我們該走了。」

  齊顥晟披上了衣服走到窗台邊打開窗戶,金銀寶很快跳了進來,敏捷地和他身形完全兩樣,看到紅帳內和床下的凌亂,金銀寶識相地走到屏風後,臉上儘是揶揄。

  柳絮兒紅著臉躲在帳內,齊顥晟穿好了衣服重新換上了金銀寶帶過來的面皮,拉開帳子他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臉,「你等我。」

  金銀寶見他準備好了,打開門走了出去,門外的翠兒早就等候多時,看到金銀寶滿面春風地帶著護衛走了出來,側身趕緊進了屋子,房間裡瀰漫的那味道她再熟悉不過了,別的姑娘屋子裡只要有客人過夜,第二天都有這樣的氣息。

  翠兒太瞭解自家小姐了,服侍這樣的人小姐心中一定委屈的很,拉開帳子朝著裡面一看,柳絮兒背對著她躺在那裡,看不清臉色。

  翠兒試探地喊了一聲,「小姐?」

  「去準備洗澡水,我要沐浴。」柳絮兒的聲音緩緩傳來,翠兒看著床下凌亂的衣服,跺了跺腳轉身從屋子裡出去了。

  琴姨早早地起來見到金銀寶帶著三個護衛下了樓,迎了上去,「喲,金大爺,這麼早就起來啦?」

  金銀寶色迷迷地看著琴姨,手中的骨扇一晃一晃地搖著,語氣十分低俗地說道,「嫿坊的姑娘果真比郯城的夠味啊。」

  琴姨臉色一頓,隨即賠笑道,「只要沒有掃了金大爺的興就好了。」

  「盡興,大爺我十分的盡興。」金銀寶邊說邊走到門口,上了馬車,琴姨見馬車離開,去了廚房親自端了藥去了柳絮兒的屋子。

  柳絮兒此時已經入了湯池,大半的身子掩在了花瓣之下,琴姨進去的時候,翠兒正在添水,將那藥碗放置在了浴桶的旁邊,琴姨在浴桶旁坐了下來,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琴姨,藥放著罷,我等會就喝。」柳絮兒轉頭看著她,臉上表情寧靜,看不出喜怒哀樂。

  琴姨歎了一口氣沒再說什麼,轉身走了出去,柳絮兒略微鬆了一口氣,看著那黑乎乎的藥,對著身後的翠兒說道,「把這藥倒了。」

  「小姐這!」翠兒沒料到柳絮兒不肯喝這絕子湯,難道就不怕壞了那噁心之人的孩子。

  「倒了它,我自有分寸,若是琴姨問起來,你應該知道怎麼回答。」柳絮兒略顯疲憊地閉上了眼,沒再看那絕子湯一眼,她們都以為昨夜是那金大爺,琴姨篤定了不需要監督她都會喝下絕子湯,因為她絕對不會讓自己有機會懷那種人的孩子。

  南陽侯府內,汀楓院中,早早起來的齊顥銘聽完了卓夜的話後,提筆在宣紙上落下最後一筆,那是一個恆心的恆字,筆跡不羈。

  「你是說,金銀寶昨夜買下了柳絮兒。」身旁的丫鬟將寫好的宣紙挪了開來,重新給他墊上了一張,齊顥銘蘸了墨,提筆寫了起來。

  「是的,金銀寶帶著護衛進了柳絮兒的房間,今天早上才出來。」

  「有趣,大哥的這主意,果真是不錯啊。」齊顥銘連寫了幾個字之後不再動筆,讓卓夜推著他出了屋子,走廊裡已是朝陽映射,清晨的陽光不算熱烈,慵懶地灑下著一片金光,照亮了屋頂的一方瓦片。

  而那頭的瑩繡聽了抱琴繪聲繪色地講述之後,端著杯子抿了一口茶笑道,「那金銀寶是有多肥頭大耳?」

  「我聽底下的婆子說,那金銀寶渾身上下都是金子,手上足足戴了七八個金戒指,脖子上都是金項圈呢,長的是一臉的橫肉。」抱琴伸手做了個比較,覺得不夠誇張,手又張開了一些,「比這還要大呢。」

  別人不知道,她可清楚的很這金銀寶是什麼人,從她嫁入侯府第二年起,侯爺逐漸將家裡大小事務交給了齊顥晟來處理,齊顥晟手底下的那群人才逐漸浮出水面,為首的就有這個郯城首富金銀寶,倒不像抱琴形容的那麼醜陋,就是胖了一些。

  「你是說,一個護衛跟著那金銀寶進去了一個晚上?」瑩繡挑了重點問了抱琴,抱琴點點頭,「是啊,真是奇怪,還要帶個護衛進去。」

  這就對了,帶去嫿坊的護衛只有守在門口的,斷然沒有跟著進去的道理,除非這護衛,不是普通人。

  他真是為了那柳絮兒無所不盡其用,瑩繡輕輕的吹著熱氣,臉色凝沉了起來,可那又如何,她沈瑩繡這一世也不會屈就於做他們愛情的陪葬品!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03:15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4 05:59 PM 編輯

第二十三章 桃宴

  喬老夫人的壽辰結束之後,瑩繡就回了沈家,離平陽王府家舉辦的桃宴不過幾日的時間,李氏帶著瑩韻採買了不少東西,誓要在這宴會之上讓瑩韻奪得眾人眼球,為她覓得一戶好人家。

  京城之中茶餘飯後的話題一天一個翻新,柳絮兒和齊顥晟的事情從那日登台之後,眾人就失了說的興趣,齊顥晟依舊光明正大地出入嫿坊,柳絮兒像是被包下了一般,除了齊顥晟之外,再無接其他的客人,看好戲的都說這世子爺是出不起那銀子,又捨不得這美人,典型的撿了他人的破鞋。

  瑩繡聽完了紫煙的稟報,讓她剪了一些熏香放到了爐子裡點起來,「爹爹這幾日有去看過孔姨娘沒?」

  「老爺下朝之後去過一趟,倒是那衛姨娘,這些天每日都會過去陪陪孔姨娘呢。」

  瑩繡眼睛一瞇,抬起頭看著她,「衛姨娘經常過去,有沒有帶什麼吃的。」紫煙開窗的手一頓,「小姐您是說?」

  「平日裡也不見她們走的多近,再說也不是同一時間入府的人,倒是有些反常。」查了些日子都沒有端倪出來,若真有下藥之人,那人也不笨,若是讓他找到了好的機會,恐怕運氣不會像上次那麼好了。

  也許是她想多了,直接在帶去的吃的動手,也太過於明顯了些。

  「也沒帶什麼吃的,衛姨娘經常過去和孔姨娘一塊繡字聊天。」紫煙左思右想也覺得不太可能,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又細想了一通,和瑩繡說了一遍。

  三日之後,平陽王府桃宴會,沈夫人一早就帶著她們出發了,兩輛馬車從沈府到平陽王府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

  看著瑩韻的穿著打扮,李氏定是花了一番心思,只是這京城之中女眷眾多,且不論官家小姐的,就是這平陽王府內的小姐都不少,李氏這樣也討不得多少巧。

  在瑩繡的記憶裡,這平陽王府要比南陽侯府大的許多,平陽王年事已經很高,不過把著這王爺的位置一直沒鬆手,底下兒女子孫成群,又擠在同一個府裡,半步路出都十分的熱鬧。

  下了馬車入了府門就有丫鬟迎著她們去了擺宴的場地,到了平陽王府的花園,那裡早已經擺開了桌子,花園旁邊是一座打開的拱門,望進去裡面就是陳寶琳口中的桃林,遠遠望過去還能看到墜在枝頭上豐潤地桃子。

  沈夫人帶著她們到了安置好的位置坐下,沒多久陳寶琳就過來了,拉著瑩繡的手十分的親熱,「瑩繡姐,你和我一塊進去摘桃子唄?」

  瑩繡看了一眼沈夫人,衝著她點點頭,「好啊。」

  在拱門口問丫鬟拿過了籃子,陳寶琳帶著瑩繡和瑩惠進了桃林,空氣中彷彿有著一股清甜的桃香氣,每棵桃樹底下都鋪了木製的階梯方便停上去摘采,瑩惠踮著腳尖伸手摘著枝椏上垂掛地桃子,不一會籃子裡頭就滿了。

  陳寶琳手中拿著一個桃子走到瑩繡面前,從懷裡掏出繡帕仔細地擦了一通,張開小嘴咬了一口,「真甜!」說著從懷裡又掏出一個塞到瑩繡手中,「姐姐你快嘗嘗!」

  瑩繡見她小臉鼓鼓地吃著桃子,嘴邊還掛著一些濕潤,笑著拿出帕子將桃子擦了一遍,送到嘴邊咬了一小口,新鮮採摘的香甜口感瞬間在口腔中四溢了開來,陳寶琳見她也吃了,開心地又掏出一個準備擦了擦往嘴巴裡送,瑩繡趕緊制止了她,「沒洗呢,髒,吃壞肚子可不好了。」

  陳寶琳害羞地笑著,忽然想起了什麼,將手中的籃子掛在了枝椏上,對著瑩繡說道,「姐姐你等我,我去那找最大的桃子給你吃。」說罷拎著裙擺就往林子深處跑。

  來不及制止,瑩繡將她掛著的籃子拿了下來給了路過的丫鬟,瑩惠摘了一籃子見她沒有要回去的意思,就先行回了花園,等了不少時間都不見陳寶琳回來,瑩繡開始有些擔心。

  順著桃林中開闢出來的小徑,瑩繡手中拎著籃子撥開垂掛的桃枝往陳寶琳跑開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會都不見邊際,回頭望的時候已經看不到那拱門了,在原地頓了頓,忽然聽到一陣悠揚地笛聲,瑩繡衝著那聲音的來源看了一眼,隱約可見一座亭落。

  往那亭落走近了一些,一座兩人高的假山擋道在了路中,四周是枝葉繁茂的桃樹,風一吹香氣更濃。

  瑩繡怕陳寶琳有事,見到此處有人,繞過假山往亭落走去,假山後竟辟出了一條小溪流,溪流從假山前橫穿而過,一旁立有兩座小橋。

  從小橋這望過去,瑩繡沒有看到陳寶琳的身影,正欲離開,那笛聲戛然而止,一個似哭泣地女聲傳來,亭落中的木婷蘭十分委屈地看著坐在一旁的齊顥銘,「表哥,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為什麼不答應。」

  一旁的鍾從文又見自己表妹提起這事,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果不其然齊顥銘放下了那玉笛,臉色有些沉凝,「你們出去走走吧,不必在這陪我。」

  「我不走。」婷蘭負氣地甩開鍾從文的手,看著一臉面癱的卓夜,語氣有些激動,「表哥你為什麼不答應老祖宗說的,你是不是嫌棄婷蘭。」

  「誒呀我看那桃子長的真好,來了這平陽王府不去摘一下真是可惜了,婷蘭咱們過去摘一些吧。」鍾從文急忙摀住了她的嘴,「那咱們就先過去吧!」

  「鍾從文你放開我!」木婷蘭狠狠地甩開了他的手,一雙美眸中瞬間集聚了眼淚,「你們都欺負我。」

  齊顥銘一手輕輕地磨拭手中的玉笛,抬頭看著木婷蘭,「過幾天我會回一趟鍾府看看老祖宗的。」

  木婷蘭臉上一喜,原本站著的身子即刻坐到了齊顥銘的旁邊,「表哥,那你是改主意了?」

  「我會和老祖宗說的,你年紀也不小了,是該早一些許人了,京城中才俊居多,老祖宗一定可以為你覓得一門好親事的。」齊顥銘的聲音穩穩地傳入她耳中,木婷蘭神情一頓,飛快的起身哭著跑了開去。

  瑩繡見她朝著自己奔走過來,下意識地側了側身,木婷蘭一看這附近竟然還有別人,想到剛才的對話很可能被這人聽去了,臉上更是羞憤難擋,很快從瑩繡身旁跑了過去。

  那距離瑩繡根本聽不清楚對話,只隱隱看得清他們身上的表情,和正看過來的齊顥銘點了點頭,瑩繡轉身就朝著假山另一面繞著去找陳寶琳了。

  「表哥,婷蘭就是那個脾氣,你別在意。」

  齊顥銘看著瑩繡離開,收回了視線搖了搖頭,「你過去找找她,這桃林大的很,別走丟了人。」

  亭子裡很快就只剩下他和卓夜,「卓夜,沈小姐站在那裡多久了?」

  「從笛聲停的時候就站在那裡了。」

  齊顥銘略感頭疼地扶著額頭,「推我去找大哥吧。」……

  瑩繡找了一圈都沒看到陳寶琳的身影,朝著小徑往花園的方向走去,還沒走到門口就遇到了等在那裡的陳寶琳,「瑩繡姐姐,你跑哪去了,我回來都找不到你。」

  「我看你許久不來,就進去找你了。」瑩繡瞧見她手中拿著的幾個偌大的桃子,伸手幫她接了兩個放到籃子裡,「今天的宴會是不是還邀請了南陽侯府的人?」

  「是啊,嫂子都發了帖子過去,本來是他家的小姐們來的,不知道什麼,連那世子和二少爺都過來了,一早的時候姐姐們都說要去瞧瞧那世子呢。」

  「那你怎麼不過去瞧瞧?」瑩繡覺得陳寶琳那嘟嘴的樣子尤其的可愛,一臉揶揄地看著她,「那齊世子可是長的十分俊呢。」

  「有什麼好看的,上次遊船不是也看到過了。」十歲大的陳寶琳對男女之事還有些懵懂,出了院子之後,花園中已經坐了不少的人,沈夫人帶著李氏去了相熟的幾位夫人那聊天,只有瑩惠坐在那裡,一個人有些無聊,見瑩繡她們回來了,臉上露出一抹欣喜,隨即又有些不爽,「你們怎麼去了這麼久!」

  「堂姐人呢?」瑩繡環顧了一圈都沒有見到瑩韻的身影,瑩惠撿起一顆桃子咬了一口沒好氣地說道,「誰知道,我回來她就不在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平陽王府中的丫鬟魚貫而入花園中,端著一盤盤精美的菜點放在了各張桌子上,瑩繡小口地吹著碗裡的湯羹,桃肉做成的湯點,酸酸甜甜地十分開胃。

  過了沒多久,沈夫人帶著李氏和瑩韻回來了,沈夫人帶著她們和各位夫人都打過了招呼,李氏倒是又搜羅到了不少的訊息,只是這商賈的身份,莫說沈夫人,其他的夫人聽到了,都有些興趣缺缺,李氏熱情高漲地和沈夫人說著哪家的公子好,身後的瑩韻則是一臉靜默地回到了座位上。

  「嫂子,那可是汝陽王府。」

  「我瞧這挺好的,那王妃也是個好相處的人,上頭都是嫡出的哥哥姐姐,只有這麼個弟弟,去了肯定是受寵的。」李氏一眼就看上了當初在沈家出現過的汝陽王小兒子蘇謙默,今天恰好王妃也受邀來了,李氏這是越看越滿意。

  「嫂子,他們家的親事,都是相熟幾家訂的,家世背景都不差。」沈夫人實在不願意撞上這一頭熱的嫂子,可若是讓李氏親自上門去提了,丟的可還是這沈家的臉,汝陽王府的肯定會以為李氏這是要送女兒進去做妾了。

  「咱們家的家世背景也不差,這祺睿如今也做官了,算不得只是從商的,再說了,咱們家韻兒出嫁,那嫁妝可是比你們這的豐厚許多。」李氏隨了自己丈夫的這點,凡是只認錢了,有錢好辦事,有錢腰板就硬了,有錢閨女就能嫁得好。

  沈夫人只覺得說話上難的很,也就不再多言,本來她是瞧好了兩家不錯的,恐怕此時她們都是看不上的了。

  下午的時候聽過了戲,沈夫人就帶著她們回去了,不出三日,沈府竟就有人上門來說親了,說的還是沈瑩韻的。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03:18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4 05:59 PM 編輯

第二十四章 說親

  前來說親的正是沈夫人的妹妹,遠嫁給康平王次子的唐欣,唐欣出嫁之後,姐妹倆見面的次數就不多了,此次康平王回京,帶著幾個兒子家眷一同回來,康平王正好有個孫子到了適婚年紀,桃宴之時那康平王家的二夫人對沈瑩韻頗感好感,就托了唐欣前來說親了。

  沈夫人拉著唐欣進了自己屋子,遣散了丫鬟姐妹倆說起了私話,唐欣也有說不出的難言之隱,當初以她父親的官職能將她嫁進康平王府不是因為唐家有能耐,而是康平王府的沒落,不似其餘的王侯公爵,康平王是個相當秉直公正的人,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他冒死都會說,說的不好聽了,就是有事沒事喜歡打點小報告,偏生都挖了別人家不該說的東西,就連皇上的家是都會說上兩句。

  儘管這說的都是在理,可聽著卻不開心,皇上一權衡之下,就給了他一塊封地管管,見不見為淨,耿直公正的人,通常情況下是不受賄的,不受賄的還要養一大家子的,通常都會十分的缺錢,唐欣只有在嫁進那康平王府的時候才知道這個情況,如今一回京,花銷更是大,康平王並不知這柴米油鹽。

  「所以這是看上了大伯家是做生意的?」沈夫人著實有些難以相信,唐欣說出口也自覺尷尬,「這二嫂的意思,若是在京城找一戶門當戶對的,也怕她這做婆婆的壓不住,她們外駐久了多少也有不習慣,你那大伯家的閨女嫁進來那絕對也是高嫁的。」

  那嫁妝也肯定不會少了去。

  沈夫人將她沒說出口的話接了下去,雖然覺得意外,現在想想倒也是情理之中,康平王的王位是要傳給長子的,二兒子是個什麼官職都沒混的,恰好這康平王是個硬氣的,你自己不爭氣,老子也就不替你操這個心,現在這府裡頭還是康平王做主,這康平王一去,大兒子一做主分家了之後,日子最不好過的就是二夫人家,娶一個門當戶對的不如娶個實際些的。

  「那如今你們是住回老宅子了?」沈夫人想罷關心起妹妹的住所問題,唐欣喝了一口茶覺得欣慰,「還得回去,我就是暫時回來一下,公公他們住回老宅子,回來之前也差人修繕過了。」

  「這事還得和大嫂說一下,不如留在這用飯吧。」

  「不了,二嫂還等我消息呢,改天再過來看看惠兒和祺志。」唐欣趕著回去,沈夫人沒多挽留,送了她出門之後就去找了李氏。

  李氏聽完了沈夫人說的話,略微有些遲疑,「這康平王府倒是沒有聽說過。」

  「康平王常年外駐,此次回京也是碰巧,那二夫人我們在桃宴也是碰到過的。」

  「二子豈不是什麼位子都撈不著。」李氏更覬覦的是當頭世子的位子,也虧她是個敢想的,什麼好的都想往自家懷裡攬,典型的沒見過世面。

  沈夫人見她還要挑揀,也就不再繞著彎說了,「大嫂,我說句實話您別生氣,瑩韻這條件已經是擺在這了,京城門第觀念重,尤其是那王侯家的,雖說大伯生意多的大錢賺的多,可畢竟是個商賈,在這京城之中,可說不上什麼名聲,若是今天這康平王府不前來說親,以咱們倆家的條件,只能找個門當戶對的,頂多也就找個品。」沈夫人伸手給她示意了一下,李氏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這品級連沈鶴業的都比不上。

  「既然康平王府能夠看得上咱們家韻兒,那這汝陽王府也不是不可以的!」李氏心心唸唸地還是那偶遇的小少年,沈夫人歎了一口氣,「大嫂,除非你是想要把韻兒嫁去那做妾,否則這汝陽王府的婚事,是不可能的。」

  京城之中不乏有想要閨女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家裡有錢做生意的就將閨女嫁進世家做妾,搞不好兒子一生,那嫡妻意外死了,還有那個本事能上位也說不定,可誰沒事願意糟踐自己的孩子,加進去的一千個中都難有一個能成就好事的,更何況沈瑩韻還是李氏的心頭肉,這府中之爭,豈是想想能夠感覺到的。

  李氏被沈夫人的這番話有些嚇到,也不是半點自知之明也沒有,尋思了半天,艾諾地和沈夫人說道,「那康平王二房那是做什麼的?」

  「那公孫康城和祺睿一樣,如今是入了翰林院,你想啊,有康平王在,這還不是時間的問題麼。」沈夫人避重就輕地和她說了起來,不一會,李氏就有說動的意思,「這家的人,該不會長的入不的眼吧?」

  沈夫人捂嘴輕笑著,「大嫂看你說的,你不在京城不知道,這康平王啊年輕的時候可是迷倒過一片的閨秀。」

  李氏這才鬆了一口氣,「這我得好好想想,還得和她爹商量一下。」

  「婚姻大事是需要和大伯商量一下。」沈夫人也沒再多說,見她起了意思,這是也算成了幾分。

  沈鶴業回來之後,沈夫人又將白天的事和他說了一遍,「大嫂那似乎還要再想想,我看這婚事還是好的,左右都是咱們攀高枝了。」

  「高攀的太多了這韻兒嫁過去未必是好的,畢竟王府之中規矩甚多。」

  沈夫人笑著給他脫了外套,「你說這高攀太多,我看大嫂沒覺得高攀,反而覺得還嫁低了,她還想要去說汝陽王府的。」

  「這汝陽王居此高位,兒子的婚事怎麼可能就這了之,這大嫂還真是什麼人都敢想,若是讓她進個宮,豈不是都敢想那位子了。」...

  六月至中,天氣漸漸熱了起來,瑩繡一早起來就聽抱琴在那說康平王府上門提親的事情,提的還是堂姐瑩韻,也吃了一驚,不過一月的時間,沈家和公孫家就將這各個的事情都落定了下來,婚期直接定在了隔年的開春,瑩韻及笄之後。

  「小姐,這瑩韻小姐都嫁的這麼好,將來小姐這婚事可怎麼辦呢?」抱琴有些不平這沈夫人光操心別人,把瑩繡放在一旁,「你怎麼知道嫁入康平王府就一定是好的。」

  「怎麼不好,那可是和平陽王府齊名的,咱們不是去過平陽王府呢,還去過那南陽侯府,那房子得多大。」

  「你看著它外表華麗,可開不開心快不快樂只有住在裡面的人知道。」抱琴看著自家小姐臉上的表情,不太懂她話裡的意思,「能住那樣的大房子,怎麼就不快樂了。」

  「我看啊,是你思春想嫁人了。」瑩繡話鋒一轉繞到了抱琴身上,小丫頭一跺腳紅著臉就跑出去了,差點撞到了正拉開簾子進來的青碧,「跑這麼急做什麼!」

  瑩繡見她抱著一個小錦盒進來,忽然眉宇間一跳,有著不太好的預感。

  「小姐,這是一大早後門那有人送過來的。」青碧將錦盒遞給她,打開來裡面竟是一對玉鐲,盒子低蓋那還有些一封信。

  「誰送過來的,門口今早是哪個婆子守著的。」瑩繡將信收入懷裡,青碧還沒來得及回答,簾子就被拉開了,沈瑩惠衝了進來,臉色頗為不善。

  「出了什麼事了這麼急?」瑩繡不動聲色地將信件往墊子底下壓了壓,輕輕地合上了錦盒放在一旁,招呼青碧去端一些吃的過來。

  「你沒聽說麼,娘說要給瑩韻表姐備嫁,在我旁邊再修一座閣樓。」沈夫人原本是想要讓沈瑩惠和瑩韻一塊住,到明年出嫁還有這麼長時間,總不能一直住客房,可沈瑩惠不願意,李氏就銀票一甩,要再建一個閣樓出來給自己閨女當做出嫁之處,剛好瑩惠旁邊空著的,於是她更加的不樂意了,「憑什麼她出嫁都得讓著她,這還是我家呢,有什麼了不起的,將來我嫁的比她還要好!」

  青碧很快將花茶和點心端了上來,瑩繡給她倒了一杯,「那是自然的。」

  「娘還說讓我多陪陪她,她還需要我陪啊,整天坐那假山旁邊,我看風吹日曬都趕不走她!」瑩惠說的累了,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瑩繡沒克制住,笑出了聲。

  沈瑩韻在沈府這些日子,還真是有事沒事去假山那坐坐,一個人發呆也不說話,從瑩惠口中出來,倒變的有趣了些。

  「你笑什麼,她都快把這占成自己家的了,你還笑得出來!」瑩惠就是個孩子脾氣十足的,見瑩繡聽了不但沒有同仇敵愾,反而一臉笑意,頓時覺得這戰線沒統一,問題很嚴重。

  「這堂姐遲早是要嫁出去的,怎麼會把這占成自己家呢,怎麼都是沈家的人,若是我們做的不好,豈不是讓外人說了不是?」瑩惠一聽這樣也沒錯,可就是嚥不下那口氣,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本來就已經看不順眼了。

  「這是什麼?」瑩惠正想著,低頭一看瑩繡放在一旁的錦盒,伸手就拿來打開看了,「這個好漂亮,哪裡來的?」說著要往她的手上套去,不過兩個人年紀相差多,瑩惠的手比瑩繡的小很多,這鐲子戴上去太過於鬆垮。

  「二小姐,這是表少爺送過來給小姐的生辰禮物。」青碧見她喜歡不想摘下來,忙接話道,「小姐生辰很快到了,表少爺就提前將禮物送了過來。」

  瑩惠一聽是生辰送的東西,有些不捨地放了下來,嘟囔道,「姐姐要是不喜歡就送給我吧,我長大了可以戴。」

  瑩繡下了臥榻走到櫃子前取了一個小錦盒出來打開放到她面前,「表哥送我的生辰禮物不能轉送給你,這翡翠墜子喜歡嗎?」

  瑩惠左右看了一下,最終拿起這墜子往手臂上試了一試,帶著幾分勉強,「那就這個吧。」

  拿了東西又說完了事,瑩惠就離開了她的院子,送走了瑩惠,瑩繡將壓皺了的信拿出來看了一遍,再看了一眼那鐲子,讓青碧拿來了筆墨寫了一封信交給她,「你親自去,把這送到。」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03:19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4 05:59 PM 編輯

第二十五章 相約

  豎日,午後的街市上閒散了不少,一輛馬車匆匆跑過,捲起了一陣的塵煙,道路一旁的柳樹已是枝繁葉茂,分吹之下晃動著翠綠的柳枝搖擺在河岸,一茶坊的小包間內,瑩繡看著那咕嚕滾動地茶水,拿著木湯匙舀起了一勺放入茶杯內。

  屋外傳來一陣車□轆聲,沒過一會,門口就傳來敲門聲,瑩繡示意青碧過去開門,齊顥銘坐著輪椅出現在大門口,卓夜推著他很快進了屋子,青碧下意識朝著外面看了一下,合上了門。

  「沈小姐真是好興致。」齊顥銘看了一圈這屋子內的擺設,京城之中竟然還有如此幽靜的茶坊,就連外面的小院子都裝點地十分有韻味。

  「齊少爺送此大禮,瑩繡想不出用什麼還禮,聽聞齊少爺也是愛茶之人,便邀請到此。」瑩繡濾過了第三遍茶水,拿著勺子舀了一些倒到了齊顥銘面前的杯子裡,「茶藝不精,見笑了。」

  齊顥銘拿起杯子先是一穩,繼而喝了一小口稱讚道,「好茶。」抬頭看著瑩繡笑道,「沈小姐謙虛了,此茶絕非凡品。」

  瑩繡穿了一身淺色羅裙,水芙色紗帶曼佻腰際,上身著了一件紫羅蘭色彩繪芙蓉拖尾拽地對襟收腰振袖的長裙。袖口處繡著的淡雅的蘭花襯著她白皙如削蔥的十指,粉嫩的嘴唇輕彎出很好看的弧度。耳垂上帶著淡藍的纓絡墜,纓絡輕盈,窗外的一絲風吹來都能慢慢舞動。

  齊顥銘眼底閃過一抹驚艷,險些失神。

  瑩繡一手抵著袖口,白皙地手臂上是一串金銀相間的手環,其中綴著做工精巧的鏤花小圓球,伴隨著她的動作還時不時發出碰撞的清脆聲,瑩繡從一旁的流水中舀了一勺山泉水添加到壺中,滾動的水瞬間安靜了下來,只聽見『噗噗』的輕響聲。

  「瑩繡只是略懂而已,比不上萬安寺的師傅。」將手中的木勺子放置在了一旁,瑩繡從青碧手中接過那錦盒放在了桌子上,「此等厚禮,瑩繡恐不能接受,還請齊少爺不要為難瑩繡。」

  「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收回的道理,也不是什麼厚禮,不過是齊某的一片心意罷了。」齊顥銘手執著杯子喝著茶,並不看那錦盒一眼。

  「那瑩繡就更不能收了。」瑩繡將那錦盒往他那推了幾分,搖了搖頭,「齊少爺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說起來我們並不相熟,各自尚未婚嫁,還是忌諱一些的好。」

  「我和你表哥相熟,送你一些東西也不會有人說什麼的。」

  「若是你送瑾澤表哥,那自然不在話下,不過與我這私相授受之事,恐怕不妥。」瑩繡自看了那信之後就察覺不對,古琴算是當日落水的送禮,之後的熏香若是還禮,那麼這鐲子就說不出什麼名堂來了,一次兩次瑩繡可以當做不在意,多了就不得不去想,名聲對一個未嫁女來說有多重要,更何況她在沈府之中處境如此微妙,稍有差池這輩子就算是白活過來了。

  齊顥銘一直從容笑對的臉終於出現了一絲變化,她果真是一點都沒有想起自己來,「若是你表哥送你的呢?」

  「表哥也不會無緣無故往我那送東西,畢竟還是要顧忌些身份,所以齊少爺,這東西,恐怕是要收回去了。」瑩繡前世和齊顥銘的接觸是在不多,婚前沒見過面,婚後更是少有見面的,一個決定去喬府,就改變了這麼多的事情,兩個人之間的交集忽然多了起來。

  「你真的不記得了?」半響,齊顥銘忽然問道,瑩繡不解地看著他,「記得什麼?」

  「你真的不記得我是誰了?」瑩繡搖搖頭,見他問的執著,還細想了一下,「我不明白齊少爺的意思。」

  「在十年前,一個小男孩和朋友去了一個官員府上祭拜了他剛剛死去的妻子,他在靈堂後的屋子裡,發現了一個人。」齊顥銘起初並不想用這一份已經被她忘卻的記憶來拉緊兩個人的距離,可若此下去,瑩繡恐怕很難再對他有好的印象。

  瑩繡握著杯子的手一頓,腦子中彷彿有什麼回憶一閃而過,端著茶杯的手輕顫了一下,「遇見了誰?」

  「他看到了一個身穿粉色衣服的小姑娘,都沒來得及換上喪服,躲在那個桌角里偷偷地哭著,說她娘不要她了。」

  順著齊顥銘的話,好像有什麼記憶的片段閃過,瑩繡一時間卻抓不住,隱隱覺得他說的好像是自己,而她確實在母親靈堂後躲藏過,至於他口中的小男孩卻模糊的很。

  「當時她的奶娘一直在找她,可是她偷偷跑了出來,後來小男孩進去安慰她,她抱著他哭著哭著就睡著了。」瑩繡懷疑地看著他,那是一個溫暖的懷抱,好像有那一麼一雙小手,和那個稚嫩地聲音在耳旁不斷地安慰著自己,脫離的地上的冰涼,當時的瑩繡覺得很舒服,哭著哭著就睡著了,可具體是什麼樣的人,她卻想不起來了。

  「齊少爺想說明什麼?」瑩繡沒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冷下來,這個口中的她,似乎說的就是自己,十年前京城之中去世過幾家的主母她不清楚,但是奶娘後來告訴過她,自己躲在那屋子裡許多都沒找到,還是別人送回來的,送回來的時候,已經睡著了。

  齊顥銘見她沒有想起來的樣子,心中難掩失落,透著溫暖地眸子輕輕一閃,露出一抹傷感,「我只是想說,不是那個小男孩後來爽約的,而是他回去之後都給她準備好了禮物,可是卻發生了意外,他不小心掉到了池塘裡,救起來之後整整昏迷了很多日子,好了之後想要回去找她,卻發現他的腳沒知覺了,不能動了。」

  瑩繡的視線下意識地往下移了幾分,齊顥銘就是小時候不小心落了水導致如今腿腳不便的,他是想說,他就是當年那個小男孩?

  「齊少爺的故事很感人。」瑩繡收了手放在了腿間,抬頭保持著笑,「若是她知道原因,一定會諒解的。」

  齊顥銘只盯著她,目光灼熱,「她會諒解?」

  瑩繡只覺得有些透不過氣,點了點頭,想要趕緊離開這,「齊少爺,天色不早,我該回去了,這錦盒我是如何都受不得,齊少爺慢用。」說完逃也似的起身往門口走去,青碧剛拉開門身後就傳來他的聲音:

  「真的,不記得了?」

  那目光彷彿要灼燒穿了她的身子,讓她不敢回頭和他對視,瑩繡站在門口頓了頓,「不記得了。」

  齊顥銘聽那匆忙離去的腳步聲,這一壺的茶水才剛剛沸騰而已,學著她剛才的樣子,齊顥銘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慢慢地倒入自己的杯子中,示意卓夜坐下來,「來,陪我喝一杯。」

  卓夜坐了下來拿起他倒好茶一口飲盡,齊顥銘看著笑了出來,「卓夜,你這般喝法可是糟踐了好茶。」

  「卓夜是粗人,少爺若是喜歡,我去追適才的沈小姐回來。」齊顥銘看著卓夜面色癱然地說出這句話,語氣平淡地沒絲毫變化,不禁笑地更大聲,「卓夜,你學壞了。」

  「這樣就夠了,急不得,急不得。」 齊顥銘又給他倒上了一杯,看著他一口飲盡,笑著搖頭道...

  瑩繡匆匆地上了馬車,捂著胸口喘著氣,那人為何給她的感覺比上齊顥晟還要深上幾分,青碧趕緊在她身後墊了兩個墊子,扶著她靠了一會,「小姐,您沒事吧?」

  「不礙事,我躺一會就好了,讓馬車走慢一些。」瑩繡瞇著眼額上密佈了細細的汗,青碧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擔憂地看著她,在她的理解中,若是一位少爺這般對自己小姐上心,又是東西又是書信,就是意屬小姐,可這私相授受,若是讓人知道了都是毀人聲譽的事情,更何況那齊二少爺還是個行動不便的。

  回到了沈府,瑩繡躺在床上左思右想都睡不著,讓青碧去喊了嚴媽媽過來,拉嚴媽媽到床榻邊,瑩繡撒嬌地到嚴媽媽的懷裡,嬌氣地喊了一聲,「奶娘。」

  嚴媽媽摸摸她披肩的長髮笑道,「這都要出嫁的姑娘了,怎麼還這樣。」

  「奶娘,你記不記得母親去世的時候,你是怎麼找到我的?」瑩繡嗅著嚴媽媽身上淡淡的香氣,抱著她的腰不肯鬆手,悶在她懷裡問道。

  「不是我找到你的,是你趴在一個小少爺背上讓他背回來的,你那時候都睡著了。」嚴媽媽心疼地摟著她,「怎麼了,你不是說再也不要想起那個小哥哥了麼?」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了?」

  「你不記得了,你醒來之後啊一直在我耳邊說那小少爺的事情,可是連人家是誰家的少爺都不清楚,一直小哥哥小哥哥地喊著,你說小哥哥答應了要來找你玩,可是你等了好幾個月他都沒來找你,你一哭鬧說再也不要想起他了。」嚴媽媽見她一臉的不置信,輕輕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怎麼,哭鼻子的時候就忘了?」

  「奶娘,我哪有。」瑩繡想的卻是齊顥銘話的真假性,「那奶娘,我有沒有扔掉什麼東西?」

  「喲,這你倒記得,當時你可連著夫人給你雕刻的娃娃都要一塊扔掉,我啊都給藏起來了。」嚴媽媽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在她屋子裡找了一會,沒多久就抱著一個積了灰塵的盒子拿到她面前,擦去了表面的灰塵,瑩繡打開來一看。

  裡面安靜地躺著一個已經有些泛黑的木娃娃,還有一塊半個手心大的玉珮,瑩繡一抹那玉珮,翻過來一看,玉珮背面刻著一個銘字。

  嚴媽媽的聲音絮絮叨叨地傳來,「你當初哭著說都要扔掉,我怕你以後想起來想要了,就偷偷幫你藏了起來,你若是不說,我也給忘了。」

  「小哥哥是個騙子,沒有來找繡兒。」

  「小哥哥和娘一樣都是騙子,說要一直陪著繡兒的,卻都不見了。」

  「不要了,娘給我的,小哥哥給我的我都不要了,統統都扔掉,我都不要了,我再也不要想他們了。」

  記憶的匣子順著這眼前的物件和嚴媽媽的話打了開來,那個陽光溫暖的午後,那雙溫暖的小手和那個溫暖的懷抱,還有流著眼淚陪著自己一塊哭泣地人。

  「小哥哥,原來你也沒有娘,沒關係,繡兒陪著你。」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03:21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4 05:59 PM 編輯

第二十六章 下跪

    那封塵的記憶忽然回想了過來,對於瑩繡來說時隔的不止是十年而已,兒時的一份懷念,就像當初對於母親的離去一樣,小哥哥的爽約一樣讓她覺得傷心難過,人的潛意識中總會想要把那些傷心的不開心的藏起來,不去回憶,可那並不代表真的忘記。

  玉珮沾染了一層薄薄的灰塵,掩蓋了其本來的光滑,瑩繡讓青碧去端了一小盆溫水來,將玉珮放在了其中輕輕地擦洗了乾淨,透潤的玉質光亮下還能看到其中的一些紋路,她記得,那是小哥哥從小伴身的護身符。

  「小姐?」嚴媽媽見她瞧地出神,喊了她一聲,瑩繡將那木娃娃一併拿了出來,拿著帕子擦乾淨,「奶娘,在盒子裡放久了,不如去曬曬。」

  「我以為小姐再也不會記起這個東西了。」嚴媽媽的臉上儘是懷念,這是當初夫人懷著孩子的時候為小姐雕刻的東西,那娃娃的下半身都還沒來得及雕刻完全,夫人就難產死了,儘管這些年來小姐都不說,可嚴媽媽清楚自己從小看大的孩子,心裡到底有多想她娘。

  「奶娘,如今讓我回憶娘的模樣,我真的有些記不清了。」喬晴然的雕功很好,那娃娃就是按照瑩繡小時候的模樣雕刻的,時過境遷,有太多的事情她都忘記了,父親的書房裡已經沒有了母親的娘的畫像,小時候她不懂,等想要的時候,已經都沒了。

  「那不怪小姐,您當年還小。」嚴媽媽心疼的摟著她,摸著她的長髮,「如今我們小姐也長大了,很快也要嫁人了,夫人一定希望小姐快快樂樂的。」

  上一世,她真的過的一點都不快樂,南陽侯府的大宅,齊顥晟的院子,還有那高高不可逾越的距離,誰說大戶人家就一定幸福了,箇中滋味只有進去的人才知道不是麼。

  青碧將清理乾淨的玉珮擦乾了遞給瑩繡,這果真是齊顥銘的東西,若是他當年沒有落水,今天的他要麼是世子,要麼,已經死了。又或者他本該死的,只是命不該絕

  齊顥銘所透露出來的意思瑩繡不敢再想,小哥哥是她兒時的一份執念,可若是這執念要轉化成今時今日這樣的抉擇,瑩繡開始陷入了迷茫。

  第二天齊顥銘又將東西給送還了回來,那玉鐲原封不動的放在那裡,齊顥銘的意思很簡單,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不論她接受與否,都不會回到齊顥銘的手中。

  下午的時候,沈夫人就差人過來叫了她過去,李氏坐在那正和她聊著瑩韻嫁衣的事情,見到她進來,放下了手中的錦布,招呼她坐下,「如今你堂姐的婚事定下來了,你年紀也不小了,我和你大伯母這些天看的人家也不少,想問問你的想法。」

  她還有的挑麼,瑩繡半帶羞澀地搖搖頭,「母親,繡兒還小,此事不急。」

  「這哪能不急,明年你也就十四了,在郴州十二三歲的姑娘早就已經訂了。」李氏左右翻閱著各坊間的冊子插話道。

  「既然你覺得還早,就莫要做些辱沒門風的事情,你還有弟弟妹妹尚未婚配。」沈夫人忽然提高了音量,語氣頗重地說道。

  瑩繡抬頭看著她,眼底閃過一抹受傷,「母親,繡兒不明白母親說的是什麼。」

  「這些日子看門的婆子都有來報,說經常有人送東西來給你,我倒是不知道哪家的少爺和你相往來,又是送琴又是送鐲子的,若是你們情投意閤家世又匹配地上,大可以和你爹和我提,此等私相授受之事,傳出去咱們沈府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母親,那是瑾澤表哥送一些新奇的玩樣給我罷了,再者繡兒生辰將至,表哥就提早送了禮過來,並非哪家的少爺。」

  「這只是府裡頭說的,若是傳了出去,你這個做姐姐的,如何在惠兒和祺志面前立足,沈家家風嚴謹,你怎麼可以如此瀆之。」

  李氏見這好好的一下子就訓話了起來,很是自覺地沒有插話,低頭翻著手中的冊子,偶爾抬眼看了一眼這倆人。

  良久,瑩繡開了口,「母親這就是不相信繡兒了。」

  沈夫人瞇起了眼,面色沉凝難測其意,瑩繡忽然從椅子上下來,『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李氏被嚇的手中的冊子差點都抖了下來,想要上前去扶她看沈夫人絲毫沒有動作,訕訕地縮回了手。

  「母親這就是不信繡兒了,是那幾位婆子說繡兒和人私相授受,讓她出來繡兒要和她對峙一番,看看到底她是看到了哪家的少爺給繡兒送來了東西。」膝蓋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痛,瑩繡手扶著冰冷的磚地,泫然欲泣地看著沈夫人。

  「放肆。」沈夫人的臉色瞬間凜了下來,「做錯了事情還要強詞奪理,怎麼,喊來了婆子說不出你和哪家少爺私相授受就證明你沒有做?」

  「母親教導繡兒,繡兒不敢不聽,但是此事事關繡兒名譽,若是母親認定了繡兒與人有私相授受之事,那繡兒死也要死的明白,還請母親請了那婆子過來。」瑩繡眼中滿是堅持,不是她沈瑩繡當面要給她難堪,若是此處求饒認了錯,這一輩子她都得背著這樣一個名聲,任其擺佈。

  「好一個死也要死的明白。」沈夫人氣地胸口起伏的厲害,什麼時候這丫頭的脾氣變的如此的倔強,硬是不肯低頭認錯。

  「母親保重身子,繡兒只是就事論事,既然那婆子有此言論必定有什麼誤會,還請母親叫了那幾個婆子前來問話,若真有此事,繡兒無話可說!」門外守著的青碧早就聽到裡面的動靜,心急卻一點辦法都沒有,瑩繡跪在地上半點沒有要妥協的意思,和沈夫人僵持在那裡。

  李氏看著這氣氛越來越難以收拾,出言勸道,「繡兒啊,你就認個錯,咱們都知道是你表哥送過來的。」

  瑩繡看著李氏說道,「大伯母,繡兒若是認錯就是承認了繡兒與人私相授受之事,繡兒擔不起。」

  「這。」李氏看的兩頭急,好好的說著瑩韻嫁衣的事,沈夫人忽然來了這麼一出,連她都覺得晦氣的很。

  「夠了,來人,帶大小姐回芸書院去好好思過反省。」沈夫人忽然一拍桌子,門口走進來兩個媽媽,將瑩繡扶了起來,瑩繡輕輕推開了她們的手站了起來,「還請母親查明清楚,還繡兒一個清白,繡兒告退。」

  瑩繡撐著腳麻走出了屋子,青碧急忙扶住了她,「小姐,您沒事吧。」

  她們身後跟著的是奉命送她回去的兩個媽媽,瑩繡蒼白著臉搖了搖頭,「沒事,回去再說。」

  屋內的李氏一看瑩繡走了,攬起那些冊子就向沈夫人說道,「弟妹啊,我明天再過來找你商量,這會韻兒也該起來了,我就先過去了。」

  沈夫人點了點頭,李氏匆匆地出了這屋子,頭也不回地往女兒房間走去,廳堂裡只剩下了沈夫人一個人,放置在桌子上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頭,沈夫人橫手一掃,那桌子上的茶杯掉到了地上摔成了一地碎瓷。

  看門的婆子不需要瑩繡提出她早已經叫來問過了,都說不知道送禮之人是誰,她真的是小瞧她了,蔣家的事沒成,給沈鶴業都帶來了不少的麻煩,既然她不急著這婚事,那她這做主母的,何必替她著這個急,最好是拖個再幾年,到了逼不得已的時候,看喬家還有什麼理由再插手!

  寂靜的廳堂裡,沈夫人那姣好的容顏逐漸猙獰了起來

  瑩繡在青碧的攙扶下回了芸書院,瑩繡看著身後跟著的兩個媽媽,柔聲道,「兩位媽媽是否需要留在這裡看著繡兒思過呢。」

  兩位媽媽對視一眼,齊齊告了別回去了,院子裡的紫煙看到了,放下手中的東西趕緊過來和青碧一塊將她扶進了屋子裡,坐上那臥榻,瑩繡倒抽了一口氣,屈膝都覺得疼。

  青碧小心地將她的褲腿捲了上去,膝蓋上是觸目的淤青,周邊紅腫,還磕破了皮泛著血絲,初夏衣服本就穿的少,瑩繡這麼一跪,沒有傷到筋骨已屬萬幸。

  「小姐您忍著些,我去找藥,紫煙你快去燒些熱水過來。」青碧看著那膝蓋的傷口,心疼地只掉眼淚,瑩繡伸手幫她擦了擦眼淚,「別哭,也不是那麼疼的。」

  「還說呢,小姐你怎麼就這麼狠跪下去了。」青碧輕輕呼了兩下,起身去找藥,瑩繡的眼神瞬間黯然了下來,她若不這麼狠,怎麼演這齣戲。

  紫煙端著熱水走了進來,拿著乾淨地紗布在水裡蘸了蘸,擰乾了之後手指纏著一部分掖著她青腫的部分,「小姐您忍著些,等會上了藥就好了。」

  白皙的腿上膝蓋處那一片紅腫極為的明顯,瑩繡跪的大力,那的皮已經蹭破了好些,紫煙擦的再小心瑩繡還是覺得疼,感覺到自家小姐微縮的動作,紫煙的眼眶也跟著紅了起來,轉身將紗布洗了一下擰乾,嘟囔道,「小姐您疼的話別忍著,這兒只有咱們,不怕。」

  簡單的話卻讓瑩繡覺得十分窩心,是了,這裡是芸書院,是她的院子,她不用再怕什麼,「也不是很疼,沒事。」

  「騙人,都傷成這樣了。」紫煙將兩邊的膝蓋都擦了乾淨,青碧拿著傷藥走了進來。

  「嘶」瑩繡猛的揪緊了身下的墊子,那藥的灼燙感透過傷口狠狠地滲入了進去,好疼。

  「喬媽媽說了,這開始敷的時候是疼,過一會就沒事了。」青碧拿著紗布在她膝蓋上纏繞了起來,將褲子整理好,瑩繡硬是這樣憋出了一頭的冷汗,「你告訴喬媽媽我受傷了?」

  「我和喬媽媽說有丫鬟磕傷了膝蓋。」青碧拿起帕子給她擦了擦汗,「小姐,您為何要向夫人下跪?」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03:22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4 06:00 PM 編輯

第二十七章 懲罰

    「你去叫抱琴過來,我有話要問她。」瑩繡抬腳上了臥榻,膝蓋處還傳來火辣辣地刺痛感,青碧帶著紫煙走了出去,沒過多久,抱琴就衝了進來,看到瑩繡靠在臥榻上,再看看她凸起的膝蓋,「小姐,您怎麼磕傷膝蓋的?」

  青碧跟進來敲了一下她的額頭,「話沒聽完就跑了,有你這樣做事的?」

  「我這不是擔心小姐麼,再說了,你不是跟著小姐一塊去夫人那的,怎麼會磕傷的!」抱琴想要伸手去碰那膝蓋,被青碧拉了回來,「別去碰,小姐有話問你呢。」

  「抱琴,那古琴是你去拿回來的,去拿的時候看門的婆子是誰,她知不知道這盒子裡放的是什麼。」

  「當然不知道了,那麼大一個盒子,要不是打開來,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訂做的東西,當時那個送過來的小廝是這麼說的。」抱琴想了想說道,瑩繡看向青碧,「那熏香和鐲子是你去拿的,婆子可知道是什麼?」

  青碧搖搖頭,「小姐,莫非夫人知道這些不是表少爺送的不成?」

  「她當然是不清楚了,不過我倒是好奇,她是怎麼通過婆子就能知道那裡面是古琴和熏香。」抱琴一愣,隨即搖頭道,「不可能啊,看門的婆子怎麼會知道那裡頭的東西,再說來人也沒說是替誰送的。」

  青碧卻即刻想到了什麼,下意識地看向了簾子的門口,壓低了聲音,「小姐,我們這院子裡。」瑩繡伸手示意她別再說了,「你心裡有數就好,我乏了,休息一會,有人來找就說不見。」

  抱琴還想問什麼,被青碧拖著走了出去,到了門口紫煙和香菱走了過來,香菱看抱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打趣道,「抱琴你這是怎麼了,憋的臉都紅了。」

  「小姐訓斥了她幾句。」青碧伸手一扯她的後衣襟,替她答了話。

  「我聽紫煙說小姐受傷了,小姐剛剛不是在夫人那麼,怎麼回來就受傷了?」香菱看了一眼屋子內,笑著問青碧。

  「還說著,都是青碧姐姐的錯,自己沒照顧好小姐回來的時候磕傷了,結果挨罵的還是我,哼!」抱琴十分入戲地一跺腳,氣呼呼地跑了開去,青碧無奈地衝著她們一笑,「小姐在裡頭睡覺呢,說了誰也不准進去打攪,你們忙去吧,我去看看那丫頭。」

  抱琴跑回了自己的屋子,青碧隨後就跟了進來,抱琴跑過去關上了門笑嘻嘻地對她說道,「怎麼樣青碧姐姐,我學的好不好?」

  青碧寵溺地一拍她的額頭,「虧你還是小姐身邊的人,這麼莽莽撞撞的,將來怎麼照顧好小姐,記住小姐說的話,別一高興起來什麼都說!」

  抱琴捂著嘴巴猛點頭,青碧這才滿意地讓她出去了。

  瑩繡躺在床上沒有入睡,適才屋外的聲音她也都聽到了,果真是沒有冤枉錯了人,這看門的婆子又不是有了透視眼,連著送入府的東西是什麼都看得出來,只有她這院子裡的人才知道送來的是什麼東西,原本以為這丫頭只是有二心而已,現在想來,從一開始就不是自己的人,這心,從來都沒有向著自己過呢。

  京城這麼大,幾個小廝從何找起,沈夫人不可能叫來表哥當面對質,因為她也沒有把握,至於齊顥銘,既然他敢這麼做,必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瑩繡雖不敢全信,但是她卻得去賭,不賭!不贏!

  當晚平兒從廚房將食盒帶過來的時候,抱琴就要衣袖卷捲去找廚娘的麻煩,這都是些什麼東西,湯不成湯,菜不成菜,就連平日裡的擺盤都懶的弄了,一看就像是挑剩下的東西,「平兒你怎麼就拿這些過來,小姐怎麼吃!」

  「這是廚房裡婆子分好了給我的,我也不知道裡面竟然會是這樣,一定是拿錯了,小姐我這就拿回去換。」瑩繡阻止平兒將那盤子收回去,「你沒拿錯,就是這些。」

  她被沈夫人訓斥,要回來好好反省,這府裡頭可傳的比風吹都要快,大廚房裡體現的最為明顯的就是這伙食,瑩繡拿起筷子夾了一些放入口中,吃了小半碗的飯就沒有再吃了,「撤下去吧。」

  平兒趕緊將盤子都放回了食盒撤了下去,抱琴還在那置氣,「小姐這廚房裡太欺負人了,應該去告訴夫人她們這麼對待小姐您。」

  「若是沒有夫人的默許,這廚房哪來這麼大的膽子。」青碧將桌子收拾了一番,「小姐若是餓了,可以讓平兒去小廚房做一些吃的。」

  「行了,你們也趕緊去吃飯。」瑩繡揮揮手,不甚在意,這樣的舉措根本持續不了幾日,若是她真吃出個什麼問題,到了沈鶴業耳裡,就不是這麼簡單的事了,如今孔姨娘懷著身子,哪個做妻子的不是要好好守著丈夫的心,傻到一天到晚置氣呢。

  送完了小姐少爺的吃食,領來了院子裡丫鬟們的伙食,同樣比平日裡差了許多,主子有錯,底下的丫鬟們也逃不過,果然不出三日,芸書院的伙食就恢復了正常,就像是沈夫人出的一口氣,瑩繡倒不會在這點小事上非要爭論個一二三出來。

  天越見地熱了起來,到了午後一開窗子熱氣就會竄進了屋,沈老爺差人去買了些冰回來放在窖子裡,各院每日都能領到一些冰塊用來鎮熱。

  抱琴拿著扇子扇著盆子裡的冰塊,一面往那盆子靠近圖涼快,正午時分只要邁出了那個門,那席捲而至的熱氣就好像要燒傷了人。

  京城的天氣不似南邊,夏天熱的還有些乾燥,空氣中彷彿都是燒乾了所有的水分,到了三伏天,這烈日底下呆著不需半個時辰就該暈過去了。

  瑩繡坐在鋪了蓆子的臥榻上,手執針線正繡著一朵牡丹,一旁是徐徐傳來的涼風,抬頭便能看到抱琴那帶著傻氣的可愛樣子,嘴角不由的揚起一抹笑意。

  簾子從中拉了開來,紫煙抱著一疊曬乾了的衣服走了進來,「小姐,適才管家來通報,說小姐午睡完了就去一趟書房,老爺找您。」

  「知道了,對了紫煙,小廚房裡平兒還燉著一些綠豆湯,你等會盛出來放涼了先給喬媽媽和奶娘送過去,其餘的丫鬟婆子們都喝上一些。」瑩繡放下手中的繡架,紫煙過來替她穿好了鞋子,「那我給小姐您再留上一些。」

  「先去給我準備一些,我拿去給父親。」

  申時剛至太陽還烈的很,瑩繡走在走廊的陰影處,院子裡的一些花草都顯得精神萎靡,到了沈鶴業的書房門前,門口的管家替她開了門,瑩繡接過抱琴手中的食盒走了進去。

  「父親,這有剛煮的湯,您喝一些降降暑氣。」瑩繡打開食盒將綠豆湯端了出來,沈老爺恰好看完了一卷書,端起碗舀了兩口喝著,「坐。」

  「這些日子公務忙,沒去看你。」沈鶴業從一個架子上拿下一個錦盒放到瑩繡坐的面前,「你的生辰也快到了,那掌櫃的倒是說小姐們都喜歡這個,我就買了一對回來給你。」

  瑩繡打開那錦盒,裡面是一對金鐲子,鏤空地設計,玉鐲一般粗細的內部還置著會滾動的小珠子,細看之下閃著瑩瑩的光亮十分的漂亮。

  「謝謝父親,繡兒很喜歡。」

  「你啊,性子和你娘是越來越像了。」沈鶴業看著這長大了的女兒,忽然感慨了一句,「小時候受了委屈還會往我懷裡沖,如今是什麼都不肯說。」

  「父親說笑了,小時候受了娘的罰繡兒才會從您這撒嬌。」這樣的日子早就一去不返,更何況多少年忽略,如今她怎麼還能毫無芥蒂地在沈鶴業身邊撒嬌。

  「是爹的錯,就連這生辰,你表哥都記的比我牢。」沈鶴業看了瑩繡一眼,歎了一口氣。

  喬瑾澤不知不覺就被戴了一頂高帽子,瑩繡搖搖頭,「繡兒的生辰還有些日子呢,是表哥送的早了。」

  沈鶴業只覺得這個女兒越長大身上就越有前妻的影子,而他則越不敢去面對,他是個怯懦的男
人,前妻會冒險懷胎是迫於當初郴州沈家的壓力,可他卻無力抗爭,晴然她要強,終於懷上了第二胎,情況卻一直不樂觀,好不容易保胎下來了,最後還是一屍兩命。

  沈鶴業有太多的愧疚,以至於他這些年來不想去面對那個失去了親娘的女兒,甚至想要狠心將她嫁的遠遠的,這樣一輩子他就不用看到她,承受這一份負擔。任何一種選擇他都辦不到,他在晴然臨死前答應過她,絕對會好好養大這個孩子,將來看著她尋得好夫家。

  再娶,和唐婉的兩個孩子出世,他已經錯過的太多太多,答應晴然的事情,他似乎一件都不曾辦到。

  瑩繡看著沈鶴業臉上忽變的神情,看了一圈這書房,她小時候這書房中還留有娘的畫像,如今是一副不剩,柔聲喊道,「爹爹,您可還記得娘的樣子?」

  沈鶴業站著的身子一震,從他娶唐婉進門開始,瑩繡就沒有喊過他一聲爹,都以那疏遠地父親二字相稱,這一聲爹爹,像是當年她才蹣跚學步的時候,張大手臂朝著自己衝過來,『爹爹,爹爹』地喊個不停。

  「你問這個做什麼?」沈鶴業只覺得喉嚨中像是堵了石塊一般,說不出話來。

  「繡兒不記得娘的樣子了,所以想問問爹爹,您還記得娘的樣子麼?」瑩繡將那金鐲子套在了手上,輕輕一動,便有悅耳輕靈地聲音響起,「爹爹和娘過去這麼相愛,爹爹一定不會忘記娘的樣子,對不對。」

  沈鶴業如鯁在喉,看著這眉宇間有著幾分相似的女兒,腦海中浮現了喬晴然的樣子,當她還是姑娘的時候,他們不過是在一次元宵燈會中偶遇的,那個愛笑活潑的姑娘,就像是燃燒起他寂靜生命的一把火,來的迅猛又消失的很快,他艱難地開了口,「你娘她很美,她總愛穿桃粉色的衣服,喜歡喝桂花釀,喜歡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雕刻」

  沈鶴業說不下去,他的腦海中,他的記憶裡永遠只有喬晴然年輕時候的模樣,姑娘家的那幾年,婚後的那四年,他想不出她變老的樣子。

  瑩繡太清楚那一點,死去的人永遠會在當事人心中留下印記,不會老去,是活著的人一輩子都戰勝不了的情敵。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03:24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4 06:00 PM 編輯

第二十八章 送禮

    可是這情敵無影無蹤,活在他的心裡,作為他身邊最親近的那個人,無能為力,說出來是無理取鬧,那都是死去的人了,不說出來,憋在那裡亦是痛苦。

  前世的齊顥晟,就是那樣刻骨銘心地記著柳絮兒。

  瑩繡見沈鶴業回憶地有些傷感,沒有再提問下去,只是輕輕的帶過,臉上始終帶著溫婉地笑意,「不知爹爹這還有娘的畫像沒有,可否給繡兒帶回去。」

  沈鶴業走到後排的書架,從那隱僻的位置拿出一副包紮好的卷軸,解開那封好的布,張開來是一副裝裱完成的人物畫,靜止坐在假山上的喬晴然,目光看向側方,不知道在往什麼,眼神恬然。

  「謝謝爹爹。」瑩繡將畫小心地捲了起來,放入布套中,沈鶴業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去吧。」

  八月初八這日便是瑩繡的生辰,在這之前八月剛邁過,沈家這送禮的人比往年就多了幾個,喬家的二伯也回來了,喬家大表哥也回來了,加上剛認識的平陽王府的陳寶琳,就連那邵書瑤竟也不落後的給她送了禮過來,看的瑩惠是快要嫉妒瘋了。

  「連她們都送過來了,那可怎麼是好。」瑩繡雖高興大家都還記得,可這回禮就頭疼了,特地將禮物帶過來的是喬詩雅和喬瑾澤,詩雅輕拍了下她的額頭笑罵道,「看你笑的嘴都要歪掉了,都說是生辰送的,要什麼回禮,等到她們生辰的時候送回去不就結了。」

  「這是爺爺的,這是奶奶的,這呢是大伯的,這是大伯母的,這是二伯的,還有這些一堆是哥哥姐姐們送的,我就不一一說了,單子都在這呢,爹還生怕我吞了不成!」喬家二子喬邵同夫妻倆回來為的就是詩雅的婚事,正好遇到了瑩繡的生辰,多年未見出手都十分的大方。

  「二舅舅若是不讓你列這個單子,將來我可得怎麼還呢。」瑩繡看著那都快要裝成大箱子的禮,哭笑不得,喬家那麼多的人,最大到最小都送了,尤其是喬老夫人和喬老爺子的東西,拿出來都是一套計數,十分的貴重。

  「怕什麼,當作嫁妝都拉過去,慢慢算。」瑩繡接過那單子仔細看了下來,「怎麼連二表姐夫都送了!」

  詩雅嘴裡啃著果子說的理所當然,「嗯,我讓他準備的。」

  「表姐,我若是還不起了,可得拿你抵債了不可!」瑩繡掐了一下她的胳膊,繼續往下看,在那單子的末尾,看到了齊顥銘三個字,抬起頭疑惑地看著喬瑾澤,喬瑾澤點了點頭,「這單子是詩雅寫的,最後是我讓她添上去的。」

  「他把東西送去喬府了?」瑩繡看瑾澤從一堆東西中挑出了一件,不小的一個錦盒,打開來一看,竟是一套做工精緻的茶具,四隻玉雕的茶杯剔透玲瓏地鑲嵌在了錦盒裡,中間是一個茶壺和一罐封好的茶葉。

  「喲,這齊二少心意是很足,不過二哥,咱們繡兒和他可不太熟,這樣送禮似乎容易遭人非議
啊。」詩雅拿起一個茶杯看了看,輕輕一敲還有輕吟悠遠的聲音。

  「他說私自送來會給繡兒添麻煩,不如送到我們府上一同送過來。」瑩繡料定了瑾澤知道些什麼,按照他的作風,平白無故為何會提齊顥銘送過來,那日才喝過茶而已,轉眼他就選了一套趁此機會送過來,讓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瑩繡不由地想笑,他這是記進去了她說的私相授受,所以變著法子讓它成為堂而皇之的東西麼。

  「那不是也一樣,二哥,你該不會是和齊二少私下倆人約定了什麼吧。」詩雅瞇著眼看著瑾澤,一臉的不相信,喬瑾澤笑的十分無辜,「我能和他約定什麼,我和他比較熟而已。」

  「誰知道你。」詩雅一扭頭和瑩繡說起了其餘人準備的東西,期間沈夫人過來了一趟,府裡來了客人,總還是要象徵的見面一下,李氏也想過來,不過一想到女兒已經訂了親,這喬家的小子就算看的再順眼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女婿了,恨不得此刻能再生出一個十三四歲地女兒來。

  用過了午飯後喬瑾澤就帶了喬詩雅回去了,十月她就要成親了,這幾個月喬夫人都對她是加緊訓練,出來沈府半天還是她左求右求撒嬌來的。

  送走了他們,瑩繡看著這一箱子的東西,頓時沒了主意,這收禮的時候是開心了,回禮的時候卻犯難,總不能一模一樣的送回去,還得想法子別出心裁一些,才顯得有心意。

  「小姐,這是大少爺早上送過來的,見您有客人在就直接將東西放下人就走了。」青碧遞給她一個長盒子,打開來是一套做工精緻的繡針,禮物雖然不顯貴重可卻心意十足。

  瑩繡笑著拿出一枚,「這是祺志在問我討要繡品了,罷了,既然傢伙都送過來了,那就做一個給他。」

  「那這些?」青碧服侍瑩繡七八年了,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小姐收到如此多的禮,「拿去小庫房分類好鎖起來,連那些都那過去吧,放在這多了也不好看。」瑩繡指著架子上其餘的盒子,都讓青碧一併拿去了小庫房收了起來。

  在沈府中沈夫人沒有短了瑩繡的衣食住行,而瑩繡收到的一些珠寶物件,除了喬家每年送的,其餘的都是喬晴然為瑩繡攢的,也許是預料到自己很可能沒法陪著女兒長大,就連出嫁用的金飾,喬晴然都準備過放在瑩繡專門的小倉庫內。

  初八這日,沈鶴業提早回了沈府,一家人吃了慶生飯,從沈夫人和李氏手中接過了東西,瑩繡都一一謝過了,沈鶴業顯得特別開心,喝了不少的酒,晚上臨睡前都還有些暈乎乎的,沈夫人差人端了涼水過來給他擦了臉,見他趴在臥榻上一動不動,推了推他,「這喬家此次送禮也太過於大手筆了,不過是一年生辰,每年都會有,好像是做壽一般。」

  沈鶴業撐起身子漲紅著臉看著沈夫人,「喬家是喬家的意思,既然他們願意送就送,他們是看繡兒小的時候就沒了娘,想多給她些關心罷了。」

  「這麼說來是我這麼做繼母的做的不夠好,這不是拐著彎打我們的臉麼,說我們沒有照顧好她。」沈夫人見喬家一年送的比一年多,進了芸書院子就是進了瑩繡的口袋,每回瑩惠來鬧的時候她都頭疼的很,說為什麼自己生辰的時候外公家不這麼送,唐家和喬家能一樣麼,若是一樣她唐婉還會嫁給這人做繼室?

  「你就是想的多,這孩子總歸是一個人孤單了些,喬家多一些關心也是他們願意的,就隨他們去吧。」沈鶴業重重地打了個酒嗝,一陣酒氣瀰漫了開來,沈夫人又絞乾了一塊毛巾拉過他的手撩起袖子擦了起來,「你自己說說實話,這麼多年了,你心裡頭是不是還忘不掉那個人。」

  沈鶴業面色一頓,掙扎地甩開了她的手,粗聲道,「你胡說些什麼,跟一個死去的人較什麼勁。」

  沈夫人覺得此刻心裡特別的委屈,她這也是大好的姑娘嫁進來的,先有了前妻有女兒不說,姨娘還有兩個呢,一進來就是個繼室的身份,這些年來她就算說做的沒有特別好,但是也說不過差去,這前妻的女兒都給他養的好好的,他這心裡頭還是忘不掉那人,可這還使不上勁,空吃醋的事情,沈鶴業也無奈的很。

  「好了好了,你啊整天胡思亂想,我和你多少年夫妻了,快要十年了,我什麼想法你還不清楚。」沈鶴業見她委屈著癟著嘴有些不高興,拉過她哄道,「如今孩子們也都大了,瑩繡過兩年嫁人了,這府裡頭還有三個小的,算上孔姨娘那懷裡的,那就是四個了,有的你操心的了,你還成天想這些有的沒的。」

  「那這瑩繡的婚事你怎麼看的!」沈夫人見他這麼說,乾脆把事情扔給了他來處理,「你女兒可說了她不急,這不急不急,再拖上些日子,久了你們都合該埋怨我一個人了。」

  「行行行,我明天這就自己去問,自己去問,啊,快睡吧。」沈鶴業說著要去摟沈夫人,窗外吹進一陣夏季的涼風,燭台輕晃,帳幔中人影晃動,夜漫長

  三伏天過後,天氣漸漸的有些溫和,瑩繡讓抱琴將放置冰塊的陶盆子端了出去,太寒了對身子反而不好,低頭捏著的針正是沈祺志送過來的生辰禮,瑩繡手中是一個荷包的繡面,她正在上頭繡著字,周邊還有一圈漂亮的延展花色。

  「小姐,歇息會吧,您都繡了一上午了。」紫煙端了一碗圓子羹走了進來,「平兒特地在裡頭加了您愛吃的楊桃肉,您快嘗嘗。」

  瑩繡將荷包面放在桌子上,洗了手之後,拿起勺子舀了一些送入口中,「嗯,平兒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這楊桃還是糖漬過的,平兒是從哪裡買來的?」

  「這不是買的,平兒說是一早婆子拿到廚房給她的,說是小姐讓人去那果鋪裡訂的。」她怎麼不記得自己有去京城的果鋪訂過這東西的。

  瑩繡舀著那料子厚實的甜湯,心中有了幾分底,「那就讓平兒多做一些,各院子都送去一些嘗嘗,這果鋪的楊桃漬可是不容易買的到。」瑩繡喝完了一整碗的湯,淨了手後低頭繼續繡那沒修完的荷包面。

  待到了太陽落山的時候,瑩繡才修完那幾個字,揉了揉有些酸澀的脖頸,瑩繡下了臥榻走到屋外的走廊下散了一會步,第二天將另外繡好的一面兩邊縫合其中塞入了些特質的小香包,底下垂著編製好的絡子,頭頂系的那端穿上鑽孔過的幾顆珍珠,這荷包就算是完成了。

  喊了紫煙進來,吩咐她將荷包帶去罄竹院,瑩繡準備出去一趟,為詩雅表姐好好選一份成親的大禮,差香菱去稟告過了沈夫人,瑩繡帶著抱琴出了沈府。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03:25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4 06:00 PM 編輯

第二十九章 贖身

    天氣有些轉涼,市集的人就多了起來,尤其是在上午,一些熱鬧的集市中擺攤的隨處可見,瑩繡讓馬車停在甄寶閣門口,自己帶著抱琴走了進去。

  在甄寶閣訂做好了東西,瑩繡見著天色尚早,轉個彎就到了專門賣茶具的鋪子,走進這鋪子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茶香氣,抬頭望見鋪子靠牆邊正煮著茶葉,煮法也十分的新奇,用的竟是類似石磨顏色的石塊,中間鑿了空,底下加著熱。

  「掌櫃的,您這可有玉製的茶具?」瑩繡看了一圈沒看到如意的,問著正在倒茶地掌櫃,那掌櫃順手遞了一杯給瑩繡,「快嘗嘗,這煮法還是我們家三小子發明的。」

  瑩繡笑著接過那杯子,裡面的茶水不似平日裡的濃厚,反而透著一股清澈,聞了聞味道瑩繡竟也猜不出這究竟是何種茶葉煮的,陪著那掌櫃喝了一口,溫熱中帶著一股清淡香,沒有一絲苦澀,舌尖輕嘗之下,還帶著一絲微不可見的清涼味。

  「這」掌櫃的見瑩繡一臉的疑惑,笑著道,「我當初這是這神情,不過那小子怎麼都不肯說這裡頭加了什麼,對了這位小姐,您剛才問我什麼來著?」

  瑩繡將杯子放回那托盤中,指著櫃檯前放的一些茶具,「老闆你這有沒有玉製的茶具呢?」

  「玉製的茶具耗工大,價格又不便宜,只有客人前來訂做了我們才會按照他們的要求去專門製作,一般鋪子裡是不賣的,單個的茶杯倒是有,姑娘要不要看一看?」瑩繡跟著掌櫃的走到了擺放茶杯的地方,那裡雖單個地放著不少,可做工遠沒有瑩繡收到的好。

  掌櫃的見她臉上露出一抹的失望,將那櫃子門合了起來,「前兩月咱們鋪子倒是有做出一套十分精美的玉製茶具,小姐要是早一個月來,說不定還能看到那東西,如今已經送去客人府上了。」

  瑩繡笑了笑,還是選了一套喜歡的讓抱琴拿著出了鋪子。

  讓抱琴去買一些自己喜歡的小物件,瑩繡呆在馬車裡,靠近一個茶棚休息了一會,臨近午時集市上不少的攤位開始收了,茶棚這也漸漸熱鬧了起來,透過馬車的小窗子瑩繡看到那小二拿著個很大的茶壺,壺嘴十分的長,聽到有人喊茶不消幾步老遠就能幫他把碗倒滿。

  只要是坐下來的,三文錢管喝到飽,一旁的爐子裡火燒的旺,茶棚裡還另外有煮了一些餛飩麵食的賣給客人,不一會,那原本空著的五六張桌子就都坐滿了人,沒的坐的乾脆蹲在地上,叫一碗簡單的清湯麵,拿著筷子開吃了起來。

  「誒我說,你老是往那城東的街跑什麼,拉個車還挑地方的。」四五個人走了過來,恰好空出了一桌,那小二拿起肩膀上的抹布一擦問他們要吃什麼。

  其中一個看似拉車模樣的喊了一碗餛飩麵,對著對面的幾個說道,「他這不止往城東,偏往那地方那條街道裡鑽,喂,我說那裡頭是不是特別的香啊哈哈哈。」說完用手肘撞了一下一旁的人。

  「你別說,讓我猜猜,那肯定是鶯鶯姑娘的脂粉味,對不對~」對面那個一伸手阻止,臉上帶著促笑看著那滿臉通紅的人。

  「打住打住,你們別笑話他,人家可是備受鶯鶯姑娘的喜歡,咱們這有誰有這麼好的運氣,大白天的還能夠撿到她從樓上掉下來的手絹呢,我說阿二,那絲帕的味道,是不是有女人的香氣啊。」那桌的人都笑了開來,瑩繡收回視線,拉下的簾子只覺得他們的話□的很,再也沒有看下去的興趣。

  那阿二不過是偶爾路過嫿坊樓側邊的小巷,剛好那樓上的窗子就掉出了一塊帕子,阿二木楞地撿了起來,就看到那鶯鶯姑娘露著半邊的酥/胸探出來看了一眼,看到阿二抬頭一副楞青樣,嬌笑著合上了窗子。

  從此阿二就老往那城東那邊送貨,惹的週遭的朋友老是拿這事取笑他,問他是不是卯足了勁攢錢想要進那嫿坊找那鶯鶯姑娘睡一晚,阿二偏不理他們,那塊帕子是洗都不捨得洗一次,寶貝一樣的藏著。

  「說起這鶯鶯姑娘啊,騷/味太重,我還是喜歡那柳絮兒。」瑩繡本想要讓車伕將車子拉的遠一些,那些噁心的字眼聽的她不舒服,剛拉開簾子要喊就聽到了他們口中提到了柳絮兒,瑩繡放下了簾子靠回馬車內,瞇上眼聽著外面的聊天。

  「那可是齊世子的人,你給人家撿鞋子不都不配!」

  「我呸,都讓人五十萬兩給包走了,還裝什麼純潔,就是一個妓/女而已,老子要是有錢老子也上的起。」其中一個喝著大口的麵湯,口中噴著湯大嗓門道。

  「欸你還別說,人家就是有那本事,現在都快要離開那嫿坊了,據說是齊世子要在這京城中找一處房子把她給安置下來,金屋藏嬌嘍!」

  馬車內的瑩繡臉色沉凝了下來,馬車外那幾個大漢卻聊的十分的起勁,周圍吃麵喝茶的一聽他們聊起這前段時間一直在傳的事,都圍了上來,各自說著。

  若說宅子裡頭哪裡的消息最靈通,底下嘴碎婆子丫鬟那的最多,若說這京城裡頭哪裡的消息最靈通,大街小巷就是有休息的地方就有傳遞的人,大伙說著說著,都快要將齊顥晟什麼時候把柳絮兒接出來,為什麼接出來的事都給分析的透徹。

  「要我說這就是撿破鞋的事情,你們沒見過我可見過那個金大爺,長的喲,那個對不起爹娘。」馬車內的瑩繡聽著那形容的口氣不客氣地笑了出來,正巧抱琴拉開了簾子,將一堆的東西抱了進來,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小姐您笑什麼呢。」

  「怎麼去了這麼久?」抱琴變戲法似地從身後拿出兩串糖葫蘆,「我還跑去買了這個,上回聽掃地的丫鬟說的,那巷口的糖葫蘆最好吃。」

  「你啊,就知道吃。」瑩繡戳了一把她的小臉,開口讓車伕啟程回沈府,遠遠地還能聽到茶棚子內的笑聲,看著抱琴吃的歡樂,瑩繡也覺得餓了,拿起她買來的一包酥糖,拆開來拿了一顆放入口中,甜膩地味道在齒間化了開來

  南陽侯府書房內。

  齊忠陽一拍桌子,將收到的信件扔在了桌上,氣的臉漲的通紅看著站在書桌前的大兒子,指著他的手都有些發顫。

  「好,好,你真是出息了,齊顥晟你真是出息了!」齊忠陽在書房裡來回走了幾圈,指著那書桌上的信件,「你和我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齊顥晟抬頭瞥了一眼那信件,眼底並無起伏,齊忠陽這一拳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之上,心中倍感無力,幾個兒子中齊顥晟作為長子,一直是他的驕傲,世子之位傳給他毫無爭議,可從兩年前開始,這個孩子就不對勁了,以前他覺得這孩子重情義是好的,起碼不會手足相殘,如今看來,倒不如薄情的好。

  「登台那日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也去了,如今你又做出這種事情來,你要毀了這南陽侯府的所有聲譽是不是。」齊忠陽高高舉起的手終究沒有落下去。

  「父親您不是說,若是孩兒喜歡,大可以將她贖身出來,如今孩兒將她贖身出來,為何父親又如此反對。」齊顥晟直視著齊忠陽絲毫不讓,齊忠陽拿起那桌子上的信扔到了他身上,「我是這麼說過沒錯,可誰教你要鬧的人盡皆知,有多少雙眼睛看著你們,多少人盯著你等著你出錯,你要我怎麼和慶王爺交代!」

  「父親,絮兒她有了我的孩子。」半響,齊顥晟看著齊侯爺說道。

  門外的齊顥銘只聽見裡面傳來一陣東西落地的碎裂聲,接著齊侯爺的吼聲傳了出來,「你這個逆子!」

  門忽然一下被拉開了,齊顥晟滿臉的陰霾,額頭上還有著明顯地一道傷口,血流到了眉宇下十分的猙獰,齊顥晟低頭看了齊顥銘一眼,從他身邊走過,很快地離開了這個院子。

  望進書房裡一看,滿地的碎瓷片,原本放在架子上的一個花瓶不見了,齊忠陽沒有料到他回來,本來怒氣沖沖地臉,一時間緩和不下來,「銘兒啊,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父親。」卓夜推著他進了書房,碎瓷片安靜地躺著一封信,齊顥銘示意卓夜將它撿起來,「父親為何和大哥吵的這麼厲害?」

  「唉,你大哥他,竟然在外面又買了一個院子,將那個嫿坊的妓子接了出來,安置在了那裡。」齊忠陽歎了一口氣,從他手中拿過書信放在了桌子上,「你諸葛伯伯知道了這件事,特地書信過來的,這和玉欣的婚事還怎麼談。」

  齊忠陽為齊顥晟選這麼一個大世家的妻子,為的就是鞏固他的世子之位,將來能夠順利的接任南陽候的位置,慶王爺怎麼會容許自己的女兒受委屈,更何況剛才齊顥晟還說,這妓子竟然懷了孩子!

  「父親,孩兒倒是覺得,這慶王府的婚事,未必妥當,大哥這麼做,應當是想讓父親打消了聯姻的念頭,不再要他娶諸葛玉欣。」齊顥銘想了想開口道。

  「為何?」

  「父親可否記得,在眾多皇子之中,慶王爺最喜歡哪一位?」

  齊忠陽看著一臉笑靨的二子,微瞇起了眼,皇上皇子眾多,出色的不出色的加起來也有不少,至於最有那資格的

  「對了父親,差點忘了,四哥快要回京了,此次班師回朝,皇上一定很開心。」齊顥銘適時地岔開了話題,齊忠陽眼底閃過一抹欣慰,看著齊顥銘說道,「還叫四哥,要叫四皇子,說不定此次回來,還會封王。」

  齊顥銘見父親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又說了一會話,讓卓夜推著自己回去了,日落後的天邊掛上了一抹彩霞,像是隨意潑上去的紅墨,美的耀眼,夕陽的光懶懶地斜照在走廊中,半邊溫暖,半邊陰涼。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09:33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4 06:00 PM 編輯

第三十章

蘇妙戈出生在一個小的官宦家庭,父親有個不大不小的官,外任的十分自由,管著一轄地方,撈撈油水,日子好不愜意。

不過這並不代表蘇妙戈也過的快樂,作為嫡女,她沒有享受到本該有的榮耀,只能看著她娘處在水深火熱中,因為蘇父是個寵妾滅妻的男人,蘇府最為多的不是丫鬟,應該是姨娘,擠到住不過了就三兩個人擠一個院子,蘇妙戈從記事開始就詛咒著自己父親有腎虧的那一天,最好是死在哪個姨娘的床上。

蘇夫人只是個商賈人家的女兒,有的是錢,沒什麼權,嫁進來的時候帶著大筆嫁妝,供著蘇父當年上京考試,賄賂之用,可世間的陳世美太多,拋棄糟糠妻的事蘇父是沒做,不過也差不多了,幾年沒有踏入蘇夫人的屋子,夜夜和那些院子裡的姨娘廝混。

蘇妙戈五歲那年,在蘇父的日夜耕耘之下,終於有了姨娘懷孕,並且一舉得男,那姨娘仗著受寵,沒少讓蘇夫人受氣,最總在蘇妙戈七歲那年,蘇夫人抑鬱而終,從那時候開始,蘇妙戈就發誓要讓她們所有的人,都不得好死,尤其是這個薄情寡義的父親。

沒等她做些什麼,蘇父的報應就來了,不知道蘇父犯了什麼渾,聽了妾侍的話,做了些犯法的勾當,被當時的巡撫給查了出來,這山溝溝裡飛出來的鳳凰□本沒什麼讓人怕的,巡撫當下就判了他們全家落入賤民籍,蘇父斬首,男丁去開荒,女眷賣身為奴。

七歲的蘇妙戈看著那些姨娘哭天搶地的,心中有了報復的快感,一行人被帶到了京城,蘇妙戈因為樣貌出挑被樂坊的坊主看中了,原本是要賣身入大戶人家做奴婢的蘇妙戈逃過了一劫。

可她的仇視並沒有因此停歇,在樂坊訓練了八年之後,那坊主教導了她許多東西,蘇妙戈的琴藝逐漸在京城中有了名聲,樂坊不似嫿坊,樂坊裡技藝出色的女子,經常是被請到大戶人家表演技藝,而那坊主,曾經還是皇宮中樂師。

從蘇妙戈十五歲及笄正式演出開始,人們對她的印象就是狂放不羈的一個女人,從來都是一襲火紅的衣裳,彈琴之時旁若無人,演奏完了之後即刻走人,若是看客人不爽的,乾脆就不表演了,極為的情緒化。

偏偏這中了一些人的口味,她雖表演的次數不似別的姐妹多,卻十分的受寵。

十六歲那年,和她要好的一個姐妹戀愛了,對象正是經常來聽這個姐妹彈琴的一個公子哥,長的眉清目秀,那段日子她總是不厭其煩地聽著她說著他們兩個的戀愛故事,今天那人送了什麼,明天那人又送了什麼。

蘇妙戈為她感到高興,樂坊女子想要出嫁不容易,雖然身份比嫿坊的高了許多,不過比起正經人家的小姐,她們還是不夠資格,若是嫁入尋常人家,又未必吃的起這個苦。

可好景不長,那公子哥就不來了,姐妹也一日比一日憔悴,直到有一日那姐妹收到了一封信,在房間里大哭了一場,當晚她們表演完之後,第二天就在樂坊的小池塘里發現了姐妹的屍體。

蘇妙戈看著那沉浮在水面上的屍身,聽不見旁人的尖叫也看不到現場的凌亂,她的腦海中只閃過了母親抑鬱難熬,最終上吊自殺的那一幕。

在眾人急於打撈屍體的時候,蘇妙戈站在池塘邊忽然大笑了起來,整個人癱倒在了小徑上,繼而放聲大哭,有什麼理由,要什麼樣的感情這麼刻骨銘心到連命都不要了,這麼輕易的就這樣放棄生命,逃了人世逃了痛苦。

蘇妙戈發狠地衝過去對著那姐妹的屍體大喊,“膽小鬼,你們都是膽小鬼!”她娘也是,小姐妹也是。

她早就說過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男人生來就是克女人的,這麼輕易的讓人悲傷,這麼輕易的奪取著她們的生命,她恨他們,靠近她一點都讓她覺得噁心!

蘇妙戈越發的特立獨行,越發的受歡迎,京城之中不乏有錢的人,希望能買下她回家做妾,用一個小院子養起來,聽聽她彈曲。

可就是有那麼一個人出現了,他有家室,身世顯赫,家中妻妾成群,兒女滿堂。

他沒有用甜言蜜語來哄騙她,他很坦然地告訴她,他很欣賞她,希望能夠娶她入府,琴聲戛然而止,蘇妙戈看著這個不算討厭的男人,拉緊著身上的火紅袍子,“然後成為你眾多妾侍中的一位?守在一個院子裡,等待著一個月見一次面的機會,然後日日彈琴希望能夠吸引你注意力的深閨怨婦?”

男人笑了,“我可以幫你脫離賤民,這就是你最好的選擇。”

男人的施捨讓她不舒服,她不需要,她享受在樂坊的生活,她活的沒心沒肺,所以毫無煩惱,有什麼理由去一個高高圍牆圈起來的大院子裡,整天梳妝打扮,為的就是那個可能會來臨的男人。

蘇妙戈沒有同意,男人第一次說沒有惱怒,第二次去和坊主提了之後還是沒有同意,男人的耐心用光了,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一個這樣的女人拒絕自己,第三次,他強上了蘇妙戈。

她體會過更加痛苦的,不過是那一道門破了而已,也沒有那麼痛,她小時候享受過來自各位姨娘的許多折磨,蘇妙戈皺著眉頭,在他身下承受著這個男人的憤怒。

伸手一摸枕頭下的剪刀,蘇妙戈強忍著噁心,快速地將剪刀扎向了這個男人,男人一閃,剪刀刺中了他的肩膀處,觸目驚心,男人給了蘇妙戈一巴掌,推開了她靠在了床沿,蘇妙戈看到了他身下的東西,吐了。

一個有身份的男人強/奸了樂坊的女子還受了傷,說出去都是不好聽的,男人要求坊主將蘇妙戈趕出了賴以生存的樂坊,不得施以援手。

脫離了樂坊她什麼都不是,她的技藝她的一切,都得不到最大的發展,樂坊那奢侈的生活方式,蘇妙戈再也不能享受,但是她離開了,帶著那古琴,帶著刺傷男人的剪刀,穿著一身紅火,離開了。

京城的日子比想像中的難混,那男人不知道放了什麼話出來,蘇妙戈連樂師都做不了,更別說去大戶人家做樂女,這麼一尊人物放著,哪家女主人都不安心。

當時恰逢懷孕的沈夫人找上了她,要她教導自己的大女兒,年僅五歲的沈瑩繡,要求就是除了芸書院之外,沈府哪裡都不能走,否則就將她趕出去,月銀不高,連在樂坊一天演出打賞的零頭都比不上,但是蘇妙戈看到了那個粉雕玉琢的瑩繡之後,難得地選擇了留下。

五歲的瑩繡讓蘇妙戈想起自己五歲的時候,可比眼前這個可愛的瓷娃娃來的有心計的多,瑩繡從小沒了母親,在這沈府之中,也不見得沈鶴業有多疼她,蘇妙戈心疼這個丫頭,越發的喜歡和她呆在一起。

芸書院裡經常可以看到這樣的情形,蘇妙戈一襲紅衣,坐在桃花樹下,身前一架古琴,伴隨著簌簌落下的花瓣,那悅耳的琴聲在那小院子裡響起。

瑩繡極為依賴這個漂亮的姐姐,像娘親一樣漂亮,笑起來十分的溫柔美麗,也不知道沈夫人安的是何種心思,竟然不拒絕蘇妙戈陪同瑩繡一塊睡覺。

就這樣過了四年,九歲的瑩繡脫離了初始的嬰兒肥,身高開始拔長,卻有亭亭玉立的感覺,漸漸瘦削下去的臉龐露出了漂亮的容顏,不消幾年,等她長開了就會變地十分的漂亮。

蘇妙戈看著她沒有顧忌地在她面前換著衣服,眼神暗了暗。

瑩繡的琴藝造詣很高,四年的時間蘇妙戈教的也盡心,芸書院裡經常是師徒兩人一塊的彈琴,沈鶴業來聽過幾回,每一回瑩繡都會非常開心,和蘇妙戈講很多她娘親還在世的時候,一家三口幸福的日子,可說著說著,眼神就會黯淡下去。

蘇妙戈總會摸摸她的頭安慰她,“沒事,師傅會陪著你,你也會陪著師傅的,對不對?”

“師傅,我將來一定要找一個知心的相公,他願意聽我說,就像這樣,都不會嫌棄我煩,我們可以什麼話都說,這個就是相濡以沫,對不對啊師傅?”

蘇妙戈克制不住內心的嫉妒,她守了四年的徒兒,居然想要嫁人了,“將來一定要嫁人麼,和師傅在一起不是很好麼,師傅也可以陪你說話,不會嫌棄你煩。 ”

當時的瑩繡還懵懂的很,愣愣地看著蘇妙戈有些不解,“長大了不都是要嫁人的麼,師傅就是師傅,不能是我相公的。”

“你就這麼想要嫁給男人麼!恩?”蘇妙戈忽然面色猙獰了起來,拉起瑩繡的頭髮將她扯了過來,發狠的說道。

“師傅,疼!”瑩繡抓著她的手不疼的喊疼,一雙眼中飽含著淚水,十分委屈地看著她。

蘇妙戈迅速地鬆開了手,有些失措地想要去抱她,瑩繡害怕地縮著身子,一動都不敢動,蘇妙戈抱著瑩繡不斷地道歉,“繡兒乖,不怕,師傅只是慌了,師傅也不想這樣的,你乖。”

瑩繡被她抱在懷裡險些窒了息,忽然感覺肩頭一涼,蘇妙戈已經拉開了她縛身的帶子,扯下了她的外套。

“師傅,你這是要做什麼! ”瑩繡在她懷裡掙扎了,蘇妙戈一手固住了她,邊哄邊脫道,“繡兒乖,繡兒乖,什麼都別問,也別說話,閉上眼睛,乖。 ”

蘇妙戈撩起瑩繡脖子間的長發,看著那白皙的頸部,小巧的耳上還綴著一顆珍珠耳環,泛著粉色的光,低頭忽然在她耳朵上舔了一下。

“啊!!!”瑩繡被這突如其來的衝擊嚇了一大跳,那怪異的感覺,還有那濕潤的溫熱都讓她覺得恐懼,師傅的手竟然摸上了她的胸口,快要伸進去了,“啊!!奶娘,師傅不要,不要!”

這一切對她來說都像是在做夢一般,​​等到奶娘衝進來之後,瑩繡看著蘇妙戈被拖了出去,她只能躲在嚴媽媽懷里瑟瑟發抖。

沈鶴業當即將蘇妙戈趕出了沈府,問瑩繡發生了什麼事,瑩繡搖著頭死也不肯說,而後她生病了,發了高燒,連夢中都不停地喊著不要。

那個陪伴了她四年之久的師傅,最後竟然演變成了她的夢魘,事隔幾年之後瑩繡才敢去打聽蘇妙戈的去向,卻得知當年她被趕出沈府之後,直接離開了京城。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09:34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24 10:00 PM 編輯

第三十一章

  京城一座僻靜的小院落中,柳絮兒坐在籐椅上靠著,後背墊著柔軟地墊子,翠兒將主要的安胎藥端了過來,柳絮兒微一皺眉,胃裡又是一陣不舒服的翻湧。

  「小姐,快把這藥給喝了,世子說這是大夫開出來最好的安胎藥了。」翠兒見她不喜,從一旁的桌子上拿過來小蝶蜜餞,「快趁熱喝了。」

  柳絮兒屏息將藥都喝了下去,雙手覆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臉上閃過一抹溫柔,背後的翠兒卻是一臉的擔憂,小姐一意孤行懷上孩子,當初自己這麼瞞著琴姨不知道是對是錯。

  琴姨終究是心軟的,知道柳絮兒不但沒有喝下那絕子湯,反而懷上了齊世子的孩子,看著以死相逼的柳絮兒,她的心前所未有的涼著,這就是她一手栽培出來的孩子,這孤傲的性子,讓她有了不該有的想法。

  她沒有殘忍到要殺了柳絮兒肚子裡的孩子,既然齊世子如此要求,今後的是福是禍都不關O坊的事情。

  柳絮兒瞇著眼睡了一會,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了,惺忪著看著眼前繡著小孩衣服的翠兒,「世子沒有來麼?」

  「世子爺沒說今天要來。」翠兒放下手中的針線,「小姐您渴不渴,我去給您倒些水。」

  柳絮兒眼底閃過一抹失落,搖了搖頭,「不必了,陪我去院子裡走一走。」

  齊顥晟買了一座小園子下來給柳絮兒安胎,裡面的格局是按照柳絮兒喜歡的佈置的,齊顥晟花的心思不小,亦如當初他躲著京城這麼多的耳目,想法子買下了她的登台之夜。

  她是想要有他的孩子,他們兩個血脈相承的聯繫,從那一夜齊顥晟許諾開始,柳絮兒的心底那悄悄萌芽的種子就開始瘋了似的蔓延生長。

  她亦是清白之身,有何不配?

  論教養論才情,她都不輸給別人,她缺的不過是一個強大的後盾。

  可恰恰因為如此,所以她不配?

  她不甘心!

  翠兒小心地扶著她走在小花園裡,忽然門口的小廝來報,說南陽候夫人來訪,柳絮兒站在那愣了一愣,趕緊讓小廝請她們進來,自己則回了屋子,快速地換過了一身較為端莊地衣服。

  才剛剛盤好頭髮,南陽侯夫人許氏就到了門口,許氏見她出門迎接,笑著扶住她說道,「你身子重,也不必迎出來,到時候有了什麼閃失,晟兒就該怪我了。」

  柳絮兒向著她行了禮,人在屋簷下,這裡不是她的O坊,能不能進南陽侯府,還得看侯爺和夫人的決定。

  「這裡可還住的舒心,我也是侯爺和我說了之後才知道的,晟兒他這孩子,現在大了做事也不和我們商量。」許氏溫柔地看著柳絮兒,視線落到她的小腹,嘴角的笑意愈加的濃厚了。

  做母親的在她面前說自己的兒子,柳絮兒附和不得,只是陪笑著,讓翠兒上了茶和糕點。

  「世子他對我很好。」柳絮兒一手輕輕地遮掩住了肚子,許氏收回了視線笑了笑,「晟兒他對身邊的人都很好。」

  「柳姑娘,我來是想要告訴你,這晟兒啊年紀也不小了,他這些年一直沒有把這婚事定下來,前些日子侯爺和我商量了一下,想讓他把這婚事大事先給定了,想到你這還懷著他的孩子,還是要通知一下你。」柳絮兒臉色微變,勉強地撐著笑問道,「不知是哪位府上的小姐?」

  「慶王府的六姑娘,和晟兒啊也算是舊識,你這只要安心養胎便可,晟兒這些日子,可能無法抽空過來看你了。」許氏笑的和藹,拍著柳絮兒的手彷彿自己說的那話不帶片刻的針刺。

  「那還要恭喜夫人了。」柳絮兒笑的牽強,許氏似乎很滿意她這識時務的反應,「你也不必擔心,安心在這呆著,缺什麼啊儘管讓人來說,這好歹是咱們晟兒的第一個孩子。」許氏溫柔地看著柳絮兒的肚子。

  他們最關心的是這肚子裡的孩子,而不是她,是了,除了齊顥晟之外,南陽侯府之中有哪一位會覺得她柳絮兒是個光彩的人,無非是耍著手段千方百計想要擠入那生活而已。

  柳絮兒忽然心生悲涼,好像那個過去的自己回不來了,在這齊夫人面前,她失去了驕傲的資本,有的只是忍讓。

  「我看你這窗子開的多,這懷著孩子切忌著涼了。」許氏像是沒有瞧見她額頭冒出的薄汗,講著齊顥晟婚事的事情,末了可惜的看著她,「這暫時還得讓你呆在外面,真是委屈你了。」

  柳絮兒眼眶一濕,為的不是她那句話,而是舊人辭去新人笑。

  翠兒趕緊把她扶了起來,送了許氏出去,柳絮兒終於癱倒在了翠兒懷裡,胃裡一陣又一陣的噁心,靠著那一片竹林,柳絮兒扶著竹子嘔吐了起來,空氣中一股尚未消化的藥味飄散了開來。

  接過翠兒遞來的帕子,柳絮兒擦了擦嘴角的殘留,胃裡一陣絞痛,望著這一片落新的屋子,柳絮兒忽然嗤嗤地笑了起來,笑到眼角都泛著淚花

  沈府。

  瑩繡看著珍寶閣送過來的首飾,仔細檢查了後重新讓青碧換了個喜慶些的錦盒送去了喬府給喬詩雅,走出了院子遠遠望去,瑩繡看到瑩惠院子旁邊正在落成的閣樓,那是給瑩韻出嫁用的閨房。

  不過時隔幾日,京城之中又有了新的消息,說是南陽候世子要娶妻了,對方正是慶王爺的小女兒,諸葛玉欣。

  前世的時候齊顥晟到了瑩繡十六歲都還沒有成親,帶著一對柳絮兒生的孩子,直到娶她為妻,而這一世,他竟然妥協了要娶妻,那柳絮兒怎麼辦?

  瑩繡忽然覺得局勢有些變化,慶王爺將小女兒加入南陽侯府為的是什麼,這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大派別。

  齊顥晟不是任人擺佈的玩偶,瑩繡和他共枕那些年,對他的性子多少有些瞭解,這個男人,撇去情感不說,一樣是個心橫手辣的角色,不知不覺中瑩繡的手中積了些汗,她看著那即將竣工的閣樓,原來不只是她在變,所有的事情,都在變。

  這兩府聯姻的事同時勾起的還有齊顥晟金屋藏嬌的事,有人說諸葛玉欣夠有主母風範的,這都能夠忍受地了,也有人說,不過是個妓女而已,給相公留點念想,整不出什麼蛾子,不過這都不關瑩繡的事情,她正準備著出發去喬家,詩雅表姐要出嫁了。

  喬府門口絡繹不絕有客人進出,瑩繡是未出閣的姑娘,不方便到前廳去,在詩雅的院子裡,瑩繡聽著表姐在那抱怨著,捂著嘴偷偷地笑著。

  「好啊你,大姐也笑話我,你也笑話我,就連瑾祿那臭小子都笑笑話我!」終究是要出嫁的女子,詩雅臉上帶著女兒家的羞澀,坐在臥榻上撓起了瑩繡的癢癢。

  「表姐我錯了,我錯了。」瑩繡敵不過她這手,笑的只覺得腰疼,急忙求饒,瞥見掛在她床邊的喜服,「表姐,這嫁衣是在錦繡閣做的?」

  「上官家送過來的,他說知道我針線活不好,乾脆就別繡那點上去了。」說起這個詩雅就來氣,本來嫁衣是要她添兩針上去的,上官翎連這機會都沒給她留著,「我真有繡的這麼差麼!」

  瑩繡繞著那嫁衣走了一圈,十分認真的看著詩雅點頭道,「我覺得二表姐夫說的沒有錯!」

  「」詩雅猛的撲上來又要撓她癢癢,喬瑾澤走了進來,瑩繡趕緊躲到他的身後衝著詩雅悄悄吐了下舌頭,「表姐夫也是為表姐好,萬一傷到手他該心疼了!」

  「好了別鬧了,奶奶叫你過去了。」喬瑾澤阻止詩雅,無奈地看著她,這大半年的喬府特訓,這一鬧騰全給暴露出來了,詩雅一聽喬老夫人找她,放下了裙擺趕緊收拾了一下行頭,帶著丫鬟匆匆過去了。

  「莽莽撞撞真是令人擔心啊。」瑩繡從瑾澤身後出來,忽然聽到他來了這麼一句,哧一聲笑了出來,「表哥你這是瞎擔心表姐,她可精著呢,去了上官府絕不會如此。」

  「就算是這樣,我也怕她一不小心暴露出來,上官老夫人和上官夫人可都是大家出來的,哪裡去過那關外,她就是個野丫頭!」

  「怕什麼,不是還有二表姐夫麼,只要他護著,誰都欺負不了表姐。」瑩繡說著眼神一黯,隨即笑盈盈地看著瑾澤。

  捕捉到了她情緒的變化,論起擔心,幾個妹妹之中,他還是最擔心瑩繡,詩雅有家裡護著,可瑩繡呢,沈家的所作所為,已經不足以讓他覺得安心,若不是喬家看著,他真怕忽然有一天,這個心慈善良的妹妹,滿臉哀傷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和自己說著那些年的不幸,責怪他們都沒有去幫助她。

  腦海中忽然想起某個人的話,瑾澤狀若無意地說道,「咱們繡兒也能找一個護著你一輩子的人。」

  「如果繡兒求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呢?」瑩繡擺弄著手腕上的鐲子,忽然抬頭看著瑾澤說道,沒有妾侍,沒有通房,更沒有姨娘,他做的到麼,現在做的到,將來做的到麼,瑩繡的話一下顯得有些苛刻,存心刁難地說道,「若是他做不到,就不算是護著我一輩子的人,表哥,你說繡兒能找到這樣的人麼?」

  喬瑾澤看著她嘴邊若有若無的嘲諷之意,試探道,「若是他做的到呢?」

  瑩繡聽聞那鐲子間傳來的清脆聲,宛然一笑,「若是他做到了,那便要看我願不願意嫁了。」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09:35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5 08:09 PM 編輯

第三十二章

  瑾澤怔怔地看著她,有些失神,瑩繡那眼中的光彩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他還記得小姑姑死的隔年他隨著母親去沈府看望瑩繡,那個躲在奶娘懷裡怯懦的姑娘,如今已經長大了,那變化,連他都顧及不上。

  「那齊家的二少爺如何?」瑾澤不忘記好友的托付,隨意地問道。

  「表哥為何如此幫他?」前話中瑩繡就聽出了他想要說的人,三番四次以瑾澤的名義送禮,可見他們的關係十分的好,瑾澤見她望著自己的眼神,臉上閃過一抹郝然,這媒事還真不是這麼好做的。

  「我與齊兄相識多年,未曾見過他為一個人如此用心。」瑾澤被她盯著喉嚨都有些發乾,心中默默歎氣。

  瑩繡悶笑著給他倒了些茶,瑾澤拿起喝了幾口才覺得舒服了些,正色道,「一年前齊兄已經有提及此事,年初的時候我才去了你那要你來喬府參加春坊,遊湖的事情是齊兄提議的,害得你落水他也內疚的很,這一年多的時間他所做的表哥都看在眼底,我曾說過,若是繡兒你有半點不願了,就算是親兄弟我也不會幫了。」

  瑩繡一怔,遊湖也是齊顥銘安排的話,前世恰好她沒有答應表哥來到喬府,所以錯過了那一次的相遇,也正是因為沒有遊湖,也沒有接下來的送禮,沒有見面,更沒有今天和表哥的一番談話,前世的這個時候,她是安靜地呆在沈府中,準備嫁給蔣三公子。

  瑩繡握著杯子的手有些發顫,「那,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和表哥你提起的?」

  「應該是你參加完南陽侯府的詩會,當時你有和他見面麼?」瑾澤也奇怪著明明是沒交集的兩個人,不會因為一次的見面而上心的如此,但是齊顥銘給他的感覺卻是那麼認真。

  瑩繡搖搖頭,詩會的時候她沒注意到齊顥銘在場,不過若說起這緣分的起始,應當要從十年前了。

  「繡兒,你若是不願意,不必覺得為難,其實到現在我還懷疑自己這麼做對不對,我更怕會害了你。」喬瑾澤內心壓力巨大,一來他不信沈府,蔣三公子的事情讓他對沈鶴業這個姑父失望透頂,若是讓他們主張瑩繡的婚事,肯定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可是喬家畢竟是外家,瑩繡尚且有父母親在,喬老夫人和喬老爺子都不可能把這件事攬過來,就算是這家子再心疼瑩繡,有些事情還是插手不得,齊顥銘的出現和建議恰好讓喬瑾澤有了另外一種選擇,他並不覺得這種手段低下,娶妻求賢,齊顥銘這樣低調不張揚的進行方式,反而得到了他的欣賞,多年好友相處,齊顥銘的為人他還是能夠相信的。

  若不是齊顥銘主動求娶,沈鶴業怎麼都不可能把瑩繡嫁入南陽侯府,喬瑾澤有他的私心,以齊顥銘的身份地位,就算他身有不便,沈家都是高攀太多了,再說那腿也不是真的好不了。

  「表哥別這麼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沉默了一會,瑩繡放下了杯子衝著瑾澤笑了笑,「表哥不必覺得對不住我,只是這婚姻大事尚且不是繡兒能夠做主的。」

  入夜,瑩繡翻來覆去睡不著,腦海裡想的儘是侯府那些年的事情,她記得十分清楚,到她死去的那一天齊顥銘都沒有娶親,那年她二十一,齊顥銘二十四,當時她不知道原因,作為大嫂的她也要為小叔子的婚事考慮,每每提出都讓齊顥銘笑著婉拒了,後來她病到不能下床,此事就也無心去管。

  若是沒有齊顥銘的提醒,瑩繡這兩世加起來都不會想起小時候的那段記憶,可他一直記得,看著自己定親,未婚夫死去,嫁給齊顥晟,最終早逝,倘若他真的有情,豈不是一樣的痛苦?

  造化弄人。

  瑩繡心裡煩亂的很,從床上爬了起來,拉開了羅帳拿起放在床外椅子上的外套披著打開了門,在外守夜的抱琴猛然驚醒,「小姐,這麼晚了您怎麼出來了,我去給您拿件厚的披上。」

  瑩繡拉了她回來柔聲道,「不冷,陪我坐會。」偷偷看了一眼走廊四周,瑩繡拉著抱琴跨過那迴廊上的扶手欄杆,扶著那柱子坐在了欄杆上。

  抱琴何曾看到自家小姐做這麼出格的事情過,還沒來得及反應呢,就被瑩繡拉著一塊踮腳跨了過去。

  「小姐,這太危險了,咱們還是去院子裡坐會吧?」抱琴坐著那欄杆上,要踮起腳尖才碰得到那一點點向外延伸的地面,稍一動作就覺得身子晃悠的很。

  「噓~」瑩繡一手抱住那柱子,一手穩住抱琴,「怕什麼,我很久以前就想要這麼做了。」瑩繡的語氣裡透著三分孩子氣,雙腳吊在半空之中,俏皮地晃來晃去。

  抱琴看的發楞,只見瑩繡轉頭看著她,眨了眨眼,低聲道,「誰也不准說出去,要保密知道麼?」

  轉過身去的瑩繡沒有看到抱琴眼底湧出的淚花,只聽見這丫頭重重的恩了一聲,臉上綻開了花一樣的笑,陪著她望著天上皎潔的明月,這是她和小姐的秘密。

  不知道坐了多久,瑩繡只覺得臀下有些發麻,再轉頭看的時候,抱琴那丫頭已經抱著旁邊的柱子睡的香了,瑩繡哭笑不得地看著她還繃直踮著的腳尖,抬頭望了一眼漸漸躲進雲層裡的圓月。

  夜風徐徐,吹的她煩亂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她和齊顥晟已經不會再有姻緣交集了,他和諸葛玉欣的婚事已定,她做這一切不就是為了躲避蔣家的婚事,躲避被拖到十六歲嫁給齊顥晟,所以她不需要怕了,不需要擔心有一天早上醒來齊顥晟會因為自己和柳絮兒有幾分相似而逼迫自己嫁給他,也不需要擔心自己守著嫁衣為一個病秧子浪費了最為美好的那幾年

  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喬詩雅的院子裡燈火通明,按照時辰她需要起床沐浴更衣,瑩繡悄悄喊醒了抱琴,讓她去準備熱水,洗漱畢換過一身衣裳,瑩繡去了喬詩雅的院子。

  喬詩雅剛剛沐浴完烘乾了頭髮穿上了嫁衣的內衫坐在那等著全福奶奶進來,看到瑩繡站在門口,招手讓她過來,嘟著嘴一臉的不情願,「一大早就要起來了,我昨晚都沒睡好。」

  「說什麼呢你,大喜的日子一點都不忌口!」喬二夫人走了進來,聽見她這麼埋怨著輕斥道,瑩繡看著詩雅一臉的委屈,笑著拍拍她的肩膀,「一輩子就這麼一次,嫁過去讓二表姐夫好好安慰你唄。」後半句瑩繡靠近她的耳朵輕輕的說著。

  詩雅臉一紅,揪著袖口想反駁又讓喬二夫人給瞪了回來。

  沒過多久住在隔壁的邵夫人救過來了,瞧見詩雅乖乖地坐在梳妝台前,笑著誇獎了起來,「喲,這是誰家的小娘子,這麼漂亮~」

  瑩繡側身走到外廳,邵夫人被喬家請做全福奶奶來給詩雅來梳頭,跳躍的火光之下,瑩繡看到邵夫人滿臉慈愛地順著詩雅的長髮,手指執著一把梳子。

  腦海中響起了當年她出嫁時,同樣的話語:「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等回過神的時候,眼睛一陣酸澀。

  天快亮的時候,詩雅穿上了嫁衣坐在了床榻上,喬二夫人手中端著一個盤子,裡頭放著一盤魚,一盤肉,還有一碗白米飯。

  瑩繡站在屋子外的走廊中,屋子裡傳來詩雅低低的哭聲紅二夫人的勸道,過了沒多久二夫人便出來了,眼眶紅紅地似剛哭過,「繡兒啊,你進去陪你表姐說說話。」

  瑩繡應聲走了進去,喬詩雅正拿著帕子掩著眼角,眼眶也有些發紅,瑩繡在她旁邊的凳子上坐下,拉著她的手笑道,「別哭了,再哭可不漂亮了。」

  喬詩雅吸了一下鼻子抬頭看著瑩繡,伸手摸摸她有些青腫的眼睛,「繡兒,我有點怕。」

  「怕什麼,二表姐夫那麼想要娶你的,他一定會對你好的。」

  「可是,我只見過他母親幾次,還有他嫂子,繡兒,要是我做不好怎麼辦,他會不會不喜歡我。」詩雅委屈地看著瑩繡,適才二夫人和她講了許多的東西她一時間都吸收不了,她要是做不好,上官將軍府的人不喜歡她,那該怎麼辦。

  「別亂想了,二表姐夫怎麼會不喜歡你,他都被你吃的死死的,他要是敢欺負你,你就揍他!」瑩繡佯裝揮揮拳頭,詩雅被逗樂了,又哭又笑地看著她,「繡兒你學壞了!」

  見她終於笑了,瑩繡放心了不少,拉著她的手安慰道,「好啦,別擔心那些有的沒的,嫁過去了當家的不是你,你啊只要乖乖的,不出格就好了,不用刻意的去討好她們,但是該到的禮數不能缺,最重要的是要對二表姐夫好,這樣你們才能夫妻同心。」

  「說的你好像嫁過人似的。」詩雅捏捏瑩繡的臉,嘟囔著說道。

  瑩繡臉色微變,隨即笑罵道,「我這不是聽大舅母教育你的麼,我都記住了你還不知道!」

  詩雅悻悻地笑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張臉又通紅通紅地。

  喬府外忽然炮竹聲起,不一會詩雅的貼身丫鬟就跑過來氣喘吁吁地通報,「小姐,姑姑爺的花轎到了。」

  詩雅一下子又緊張了起來,慌張地拿起一旁的紅綢蓋往頭上這麼一扔,半響才覺得沒戴好,又手忙腳亂地把紅綢整理好,末了掀起一角看著瑩繡,可憐兮兮地說道,「怎麼辦,我還緊張。」

  瑩繡拿起一旁果盤裡的一個蘋果塞到她手中,「喏,捂好了,我先出去。」

  沒過多久喬老夫人就帶著一群女眷浩浩蕩蕩地往這邊走過來,喬夫人掀開簾子朝著裡面一看,笑著對廳堂裡坐著的人說道,「喲,不用咱們幫忙了,這丫頭自己把紅綢給帶上去了。」

  喬老夫人笑的最開心,「這丫頭,急著嫁人了!」說罷拍拍坐在一旁瑩繡的手,「明年就輪到咱們繡丫頭,一個一個來!」

  這邊笑聲不斷,那邊的喬府門口,上官翎卻被攔的很慘,喬家最多的就是男丁了,喬詩雅的親大哥還是個練家子,對於這個當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和自己妹妹眉來眼去的人十分的不爽,今天終於逮著機會了,想著法子整著他們不讓進。

  媒婆可急了,鬧歸鬧錯過了時辰就壞了,這到時候上了花轎還要在京城這繞一圈,誤了拜堂的時辰就不好了。

  而後喬老爺走了出來,上官翎這才得以順利進去,在喬詩雅的院子外頭又被攔上了一番,喬瑾鴻這才背著妹妹出來到了大門口,一聲起轎,瑩繡望著那花轎慢慢的遠離了自己的視線,二舅舅拿著一盆的水朝著那花轎潑了出去。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09:36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5 08:20 PM 編輯

第三十三章

等回到沈府已經是傍晚的時間了,馬車從市集上一路過來,瑩繡已經看到了落葉的跡象,這個秋天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悄悄的來臨了。

    喬老夫人讓瑩繡帶了不少東西回來,大都是吃的,瑩繡讓抱琴幾個收拾著,自己則帶了一些拿去給沈夫人和李氏。

    從上回下跪事情之後,沈夫人對瑩繡越發的不冷不熱,她也樂的自在,總比沈夫人一刻不停地緊逼著自己的好,沈瑩韻的閣樓正式落成了,瑩繡進去的時候李氏正和沈夫人討論著應該買了什麼來放。

    從沈夫人院子裡出來,天色已經有些暗了,瑩繡回想剛才李氏若有若無的試探,嫁回郴州?這又是另一個法子麼。

    京城這的沈家只是沈鶴業一人,大都的親戚是在郴州的老家,眾多親戚中沈鶴業算是最出息了一個了,李氏見瑩繡的年紀只和自己女兒差一歲,頓時想到了自己的娘家。

    這些年因為沈大伯做生意,李氏的娘家也跟著發達了起來,這人一有錢,容易肖想一些從前不敢想的,比如像李氏這般,機緣巧合之下和康平王府結了親。

    這一和康平王府結親,李氏的底氣越發足了一分,既然女兒都能嫁入康平王府,這自己娘家的,怎麼就不能娶官家閨秀了呢。

    瑩繡好笑大伯母的想法,就算是沈夫人肯同意,父親也絕對不會應了這糊塗親事的...

    可瑩繡是低估了李氏的意志力,在解決了女兒的婚事之後,祺睿的婚事就被擺上了檯面,比起挑女婿,這挑媳婦更為重要一些,這回李氏犯難了,找哪家的姑娘進來都是自己壓不住的,倒不如去郴州找一戶帶過來的更為好,這一謀劃,李氏這心思又動到了瑩繡身上,說是要帶著瑩繡一塊回老家看看,到來年瑩韻出嫁的時候再回來。

    沈夫人略微有些心動,剛和沈鶴業一提卻被駁了回來,“大嫂這一頭熱,夫人你也跟著一頭熱了,瑩繡怎麼能夠跟著大嫂一塊回郴州去,她一個尚未論親事的姑娘,怎麼可以跟著他們一塊回去!”

    沈夫人聽著他有些不善的口氣心裡就委屈了,“大嫂那怎麼就不能一塊回去了,這郴州老家咱們也許多年沒有回去了,讓瑩繡替我們去祭拜一下也是好的,總不能說老爺你在京城這為官發達了,就忘了老家那些親戚了。”

    “那讓瑩惠跟著去吧,瑩繡這年紀還是不要回去的好,免得郴州那以為咱們要替繡兒在老家選一門親事。”沈夫人神色微變,像是被沈鶴業料準了心事,尷尬地一笑,伸手替他捏著肩膀,“怎麼會,這繡兒怎麼可能會嫁去郴州,惠兒年紀尚小,不懂規矩,去了恐怕也是惹人生氣的。”

    “過了今年就該有九歲了,不小了,若是真有這份孝心回去,就讓惠兒準備準備,跟著大嫂回去,郴州是有許多年沒有回去了,都不記得那什麼樣了。 ”沈鶴業嘆了一口氣,沒瞧見身後沈夫人那變化的神情。

    “既然如此,那還是算了,惠兒不懂事,若是衝撞了長輩​​,我們在這著急也沒用。”沈鶴業見她這麼說,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還是等空一些,一起回郴州探親。”

    第二天沈夫人將沈鶴業的話和李氏一說,李氏覺得十分的惋惜,“我家那小侄子可俊一人了,我看那天瞧見的喬家少爺都不及我侄子。”

    沈夫人雖然心裡憋著口氣,但是聽李氏這麼誇自己娘家的人,嘴角還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大嫂,那你們何時出發回郴州,我好去給你們準備一些東西帶回去。 ”

    李氏擺了擺手,“明後天就出發,不用帶,我看你們這的東西都沒郴州的來的好用,吃的也不夠好,咱們有錢,自己可以去買。”

    沈夫人面有慍色地送了李氏出去,轉身問身旁的媽媽,“孔姨娘那一切可好?”

    “回夫人的話,孔姨娘那一切安好,衛姨娘還是經常去那陪孔姨娘說說話。”沈夫人眼睛微瞇地看著走廊外的天,“三小姐也不小了,是時候給個獨立的院子了。”

    那婦人抬頭楞了一下,隨即說了聲是...

    到了十月底,京城又熱鬧了起來,十五這日,四皇子宿琨帶著自己的人馬班師回朝了,皇帝龍顏大悅,當即為自己的兒子封了定王,賜宅賜田。

    宮中設宴之後不過兩日,宿琨就去了南陽侯府看齊顥銘,拒絕了南陽候的設宴招待,宿琨直接去往了齊顥銘的汀楓院,正巧齊顥銘在院子的亭落中喝茶。

    “小子,幾年不見你怎麼長的這麼快!”宿琨一拍齊顥銘的肩膀,他這一去打仗,四年沒回來,走的時候齊顥銘才這麼大,回來這人一下長的都不認識了。

    “四哥,幾年不見你越發的沉穩了。”齊顥銘笑著看著他一臉的鬍渣,宿琨下意識地摸了一把,笑了,“這你就不知道了,蠻人就喜歡我這樣的,他們那的大老爺們,留鬍子的才是男人,不留鬍子的那都是毛都沒長齊的孩子!”

    四年的邊疆生活讓宿琨的性子沉穩了許多,“那四哥你就沒有帶幾個漂亮的蠻人姑娘回來?”

    “別,你嫂子該罰我下跪了,不過蠻族的族長倒是進貢了一些美人進來,早我一步都已經入了宮了。”若說齊顥銘這輩子佩服的人中,宿琨的妻子,穆國公府的嫡長女穆染箏是其中之一,新婚不過半年,丈夫就要出征去打仗,當時的皇后娘娘都哭暈過去了,可她當初卻只扔給宿琨一句話, “活著回來,否則我就帶著孩子和你所有的財產改嫁!”

    這四年來由於邊疆戰事頻繁,宿琨一趟都沒回來過,穆染箏又要擔負起整個四皇子府,還要教導孩子,可齊顥銘從未在她臉上看到過一絲不愉,偶爾代替宿琨過來看看他這個牽掛的弟弟,穆染箏才會透露一些對丈夫的思念。

    “此次回來你應該多陪陪嫂子,她這些年挨地也夠苦的。”宿琨點了點頭,眼底閃過一抹柔情,正是因為京城這裡有他最大的精神支柱在,他才能夠在邊疆無後顧之憂,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這次回來,我給你帶來了兩個人。”喝了一會茶,宿琨忽然正色道,齊顥銘會意,“我們進去說。”

    齊顥銘看著眼前兩名身著異服的一男一女,“四哥,這是你從那帶回來的?”

    “這些年我也見識了蠻族那些奇異的戰鬥力,更見識到了他們奇特的醫術,阿弟,你可知道蠱毒?”宿琨十分得意自己帶來的一男一女,“頭一年我們可是吃慘了他們的虧,我說這一樣吃五穀長大的人,怎麼就蠻族的人塊頭大也就算的,有部分人還特別能打,後來得知,那些人身上是種了奇特的蠱,催發了他們的潛力。”

    齊顥銘聽著宿琨說的就已經覺得凶險萬分,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那一男一女,“那這兩位?”

    “你別擔心,若是蠻族全是這等高手,咱們早就輸了,這群人是世代相傳住在深山老林裡的,全族人不過上百,上百人中也僅有十來人懂的這蠱,其餘的人可都是醫術不凡的,他們有他們的信仰,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這世代相傳的技藝第一是不外傳,第二,族人是不得隨意出谷,需要神靈同意,否則會遭到天譴。”

    齊顥銘聽著就覺得有些玄乎,這世界之大,果真是無奇不有,“四哥,那這兩人是否已是歸屬於你,為你所用了?”

    宿琨笑著搖搖頭,“我哪有這麼大的本事讓他們為我所用,他們不屬於任何人,只屬於上天,我只是機緣巧合之下在那谷口救過他們一個被野獸傷到的族人,這才請的動他們為你來看病,看完了他們就會即刻回去。”

    齊顥銘看著站在面前一動沒動的兩個人,善意地笑了笑,“卓夜,去準備一些吃的來招待一下客人。”

    “不用,他們不吃任何外面的吃食。”宿琨阻止卓夜出去,對著那兩個人說了一串奇怪的話語,其中的男的很快打開腰間的一個布包,指著齊顥銘說了幾句話。

    “他是讓你把鞋子脫了,讓他看一看你的腿。”那人利落地將布包攤開在了桌子上,裡面是一排大小不一的刀具,齊顥銘身後的卓夜立刻凜了幾分,只見那人直接拿著其中一把刀將他的袍子掀開,刀子在他膝蓋處一劃,褲腿就分離了。

    看了一下齊顥銘長久不動肌肉有些萎縮的腿,那人皺了下眉頭,仔細瞧了一番,對著身後的女子說了幾句話。

    女子的袖子裡滾下一個小竹筒遞給男子,男子打開之後往手心裡一扣,掉出一隻乳白色的蟲子,蟲子頭頂還有兩點金黃色的點,蠕動著身子十分的令人不適,齊顥銘阻止卓夜的動作,即便是毫無​​把握,他都要試試,更何況是四哥帶來的人,若是沒什麼用處宿琨是絕對不會千里迢迢請過來的。

    男子看出了他們的懼意,忽然咧嘴衝著齊顥銘笑了笑,拍拍他的腿示意他不要怕,抽出一把比較小的刀,男子在齊顥銘的膝蓋上快速的劃了一下,將蟲子靠近那傷口,未等血留下來,那蟲子已經在他們的注視下扭動著小身軀擠進了齊顥銘的腿中。

    他感覺不到痛,只看到那皮膚隨著蟲子的一拱一拱有些起伏,胃裡無端地冒上來了一股噁心,齊顥銘只覺得渾身透著寒意,難受的說不出話來。

    身後的卓夜只差沒有拔刀了,若是少爺有一絲的差池,他就立即宰了眼前的這兩個人。

    那蟲子似乎在齊顥銘的身體裡惡趣味的溜達了一圈,大概有半柱香的時間過去,那男人劃破了自己的手指擠出一些血靠近齊顥銘的傷口,沒過多久,那蟲子就拱回來了,男人即刻將那蟲子接進小竹筒中,扣在了一旁攤開的白布上,在白布的一端滴上了自己的一滴血。

    齊顥銘仔細一看,發現那蟲子的顏色竟然變黑了,接著,齊顥銘看到那條已經喝飽了他血的小肥蟲竟然在那滴血附近吐了...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09:36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5 08:21 PM 編輯

第三十四章

之間那女人將重新變成白色的蟲子收了回去,齊顥銘的臉色瞬間變的有些微妙,這蟲子在自己身體裡爬了一圈之後出來,它吐了。

    男子看著那蟲子吐出來的東西,拿起刀子輕輕蘸了一些,送到嘴邊舔了一下,皺起了眉頭,對著宿琨嘰里呱啦講了一大推。

    "四哥他說什麼?"齊顥銘還處在那不適的環境裡,見宿琨的臉色越聽越沉,心也跟著提起來了。

    "他說你中毒起碼有十年之久了。"宿琨看著他,將那男子的話重複了一遍,"他說這蠱蟲是專門吃人毒物的,通體泛白,進入人體內若毫無中毒跡象的,出來便還是白色,像你剛才那樣,蟲子發黑的,體內的毒素已經積累到了一定程度,只是這些年你吃了不少的珍貴藥材,尚且克制著沒有加深,否則你這雙腿就真的是廢了!"

    齊顥銘怔怔地看著腿,猛的抬頭看著他,"四哥你的意思是,我這還可以好起來是不是?"

    宿琨又和那男人交談了幾句,回頭和他說道,"可以,不過得耗費一些時間,多則七八年,少則三五年。"

    "那他們?"過去四叔幫自己看的時候也曾經說過有希望治好,可從來沒有像他們那樣這麼明確地告訴自己,最多七八年就能夠站起來和常人無異,那算什麼,他十年都等下來了。

    這次宿琨和他們交談的有些長,"他們最多再在這裡留半年,明年的七月他們有大典要舉行,必須回去。"

    “半年也好,四哥,能不能問出我這中的是什麼毒?”

    宿琨和那人又說了幾句,那人轉頭捻了一些白布上的黑跡在指間抿了開來,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又點了火往那東西上一燒,回頭對宿琨說了一大堆。

    “你體內的不止一種毒,其中含量最多的就是導致你腿部神經失常的,布達說這是來自於南疆的一種奇毒,不​​過此毒失傳多年,你身上中的並不完全,毒效不算發揮到最大。”

    齊顥銘深吸了一口氣,“四哥,看來我要在你府上借住一段日子。”宿琨點點頭,“我去和侯爺說。”

    宿琨和那兩個人交談了幾句,起身出了汀楓院,齊顥銘低頭看著自己的腿,他原本以為,那不是意外,這只是意料之外,如今看來,這侯府之中不想他活下去的大有人在。

    “卓夜,今天的事連四叔都不必告訴。”齊顥銘重新換過了一身衣服,宿琨已經從王爺那回來了,齊顥晟婚事將近,南陽侯府上下忙碌的事情也多,從小齊顥銘就與四皇子要好,齊忠陽沒多考慮就答應了。

    “你收拾一下東西,明天我就派人來接你。”宿琨拍了拍他的肩膀,帶著那兩個人離開了,屋子裡還殘留著一股燒焦的餘味,齊顥銘想起那全黑的蠱蟲,他還真是命硬,這樣都還能活下來,那些想讓他死的人,一定很失望...

    京城的天漸漸冷了起來,院子中的樹木葉子逐漸稀疏,每天一早都能掃下一堆的落葉,李氏帶著女兒回去已經有一個月了,沈府中冷清了不少,瑩繡帶著青碧走過石子路到了孔姨娘的院子,恰好碰到衛姨娘也在。

    “姨娘你身子重,不必多禮。”瑩繡讓青碧拿來了一些做好的小衣服,其中還有可愛的虎頭鞋,“我見奶娘繡的好,纏著她便繡了一些過來送​​給這孩子。”

    衛姨娘讓了臥榻的位置給瑩繡,小紅趕緊搬了軟凳過來讓她坐著,瑩繡看到桌子上放著一個小盤子,盤子上放著一枚做工精巧的荷包,拿起來一瞧,“這是姨娘繡的麼?”

    “這是衛姐姐剛剛拿來送給我的,說是我身上的這個戴了這麼久氣味淡了效果沒那麼好,她就新做了一個給我。”孔姨娘解□上原來戴著的放在桌子上,瑩繡一同接過聞了聞,將原來的還給孔姨娘,“我聞著味道都差不多呢,沒淡。”

    衛姨娘摀嘴笑了笑,“大小姐您是不知道,這裡頭的草藥味道總是會散掉了,換了新的效果更好一些。”

    瑩繡點點頭,“我看著樣式也十分的好看,不如姨娘做個好人,把這個轉贈給我吧。”瞥見衛姨娘臉上的一絲動容,瑩繡裝著把那荷包往腰間靠了一靠,稱讚道,“衛姨娘果真是手藝不凡,真是好看呢。”

    “小姐,您若是喜歡我再繡一個給您罷,這個樣式不夠顯年輕,不適合姑娘家戴的。”瑩繡拿著那荷包輕輕一聞,“不會啊,我覺得衛姨娘繡的挺好的。”

    “小姐喜歡的話就拿去吧,衛姐姐,反正我已經有一個了,你也不必這麼辛苦,再有些日子這孩子也快生了。”孔姨娘性子糯不代表是個蠢的,這荷包上回瑩繡已經拿去過一個,這回又要,其中難免讓她多想。

    見此衛姨娘也沒再說什麼,只是時不時地看向這邊,瑩繡將荷包交給了青碧,和衛姨娘聊道,“瑩夢一個人住的可還習慣否?”

    衛姨娘也沒有料到沈夫人會忽然給自己的女兒設了院子,為此她還去求過夫人和老爺,被沈老爺一句給駁了回來,“多少人家庶子庶女想要有獨立的院子都沒有,這是將來為瑩夢能到夫人名下做準備的。”

    儘管她也希望女兒過的好,可一想到女兒要養到沈夫人名下,從今往後只能喊自己做姨娘,她的心也難受的很。

    “那孩子膽子小,一個人住著夜裡哭了好幾次才習慣的,前幾天還半夜偷偷跑過來,嚇了我一跳呢。”不管衛姨娘什麼心思,她疼這個女兒是真真切切的,十月懷胎生下來,在身邊養了四五年,忽然這麼分離,誰都有些不習慣。

    “其實姨娘可以經常過去看她,瑩夢年紀還小,若是有什麼不懂的,也可以來我這裡,我這個做姐姐的,一直沒怎麼關心過她呢。”瑩繡善意地看著衛姨娘,沈夫人的用意她是猜到了幾分,雖說不是她親生的,將來的婚事還得由她操辦,這孩子不能一直和一個姨娘親著​​,早晚得要養到她名下,不如早一些讓衛姨娘看清楚也好。

    “那怎麼敢勞煩大小姐您呢。”衛姨娘心思全落在了那荷包之上,看著青碧放到了袖口中,整個心也懸了起來。

    “說什麼勞煩的,都是爹爹的孩子。”瑩繡看著孔姨娘已經滾圓的肚子,沈老爺已經命沈夫人及早備好了穩婆,若是能夠平安生下來,她也希望這是一個男孩。

    “瑩夢那孩子膽子怯,就不勞煩大小姐您了。”衛姨娘恭順地低著頭,瑩繡見孔姨娘有了些乏意,就帶著青碧先行回去了。

    走在身後的青碧忽然被趕上來的衛姨娘給喊住了,青碧停下了腳步,朝著衛姨娘施禮,“衛姨娘。”

    “青碧姑娘,我左思右想,這荷包若是送給大小姐我這心裡頭也過意不去,要不把這個還給我,我再給大小姐繡一個吧。”孔姨娘拉著青碧的手親切地說道。

    “小姐都說不用了,姨娘不必掛在心上,小姐只是覺得這個新奇的很,若是姨娘特地再去繡,小姐也覺得過意不去呢。”青碧輕輕地推開了她的手正欲轉身,衛姨娘腳下一個踉蹌撞了過來,被青碧放在袖口處的荷包就掉了下來。

    衛姨娘又不小心踩在了那荷包之上,趕緊把這荷包從地上撿了起來,十分抱歉地看著青碧,“你看這荷包都髒了,我再去給大小姐繡一個罷。 ”

    青碧見她堅持,又看那荷包已經灰撲撲的,“那就勞煩姨娘了。”

    衛姨娘鬆了一口氣,將那荷包在手心捏成了一團擺手道,“不麻煩,不麻煩。”

    等青碧趕上瑩繡,她已經快走到芸書院的門口了,“小姐,那荷包被衛姨娘踩髒了又帶回去了,她說要再繡一個給小姐送過來。”

    “我聞著那味道比之前的還要濃烈一些,看來她是等不及了。”瑩繡也沒料到衛姨娘看著那香包沒起效果又做了一個送過去,如今這月份若是早產極容易一屍兩命,她和孔姨娘平日里根本沒有什麼不對盤的,院子住的還有些距離,怎麼就這麼狠心。

    “那衛姨娘還會不會再送這過去?”

    “不會了,同一種把戲演的多了就沒什麼效果了,你沒看孔姨娘都察覺出了一些,她明明知道我之前已經要過一回。”如此沉得住氣的人,不會這麼著急地就想走下一步,可越是如此瑩繡就越是擔心到了生產的那一日會出什麼岔子。

    “香荷院裡全是母親的人,對了,上回你說那小紅過來找你過,明天你去把她找來。”瑩繡尋思了一番,自己院子裡的丫鬟放到香荷院裡太過於刻意,“再去查查那小紅家有些什麼人,是否有在這當值的。”

    抱琴懷裡抱著個錦布袋子走了進來,將那袋子往桌子上一放,小臉有些糾結,“小姐,剛才我去門口拿這東西的時候,那顧婆子笑著說表少爺對小姐真好。”

    “這是瑾澤表哥送過來的?”瑩繡打開那袋子,裡面是一隻白色毛絨的袖套,瑩繡拿起那袖套一手□去試了試,從另一頭擠出了一封信來,瑩繡無奈地打開信件,裡面是筆跡根本不是喬瑾澤的。

    “小姐,這真是狐狸毛呢,摸上去好舒服,一點怪味都沒有。”抱琴伸手摸了摸,手好像要陷進去似的十分的舒適,瑩繡翻開那袖套的里面,鋪著一層舒適的短絨,十分的暖和,齊顥銘說這是四皇子從蠻族帶回來的皮草,那的冬天特別冷,所以那裡的狐狸毛也特別厚,做成的保暖物件比起京城的要暖和的多,給定王妃做的時候順便也給她做了一副。

    “收起來先。”瑩繡嘆了一口氣,“讓青碧拿著鑰匙,跟著我小庫房走一趟。”

    梧桐院中,沈瑩夢揉著惺忪的眼睛從奶娘的屋子往衛姨娘的屋子走去,剛進門就聞到一股煙味,“娘,你在做什麼?”

    衛姨娘正好把那荷包扔在盆子裡燒著,一看女兒已經進來了,趕緊拉著她出了屋子,“你先別進來,去奶娘屋子里呆一會,一會娘過來找你。”

    “娘啊,你在燒什麼呢。”沈瑩夢十分的黏衛姨娘,扒著她的腿不肯鬆手,衛姨娘怕這味道會傷害到沈瑩夢,一刻都不敢多呆,將她帶到了奶娘的屋子裡哄著她,“夢兒乖,娘很快就回來,你先在這呆一會。”

    再回到屋子裡的時候,那荷包已經燒盡了,屋子裡盡是一股奇怪的藥味,衛姨娘趕緊開了窗透氣,喊了丫鬟進來吩咐到,“你現在去找衛大爺,告訴他再準備一些這藥,但是裡面絕對不能放那東西。”......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09:37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5 08:25 PM 編輯

第三十五章

  過了兩天,瑩繡就收到了衛姨娘送過來的荷包,做工更加精緻了一些,確實比原先送給孔姨娘的漂亮了不少,瑩繡將荷包擱在茶盤子上,青碧帶著小紅走了進來。

    小紅恭順地給瑩繡請了安,“大小姐。”

    “小紅,你來沈府多少年了?”

    “回小姐的話,小紅七歲來的沈府,已經有十年​​了。”

    “那也算是沈府的老人了。”瑩繡懶懶地坐在靠椅上,伸手時不時地撥弄著抱琴拿進屋的一盆小植物。

    “說起來,你和我們院裡的紫煙也算是老鄉了,聽說你們那旱災甚多,收成也不好,所以很多人家生了女兒就會賣到城裡來是不?”瑩繡扶著椅子站了起來,抬頭打量起小紅來,這個年紀按理說是要給她配婚嫁了,就算不是放出沈府,也該在府內給她配個小廝嫁了的。

    “紫煙姑娘住的地方離我們家還遠上一些。”小紅低著頭雙手握在身前,緊緊地拽著。

    “今天叫你來所謂何事你可知道?”

    “奴婢不知。”小紅忽然跪了下來,肩頭微聳,瑩繡嘆了一口氣讓青碧把她扶了起來,“你不必害怕,我今天叫你來,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問問你。”

    小紅眼底閃過一抹懼意,緊咬著嘴唇。

    “你進府的時候就是跟在母親院子裡做事的,後來撥給了孔姨娘,一服侍就是五年,孔姨娘本就是個不受寵的,又沒有爭取的心,你在香荷院裡雖然是個大丫鬟,都比不過夫人院子裡的一個三等丫鬟來的好,是不是?”

    瑩繡的聲音柔柔的傳入她的耳中,“香荷院中一共就幾個丫鬟,孔姨娘是個沒架子的主子,你們也就散漫了一些,對了,你哥哥快要娶媳婦了對不對?”

    “我也聽紫煙說了,這幾天你們老家旱災嚴重,有些田地顆粒無收,別說攢錢娶媳婦了,就連溫飽都不簡單,還餓死過不少人呢,你哥哥可有來沈府找過你?”

    “大哥他有來,只是...”

    “只是你囊中羞澀,幫不了你大哥這麼多。”瑩繡將她的話接了下去,“若是能回到母親那里當差,再熬個兩年,你哥哥說不定能娶上媳婦。”

    “大小姐明鑑,奴婢對孔姨娘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小紅抬起頭看著瑩繡急切的說道,“大哥他已經去了城裡自己謀了個木匠的學徒。”

    “你可知道孔姨娘險些遭害?”瑩繡噙著笑看著她,見她表情一愣,繼續說道,“上回桂花糕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

    “奴婢以為那桂花糕只是不小心的。”小紅遂低下了頭,戰戰兢兢地回答道。

    “你是以為還是懷疑?這桂花糕是你從廚房裡親自拿過來的,孔姨娘若是再多吃上一些,到時候出了人命你一樣脫不了乾系!”瑩繡忽然抬高了音量看著她,“你可知道一榮俱損的道理?”

    “奴婢絕對沒有要害孔姨娘。”小紅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這次瑩繡沒有要青碧扶她起來,“我知道不是你要害她,可你知道是誰要害嗎?”

    小紅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奴婢不知。”

    “你來沈府沒幾年,你娘又生了一雙弟妹,那妹妹,應當也有六七歲了吧,若是你哥哥此次婚事不成,你爹娘一定會把她也給賣了,換來的錢就足夠你哥哥娶媳婦了。”瑩繡知道小紅沒有要害孔姨娘,可若是整個香荷院裡的人沒有一個對她忠心的,即便是這孩子生下來,一個疏忽都可能出問題。

    說她私心也好,不忍心也好,既然已經做了,她就會盡力幫孔姨娘,小紅一聽她這麼說,慌了,“大小姐,敏兒她才六歲,還只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根本服侍不好人的。”

    她已經是為奴了,被人使喚受人欺負的日子她一個人承受就夠了,何必還要拉扯一個家人進來,“我可以幫你哥哥安排一個差事,不過你也得幫我一個忙。 ”

    瑩繡見說的差不多了,終於鬆了口,威逼早晚有一天會反抗,不如順了她心中最擔心的事情,以利誘之,才能長久,“我可以幫你哥哥在喬家安排一個差事,你不是說你對孔姨娘忠心耿耿,那麼從今天起,你就只對她忠心耿耿,看好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容不得有一點差錯,你可能做到?”

    小紅急忙點頭,瑩繡這才放柔了聲調,“孔姨娘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你作為香荷院的大丫鬟,該有氣勢的時候還得有,你們主子性子懦,你可不能跟著懦。”

    小紅抬頭眼底一抹希冀,能被主子信任也是對她的認可,不管是孔姨娘還是大小姐,給她的恩惠已經很多了,小紅是個聰明人,瑩繡不需多說她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等小紅出去之後,瑩繡提筆給瑾澤寫了封信,讓青碧託人送了過去。

    還是要給她敬愛的母親找些事情做做,太過於清閒了,就會多計較她的婚事...

    京城的天說冷就冷了,秋天只是過了那麼一下子,睡過一夜打開窗子,那風刮進來就有早冬的凌厲了,瑩繡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才十一月中,再有幾日孔姨娘就該生了吧。

    吩咐紫煙照顧些香荷院的炭火,可別在這個關頭鬧出個受寒的事來。

    而在那定王府中,齊顥銘已經住了有一些日子了,身上趴著一個四歲大的小男孩,粉雕玉琢地十分可愛,嘟囔著嘴朝著齊顥銘看了一眼,又很快地低下頭在那裡裝睡。

    齊顥銘笑著看他一個人在那裡玩的樂,也不點破,一手拿著一冊書看著。

    房間的門忽然開了,定王妃穆染箏帶著一個丫鬟走了進來,瞧見自己兒子還趴在齊顥銘的腿上,叫喚道,“墨兒,還不快過來,別在你顥銘叔叔腿上趴著。”

    喚作墨兒的宿墨不​​情不願地邁著小腿走到定王妃身邊,奶聲奶氣地說道,“墨兒有小心不讓銘叔叔疼的,銘叔叔對吧。”齊顥銘放下書冊看著他長大著圓滾滾地大眼睛看著自己,笑道,“四嫂,不礙事,他也就趴了一小會。”

    “什麼一小會,他我還不了解,肯定是睡著過了。”穆染箏輕輕戳了一下他的額頭,“今天的功課完成了沒?等會你爹爹回來可是要檢查的! ”

    宿墨身子一縮,有些懼怕,又看了齊顥銘一眼,飛快地跑向門口,“銘叔叔,等我寫完了字再過來找你!”說完小身子就不見了。

    “墨兒的定性不錯,像嫂子。”穆染箏從丫鬟手中接過碗遞給他笑道,“哪裡不錯,相公他回來了他才乖的,平日子我也管不住,這些日子你在更好,讓他跟著你學學字。”

    齊顥銘來了定王府每日都會喝那兩個醫師調製的藥,按照​​那布達的說法是,去毒容易調養難,他的身子已經被侵蝕了這麼些年,如果一次把這毒拔了去,未必是好,不如兩者一塊進行,雖然是慢了一些,但是之後的副作用卻小很多。

    “昨天你四哥在我也沒問,這袖套可是你要求我這再做一副的,那這袖套,你送給誰了?”穆染箏拿過他喝完的藥遞給丫鬟要她出去,屋子裡就剩下他們兩個人,穆染箏是個心思極為細膩的女人,以她對齊顥銘的了解,這般用心的事情,她還從來沒見過。

    齊顥銘看她幾分了然,臉上難得地露出了一抹羞澀,“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歡。”

    “你這麼用心,她自然是喜歡的,倘若她體會不出你的用意,那這樣的妻子,娶了也是離心的。”

    “不介意告訴嫂子,是哪家的姑娘?”穆染箏見他有些不好意思,笑著繼續問道。

    “是通政司副使沈鶴業的女兒。”

    “沈大人?”穆染箏想了想,“你是說他的長女,沈瑩繡,當時說要說給蔣三公子的那個姑娘?”

    齊顥銘點點頭,穆染箏沒再說什麼,這沈家大小姐的事她也聽說過一些,當初蔣家的婚事弄的兩家人都有些尷尬,後來傳了一些關於那家姑娘不好的話,說是沈家大小姐瞧不上這蔣三公子的身子,更有喬大學士這個外祖父在那裡撐腰,性子極為的霸道。

    可若真是此等性子,齊顥銘怎麼會看得上,穆染箏沒有見過沈瑩繡,怎麼也不會信是齊顥銘眼光出了偏差。

    晚上等著宿琨檢查完了兒子的功課回屋,穆染箏就將此事給他提了一下,宿琨頓時有些急了,“哪家的姑娘,名聲好不好,是不是個刁蠻的性子,會不會照顧人?”

    穆染箏笑著拉他坐下,“瞧你的性子,急什麼,我也沒見過那沈小姐,不過既然阿弟喜歡的,想來品性也差不了。”

    “哪能不擔心,這侯府中哪個女人簡單,今後又要嫁進去一個諸葛家的,若是他喜歡個不經事的,別說扶持了,盡添亂!”宿琨想著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若是喜歡上了,東施都能看成西施,根本分不清好壞嘛。

    “你也得相信他的眼光啊,那沈大小姐從小母親就去世了,難免會受排擠,外面傳的多不可信。”穆染箏看著自己相公的反應就覺得好笑,知道他心中也為當年齊顥銘落水的事有些內疚,撫摸著他的胸口安慰著。

    “什麼眼光,這他真喜歡了,哪裡管得著胖瘦圓扁的,你看那張公府上新納的小妾,那老小子竟然還和我說那是個有才氣的女子,庸脂俗粉一個!”

    “那相公你是什麼眼光?”宿琨腦海裡正想著各種可能性,耳旁輕飄飄地傳來這麼一句話,渾身一戰栗,宿琨討好的轉過身去,看著她說道,“我的眼光自然是好啦,一看一個準,娘子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娘子了!”

    “那你也得相信阿弟的眼光啊。”穆染箏笑著,世人是絕對想不到這個在戰場上殺戮無數的男人,到了自己面前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宿琨想了想還是有些擔心,“不行,我是我,他是他,哪能一樣!”

    “那這樣如何,改日府內舉行一個會宴,請了各家的小姐過來,順便也把那沈家大小姐請來。”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1:09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5 08:24 PM 編輯

第三十六章

  為了不讓自己的相公多糾結,定王妃很快安排了這一場會宴,特別派帖到了各家,沈夫人收到帖子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定王妃家舉行會宴,怎麼會邀請到自己府上了!
  
  沈夫人不想帶瑩繡過去,可那帖子上寫的十分清楚,請的是沈家的大小姐,若是她以瑩繡身子不適的理由,會不會讓定王府的以為整個沈府都是不識抬舉的?

    更讓沈夫人拒絕不得的是,瑩繡那剛出嫁沒多久的表姐喬詩雅特別來了沈府,奉命和瑩繡一塊去定王府,這是定王妃邀請的都是京城中的閨秀小姐,也有剛嫁為人婦的例如像詩雅這般,卻沒有邀請各家夫人,沈夫人就算是想一塊去也湉不下這個臉面。

    上了馬車之後詩雅顯得格外的興奮,拉著瑩繡的手說個沒完,“表姐,你在將軍府可是都憋著的?”詩雅嘟了嘟嘴有些喪氣,“休息結束你二表姐夫就回去工作了,早出晚進的,總不能找母親和祖母說話去。”

    新婚十天后上官翎就要忙了,詩雅一個人呆在將軍府中確實無聊了些,出嫁女是不能經常回娘家的,她又是個閒不住,什麼都不做真是無聊死她了。

    “那你就應該抽時間替二表姐夫陪陪上官夫人,上官老夫人不是禮佛麼,你可以陪著她抄抄佛經,省得你想這麼多。”瑩繡見她小臉都快擰成一團了,虧地面色紅潤,否則真以為她在將軍府過的不痛快了。

    詩雅表姐一直是好命的人,在她的記憶裡,很快他們就要迎來第一個孩子了。

    “我去過一回,可是聽著聽著偷偷睡著了。”詩雅說起這事還有些害臊,明明是陪著上官老夫人去佛堂的,結果自己坐著坐著竟然給睡著了,“後來老夫人還取笑我說,一定是我入境的太深了,都入夢去領會禪意了。​​”

    “老夫人沒有責怪你就好,若是覺得坐著乏了,你乾脆就抄經書,那樣就不會睡著了。”瑩繡拍拍她黏過來的身子,“你還沒說怎麼回來這裡接我的!”

    “受人之託唄!”說罷詩雅眨著眼看著瑩繡,“你猜猜是誰託我過來接你一起的?”

    瑩繡的臉沒由來的紅了一下,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我怎麼知道!”

    詩雅佯裝嘆了一口氣,“那真是可惜了,那人還託了表哥又託了我過來的呢,說是怕沈夫人不讓你出來。”瑩繡笑著捏了一下她的胳膊,“好哇,什麼時候你也取笑起我來了!”...

    定王府比起瑩繡去過的平陽王府還要大上許多,平陽王是前皇封的王爵,不算是真正的皇家人士,若是子孫後代沒有很大的作為,這王爵是要三代往下削一削的,而定王府的這個王爵若是不改朝換代,是會一直承延下去的。

    下了馬車就有專人帶著她們進了府內,畢竟是從皇宮中遷出來的,就連里面的丫鬟都是宮女打扮,瑩繡也曾聽聞過這個定王妃,是個十分出色的女子。

    走進了會客的院落,從門口望進去亭台樓閣好不美麗,一旁就是專門的宴客廳,裡面擺開了三四桌,外面的小閣樓裡也都大開著門,可隨她們進出賞玩。

    “上官少夫​​人,沈小姐,我們王妃有請。”坐下沒多久就有人來通報說定王妃要見她們,詩雅微不可見的嘟了嘟嘴,對她小聲道,“這就成少夫人了,一下老了好多呢。”

    瑩繡笑著拍了下她的手,跟著來通報的人走了過去,沒多久就走到了聽戲的亭台,上頭正唱著一齣戲,瑩繡她們跟著上了二樓的暖閣, “王妃,上官少夫人,沈小姐到了。”

    “進來吧。”那人拉開了門請了瑩繡她們進去,暖閣內坐著三個人,其中一個穿著貴氣的就是定王妃穆染箏,和詩雅一起拜見過了定王妃,只見穆染箏不動聲色地打量了瑩繡一下,對著坐在一旁的婦人笑道,“阿彤你可真沉得住氣,自己弟妹來了都不介紹一番。”

    “你這不就認識了。”被喚作阿彤的就是詩雅的嫂子,上官將軍長子的妻子孟氏,只見她笑著拉過詩雅和瑩繡,“別那麼拘謹,看把她們嚇的。”

    “嫂嫂。”詩雅到了這年長自己不少的嫂子麵前就沒了脾氣,乖乖的坐了下來,還不忘拉著瑩繡的手。

    “那這家的小娘子是誰,長的可真是水靈啊。”另一夫人面色和善地開了口,看著瑩繡說道。

    孟氏在詩雅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詩雅看了定王妃一眼,回那夫人道,“這是我家表妹,鄭姐姐可以喚她瑩繡。”

    那位夫人輕拍了一下定王妃的手掩不住滿臉的笑意道,“瞧瞧阿彤這弟妹教的,我這麼大年紀了還叫姐姐喲。”

    “鄭姐姐本來就年輕!”定王妃看了一眼瑩繡嘴角露出一抹讚賞,再看了一眼她對面暖閣的屏風,眼中滿是促笑。

    巨大的屏風後只有兩個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站著的那個人正偷偷地透過屏風中一個極不顯眼的洞看著那暖閣內,視線在瑩繡身上晃悠了好幾圈。

    齊顥銘無奈地看著宿琨那做賊似的模樣,非要弄這麼大的動靜就是為了看看瑩繡到底好不好,這四哥未免也操心過了頭,當他還是孩子啊。

    宿琨拍開齊顥銘的手朝著他做了個'安靜的手勢',好幾次瑩繡都感覺到有人在看她,一回頭那就立著一個屏風,詭異的很。

    暖閣內坐了一會,瑩繡看著台上的那齣戲恰好演到了狀元求妻的情景,嘴角揚起一抹笑,那演狀元的戲子可真是惟妙惟肖。

    這一幕落入定王妃的眼中,她輕輕咳了一聲,對著身旁的鄭氏說道,“鄭姐姐,這暖閣中呆久了也覺得悶,不如我們出去走走吧。”

    瑩繡和詩雅也趕緊跟著她們一塊起身,定王妃看著她們笑道,“你們去玩你們的,前面院子裡還有猜謎的,不過外頭涼,屋子裡都點了盆子,你們若是覺得冷就進去呆著。”

    “是。”瑩繡和詩雅等著定王妃她們出去了,隨後兩個人便也跟了出去,瑩繡心生怪異,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那屏風,可把宿琨嚇了一跳。

    確定她們走遠了,宿琨才敢開口說話,“阿弟,這沈姑娘眼神可精著,連著看這好幾回了。”

    齊顥銘本就是無奈接受宿琨的主意,非要他親自見了人才放心,“你都這麼瞧別人了,能不被察覺麼。”

    “四哥就得這麼幫著你看,若是個不經事的,怎麼放心把你交給她,夫妻若不能同心,將來這日子也過不順。”宿琨看著齊顥銘正色道, “你看這府裡頭若是沒有你嫂子,我在打仗都不安穩,這是你嫂子和我心連著心。”宿琨一面說著還不忘記誇上自己和穆染箏夫妻同心,一臉的得瑟樣。

    “嫂子是奇女子,未必我娘子就會差了去,四哥你看瞭如何?”宿琨看著他一臉的笑意,頓了頓說道,“勉強過關。”

    那邊的定王妃聽完了兩位夫人的話,嘴角的笑意更濃了,她倒是覺得這沈姑娘沉得住氣,早前差人再打聽了沈姑娘的事,得到的消息也多了些,知道她師出蘇妙戈,定王妃對她的評價又高了一份,沉得住氣又聰慧的女子,適合讓阿弟娶為妻子,更何況阿弟他也喜歡。

    定王妃和定王只是幫著齊顥銘把關一下,這婚事還是得由著侯爺和宣國夫人定奪,齊顥銘此刻只想要再見上瑩繡一面,好將那平陽王府中的誤會和她說清楚,瑩繡被詩雅帶著險些轉暈了過去,到了一間暖閣才剛坐下,詩雅又坐不住說要去猜謎,瑩繡有些倦,乾脆坐在那裡等著她回來。

    暖閣之中放置著不少的點心,一旁的小爐子上還熱著茶水,瑩繡見這邊侍份的丫鬟不在,起身倒了些茶靠在窗邊的座墊上望著院子裡的景緻。

    門口傳來一陣車軲轆聲,齊顥銘招手讓卓夜在外面守著,自己推著進了暖閣,瑩繡聽到動靜回頭一看,頓時明白了今天這場宴會的目的。

    定王府會宴邀請的人少不說,帖子還發到了沈府這八竿子打不著邊的,詩雅還說受人之託,她起初還懷疑,現在見到了人頓時明白過來了。

    齊顥銘瞧見她眼底的了然無奈地笑道,“這可不是我安排的。”

    “那你怎知我在這?”瑩繡輕輕地掩了窗,回頭看他自如地倒著茶,倒是她顯得小家子氣了。

    “不過這是定王妃為了見見你安排的。”齊顥銘接下去說了話,瑩繡有些錯愕,“定王妃見我做什麼。”

    齊顥銘清了清嗓,看著瑩繡眼中透著一抹堅定,“定王妃說,她想看看我一心求娶的人,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女子。”

    暖閣中一瞬間陷入了死寂,只剩下那小爐子中偶爾傳來的'嗶啵'響聲,齊顥銘整個心都懸了起來,他的本意不打算這麼早和瑩繡提起此事,怕嚇到了她,可定王妃的話卻讓他又深思了一番,若是等他的腳傷好了再去求娶,那瑩繡的身份勢必和他差距大了,不能為了他想要更好的迎接她而讓她陷入困境,這是齊顥銘一點都不想發生的。

    瑩繡只覺得臉燒燙地厲害,她不是糊塗,齊顥銘的意思多少她都明白些,只是前段日子心裡亂的很,現在他有說的這般直白,瑩繡忽然不知道如何招架。

    良久,一聲嘆息傳入他耳中,“你為何一心想要娶我?”

    齊顥銘只覺得口乾舌燥的很,拿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鎮定了一下心神才開口道,“從當年說要保護你,不讓你難過開始,我就把這件事情記在心裡,也許那時只是年紀小,並不懂其中的含義,直到去年在侯府再次見到你,我就知道,這些年自己堅持的是什麼。”

    齊顥銘對于瑩繡有的感情,一開始並不能解釋為愛情,直到多年後的那一眼心動,才令他產生想要將繼續追逐下去的慾望,由淺入深,似乎也十分的合理順暢,況且他心底本來就一直深藏著當年的諾言,要保護她,再也不讓她難過。那一眼的心動讓他更堅持地想要去做,迫切地想要瑩繡的回應。

    瑩繡心底湧起一股酸澀,濕潤了眼睛,她怔怔地望著他,瞧見了他眼底的急切,沒有略去他的情意,所謂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前世她就走錯了那麼一步,所以才錯過這麼多的麼。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1:10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5 08:25 PM 編輯

第三十七章

  臉頰上忽然一陣濕熱,嘴角嚐到了一絲淡淡的鹹味,齊顥銘看到她忽然落淚,神情慌張了起來,想要安慰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動了動嘴唇終是沒有說什麼,一隻手緊緊地握著腰間的玉笛安靜地陪著。
   
     若說這一場聽似難以置信的重生是老天爺給她的補償,補償她無心卻被捲入,所以老天爺也要彌補他的缺憾,若是他孤寂一生,若是她死去後他一生未娶.. .

    南陽侯府,瑩繡那個做了五年噩夢的地方,是她重生後一輩子都不想要再踏入進去的地方,不想和齊顥晟有任何的交際。

    可心底卻還響起著一個聲音,別去逃避,只有你知道,已經錯過那上一世,即便是這一世再嫁人,倘若不是他,瑩繡也難以去忘記這個在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做了這麼多的男人。

    他的好,潺潺水流一般緩慢卻那麼明顯地侵蝕了她的生活,瑩繡抬起頭,四目交接,心跳忽然加速。

    她很快的閃過眼神,臉頰再度浮上一陣熱,“齊少爺,婚姻大事,私相約定不妥,更何況我們身份懸殊,瑩繡不敢有此妄想,還請齊少爺,莫要開瑩繡的玩笑。”

    “我沒有和沈小姐開玩笑。”齊顥銘急於解釋,忽然腦海中劃過什麼,眼底閃過一抹喜色,她這是答應了?

    “此處客人眾多,孤男寡女惹人非議,還請齊少爺自重。”瑩繡臉上難得露出一抹慍色,偏偏看到了他臉上那狡黠得逞的一幕,又想起這表哥表姐連著夥幫著他,把自己一個人蒙在鼓裡,瑩繡就有些氣他。

    “是在下考慮不周了,還請沈小姐原諒。”齊顥銘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轉身喊了卓夜進來,出了這暖閣,齊顥銘望著那晴空的天,心情雀躍了起來,對著身後的人說道,“卓夜,小粉糰她答應了。”

    “恭喜少爺。”背後飄來卓夜萬年不變的聲調,齊顥銘毫不介意地笑著,儘管她說的是那樣的話,可是他知道她沒有拒絕,這樣真好,真的很好...

    齊顥銘走後沒多久,詩雅就回來了,一進暖閣就發現瑩繡有些不對勁,眼眶紅紅的好像哭過了,拉起瑩繡的手擔心道,“怎麼哭了,是不是那傢伙欺負你了!”

    瑩繡瞧她緊張的模樣,話語中透露著明明就是知道誰來過,氣地扭過頭去,“欺負了你要如何?”

    “他敢欺負,我就去揍他!”詩雅心裡一急拉過她仔細地瞧著她臉上的青腫,又將她掰來弄去看了一圈,“快告訴我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表姐才回來就知道有人來過,還知道來者是誰?”

    詩雅的手一頓,嘿嘿地一笑鬆了開來,臉上帶著一抹悻然,“你都知道啦。”

    “還能不知道,好哇你們,和表哥合著夥矇騙我。”瑩繡掐了一下她,“你就不擔心我真受欺負了!”

    “我也是聽了表哥說的,再加上嫂嫂讓我過去接你,沒有存心要騙你的。”詩雅看著她氣紅了眼,趕緊哄道,“我只是覺得表哥說的話在理,再說了齊少爺那身子如何欺負的了你,定王府今天會宴,若是傳出去你受了委屈,這丟臉的可不只是沈家。”

    “表哥和你說什麼了?”瑩繡自然知道這個道理,齊顥銘若是要對她做什麼,又何必花這些心思,弄的定王定王妃知道不說,連著表哥表姐都知道。

    “表哥說他擔心你的婚事,蔣家的事出了之後爺爺已經插手了一次,再明顯對沈家來說都有些出格,表哥說的朝堂之事我並不十分懂,不過相公也說過,如今形勢看似沒什麼變化,實則定王回京後暗潮洶湧,沈姑父一向親近唐家。”而唐家在後來一直像個跳梁小丑一樣為著九皇子上躥下跳,若是父親受了唐家的影響,即便是保得住這官職,以後的仕途路也就毀了。

    “他更擔心的是,蔣家的婚事本就是唐家起的意,難保不會有下一次,因為蔣三公子病重所以爺爺可以插手。”起初詩雅對瑾澤的做法也反對的很,就算是齊二少爺是個不錯的人。

    上官將軍府和定王走的一向親近,詩雅嫁過去後也從大嫂哪裡知道了一些事情,這些年齊二少爺沒有間斷過投醫問藥,能被四皇子如此器重的人,想必也是聰明的人。

    “表哥他...”瑩繡望著詩雅,沒再說話,表哥的動作外公和舅舅怎麼可能一點都沒察覺,沒有出來阻止那就是默認了表哥的做法,大家都想要她好好的,她還記得,她病重那時,喬老夫人跟著病倒了,可是她來不及知道她那樣離世,對他們造成了多大的影響。

    那時候她聽信沈夫人的話,和喬家離了心,真正後悔的時候她卻已經沒有那個臉面再去喬家說什麼,她讓喬家擔心,更失望於當初身在侯府無力抗拒。

    心底那樣地叫囂著一個聲音,你不想看看那些曾經害過你,不讓你好過的人是什麼下場麼?

    瑩繡伸手推開了窗,迎面襲來的冷風吹的她清醒了一些,詩雅見她面色沉凝,心中打起了小戰鼓,小心地拉著瑩繡的衣服,“繡兒,你別生我們的氣,不是有意瞞著你的。”

    “我知道你們為我好。”良久,瑩繡嘆了一口氣,若是父親真有意向和唐家一起,她沈瑩繡的這婚嫁之事,也不是沒有再被賣一次​​的可能了。

    從定王府回來,沈夫人叫著瑩繡過去問了話,回到芸書院之後,青碧將甄寶閣送來的東西拿給瑩繡看,原先從小倉庫中拿去的玉石,已經被雕刻好了鑲嵌在了筆端,用的是上好的筆木,做工十分的精細。

    瑩繡將筆放入裝好的錦盒中讓青碧送出去,走到櫃子前將一個黑色的匣子取了出來,裡面正是齊顥銘當年送的玉佩,不知不覺中,那種種不起眼的東西,總是在預示著他的存在,還清晰可見的銘字在她指間深刻觸及。

    總是要試上一試不是麼,倘若一味逃避了,她還不如死在那一刻,再也不要醒過來...

    十一月底,天氣冷的十分的快,一轉眼院子裡的樹木已經落盡了葉子,只剩下光禿禿地枝杈,為了顯得院子不那麼死寂,抱琴還扎了不少好看的紙花掛在枝杈上,平添了一份秀色。

    剛剛吃過了晚飯,走廊裡掛起了燈籠,瑩繡懷裡抱著一個暖爐,手裡翻著一本札記,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紫煙氣喘地跑進屋子,“小姐,孔姨娘她要生了。”

    手中的札記忽然落了下來,“不是還有幾天麼,怎麼這麼快?”瑩繡下榻穿好了鞋子,抱琴拿過一件披風給她套上,“去叫青碧取一段人參過來,快!”

    “小紅急著來告訴我的,說是孔姨娘吃晚飯出了一下走廊,不止怎麼的,在院子裡就滑了一跤。”

    瑩繡拉緊了披風跟著紫煙出了屋子,迎面就是凌厲的裂風,期間還夾雜著些許的雨水,冰冷的刺骨,走廊的的燈籠被吹的火光閃爍。

    到了香荷院的時候裡面幾乎亂成了一團,如今恰好是吃飯的時間,香荷院裡侍奉的人本就不多,瑩繡走進去進聽見孔姨娘的痛喊聲,小紅在一旁收拾著生產用的物件,其餘的丫鬟竟都不見人影。

    “其餘的人呢,怎麼只有你一個!”瑩繡吩咐紫煙去廚房燒水,這地上還有著一攤明顯的羊水,這一跤跌的可真是時候。

    沒多久去的兩個丫鬟就帶著穩婆過來了,穩婆嘴裡還塞著兩口沒來得及嚥下的飯,瑩繡退到了外面,屋子裡逐漸傳來穩婆的說話聲和孔姨娘的痛喊。

    屋外風聲嗚嗚,站在走廊裡都能感受到那陣冰寒,就著火光,她低頭看著走廊下的階梯,竟是蔓延這一攤水跡,直到階梯下了院子。

    抱琴匆匆地趕了過來,見瑩繡站在走廊上,趕緊將懷裡的暖爐塞到她手中,“小姐,去偏房呆一會吧,外面冷。”

    “也好。”瑩繡顯得有幾分心神不寧,跟著抱琴一起到了香荷院的偏房,等著青碧拿來了人參,瑩繡讓她去那屋子裡帶著,以免有什麼情況可以搭的上手。

    等沈老爺和沈夫人過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父親,母親,您們來了。”

    沈夫人看了瑩繡一眼,“繡兒倒是來的早。”

    “孔姨娘懷的是父親的孩子,若是父親母親來不及過來,女兒應當替你們分憂盡心的。”瑩繡走過去扶著沈夫人坐下,絲毫沒有芥蒂。

    在偏房之中也能聽到那裡的喊聲,瑩繡怕孔姨娘喊的越大聲就越沒力氣生孩子,叫了抱琴過來輕輕吩咐了幾句。

    沈老爺聽的糟心,不由地有些來氣,“這好好的怎麼會滑倒的,院子裡的丫鬟沒有在註意麼,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沈夫人也覺得委屈,穩婆安排好了,這香荷院裡需要的東西都備齊了,誰都沒有想到還會出這個意外,一個妾侍生孩子,他竟然也緊張成這樣!

    沈夫人握緊著手中的帕子強笑著安慰道,“那兩個穩婆很有經驗,孔妹妹一定會安安穩穩生下孩子的,當年我生祺志的時候也疼了不少時間呢。”

    生了沈祺誌之後沈夫人的身子就有些敗,這麼多年過去都沒能再懷上一胎,沈老爺自然緊張孔姨娘的這胎,可這在沈夫人的眼底卻刺眼的很,防了這麼多年,竟然還是沒防住。

    隔壁的叫喊聲漸漸小了下來,瑩繡雖然沒能順利生下孩子,但是當年齊顥晟也是有妾侍懷孕生子的,有幾個難產死了,還有的生出來之後料理不當落下病根的,像孔姨娘這般,更加的凶險。

    只是她看過古書上寫的,女子生子,年長著比年輕著更容易順利產子,只盼著孔姨娘仗著些她二十幾歲的年紀,能夠安安全全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沈老爺終究是有些坐不住了,匆匆出去屋子走到了走廊中,沈夫人很快跟了出去,瑩繡聽完了抱琴的回報,跟著出了屋子,夜已很深,天空中竟飄起了雪花,洋洋散散地隨風飄著,小紅進進出出端著盆子,空氣中夾雜著一股慎人的血腥氣息。

    沈老爺在走廊中踱步著,看到瑩繡還站在那裡,開口道,“很晚了,這裡有你母親和我在,你先回去吧。”

    瑩繡也不堅持,留下了青碧和紫煙兩個丫鬟,帶著抱琴出了香荷院,過了後半夜,天快亮的時候,紫煙回了芸書院,告訴瑩繡,孔姨娘順利的生下一位小少爺...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1:10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5 08:26 PM 編輯

第三十八章

  得知安然生下一個男孩,瑩繡也頂不住那一陣襲來的睏意,喝下第三杯茶水,“父親怎麼說?”

    “老爺很開心,當下就賞了所有的丫鬟婆子。”瑩繡抿著意思笑意,眼角染著一抹倦意,“行了,你也去休息吧,過了中午去換青碧回來。 ”

    沈夫人看著沈老爺懷裡的孩子,心中越發的糾結,孔姨娘生下的這個孩子足足有八斤三兩,足實的大胖小子,儘管心中酸澀的很,但是這孩子確實看上去很健康,生下來就健康的孩子好養活,在這沈府裡頭,沈老爺最需要的就是多子多孫,偏偏她不行。

    “老爺,這孩子要不養到我屋裡頭吧。”沈夫人心中萌起一些意思,沈老爹將孩子遞給早就請好的奶娘搖頭道,“就養在這院子裡好了,你平日也睡的淺。”

    沈夫人臉上表情一僵,不再說什麼,孔姨娘已經累的睡了過去,沈老爺進去看了一眼她,和沈夫人回去了。

    瑩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巳時,抱琴見她醒了,叫了丫鬟進來洗漱更衣,用過了早飯,瑩繡推門出了院子,映入眼中的是一​​片雪白的世界,風聲已止,整個院子覆蓋了一層白雪,在那樹杈之上,還隱約透著那掛上去的紙花,抱琴將齊顥銘送的袖套拿了出來給她戴上,“小姐,這雪還要下呢。”

    “今年的這場雪,似乎來的早了一些。”瑩繡走下院子,一早雪小的時候已經掃出了一條路來,如今又覆蓋了一些,“看來這場雪,很可能會下到臘八。”

    “下的這麼早,城外又會餓死不少人了。”抱琴嘆了一口氣,又往她懷裡塞了個暖爐,“小姐你也真是的,出來什麼都不帶,萬一著涼了,嚴媽媽可得念著了。”

    “我們去香荷院瞧瞧我那新出生的弟弟。”瑩繡把暖爐抱了緊,少了風的天沒有冷的那麼厲害,厚重的披風罩著身子,只露出些臉。

    香荷院裡熱鬧了不少,沈夫人也派了幾個丫鬟下來伺候著,就連衛姨娘也過來看望剛生完孩子的孔姨娘,此時正勸著她喝些雞湯。

    “孔姨娘,還沒恭喜你呢。”瑩繡走進屋子,皺了下眉頭,這似乎有些太熱了,整個屋子裡放的暖盆太多,坐月子又不能開窗著風的,容易悶病了。

    “大小姐,您不必這麼客氣。”孔姨娘喝下了一碗雞湯,衛姨娘就撤到了一邊,紫煙換了青碧過來幫忙,此時扶著孔姨娘躺下,幫她收走了碗盤子,瑩繡只帶了一會就覺得有些悶熱,看衛姨娘似乎也有些不舒服,“孔姨娘,這暖盆可是小紅放的?”

    “這是夫人派婆子抬過來的,怕我這受涼。”

    “那你們聊,我去隔壁看看孩子。”有些悶著不舒服,瑩繡出了這屋子,攔住了外面的小紅,“孔姨娘屋子裡的暖盆放的多了,你看情形扯掉兩個。”

    小紅點頭端著一碗酒釀走了進去,瑩繡在偏房外烘熱了手才進去看孩子,此時正安靜的躺在搖籃中,額頭長著濃密黑亮的胎髮,臉色十分的紅潤,小嘴一動一動的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偶爾像是受了驚嚇,胸前的小手朝上一揮,嘴裡發出一陣咽嗚聲。

    瑩繡喜愛地撫摸了一下他的額頭,常言道,天庭飽滿為上等之相,經歷了這麼多意外苦難依然健康地來到這個世界上,這孩子就是注定要來這世上走一遭的,抱琴探頭過來悄悄看了一眼,對著瑩繡輕聲說道,“小姐,我怎麼看小少爺長的有些像小姐您。”

    “盡胡說。”瑩繡揪了一下她的耳朵,嘴角卻掩不去笑意,這孩子,她是真的喜歡。

    “抱琴姑娘說的也有道理,大小姐,很多人家弟弟妹妹都有像哥哥姐姐的。”新請的奶娘笑著和她說道,瑩繡低頭看著他,心底的某一處軟糯了起來。

    “沈府的月銀不會少了你的,我也會另外包個紅包給你,雖然這孩子是庶出的身份比不過大少爺,但他依舊是沈府的少爺,你若盡心盡力,那連著孔姨娘都會感謝你,這孩子若有差池,你這做奶娘的,也難辭其咎。”瑩繡抬頭看著那奶娘,淡淡地開口,“你只負責照顧小少爺,照顧好他了,你的責任就盡到了。”

    奶娘見她一下變了臉色,慌忙點頭,瑩繡的眼神這才柔和了下來,見小傢伙嘴巴又動了一下,笑道,“還真是不知愁的傢伙!”

    再回去看孔姨娘的時候,衛姨娘已經回去了,若是娘親懦弱,這孩子遲早會養到沈夫人名下,一個庶子而已,沈夫人完全可以放養著他,一個男孩子若是放養長大,這輩子算是毀徹底了,孔姨娘既然是做了母親的人,應當會想要護著孩子,不讓他受到傷害。

    再弱小的貓都會護著仔,更何況是她們呢。

    從香荷院出來,瑩繡直接去了沈老爺的書房,沈府再添新生,沈老爺也十分的高興,執筆在那寫著字,見到瑩繡來了,喊著她一塊看,“你看這瑞字如何,這孩子出生的時候恰逢今年的第一場大雪,瑞雪豐年,我看這字甚好。”

    “父親,祺睿表哥的睿字,和瑞雪的瑞同音了,到時候大伯母還不得和您說呢。”瑩繡拿起架子上的筆,提著袖子在紙上寫下一個文字。

    “將來他一定能夠像父親期望的那樣,文采出眾,和祺志一起為我們沈家爭光的。”若是這孩子的名字取的越過了祺志,沈夫人少不得一陣發難,沈老爺起初還不滿意,聽瑩繡這麼一說,口中默念著祺文二字,點了點頭。

    “父親,這雪若是一直不停,到時候京城內外又會有不少的饑民。”瑩繡看了一眼窗外,提醒他道。

    “若是有誰家能夠先行施粥,皇上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瑩繡裝似嘀咕地說著,“否則這城里城外的,可又會餓死不少人。”

    沈老爺也朝著窗外看了一眼,“今年確實早了些。”

    “雖我們家能盡之力微薄,若是等到大家開倉施粥,恐怕已經餓死一批人了。”瑩繡看著沈老爺,希望能從他眼中看到一抹堅持,就算是沈家先出個頭,發些棉衣糧​​食下去,不論多少,只要有人先做了,接下來那些世家都會掙先搶後的博聲譽。

    令瑩繡失望的是,沈老爹並沒有表現出很熱衷的意思,瑩繡不再提點,從書房出來,雪已經停了一會了,慢慢地往芸書院走去,她臥病那兩年,都快忘了雪是什麼樣子的,空氣中透著那冰涼地味道反而令她覺得舒適。

    芸書院中平兒她們已經將雪都掃了起來,個個都凍的小臉紅撲撲地在那堆雪人,瑩繡吩咐平兒去煮一些薑茶給她們驅驅寒…

    不只是這沈府,整個京城都像是被雪換了一層顏色,屋簷牆角邊都厚厚地積著雪,一天一夜下來,都沒有要融化的趨勢。

    柳絮兒被裹得嚴嚴實實地站在屋簷下,那屋前的一片竹林白中透著一抹綠色,好像是春天要來臨了,六個月的身子似乎比一般的要大上一些,柳絮兒站了一小會就覺得累了,翠兒扶著她進了屋子,端了一碗熱湯過來讓她喝下。

    “小姐,世子爺差人來報說今天回過來。”翠兒小心地看著柳絮兒臉上的神情,見沒什麼異常才繼續說道,“世子說要在這住上幾天陪著小姐。”

    柳絮兒的臉上難得地浮現一抹笑意,喝完了湯一手摀著肚子,半躺在臥椅上,“那就去把旁邊的屋子收拾一下。”

    睏意襲來,柳絮兒瞇上了眼睡了過去,沒多久,齊顥晟就頂著小雪到了別院裡。

    走進屋子見沒響動,拍了拍身上的雪花瞧見一抹身影躺在椅子上,好似睡著了。

    齊顥晟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柳絮兒閉著眼睡的十分的恬靜,幾乎有一個多月沒有見到她了,齊顥晟伸手想要摸摸她,又怕自己的手太冷凍到她,只是順了一下她耳垂的頭髮,眼中滿是疼惜。

    他很忙,忙著準備娶別人女人進府,父親把話說的很明白,若是不娶,那麼他的世子之位就不穩妥,他也保不住他想要保住的女人,他不愛諸葛玉欣,但是必須娶她,就算是心底清楚這邊的人會多麼的不開心,他身處的位置卻不允許他任何事情都能隨心所欲。

    只是委屈了她...

    翠兒收拾完了屋子進來發現齊世子已經在了,悄悄地退了出去,端了些熱水進來放在了架子上再度出去了,齊顥晟走過去暖了下手,這才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

    “你來了。”柳絮兒被他吵醒,睜著惺忪的眼,給了他一抹溫柔的笑意,齊顥晟將她拉了起來攬入自己懷裡,看著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一月多未來,我竟然都不認識他了。”

    “你若是再晚一些時候來,就更不認識了。”柳絮兒拿著他的手覆到肚子一側,“最近他愛動,夜裡也總會吵呢。”

    “絮兒,是我對不住你。”齊顥晟將她的手反握到手中放到嘴邊親吻了一下,“你安心在這住著,我總會把你們母子接回去的。”

    柳絮兒點點頭,靠​​著他,“你要在這住上幾日,我把隔壁的屋子收拾出來了,晚上我這動靜大,你也睡不安穩。”

    齊顥晟臉上閃過一抹歉意,“晚上我陪你一塊睡,明天就得回去了,如今大雪封道,饑民紛湧,父親要我回去商量施粥的事情。”

    柳絮兒神情一黯然,隨即笑著搖頭,“你不必覺得有難處,我這住的挺好的,今年的雪是下的比往年早一些,若是著急,你等會還是回去吧,免得你父親責怪你。”

    齊顥晟將她摟地更緊了,啞聲道,“明天回去,今晚我陪你。”...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1:11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5 08:28 PM 編輯

第三十九章

     是夜,齊顥晟摟著已經睡著的柳絮兒,鼻息間是她淡淡的發香,齊顥晟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覺得想要的東西不能完全的得到於手,一帆風順的一生到了這裡,竟然遇到了這樣的難題,這個女人的出現就像一個死結一般,讓他停駐的太久。

    父親的惋惜和京城中人的嘲諷他不是沒有感覺到,是不是他要求的太多了,既想要坐擁南陽侯府,又不願意放下手中的她。

    諸葛玉欣是個不難相處的人,卻是個極有個性的女子,世家貴女,受萬千寵愛於一身,他們的婚約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有約定,柳絮兒的出現是諸葛玉欣一生中的頭一個難以抹去的污點,不過齊顥晟不擔心的是,越是高傲的人,越不屑於用卑劣的手段來讓柳絮兒消失。

    同樣的,要將她帶進侯府,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也許是一輩子太過於順風順水,齊顥晟不願意放下任何想要的東西,就如當年一樣,是他的,只能是他的,任何肖想的人,都會得到懲罰...

    這雪,果真如瑩繡預料的那般,一直下到了臘八這天都沒有消停,即使她身在沈府外界消息不靈通,都聽說了京城內外災民集聚,還有各省受災嚴重的,死亡人數已經過萬。

    首先開倉施粥的不是瑩繡早就提點過的沈家,也不是京城世家權貴,而是一個普通的官員,住的恰好離城門口近,大雪下過的第三天就開始施粥,京城中人效仿的極其的快,那普通官員的施粥量很快就被淹沒了過去,光是各大王府的仗隊都很龐大。

    如此施粥也敵不過越來越多的災民,天寒地凍,就算不被餓死,許多熬不過的都給凍死了,小小的一個風寒都能奪人性命,萬安寺開寺接濟災​​民,京城外圍這一帶,連著天都灰濛蒙的。

    入夜,過了掌燈十分,京城的官道上已經沒了人影,一輛馬車快跑而過,在雪地裡留下兩行車痕,馬車到了定王府後停了下來,裡面匆匆走出兩個人,很快地進了王府。

    書房內燈火通明,宿琨看著快報眉頭深鎖,京城這邊受災都如此嚴重,更別說邊疆那一帶,和蠻族相鄰的那一些城鎮,儘管部下盡力補救了,可死亡人數還是不少,士氣如此低落,屆時蠻族中那些好戰人士趁機攻城,半點還擊之力都沒有。

    “王爺,七皇子和喬少爺到了。”門外傳來通報聲,緊接著門開了,七皇子宿凜快速地走了進來,將身上的袍子一脫,臉色比宿琨還要難看一些。

    “真是欺人太甚!”宿凜氣不過地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抬起頭看著宿琨,“四哥,此次瀘州不如我替你回去。”

    “說來容易。”宿琨搖搖頭,剛回到京城沒多少日子,皇上那就有人竄使著讓他回瀘州看著,正值大雪時跡,若是出了什麼意外,有的是人願意動筆參他一本。

    “四哥,我覺得七哥說的可以一試。”齊顥銘看完了宿琨遞給他的快報,“瀘州百姓和蠻族住的不差多遠,此次天災瀘州嚴重,蠻族一定也有受損,若是他們真要打,主要的目的是試探瀘州軍情,此時只要有人坐鎮,他們必定不敢輕舉妄動。”

    “是是,阿弟說的有理,我就是這個意思,四哥我替你去看著那群野人,也好讓你在京城安安穩穩的,省的那些人上躥下跳。”宿凜和宿琨並非一母同胞兄弟,宿凜的母妃是皇后的一個族妹,生下宿凜後死了,皇后就將這孩子養在了自己名下,從小宿凜就以哥哥為首,什麼事情都要有樣學樣,就連領兵打仗這回事都要跟著去,若不是當初皇后病倒了,宿凜此刻指不定真在邊疆揮刀子。

    “你就只會紙上談兵,那地方你去不得。”

    “四哥你當年去的時候也不只會紙上談兵,要不咱們現在出去打一場,打贏了你就讓我替你去!”宿凜傲氣地很,當年宿琨打仗的時候也不過才十八歲,如今他已經是十九歲了,有何不可!

    “胡鬧!性命之事豈同兒戲!”宿琨閃過他揮過來的拳頭,他身為瀘州總統領,這職位回了京皇上都沒有要撤下來換人,其心思實難猜測,如今的京城已不如當年的平靜,若是現在讓他無後顧之憂地去打仗,宿琨會開始猶豫。

    “四哥,你怎麼就不明白呢!”宿凜氣的在書房裡走來走去,忽然站到瑾澤面前,“你,你說,若是我去瀘州,怎麼會鎮不住那些個野人的!”

    齊顥銘聽著他有些孩子氣的說話,不由地笑了,“四哥,我看七哥可以去,以他的性子,京城的姑娘肯定都不願意嫁給他,說不定去了瀘州,能娶會個蠻族公主也說不定。”

    齊顥銘這麼一說,氣氛緩和了一些,宿琨跟著笑了,“也對,他那樣子,京城還有那家姑娘願意嫁給他。”

    宿凜一時氣結,他確實在整個京城都名聲狼藉了,從皇上皇后開始為他的婚事打算,宿凜氣哭過了不下十位世家小姐,嚇跑過了無數對他有意的閨秀,無一不是改變了初衷,死也不嫁這個身份顯赫的人。

    宿凜很遭皇帝疼愛,因為他長的很像他死去的母妃,正是因為與皇位無緣,皇帝才更想要給他安排一個基地深厚的百年世家,待到有一日朝中紛亂,他也好受到世家庇佑,不會遭到兄弟間的殘殺,宿凜卻十分抗拒,拖拖拉拉到了十九歲,終於把京城合適的世家閨秀全都給得罪遍了。

    有一天他甚至跑到皇后身邊說,這個世界上他最喜歡的兩個女人,一個成了父皇的妻子,一個成了四哥的妻子,所以別的人他都不想要了,不過他可以考慮喜歡一下男人。

    此后宮中便不再幫他議親,他也樂得輕鬆。

    “四哥,我去了瀘州一定會沒事,你只要安心呆著京城,我歸來的那天,就是你登上那位子的那天!”宿凜忽然一本正經地看著宿琨,書房內再次陷入了死寂,把事情攤到檯面上來​​講,那還是第一次。

    宿琨嘆了一口氣,“大哥他會是個好皇帝。”

    “若是大哥繼位,我絕無異議,可如今四哥你也看到了,張貴妃仗著皇上的寵愛,對母后越來越不客氣,這樣的女人,有一天讓她登上高位,她不會放過我們任何一個人!”宿凜比宿琨更加清楚這些年宮中的情形,九皇子漸漸長大,張貴妃已經開始按耐不住了。

    “你若想去瀘州,我答應你便是了。”良久,宿琨開口。

    喬瑾澤推著齊顥銘離開了書房,留下他們兩兄弟自己商議,到了齊顥銘暫住的院子,卓夜已經在那等候多時了。

    “少爺,到時辰吃藥了。”

    齊顥銘服下了藥,已經在這定王府住了不少日子,也許是他太過於心急,只是覺得這效果緩慢的很,“我今天還帶了瑩繡讓我送過來的東西。”喬瑾澤將錦盒遞給他。

    裡面正是瑩繡讓人專門訂製的筆,剔透的玉質盤亙在筆端兩側,雕刻精工。

    “再有十來天我就該回南陽侯府了,屆時我會向父親請求提親。”齊顥銘將筆放回錦盒,眼底一抹溫潤的笑意。

    “我聽七皇子提起過定王府中的兩位奇能異士,你在此養病的消息,很快會傳出去的。”喬瑾澤此番前來看到齊顥銘,只覺得他氣色好了不少,“定王府人多嘴雜,這事也經不起一些傳遞。”

    “無妨,讓他們猜測去,他們也不可能看到我站著走出這定王府,對了,若是你跟著七哥一塊去瀘州,這大哥的婚禮,你也就要錯過了。”

    “世子爺的婚禮我是趕不回來了,瀘州偏遠,那裡的生活習慣七皇子多有不適應,好歹我在那裡住過幾年,多少能照應一些。”喬瑾澤小的時候曾經跟著喬家二伯去瀘州住過幾年,七皇子也極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跟著一塊去。

    “此番前去,或許要好幾年。”齊顥銘看著喬瑾澤,“到時候一定要記得回來。”...

    不消幾日,臘八過後就有消息傳出,七皇子被封為瀘州大統領,前往瀘州守城,一時間京城內喜憂參半,喬瑾澤只來得及和瑩繡她們道個別,就踏上了去瀘州的路,瑩繡連夜給他繡製了平安符,又送去了萬安寺祈福開光,要瑾澤貼身帶著,切莫丟了。

    等這第一場雪融化了一些,新年快到了。

    沈府內也開始張燈結彩,大街小巷中都瀰漫著一股新年將至的歡樂,芸書院中小廚房內,紫煙和平兒她們,正一塊揉著麵團要做湯圓。

    沈夫人忙著往各家府間送禮,而南陽侯府中,齊顥銘則在和齊侯爺提起著關於議親的事情。

    “定王府中不是有奇能異士在,你的腿還是好不了麼?”齊忠陽對於沈家的婚事,還是有些不滿意,那沈鶴業不過是個小小官員,足不出戶的沈家大小姐連著名頭都不曉得,如何配的上自己的兒子。

    齊顥銘臉上露出一抹痛心,“父親,那大師說,孩兒的如今能活著已是萬幸,若不是珍貴藥材常年服用,孩兒今後恐怕再也不能孝敬父親了。”

    “可那沈家也太...”

    “娶妻求賢,孩兒只求她不嫌棄於我。”

    “罷了。”良久,齊​​忠陽嘆了一口氣,大兒子鍾情一個妓/子,讓南陽侯府險些顏面掃地,二兒子幾次說親都不同意,如今他自己親自來開了這個口,若是自己還不答應,難道真要見著他孤寡一輩子麼,儘管這沈家們不當戶不對的,但至少是他自己喜歡的...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1:12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5 08:28 PM 編輯

第四十章

  大年三十,宮中煙火齊天,瑩繡站在屋簷下,抬頭看著遠處高高綻放的煙火,子時過半,那悠揚清遠地鐘聲從遙遠的寺廟里傳了過來,她彷彿能夠聽到那眾僧祈福的畫面。

    沈夫人吩咐了下人往各個院子里送了吃食,丫鬟們領著一年一次的紅包,個個都笑的開心。

    守歲之後,沈老爺帶著沈夫人和眾多兒女,到了祠堂拜歲,點了三柱香火從沈老爺開始祭拜,這邊沈家的人少,禮節上也省了一些,相對的,新年的氣氛就淡掉了些,除卻瑩惠孩子氣的玩鬧著,七歲的祺志反而像個小大人一般,沉穩的很。

    初三一過沈老爺就要開始上朝了,沈夫人則帶著所有的家眷包括兩個姨娘,一塊去了萬安寺祈福。

    初六這日,瑩繡才剛剛起來,抱琴就匆匆忙忙的跑進她的屋子,“小姐小姐,有人來向老爺提親了。”

    瑩繡拿著勺子的手輕顫了一下,舀起一勺清粥送入口中,嚥下之後才開口問,“誰家的?”

    “據說是南陽侯府的二少爺。”抱琴看著自己家小姐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更加心急了,“小姐,我就說那齊二少爺不懷好意,還送東西過來呢,原來是想要娶小姐您,可他...可他是個...”抱琴知道這麼說有些忌諱,話到了嘴邊憋著又難受。

    “他是個身子不便的人。”瑩繡吃完了一小碗的清粥,拿著帕子擦了嘴這才替她接上,抱琴點點頭,“小姐啊,這樣您都不著急麼! ”

    “南陽侯府的親事,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你說父親會不會答應?”沈老爺會不會答應瑩繡不知道,但是沈夫人一定會答應,就像抱琴說的那樣,齊顥銘是個身子不便的,這樣的人瑩繡是嫁過去了,極有可能守活寡,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意味著將來不能有孩子。

    前院中,沈夫人笑著和齊二夫人聊著,“不知齊少爺是如何遇到我們繡兒的呢。”

    齊二夫人連氏極為親熱地拍著沈夫人的手笑道,“還說呢,不就是上回沈大小姐去定王府參加了會宴,恰好啊我那侄子也在那做客,碰巧遇到了,就去他父親那裡求娶了,這不,我啊就受了我那大嫂的請求,這年一出啊就來了。”

    沈夫人表情一僵,隨意賠笑道,“那還真是緣分啊。”

    “要我說啊這就是緣分,我那侄子也是個極優秀的,相貌堂堂,從小就聰慧過人,深得老侯爺和老夫人的喜歡,到了十五歲那說親的人可是踏破門檻了,就連他外祖家的都想給他說親,都讓這孩子給推了,如今他親自和侯爺開口啊,這可是大喜事。”

    “你們家瑩繡和我們顥銘那是般配的,郎才女貌啊沈夫人。”連氏說的極其的好聽,將齊顥銘連同著瑩繡都誇了一通,一張巧嘴里里外外把他們有多合適給列舉了一遍,隱隱透著若是這婚事沈夫人都要拒絕,那真是想不明白的了。

    “連姐姐,恕我直言,這齊二少爺,這身子骨,我們家繡兒嫁過去豈不是。”

    “我那侄子身子好著呢,就是小時候那落水高燒過了,腿腳有些不便罷了。”連氏將齊顥銘站不起來十年輪椅的事情輕描淡寫地說過去了,末了安慰沈夫人道,“這夫妻之間講究錦瑟和鳴,若是他們倆心意相通的,這事也就這麼罷了,子女總有嫁人的一天,陪著終老的還是你的丈夫,沈夫人您說,我說的在理不?”

    “再說這南陽侯府之中,掌家的又不用顥銘那房來,又不會短了缺,侯爺可是極疼愛我那侄子的,還有他那外祖家,對這孩子也十分的關心,這小夫妻只要安安穩穩開開心心地過日子,什麼都不必操心了,這命多好,哪像我們啊,一年到頭都得操心這個操心那個,活生生長出些白髮來。”連氏示意身後的媒人將一個小箱子拿了上來:

    “這啊是侯爺的一點小心意,若是能結成兩家之好,這也算是一段佳話了。”

    “老爺還沒下朝,這繡兒的婚事還得和我們家老爺一說,連姐姐,待我和老爺說過之後再與你答復可否?”

    “要緊的,這是應當和沈大人商量,這樣如何,三日後我在來這,我啊就是個閒人,侯府的事有大嫂操心,這院子的事有我那能幹的媳婦在,你這事多,我親自來一趟就好。”

    連氏直接乾脆地給了限期,擺明了不讓沈夫人將這事給拖著,沈夫人送了她們離開之後,隱隱透著些不快。

    雖說只是說親,可齊二夫人那架勢就是非瑩繡不娶了,也不知道那死丫頭在定王府做了什麼,竟然還能讓齊二少爺瞧上,沈夫人倒沒覺得南陽侯府這親事有多好,就算齊二夫人把那齊顥銘誇的有多好,經常在夫人圈子中走動的,沈夫人對齊顥銘情況多少知道一些。

    十年了那依舊站不起來,這輩子站起來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可能無法有孩子,又不能手握家事,比起這樣的豪門世家,大部分的都寧願選擇小門小戶的,起碼實權在手,又能兒孫滿堂。

    前些日子唐夫人來的時候也有說起過這瑩繡的婚事,蔣家的事之後,唐夫人也不敢再出這類似的主意,直接給沈夫人說起了兩戶人家,一戶是長子,官品不高,不​​過勝在位置重要,一個是剛死了老婆的,底下妾侍成群,就是沒孩子。

    兩家沈夫人都不滿意,怎麼說瑩繡都是沈家的嫡長女,不夠體面的一門婚事,會讓整個沈府顏面掃地,說她容不得前妻的孩子,瑩繡身後還有喬家在,沈夫人不得不考慮沈老爺。

    下午等著沈老爺回來,沈夫人就將此事和他提了一下,“老爺,繡兒的婚事您看如何?”

    “世子娶的是慶王爺的女兒,二子卻選了這麼一門親事,這齊家二少爺不如眾人說的那般受寵啊。”

    “那是齊家二少爺自己求的。”沈夫人將定王妃邀請瑩繡去參加會宴,齊顥銘看上瑩繡的事說了一邊,頗為惋惜的說道,“我是沒有料想到繡兒竟然會和齊家二少爺私相約定,一場會宴齊家就來說親了。”沈夫人的話說的好似是瑩繡不知禮儀,和齊顥銘發生過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才使得南陽侯府這麼急匆匆地就前來說親了。

    果不其然,沈鶴業的臉色就沉了下來,“這簡直就是胡鬧!”

    “老爺你注意身子,興許是平日里對繡兒關心少了,這孩子心裡什麼想法我們是一個都看不透。”沈夫人一面安撫著他,一面添油加醋地說了一句,這個讓你懷念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你看如今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沈鶴業啊沈鶴業,你還覺得她好麼?

    沒等吃晚飯,瑩繡就被叫到了書房,剛一進門,沈老爺劈頭就扇了她一巴掌,氣的滿臉通紅。

    瑩繡愣愣地捂著臉看著他,沈鶴業看著這張和前妻略微相似的臉,心中越發的疼痛,“我是如何教養你的,你竟然做出這種事情。”

    臉頰上傳來一陣脹痛,瑩繡憋回了要落下的眼淚,“父親,女兒不明白你說什麼!”

    “不明白,你可知道南陽侯府今天來說親了,就是齊家的二少爺來求娶,你說你在定王府究竟做了什麼事。”

    瑩繡的神情也跟著冷了下來,“這就是父親您打我一巴掌的理由?”沈鶴業看著她抬頭毫不示弱地看著自己,心中冒著一把火,伸起手再要打一巴掌,瑩繡卻出聲制止了他,“這就是父親教養女兒的方式?”

    “不問青紅皂白就說是女兒的錯,父親大人,這就是十四年來,您教養女兒的好方式?”瑩繡看著他忽然有些頹然的神色,不客氣地說道,“齊家二少爺是個身子不便的,這一點父親再清楚不過,女兒有什麼能耐能說的動定王妃邀請女兒去參加會宴,女兒又有什麼能耐能安排得和齊家二少爺見面,父親覺得女兒在定王府做了什麼,容得父親這麼大動肝火?”

    “既然如此,那齊二少爺怎麼會主動求娶。”

    “那父親應當去問問齊家二少爺,如何才見了繡兒一面,怎麼就會主動求娶,父親又是從何得知繡兒在定王府做了什麼,才讓他們有此舉措的。”這一巴掌,就當是打斷了父女情分罷了,上一世她已經還了他的養育之恩,她究竟還有什麼好期待的呢。

    “你母親和我說起過齊二夫人的話。”

    “真是對不住父親了,繡兒讓您和母親覺得丟臉了,那繡兒真該在娘親死去的時候跟著一塊去了,那父親就趕緊把女兒嫁了吧,今天是齊家二少爺,說不准明日像母親說的那樣,繡兒又和別家的少爺私定終生了!”

    她以為沈老爺和自己說的會是願不願意嫁給齊二少爺,卻不曾想到她這個父親,早已經不是當年會抱著自己說親親的爹了,他有他的妻子,她沈瑩繡的存在就是沈夫人唐婉的一根刺,就算拔不掉她這根刺,沈夫人也要將她這根刺折的遍體鱗傷。

    “繡兒差點忘了和爹爹說了,這齊二少爺起碼比那蔣三公子要好的多了,一樣是個身有患疾的,這齊家二少爺看過去可健康多了,爹爹既然都能同意繡兒嫁給不能下床的蔣三公子,相比這南陽侯府的地位和齊家二少爺,爹爹應當更滿意才是。”沈鶴業聽著那滿口諷刺的話語,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還請爹爹保重身體,繡兒告退。”打開了書房的門,迎面一陣刺骨的寒風,夾雜了雪粒,打在瑩繡的臉上,冰冷地刺著那臉頰的紅腫,瑩繡心中湧起著一陣傷痛,眼淚再也抑制不住的落了下來...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1:13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5 08:29 PM 編輯

第四十一章

    三日之后當齊二夫人再次前來沈府的時候,沈老爺親自接待了她,同意了這樁婚事,瑩繡在芸書院中聽完了抱琴的彙報,雙手插在袖套中,臉頰還有些紅腫。

    婚事既定,凡是都不需要瑩繡來操心,齊家二夫人的動作很快,兩方傳遞完了庚帖之后,就將婚期給送了過來,瑩繡的及笄是在明年的五月,婚期就定在了及笄后的第八天,五月二十一。

    伴隨著春暖花開的到來,京城之中最為之關注的就是南陽侯府和慶王府的聯姻,二月十四就是齊顥晟迎娶諸葛玉欣的日子,而在這一天的清晨,柳絮儿還沒起身,肚子就開始發作了,小別苑里頓時亂成了一團,而齊顥晟,正在迎娶諸葛玉欣的路上。

    因為柳絮儿發作的早,穩婆都還沒在這別苑里,翠儿扶著她坐下之后,喊來了別的丫鬟照顧好她,自己則匆匆出去去南陽侯府找人。

    可整個南陽侯府都處在喜慶的氣氛之中,門口的小廝根本不會讓翠儿進去,即使她一直喊著柳小姐要生了。

    迎親的花轎正在路上,翠儿心一橫從南陽侯府直接往慶王府的路上找去,希望能攔得住齊顥晟。

    不等翠儿近身,就有侍衛攔住了她,不論她大喊大叫,那身在前方騎著馬身穿喜服的男人都沒有回頭看她一眼,翠儿哭著喊著,周遭的人卻沒有理會這個瘋子一樣的女人。

    “怎麼辦,世子,小姐要生了啊,小姐要生了。”翠儿癱倒在地上,看著那迎親的花轎越來越遠,周圍只有朝天響著地奏樂聲,抹了眼淚,翠儿從地上爬了起來,往婳坊的地方走去...

    齊顥晟隱隱聽到有人提到柳絮儿三個字,回頭看的時候,翠儿的身影已經淹沒在了人潮之中,慶王府很快就到了,將諸葛玉欣接上了花轎,長長的迎親隊伍繞了一圈之后回到了南陽侯府。

    齊忠陽身穿華服笑呵呵地在門口迎接客人,夜里,齊顥晟喝的酩酊大醉來到了新房,里面伺候著的是諸葛玉欣的兩個貼身丫鬟,諸葛玉欣吩咐她們去倒些熱水來,自己則起身要去扶齊顥晟。

    齊顥晟一手拍開了諸葛玉欣伸過來的手,眼底帶著一抹厲色,“你已經是我們南陽侯府的世子妃了。”

    諸葛玉欣不怒反笑,收回被他拍開的手,拿起一旁的帕子輕輕地擦了擦,似笑非笑道,“那怎麼夠,齊世子怎麼能夠沒有嫡子。”

    齊顥晟轉身看著她,霎那間一陣冷意衝著她襲來,諸葛玉欣見丫鬟進來了,擺手讓她們把盆子放下,“女子尚有七出之罪,無后為大,相公您是南陽侯府的世子爺,這傳宗之事切莫怠慢。”

    齊顥晟微眯著眼睛看著眼前遞過來毛巾的女人,鳳冠霞帔之下別有一番異樣的美,眉宇間盡顯神采,有著一股渾然天成的貴氣,直逼他眼前。

    “天色已晚,還請相公早些歇息。”諸葛玉欣笑盈盈地看著他,守在門口的丫鬟忽然進來和她說了几句話,諸葛玉欣臉色微變,低聲吩咐了几句,隨后走到齊顥晟面前,為他寬衣。

    這一次齊顥晟沒有拒絕,低頭審視地看著這個女人,諸葛玉欣沒半點猶豫地幫他脫下了喜服,好像這件事已經練習過了千百次,做起來極為的順手,將衣服掛在了架子之上。

    羅帳外是紅色的燭火,齊顥晟恍惚間覺得這一幕好熟悉,側身往里,諸葛玉欣背對著他躺在里側,敞開的衣襟下露出白皙的肩狎。

    伸手一攬,諸葛玉欣就被壓在了他的身下,斂去眼底的驚慌,她很快地適應了過來,雙手環上了齊顥晟的脖子...

    小別苑中,琴姨站在屋外,里面是柳絮儿已經逐漸小下去的叫喊聲,翠儿去婳坊找她的時候還只是早上,如今已經是夜晚,這孩子還沒有生下來,柳絮儿揪著那床鋪,濕漉地頭發散開在兩側,門外竟然還有人來報,說今日是世子大婚,特別送來了酒宴。

    柳絮儿心間猛的一抽,□痙攣般地疼痛著,雙腿已經失去了知覺,他今日大婚,現在,應該是洞房花燭夜吧。

    淚水混雜著汗水從眼角緩緩落下,柳絮儿的叫喊聲越來越弱,甚至有些放棄了生的欲望,翠儿著急的從屋子出來,跪在了琴姨面前哭著求道,“琴姨,你進去勸勸小姐吧,琴姨。”

    產房內一陣的血腥氣息,半年多未見,這孩子竟然憔悴成了這樣,琴姨走到柳絮儿身旁,她還有感覺地側頭看她,嘴角擠出一抹笑意,“琴姨,絮儿讓琴姨見笑了。”

    收起同情,琴姨看著她那隆起的肚子,厲聲道,“現在是不想生了?你是第一天認識齊世子的還是第一天知道他不可能娶你為妻,既然你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備,今日是他大婚又如何,你就不想活了,連你十月懷胎的孩子都不想生了是不是!”

    “現在放棄大不了一屍兩名,沒什麼關系,大不了你柳絮儿賤命一條拉著這無辜的孩子下去陪葬也好,反正他將來會有他世子的嫡長子,你既然有膽子從我眼皮子底下懷了孕出了婳坊,你現在就不該一心想著死!”

    琴姨的話字字句句刺入她的心中,淚流洶涌,柳絮儿捏緊拳頭緊咬著嘴唇,一旁傳來穩婆的催促聲,她柳絮儿是賤命一條,可也舍不得讓這孩子一塊下去陪葬,這畢竟是齊顥晟的第一個孩子。

    琴姨見她臉上出現一絲動容,松了一口氣。

    到了近子時,柳絮儿終于生下了兩個身子瘦弱的孩子,暈了過去。

    琴姨看著那兩個襁褓之中哭聲貓叫般的孩子,心中的擔憂更甚,若是女孩子也就罷了,可這是兩個男孩子,要怎麼在那侯府之中生存下去...

    瑩繡坐在臥榻之上,看著盤子上放著的分類錦布,抬頭不解地看著嚴媽媽。

    “我的傻小姐,這是齊家二少爺送過來的錦布,說小姐喜歡那一塊,就用這個做嫁衣,連著花色都送過來了。”嚴媽媽從錦布底下抽出几本描著嫁衣花色的帖子,“小姐您瞧瞧。”

    婚期定下之后南陽侯府就將聘禮連著婚書一塊送過來了,比起齊顥晟的聘禮,齊家二少爺的聘禮相對少了很多,不過這也足夠讓沈老爺和沈夫人嚇了一大跳,聘禮收的多了意味著瑩繡的嫁妝也不能薄到那里去,所幸瑩繡娘親留下的嫁妝根本沒怎麼動也有不少,只是沈夫人肉疼的很。

    “奶娘覺得哪個好?”瑩繡恍惚間有了這齊顥銘似暴發戶的樣子,連著聘禮一塊送來的還有送入她院子里的兩箱禮,看著普通的黑箱子,打開來竟然全是珠寶首飾,不要錢似的塞滿著,讓瑩繡瞬間覺得不再認識齊顥銘這個人,隨箱子附贈的則是一封信,打開來是齊顥銘的筆跡,此乃平日里叔父親友四處游玩帶來的東西,他本就用不著,擱置著不如送過來讓她處理。

    嚴媽媽看了看,再和瑩繡的膚色一比較,選了一塊錦布,瑩繡點頭,“那就這個吧,奶娘,花色就選這個。”選擇嫁給齊顥銘,大概是她重生之后做的最暢快淋漓的一個決定,嫁給誰都不能預料到未來到底幸福與否,既然重新洗牌,瑩繡依舊要下注。

    不用親手縫制嫁衣,齊顥銘親自派人過來將瑩繡選好的東西送去了錦繡閣,她已經是他的未婚妻了,他喜歡送什麼,就送什麼,喜歡怎麼寵就怎麼寵,全天下的人都沒這個資格來管...

    南陽侯府中,齊顥晟渾身散發著一股戾氣看著坐在榻上正拿著筷子的諸葛玉欣,沉聲道,“為何沒有人通知我絮儿已經生了!”

    “柳姑娘生的時候正值我們大婚,世子您是要拋下新婚妻子去陪著她,還是打算不陪著我去回門,直接住在那里?”諸葛玉欣夾了一些魚肉進碗里,動作優雅地吃著早飯,“我已經安排好了車子,這時柳姑娘必定還沒醒來,不如世子您先用了飯,等會我們再過去。”

    齊顥晟快步走到諸葛玉欣面前,抓起她的一只手逼她看著自己,手中的勺子‘砰’一聲落地,碎裂了開來,一旁的丫鬟嚇的趕緊蹲下清理,諸葛玉欣從容地笑著,“胭脂,去給世子多拿一副來,今天的蛋絲羹做的不錯,讓廚房再多送一份過來。”

    “諸葛玉欣,和我作對是沒有好下場的,別忘了你是我齊顥晟的妻子,該聽誰的話。”齊顥晟低下頭看著她,四目相對,卻不相讓。

    諸葛玉欣嫣然一笑,“世子是我的相公,是玉欣這輩子要依靠的人,玉欣自然不會忘記,還請世子也莫要忘了誰才是你的妻子。”

    齊顥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妻子,我倒要看看,你們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諸葛玉欣看著他甩袖離開,神情並無變化,吩咐一旁候著的丫鬟,“去廚房把東西用食盒裝起來,我們出發去那別苑。”

    齊顥晟上了馬車之后,隨后諸葛玉欣也到了,讓丫鬟把食盒拿進馬車內,兩人都沒再說話,馬車到了別苑之后齊顥晟就匆匆下車快步進了別苑,扶都沒扶諸葛玉欣一下,一旁的胭脂看不過去了,扶著她下了馬車抱怨道,“小姐,世子這真是太過分了。”

    “由著他,咱們跟上便是了。”諸葛玉欣慢慢地走進這別苑,身后的胭脂卻是為自己小姐叫屈的人,從小到大小姐何曾受過這種委屈,那世子都已經這樣了,王爺還是要小姐嫁過來。

    雪融的別苑里透著一些春天的氣息,小徑花壇上的泥里冒著小小的綠芽,這個別苑不打,走了一些路就到了柳絮儿住的地方,她進去的時候,恰好看到齊顥晟抱著一臉悲戚的柳絮儿,說著我來晚了。

    柳絮儿感受到門口傳來的目光,抬頭才看到諸葛玉欣一臉笑意地站在那里,諸葛玉欣見她看過來,衝著她點了點頭。

    柳絮儿隱隱猜到了來著是誰,想要作勢卻發覺自己這種想法極為的可笑,輕輕地推開了齊顥晟,“原來是世子妃,絮儿身子不便,失禮了。”

    作者有話要說:嗷嗷嗷,我們可愛的齊二,乃們總是催呀催的,這不就定親了麼,前期木有這麼長的伏筆和設定,女主心里建設不齊全,哪能這麼早定親呢,所以涼子揍是好親媽

    此乃第二卷了,繡儿再入侯門,以不同的身份見證這侯門的興衰

    諸葛妹子威武~是個好姑娘,涼子不舍得讓好姑娘過的不好~

    柳妹子生娃了,前世之中柳妹子生了娃就死了,今生...會順應天命的!!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1:13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5 08:32 PM 編輯

第四十二章

  “不必多禮,柳姑娘不求名分為相公生下孩子,我應當前來探望,不知孩子現在在哪,我能否一看?”諸葛玉欣沒興趣看著他們郎情妾意,看著一眼軟軟挨在齊顥晟身上的女人,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這個男人身上,似乎賭注大了一些。

    柳絮兒有些懼怕她會對孩子怎麼樣,有些哀求地看向齊顥晟,齊顥晟放她躺了回去起身說道,“我和你一塊過去。”

    因為柳絮兒生下孩子身子極為虛弱,未避免打擾,​​兩個孩子都被安置在了隔壁,諸葛玉欣過去的時候恰好餵過了奶,都醒著。

    幾天過去孩子長開了一些,沒有剛出生的時候那麼弱小,見到有生人出現,只是瞪大著眼睛瞧著,諸葛玉欣只覺得逗趣,抬頭問一旁的奶娘,“哪個是哥哥,哪個是弟弟?”

    “回世子妃,這邊的是哥哥。”兩位奶娘也都是南陽侯府安排下來的,諸葛玉欣看著那哥哥,伸手在他臉上輕輕點了一下,對著身後的齊顥晟說道,“滿月過後,這兩個孩子都接會南陽侯府吧,至於柳姑娘,還是繼續在別苑裡養著。”

    “不行!”齊顥晟拉過她的手,“孩子留在這裡,等著一起接入南陽侯府。”

    諸葛玉欣無所謂的笑著,“好啊,不過得等我生下兩個兒子之後,相公您就可以把他們一同接進去了,否則就只能委屈柳姑娘和這兩個可愛的小傢伙繼續呆著這裡了。”

    這是齊侯爺當初給齊顥晟下的最後通牒,不動柳絮兒可以,他就要成親生子,齊顥晟沒想到的是諸葛玉欣這麼的難對付,小時候看到她還這麼的純真,十來年不見,大變了性情。

    “若是你一直沒有生下兒子呢?”齊顥晟沉聲道,諸葛玉欣哄著孩子,轉身看著他,“那就一直生,直到我諸葛玉欣生下嫡長子為止。”

    齊顥晟幾乎從她眼中看到了決絕,忽然笑了,“你既不喜歡我,又何必這麼堅持。”

    “相公你既然這麼喜歡柳絮兒,其實也不必這麼堅持。”諸葛玉欣勾起他的衣領,一臉的嘲諷...

    快到四月,李氏就帶著瑩韻和一個姑娘回來了,那是她親自為祺睿挑選的妻子,聽李氏說是郴州一戶和沈家門當戶對的生意人,一聽沈家在京城有做官的,沈祺睿還棄商從官了,也十分樂見這門親事,而李氏恰恰就喜歡在這姑娘溫婉著好掌控,作為婆婆的都不樂見自己媳婦比自己強勢的多。

    聽聞瑩繡許了南陽侯府的二公子,李氏還羨慕著,可又一聽那二公子是個身子不便的,羨慕立刻轉成了同情,瑩繡對那個站在李氏身後一直沉默寡言的姑娘略有好感。

    瑩韻遷進了閣樓裡,瑩惠就開始不開心了,每天一出院子就能看到對面那閣樓外總是坐著瑩韻,正值開春之際,桃花盛開的正旺,瑩韻總喜歡擺桌在桃花樹下,喝茶看書。

    可這一切看在了瑩惠眼中​​,就成了裝模作樣的典范代表,往瑩繡的院子裡倒是跑的多了,見到喜歡的就要問她討了,抱琴為此將瑩繡屋子裡本來放著的珠寶物件統統都搬去了小倉庫裡,省的瑩惠三天兩頭來了,看到什麼眼紅了又想要。

    “趕緊嫁了好,我就要把那閣樓給拆平了,所有的木頭都拿去當柴火燒。”瑩繡聽著她孩子氣的豪言壯志,笑而不語。

    “大姐,我聽說那齊二少爺是個腿殘,這你都能看上眼?”瑩惠說白了有些沒心機,什麼都是直來直往,喜歡的,不喜歡的都直接擺在了臉上,倒也不難猜。

    看著她一臉的惋惜樣子,瑩繡搖搖頭,“婚嫁之事你也會有的,若是看不上眼,你是不是都不肯嫁啊了?”

    “那當然!”瑩惠翹著嘴巴點頭,“若是他長的麻子臉歪嘴巴,就算是皇子來了我也不嫁,自然是我覺得看著順眼的才行。”

    “盡胡說,母親會給你找麻子臉的?”

    “娘都答應把姐姐你嫁給齊家二少爺了,雖然他長的是不錯,可腿殘的和麻子臉歪嘴巴一樣不能接受!”瑩惠同情地看著瑩繡,雖然姐姐的這門親事家世條件是很好,將來自己不一定能有這麼好的,可是奶娘和她說過的,這樣的男人就是半個廢人。

    送走了瑩惠,抱琴氣憤地說道,“小姐,二小姐也太口無遮攔了,怎麼能這麼說齊二少爺,這好歹是小姐的未來姑爺,就算真是這不方便,也不能這麼當著您的面說啊。”

    瑩繡不在意地笑笑,“她今天當面這麼和我說了,明天就不會背後胡說什麼,聽聽過罷了。”比起當面笑著親熱,背後卻不斷下手的人,瑩繡更願意和瑩惠這樣的人相處。

    自從那日書房爭吵之後,瑩繡就再也沒有和沈鶴業好好一句話,收到齊家的聘禮之後,沈家就要開始為瑩繡備嫁妝,沈鶴業就將自己一直保管的放喬晴然嫁妝的庫房鑰匙給了沈夫人,“這是繡兒她娘親的嫁妝,你去看看,清點一下數目,這一些全都隨了繡兒的嫁妝。”

    沈夫人接過鑰匙沒怎麼在意,直到去過了那庫房她才有些嚇到,那喬家果然是疼女兒的,喬晴然的嫁妝,竟然比她當年嫁過來的時候整整多了兩倍還要多,庫房內成排的架子上都放著一個一個的錦盒,其中不乏金飾物件的,打開都是嶄新鍛造,從未用過的。

    晚上等沈鶴業回來之後,問起了此時,沈夫人才動了些心思,“老爺,這庫房的嫁妝全部隨嫁,再加上咱們添,那可是不少了。”

    “當年這些嫁妝晴然去世的時候喬老夫人親自過來把這庫房鎖起來的,說是等瑩繡出嫁之後要原封不動的都隨嫁過去,我等動不得。”喬晴然具體有多少嫁妝沈鶴業也不清楚,當年娶她的時候聘禮明顯是遠遠少於嫁妝的,喬晴然本來就是下嫁,喬老夫人又怕她小女兒在這過的不好,嫁妝比大女兒出嫁都還要多。

    “將來惠兒還得嫁人呢,還有瑩夢,​​這都得咱們準備著,再說還有祺志和祺文娶親,若是家世條件好的,這聘禮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老爺,要不這庫房的,咱們留下一些。”沈夫人將清點的單子遞給沈老爺,在其中的一些名目後打了圈。

    “這似乎太過明顯了。”沈夫人勾勾圈圈一下就劃去了三分之一,還覺得不夠,沈鶴業出言制止,“當年晴然的嫁妝可沒動多少,繡兒出嫁的時候喬家來人若是看到這嫁妝台數不對,到時候爭執起來就不妥了。”

    “那容易,台數不變,裡頭的東西換一下不就成了。”沈夫人心心念念著那些價值不菲的嫁妝,想方設法要扣留下來一些,將單子重新造了一份,自己帶著丫鬟婆子親自去了一趟將東西分了開來。

    時入五月,南陽侯府就傳出了喜訊,世子妃有孕,世子與世子妃夫妻恩愛,成親不過三月,世子妃就有了身孕。

    齊顥銘也親自去給諸葛玉欣送禮道賀,“恭喜嫂子。”諸葛玉欣淡淡地笑著,並沒有露出懷有身孕的喜悅,“讓你特地跑一趟,我這也有不少好的藥材,聽說二弟你正巧在找,也不知道幫不幫得上忙。”諸葛玉欣身後的胭脂遞上來一個盒子,齊顥銘讓卓夜收下,“大嫂真是客氣。”

    “我也聽母親說了,二弟的日子定在了明年的這個時候,定的是沈家的大小姐對不對?”諸葛玉欣接過胭脂遞上來的杯子,“在定王府的會宴我也見過一次,是個極為溫婉的女子,和二弟很相配。”

    齊顥銘嘴角一抹笑意,“大哥和嫂子也很相配。”

    諸葛玉欣笑了笑沒有接話,齊顥銘只呆了一會,就帶著卓夜回了汀楓院,定王帶來的那兩個異族人士已經回去了,諸葛玉欣的這盒藥材確實送的及時,按照當時布達給出的藥方,每隔半年齊顥銘要服用的藥都不一樣,其中幾味較為珍貴的,找的太過於顯眼也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卓夜將錦盒中的草藥都對比了之後按照布達教的檢驗方式,確認了藥材沒有問題才放入齊顥銘平日的煎煮的藥箱中,屋子裡的東西已經收拾了一部分,因為齊顥銘的院子需要翻新休整,他要搬回去以前齊老夫人去世前住的別院。

    第二天齊顥銘搬到了齊老夫人的別院,那裡比汀楓院還要安靜一些,管理這院子的是以前齊老夫人手下的老嬤嬤,見到齊顥銘的時候還十分的親切。

    “二少爺要娶妻了,老太太在天之靈也會覺得安心的。”李嬤嬤已經五十幾歲了,服侍齊老夫人幾十年,老了也不願意離開這別院,整天守著齊老夫人當年的佛堂,李嬤嬤也算是看著齊顥銘長大的,知道他要回來住一段日子,早就把他以前的屋子收拾了一遍。

    齊顥銘過去的屋子裡面的擺設都沒怎麼動,床鋪被子許夫人都差人換了新的,直到汀楓院那裡翻新好,齊顥銘都要住在這裡。

    卓夜的動作很快,帶來的東西收拾好了之後,首先去了廚房親自煎熬,齊顥銘坐在院子裡的大榕樹下,手裡一本札記翻著,桌子上熱著一戶茶水。

    院子門口傳來一聲驚訝,一個丫鬟打扮模樣的姑娘好奇地看著齊顥銘,手中拿著一個食盒子,小心地走了進來。

    李嬤嬤從屋子裡出來,看到繞過來的小孫女招手道,“還不叫人,二少爺,這是我小孫女書卉,她膽子小,認生,恐怕是沒見見過二少爺您。”

    那姑娘繼續好奇的看著齊顥銘,眼底沒有一絲懼意,看到齊顥銘也在打量她,忽然咧嘴一笑,指著齊顥銘的臉說道,“好看,笑起來真好看!”

    李嬤嬤忙把她的手拉回來一拍,罵道,“什麼好看,怎麼能隨便指著少爺!”

    書卉有些委屈地將手指藏在懷裡,張大著眼睛看了齊顥銘一眼。

    齊顥銘這才想起,這原來是李嬤嬤小兒子的女兒,據說是小時候高燒,燒壞了腦子,落了病根成了個傻乎乎的人,因為書卉是家生子,當時的喬老夫人仁厚,就將她也留在了南陽侯府。

    “沒事的李嬤嬤,你帶她進去吧。”書卉被李嬤嬤拉著進了屋子,末了還不忘記衝著齊顥銘擺擺手說再見,十分的討喜。

    齊顥銘望著她們進去的方向,心中忽然起了意,這樣的人若是在他們院子裡,她也一定會喜歡的吧...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1:14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5 08:32 PM 編輯

第四十三章

  天氣漸漸熱了,瑩韻出嫁的日子也近了,沈夫人為著庫房嫁妝的事情心情好了不少,給瑩韻添了一些嫁妝,瑩繡也送了一對鐲子過去。

    六月剛出,瑩韻熱熱鬧鬧地從沈府抬了出去,她的嫁妝,比年初的時候諸葛玉欣出嫁的還要多上一些,李氏愛炫富,嫁妝足足裝了十幾輛的馬車,跟隨在迎親隊伍後面,好不奢華。

    嫁完了女兒李氏的頭等大事就是兒子娶媳婦的事情,沈祺睿娶親必定是要回郴州老家的,來回一趟起碼需要三月的事情,這對於剛上任沒多久的祺睿來說是大忌,於是李氏一合計之下,就在京城給沈祺睿買了房子,為他們簡單的辦了婚事,酒宴等將來回了郴州再行補辦。

    兒子娶了媳婦,李氏自然跟著兒子一塊住,熱鬧過一陣子,沈府又安靜了不少。

    夏日里風吹地悶熱,屋子裡的冰盆子都起不得大作用,青碧拿著扇子給瑩繡祛熱,桌子上是廚房里送過來的冰鎮酸梅湯,“把這送去給喬媽媽,抱琴,你隨我去一趟香荷院。”瑩繡讓青碧把這酸梅湯放入食盒子裡,出了屋子,炎夏的熱氣迎面撲來。

    香荷院如今真算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原本就只有三個丫鬟的院子裡,如今算起來有六七位之多,服侍小少爺的就有三位。

    七個月大的孩子早已經會認人了,瑩繡將他放在臥榻之上,底下舖著薄薄的小席,小傢伙蹬腿一坐,手裡抓著一個撥浪鼓,自得地在那玩著。

    這孩子孔姨娘養的十分的好,出生的時候體格就不小,長這麼大沒生過什麼病痛,沈鶴業也十分喜歡,來孔姨娘的屋子也比往日多了一些,雖然大部分的時間是看孩子,可晚上來了這邊看完​​了孩子,天色不早大都是會留宿,沈夫人過去的安排如今也就做不得數。

    “姨娘的氣色好很多。”瑩繡伸手,祺文也伸出小肥手握住了她的手,一面扯著想要往嘴裡塞,孔姨娘忙拉回他的手,將孩子抱在了自己腿間,“拖這孩子的福。”

    沈鶴業不是好色之人,沈府之中一共就兩位姨娘就可看出,不過孔姨娘多少比沈夫人年輕一些,來到香荷院留宿不做點什麼,那是不可能的,瑩繡打量著孔姨娘紅光滿面的樣子,“那姨娘可得好好教養弟弟。”

    孔姨娘一愣,眼底閃過一抹欣喜,大小姐的意思是,這孩子可以留在香荷院裡讓自己教養?

    “若是想要親自教養這孩子,姨娘現在可不能再懷上孩子,否則這教養的事情只怕姨娘是力不從心。”瑩繡淡淡地提示道,點破了孔姨娘的心事。

    人總是這樣,一旦得到了一些東西,就會越發的不滿足,生下一個孩子,孔姨娘就想趁著老爺來的勤,爭取能再懷上一胎,孩子生的多,意味著她在沈府之中有了​​仰仗,可天底下魚與熊掌兼得的事哪有這麼多,又想要懷孩子,又想把兒子留在身旁。

    一旦孔姨娘再懷孕,這孩子必定是要養在沈夫人院子裡了,屆時還是是生是死不去論,養不好是肯定的,以沈夫人的度量,怎麼能夠見得有人來分她兒子的東西。

    “大小姐說的是。”孔姨娘訕訕地接話,臉頰泛著一絲羞紅,瑩繡看著在孔姨娘懷裡鬧騰的弟弟,眼神柔了幾​​分,她不過是好心提醒孔姨娘,這個沈府也不算是她的家,人說的養育之恩,她前世已經還報給了沈鶴業,今生就不再欠他什麼了。

    “那姨娘你好好休息。”瑩繡從香荷院出來,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出來找她的喬媽媽,瑩繡親暱地扶著她往芸書院裡走,“喬媽媽有事找繡兒直接告訴丫頭來找就是了。”

    “小姐,您都快要出嫁了,喬媽媽沒什麼好送你的,這是二小姐以前送給我的,我現在把它轉送給你。”喬媽媽哆嗦著手從懷裡拿出一塊橢圓形的玉佩,上面是雕花的紋路,隱隱透著一朵漂亮的荷花。

    “這怎麼可以,這是娘親送給喬媽媽的,我知道喬媽媽以前最出名的就是做點心的好手,不如喬媽媽把這手藝教給平兒,跟著繡兒去南陽侯府,好不好?”瑩繡拉著喬媽媽的手將玉佩塞了回去,前世喬媽媽死的很早,一來操勞過度,二來在沈府聽聞她過的不好,傷心之□子骨就更差了。

    “我這把年紀了,就不跟著去打攪小姐了,還是在這守著夫人。”喬媽媽見她怎麼都不肯收,將玉佩收了回去,“若是小姐喜歡吃我這老婆子做的東西,我倒是可以教平兒。”

    “那怎麼可以!”瑩繡耍無賴地拉著喬媽媽的手腕,“平兒那丫頭笨的很,這點時間怎麼學的會,喬媽媽跟著我一塊去,南陽侯府人生地不熟的,喬媽媽怎麼捨得繡兒在那受委屈。”

    “小姐你有姑爺疼著,怎麼會受委屈,我這把老骨頭了,不給你添亂就不錯了。”喬媽媽被她磨地沒了法子,瑩繡不依了,“我不管,我就愛喬媽媽給我添亂!”

    只要她離開了沈府,沈夫人肯定會清理她沒帶走的丫鬟,喬媽媽在這未必會過的好,瑩繡不想娘親的奶娘用上輩子那樣的方式死去。

    “好好好,我的大小姐,你再搖啊,我這老骨頭都要讓你給搖散架嘍。”瑩繡趕緊送了手,嘿嘿地笑著,“那到時候喬媽媽跟著繡兒一塊去喬家,這樣繡兒每天都能吃到喬媽媽做的點心。”

    喬媽媽無奈地看著瑩繡,“夫人若是看得到,一定要保佑小姐平平安安的。”

    送走了喬媽媽,青碧就進來和瑩繡說了關於庫房的事情,果真和上一世一樣,沈夫人對著娘親的嫁妝動了心,這輩子依舊沒變的是,父親還是同意了,瑩繡將一早抄好的嫁妝單子拿出來看了又看,“我好奇的是,母親到底扣下了哪些東西。”

    “小姐,要不要立刻通知喬老夫人。”

    “不用,再等等。”瑩繡搖頭,“表姐她們添嫁的時候都沒到。”她一定要等到一個最好的時機,即使倒了這沈府的黴,她都要讓唐婉知道,是她沈瑩繡的東西,她就要全部帶走,一點都不會給她們留下!

    熱夏過去,瑩繡安靜地呆在家裡,不再出門,偶爾會受到齊顥銘送過來的禮物,裡面都附著他寫的信件,齊顥銘聊的都是很平常的事情,汀楓院在重修了,問她喜歡什麼樣子的院子,又問她在院子裡建一個當日茶坊裡一樣的屋子可以當做沏茶之用可好。

    這次的信裡,齊顥銘又提到了,發現以前伺候齊老侯爺夫人的一個嬤嬤的孫女很有趣,傻乎乎的很可愛,把她從大廚房裡要了過來,以後給瑩繡做丫鬟,一定能哄她開心。

    那些事點點滴滴地講述著他周遭的所有,齊顥銘用他的方式讓瑩繡知道,他想要和她分享所有的事情,這就像是戀人初始的感覺,什麼都想要讓對方知道,就算是短短一封信幾十個字,一件不起眼不值錢的小東西,都能體會出其中的含義。

    這兩輩子她第一次體會到這樣的感覺,從一開始的惶恐到如今的坦然,這個男人的心計,竟然讓她覺得不害怕...

    秋去東來,等第一場大雪落下的時候,瑩繡才發現,一年竟然又快要過去了,到了十二月底的時候,諸葛玉欣生下了南陽侯府的嫡長女,其中最為之失望的,卻是齊顥晟。

    柳絮兒站在屋簷下,屋內是翠兒哄著小孩的輕唱聲,她望著漫天的風雪,入南陽侯府的日子,和這大雪的天一樣,望不到邊際。

    見到諸葛玉欣的第一面,柳絮兒就算是不服輸,她也不得不承認,這才是能夠主持地了整個南陽侯府的女人,她身上的耀眼是她一輩子都不可能有的,可她的要求並不多,她不奢求那世子妃的位子,不過是想要留在齊顥晟身邊,簡單的生活而已。

    屋子裡的孩子忽然哭鬧了起來,柳絮兒回神匆匆進了屋子,翠兒和奶娘正一人抱著一個哄著,柳絮兒搓了搓手從翠兒手中接過孩子,輕輕晃動著身子哄著。

    “乖,不哭不哭,爹爹很快就來看你們了,你們不哭,等你們會喊爹爹了,他就來看你們嘍~”......

    南陽侯府內,諸葛玉欣躺在床上,側身看著放在自己身旁的孩子,十分的喜歡,抬頭問一旁的胭脂,“不是說爹送了信過來麼,拿給我看看。”

    胭脂將信送了上來,諸葛玉欣打開一看,臉色沉了下來,“爹可真是心急,這才生完了第一胎,就急著塞個妹妹進來,姐妹兩共事一夫,虧他想的出來。”慶王爺在心中寫到,得知她生了一女,為了避免她地位不穩,就將姨娘所出的一個妹妹送過來做妾,這樣即使是妹妹生下的孩子,她也可以直接抱過來養,一樣有血親關係。

    “慶王府剩下未出嫁的小姐可只有十四小姐了。”胭脂幫她把信燒了,有些不敢相信。

    諸葛玉欣躺了回去,細心地給女兒挪了□子,“還不就是我那可愛的十四妹妹,她可和柳姑娘是一個類型的,也好,世子爺若是喜歡上了,總比老往外面跑的好。”收回了情緒,諸葛玉欣伸手逗弄了一下女兒,不經意地問道,“北厥那有消息了麼?”

    “打聽到說有見到類似的人,不過不敢確定,年初的時候出了關口去北厥,至今未回。”胭脂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家小姐,只見諸葛玉欣臉上一抹動容,嘆了一口氣,“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說明,他脫離了爹的視線。”...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1:15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5 08:36 PM 編輯

第四十四章

  這樣的大雪紛紛揚揚地下到了年關,和去年不一樣的是,今年的沈府收到了南陽侯府的不少年禮,齊府的這等客氣方式,也證明了瑩繡在齊二少爺心中的重要性,沈夫人越發的不屑瑩繡當初是用那樣的手段讓齊二少爺看上眼的,可再想宣傳一下這沈家嫡長女的不好,現在也得掂量著南陽侯府。

  瑩惠半趴在軟墊上看著沈夫人看著南陽侯府送來的禮單,覺得無聊,忽然瞥見沈夫人手上掛著的鐲子問道,「娘,這個鐲子好漂亮,什麼時候買的?」

  沈夫人臉上一僵,將鐲子往袖子裡收了收,「老早的了,你喜歡娘給你去挑一對戴著。」瑩惠那提起的興致又降了半分,嘟囔道,「娘那又沒什麼好看的,我見姐姐那有好多的好東西,都是那個齊家二少爺送過去的。」

  「你可千萬別學了你姐姐的,誰知道她在定王府都做了些什麼。」沈夫人臉上閃過一抹鄙夷,恨恨地說道。

  「姐姐做了什麼?」沈夫人正欲開口,一想女兒這直來直往的性子,保不定跑去瑩繡那裡怎麼擠兌,搖了搖頭,「娘也是聽說的,你繡活學好了沒,半點落下年後就不允你去你外祖家。」

  瑩惠頗為硬氣地接道,「不去就不去,他們那裡才沒什麼好玩的!」說完就自己跑出了屋子,沈夫人歎了一口氣,讓丫鬟拿著披風趕緊追了上去。

  到了大年三十,瑩繡才和沈父說上第一句話,沈鶴業冷著臉,瑩繡則是一臉的淡然,大過年的沈夫人就算是再想要瑩繡不好過,吵起來這也晦氣,勸了沈鶴業幾句,這個守歲之夜過的極為的悶。

  子時過後瑩繡就帶著青碧回了芸書院,還是自己的院子裡舒心一些,丫鬟婆子們留在院子裡的,都在小廚房裡包了餃子煮了圓子來吃。

  瑩繡也吃了小半碗,今年准了抱琴回家過年,要過了十五才能回來,她那嫂嫂年前就已經在沈府門口晃悠著,青碧將熱毛巾遞了上來,瑩繡擦了擦嘴洗了手,忽然紫煙走了進來,遞給瑩繡一個漂亮的錦布袋子。

  「是未來姑爺送過來的。」紫煙不忘打趣一下瑩繡,青碧在一旁跟著笑了,瑩繡打開那袋子,裡頭是一串五顏六色的珠子,都是用各種各樣的玉石串的,紅瑪瑙也有,翡翠也有,還有各種顏色的水晶,連帶著那貓眼石,瑩繡哭笑不得地看著這四不像的珠子,從錦布袋子裡又抽出一張信紙。

  每種石頭的功效都不一樣,所以他乾脆湊了個全家福,就是貼身放著,也好福祿壽一手抓,哪個都不落下。

  紫煙聽著瑩繡解釋了這四不像的珠串,不免有些咋舌,「小姐,這可怎麼帶呢。」

  「這當然不能戴了,戴這麼多在身上,也不怕都撞一塊煞了身子,去拆了做成吊珠子,把這幾個做成扇墜。」瑩繡將珠串遞給紫煙,有些睏意。

  初六這日,瑩繡帶著青碧和香菱兩個人回了喬府拜年,過了初六客人少了許多,喬老夫人拉過瑩繡捂著她冰冷的手直心疼,讓身旁的媽媽趕緊去拿了暖爐過來,「這孩子,跑了這麼遠的路也不知道護著些,瞧著手涼的。」

  「繡兒知道外婆疼人,就是下車那會沒拿,不礙事。」瑩繡接過媽媽遞上來的暖爐,甜甜地笑著。

  「我都聽詩雅那丫頭說了,那齊家的二小子對你不錯吧?」喬老夫人摸著她的手暖和了不少,這才和她聊了起來。

  瑩繡臉一紅,這齊顥銘做的那些事,喬府上下,該知道的都也知道了,喬老夫人嗤笑著,「那小子比他哥哥精的去了,就是可惜那他那雙腿,齊姐姐還在的時候帶他來過我們這,那鬧騰的,和瑾澤又是同歲,後面的丫鬟婆子就是怎麼趕都只能被他們倆耍的團團轉!」

  瑩繡抿著嘴笑著,喬老夫人說著又歎了一口氣,「那小子是什麼都好,就是當年出的這麼個意外,如竟成了這樣。」

  若是齊顥銘的腿沒事,也許他可以風光到現在,那這婚事也輪不到瑩繡頭上了,她輕輕拍了拍喬老夫人的背,「外婆,您以前不是經常和表姐說,要相敬如賓,他若讓我三分,我也要敬他三分,切莫恃寵而驕。」

  「我就說繡丫頭有慧根,這事你聽過一遍就記住了,詩雅那丫頭,你大舅母就是說了無數遍,回頭問都說不全。」喬老夫人笑著對一旁的喬夫人說道,「趁著這兩天啊,讓你大舅母多教你一些,這都趕得上詩雅大半年學的了。」

  「奶奶啊,我這才走多少日子,您就在這編排我了!」喬老夫人剛說完,門口那就傳來喬詩雅半帶撒嬌的不滿聲。

  上官翎在這邊請安過了後就去了外頭,喬詩雅擠到了喬老夫人身邊,硬是和瑩繡一人一邊坐著,喬老夫人笑著罵道,「快下去,快下去,這都要把我這老骨頭給擠兌散嘍!」

  喬詩雅不依地抱著喬老夫人的胳膊,「才不會,奶奶身子骨好著呢。」

  喬夫人命一旁侍奉的丫鬟去外面取東西,屋子裡只剩下了她們三個加一個侍奉喬老夫人的王媽媽。

  喬老夫人這才正色道,「丫頭,我這聽說你把原先上官夫人給他安排的通房都給嫁人了?」

  喬詩雅一聽提起這個,也不再嬉皮笑臉,頗為委屈地說道,「那幾個相公都沒碰過,我就想著既然相公都不會去碰,豈不是耽誤了人家姑娘,乾脆挑了幾個不錯的管事都嫁了。」這才做這麼點,就傳出了她喬詩雅是個妒婦,容不得半個通房在院子裡,要獨霸上官翎。

  最關鍵的是喬詩雅嫁入將軍府已經三個多月,日日同房都未有喜訊傳出,外面傳的就更不堪了。

  「那你公公婆婆怎麼說的。」

  「父親母親都沒說什麼,老夫人也讓我不要急,大伯母,您說詩雅這是做錯了麼?」喬詩雅一直覺得,既然上官翎不碰的,那豈不是耽誤那幾個姑娘,可她們出嫁的時候還都那麼不情願,甚至還有些怨恨她。

  「你這啊不是做錯,是用錯了法子。」喬夫人看了一眼喬老夫人繼續說道,「這要打發她們,找機會個錯把她們嫁出去就好了,如今嫁了嫁了,你就別再去想它了。」

  喬詩雅下意識地摸摸肚子,瑩繡伸手拉著她道,「要不讓府裡的大夫看看?」瑩繡沒有記錯的話,喬詩雅是年後傳出有身孕的消息,這說不定,如今已經有孕了,她又是個上躥下跳的性子,不如早一些看出來,以免她胡思亂想。

  喬老夫人點點頭,差人去請了大夫,隔著羅帳,那大夫給詩雅把過了脈,回頭和喬老夫人說了聲恭喜裡面的詩雅嘀咕了一聲,「恭喜什麼呢,又不是有了!」

  瑩繡瞪了她一眼,隔著羅帳對著大夫說了聲抱歉,「喬大夫,我表姐這身子是否需要多靜養?」

  大夫笑了笑,「確實需要靜養,二小姐的日子尚潛,脈相還有些不穩,應當多調息,最好和姑爺分房睡。」喬大夫最後的話說的隱晦,除了喬詩雅之外,喬老夫人和喬夫人都聽明白了,看著一頭霧水的喬詩雅,瑩繡拉著她的手道,「就是恭喜你有了!」

  王媽媽送了大夫出去,喬詩雅迫不及待地下了踏,喬夫人趕緊扶住了她,「都是當娘的人了還這麼莽莽撞撞的。」

  喬詩雅這才緩過神來,一臉欣喜地看著她們道,「我這是,真的有了?」

  喬老夫人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了,輕拍了一下她的額頭笑罵道,「真的是有身孕了,毛毛躁躁的,你說這怎麼當娘喲!」

  「那我去告訴相公!」喬詩雅急著要去找上官翎,被瑩繡給拉了回來,「你急什麼,這是在我們這診出來的,等你回了將軍府,過些日子再請了大夫看,權當咱們這不知道。」

  「繡丫頭說的對。」喬夫人拉過她又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聽得喬詩雅直點頭,末了崇拜地看著喬夫人,「大伯母你要是早點教我這個我就不會那麼做了。」

  「你還怪你大伯母,當初教你的時候你全聽哪裡去了?」喬老夫人無奈地笑著,這丫頭根本就是個缺心眼的。

  喬詩雅嘿嘿地笑著挽著喬夫人撒嬌道,「這不是當初沒遇到這事,遇到了又不知道怎麼做嘛~」知道自己有身孕了喬詩雅倒是大動作都不敢,一想到還不能告訴上官翎,忽然臉就紅了,扭扭捏捏地看著喬夫人,「要是不告訴相公,那會去了他要同房怎麼辦!」

  「傻丫頭,那是你相公,回去了你先和他通個氣唄!」喬夫人笑著戳了一下她的鼻子,「怎麼一下子變笨了都。」

  「你們盡說我,怎麼不說說瑩繡的婚事,哼,我倒是見過那齊二少爺幾回,可是個會做人的了!」喬詩雅往瑩繡旁邊一坐,立刻轉移了話題,「這才定王府去過一趟呢,馬上就提親去了。」

  「若不是沒有你們在後頭推波助瀾的,這事怎麼成的?」瑩繡掐了一下她,見她笑嘻嘻耍無賴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

  「你放心,到時候我就給你添一大份的嫁妝!」詩雅拍了拍她的肩膀,瑩繡這才看向了喬老夫人,「外婆,這娘親嫁妝的事,還要拜託大舅母出面了。」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1:16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11:40 AM 編輯

第四十五章

  在喬家住過了三日回到沈府,瑩繡才算是真正的備嫁了,錦繡閣的嫁衣送過來之後,青碧就將它掛在了瑩繡房間的後廂,十五過後抱琴回來了,面容反倒憔悴了一些,瑩繡看在眼裡讓青碧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抱琴的哥哥想要把抱琴從沈府贖出去,嫁給他們村裡的一個死了幾任妻子的鰥夫。

  那個鰥夫出了一百五十兩的銀子,抱琴當初賣入沈府的時候才值二十兩而已,抱琴覺得心寒,自己高高興興地回家過年,還帶了不少瑩繡賞賜的東西,結果回了家哥哥嫂子竟然是要勸自己來求心軟的小姐放了自己回去,好讓哥哥能夠把債還了。

  甚至是她一直疼愛的弟弟妹妹,居然也拉著自己說,姐姐回來了,嫁給那老漢,家裡日子就可以好過了,隔壁的人家都有肉吃,他們家也要天天有肉吃。

  抱琴就是這麼熬到了十五,回了沈府也不敢和瑩繡說,抱著青碧哭了一場才把事給說了出來,瑩繡聽完了青碧說的,歎了一口氣,「那以後就不必讓她回去了,她哥哥嫂子的算盤倒是打的不錯,我也不是不講理,若是他們真想要把抱琴贖出去,那這筆賬就不該怎麼算,抱琴賣給牙婆的時候是二十兩,買入沈府咱們出的是三十兩銀子,她從入府就和你一樣是在我身邊伺候的,從三等丫鬟升到了一等,這每月的吃穿用度,對了,連著她那睡的被鋪隔幾年換了套,值多少錢都給算清楚了。」

  沈府的一等丫鬟,就是貼身伺候小姐的,像是再大世家走出來的那些一等丫鬟,氣質都趕得上普通官員人家的小姐,這等費用的培養也要花不少,把一個鄉下野丫頭教養成今時今日識字得體的,瑩繡也不欺詐他們,純粹算個成本價。

  「你去嚴媽媽那裡給算了清楚,回頭把這一條條的都給列清楚了,給抱琴她嫂子送過去,他們若是給的起這贖身的價錢,我沈瑩繡自然會送了抱琴嫁過去。」

  青碧抿嘴笑著說了聲是就出去找嚴媽媽了,沒過兩天,抱琴就喜逐顏開地來伺候瑩繡,末了還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給瑩繡倒了茶,「小姐,哥哥說讓我呆在沈府好好伺候小姐。」

  青碧把東西送去的第二天,抱琴家的大嫂就找上門來將抱琴好好的叮囑了一番,說要她在大小姐身邊伺候好了,瑩繡看著她一臉的小慇勤笑而不語,沒再戳穿,接過她手中的茶算是不計價這事了。

  日子過的飛快,一轉眼春天過去,瑩繡的及笄到了,五月十三這日,沈府又熱鬧了一回,喬夫人帶著媳婦,連著瑩繡的姨母秦夫人都過來了。

  瑩繡沐浴完了之後換上了一身雲鑼的采衣采履,等在前廳旁的廂房內,沈鶴業和沈夫人則在前廳迎接客人,連著南陽侯府的世子妃都過來了,說是侯夫人事務繁忙,特別由來前來參加,沈夫人有些誠惶誠恐地迎接著客人,不料隨著世子妃到來,緊接著上門的竟然是定王妃,偕同上官將軍府的大夫人孟氏也一塊過來了。

  沈鶴業自然不會以為這是自己夫人面子夠大,那純粹是因為瑩繡的未來夫婿是南陽候府的二少爺。

  待到客人都來齊了之後,夫人又另外換了設宴的器具,本以為是普通的及笄禮,哪裡會料到連著定王妃都過來了。

  瑩繡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安靜地坐在那裡,等著媽媽進來喊自己。

  沈鶴業站在廳前向著一群女眷拱手,「今日是小女瑩繡的成年笄禮,感謝各位賓朋佳客的光臨!下面,小女成年笄禮正式開始!請瑩繡入場拜見各位賓朋!」

  嚴媽媽走進來叫了她一聲,瑩繡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擺,慢慢地從廂房走了出去,一看廳堂裡坐著的客人,略微一愣,隨即臉上浮現一抹溫婉地笑意,半低頭含羞地衝著她們示意,慢慢地走到了廳前,跪在了席上。

  沈夫人以盥洗手後,拿起一旁放置的梳子,為瑩繡梳頭後將梳子放在了一側。接著由坐在正下方的定王妃起身,沈鶴業隨後起身,由定王妃開始往下盥洗手,拭乾。

  瑩繡跪在蓆子上,青碧手拿托盤,裡面放著羅帕和發笄上前,定王妃起身走到瑩繡面前,衝著她微微一笑,說著吉祥的話語,跪坐在了席上為瑩繡梳頭加笄,起身後沈夫人又像征性的幫瑩繡正笄,瑩繡從蓆子上起身,定王妃帶頭說了兩句祝賀話語,瑩繡又回了廂房,沈夫人取過衣服,幫瑩繡換了一身素色的襦裙。

  出來後向著沈鶴業和沈夫人行禮跪拜後,瑩繡望著沈鶴業那張快要笑撐了的臉,一拜,感念父母養育之恩。

  定王妃是今天身份最為高貴的人,被奉為正賓的她再次幫瑩繡去掉發笄,帶上了髮釵,換上了曲裾深衣,瑩繡出來向著定王妃二拜,三加過後,沈夫人替瑩繡去髮釵加釵冠,換上了大袖長裙禮服,三拜後嚴媽媽撤去了廳堂中的陳設,沈鶴業邀請參加的女眷去了另一處設宴。

  定王妃親自將齊顥銘寫的那個那個『若』字,給瑩繡取字,聽完了沈鶴業和沈夫人的聆訓。

  禮成之後,喬晴悠拉著瑩繡左看右看,不免有些濕了眼,「瞧瞧我們繡兒,如今已經是大姑娘了。」

  「這外面天曬,不如各位到小廳裡坐會。」沈夫人擺了半日的表情,如今都覺得有些僵硬,笑著邀請大家去小廳坐著,誰沒有要走的意思。

  「沈夫人,今日前來,不止是參加繡兒的及笄禮,我還奉了我們家老夫人的命,來給繡兒添嫁妝了。」喬夫人差人抬上來了幾台的箱子,當著大伙的面都打了開來,「咱們家老爺子啊可是疼繡兒,把他這珍藏多年的硯台都給拿出來了,我這說要硯台有什麼用,老爺子還和我吹鬍子呢,說將來給他的外曾孫用的。」

  喬夫人說完連著自己都捂著嘴笑了,沈夫人看著她這麼大張旗鼓地抬東西上來,忽然有不好的預感,只見喬晴悠也差外面的人抬了一個進來,箱子略微小了些,打開來是一個一個放置清楚的錦盒,「大嫂送的是整個喬家的,我這啊就送了我這做姨母的和她大表姐的。」

  孟氏也替正安胎的詩雅添了嫁妝,這小廳之中竟然也放了不少,李氏見大家都這麼客氣,有些不好意思了,本來打算只給瑩繡送一些添嫁妝的,此刻也沒能把準備好的給拿出來,非要回家去準備大份的這才不能落於她們。

  本坐著的瑩繡向著喬夫人她們跪謝之後,低著頭眼角隱隱泛著淚花。

  沈夫人笑的有些尷尬,這些東西只是添嫁,卻趕得上她和沈鶴業為瑩繡準備的嫁妝,忽然喬晴悠盯著沈夫人的手臂問了一句,「沈夫人,您這鐲子可真是漂亮,在哪得的,可是精巧呢。」

  沈夫人下意識的捂了一下,心下頓時有幾分慌張,不動聲色地把鐲子掩了回去,可天熱衣服本就穿的少,那鐲子總不聽話的要滑下來,被喬晴悠這麼一說,大家也都瞧著她的手腕。

  沈夫人笑的悻然,「就是好看罷了,許多年的東西,秦夫人若是喜歡,我那還有一對,等會回去了送給你。」

  喬晴悠笑的意味深長,點頭說了聲好。

  正當喬夫人以為差不多應當是賓客散去的時候,喬夫人起身對著她說了一句話,「瞧我這記性,險些給忘了,沈夫人,我家老夫人這還吩咐了,讓我啊把這些添嫁的東西抬去繡兒娘親放嫁妝的庫房裡頭,順道啊把這嫁妝點一點,老夫人這怕我記性不好,還把這當年的嫁妝單子給我留了一份呢。」

  沈夫人身子一怔,有些詫異地看著她,「點嫁妝?」

  喬夫人笑的怡然自得,「是啊沈夫人,你嫁進來的晚,不知道,我那可憐的二妹妹死了之後,喬老爺子就把她生前剩下的嫁妝都給列了清楚鎖起來了,想著也不要回喬家了,留著給繡兒做嫁妝用,也算是二妹妹對繡兒的一份心意,如今繡兒再過幾日就要出嫁了,老夫人想起來了,就讓我連這添嫁都抬過來,沈夫人啊,這沈府我也不熟悉,要不您給帶個路?」

  要不怎麼說喬家的大夫人只個極其會做人的賢婦典範,笑盈盈地半點看不出今天就是來找茬的,喊了一群的後援團,無辜地表示著,她只是來瞧瞧嫁妝還剩下多少的,這不為過。

  「那庫房裡剛剛收拾過,亂的很,還是我幫你去點吧。」沈夫人迅速地收回了慌張的神色,強作鎮定地說道。

  「收拾過了怎麼會亂,我還怕母親這出的主意讓我和大嫂得點上半天呢,當年妹妹出嫁時的嫁妝,可是讓我覺得他們兩老偏心了!」喬晴悠嗔怪地說道,看向沈夫人笑地親切,「唐妹妹,我知道今日繡兒剛剛及笄,府裡頭要收拾的多,你也不用招待我們了,這咱們還是一家人呢,這鑰匙大嫂也有一份呢,就差個丫鬟帶我們過去。」

  一旁的瑩繡拉著喬夫人的手臂撒嬌道,「大舅母,母親肯定把娘親的嫁妝準備的妥當了。」

  喬夫人輕輕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用不大但是在場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傻丫頭,你娘的嫁妝那麼多,十多年過去了,指不定這裡頭少了什麼,被哪個丫鬟婆子的溜進去順手了也有可能。」

  喬夫人意有所指,沈夫人神色有些變,「喬夫人,繡兒的嫁妝我和老爺都會為她準備,今日你們能來參加這及笄禮送上這麼大份的添嫁我也替繡兒高興,不過這點嫁妝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合情理。」

  定王妃遠遠地走了過來,和世子妃諸葛玉欣聊的甚歡,聽聞她們這的事,只是柔柔地建議道,「沈夫人,這麼大筆的嫁妝,喬家緊張也是在所難免,再說這庫房裡的東西最多只是積些灰塵罷了,喬老夫人年紀大念著此時也是可以理解的,沈夫人既然知道嫁妝不缺,給喬夫人和秦夫人看一下,回去也好有個交代。」

  沈夫人握緊著手,手心瞬間積了汗,抬起頭忽然瞥見喬晴悠嘴角一抹若有若無的嘲諷。

  此刻墜在手腕上的鐲子成了燙手的山芋,她就不應該貪圖著好看拿過來戴,既然是喬家的東西,喬夫人和喬家大小姐就很有可能會認出來,她以為時隔那麼久沒事。

  喬夫人見沈夫人遲遲不答應,臉色也有些不好看,四周坐著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諸葛玉欣看戲一般地看著這一幕,目光落在瑩繡身上,見她低垂著頭瞧不清神色,頓時覺得有趣。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1:16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11:43 AM 編輯

第四十六章

  門外喬媽媽很是『湊巧』地走過,喬晴悠眼尖,喊了出聲,「這不是喬媽媽麼。」

  喬媽媽回頭看著這一屋子的人,衝著喬晴悠喊了一聲,「大小姐。」

  「沈夫人,喬媽媽是沈府的老人了,她一定知道庫房在哪裡,不如就由她帶著我們過去吧,省的沈夫人你還要陪著我們。」喬夫人站了起來,直接走到門口對著喬媽媽說道,「現在我和大小姐要去二小姐放嫁妝的庫房,喬媽媽你請帶路吧。」

  沈夫人跟著站了起來要去攔,諸葛玉欣放下手中的杯子插話道,「沈夫人,今天我來還奉了侯夫人的命,和你商議一下二弟大婚的時宜,不知你可否有空?」

  正所謂前有狼後有虎,沈夫人進退不得,眼睜睜看著喬媽媽帶著喬夫人和喬晴悠走了出去,諸葛玉欣正一臉笑意地望著她,等著她坐下來和自己商議大婚之事,沈夫人恨恨地看了瑩繡一眼,吩咐了一旁的丫鬟幾句,笑著看著諸葛玉欣,「還請世子妃到廂房說話。」

  丫鬟匆匆地聽命跑去找了沈鶴業,「老爺,不好了,夫人讓我來告訴你,喬家的夫人和小姐去庫房查前夫人的嫁妝了!」

  沈鶴業手中的杯子瞬間滑落摔在了地上,「那還不快去攔著!」說罷起身從書房裡出來往那庫房的方向走去。

  喬媽媽的動作很快,等沈鶴業趕到的時候,喬夫人帶著那挑添妝的人已經快到了庫房,沈鶴業急忙攔住了她們,「大嫂您這是做什麼,抬嫁妝這種事讓他們下人來就好了,何必要親自過來呢!」

  喬晴悠看著這個男人是越看越氣,當年妹妹是看上他什麼了,屍骨未寒就抬了新婦進門,到了繡兒待嫁的年紀,昏了頭什麼婚事都敢應,如今連著嫁妝都敢私藏,大嫂派人來說的時候她還不信了,就算這沈鶴業再怎麼不好,當年對妹妹也算是真心的,可今天看到沈夫人手上的鐲子才明白過來,那可是當年喬老夫人為她和喬晴然一人一對做嫁妝的,天底下怎麼都找不出這樣一模一樣的兩對鐲子了。

  「這倒也不是我想的,只是老爺子吩咐了,這今天我們是要點清楚了晴然的嫁妝的,沈大人,我想你應該不會攔著我吧?」喬晴悠看了一眼沈鶴業身後縮縮瑟瑟地丫鬟,指揮身後的人繼續往前抬。

  「大姐,您如此說就不對了,晴然的嫁妝我都原封不動地留在那裡,今日你們這樣前來,豈不是不給我沈府面子。」沈鶴業臉色微變,看著喬晴悠說道。

  「沈大人,今天當著定王妃和世子妃的面你是要攔著不讓我們進去是麼,你別忘了當年爹要抬著這嫁妝走的時候你是怎麼求他的,給你和繡兒留點念想,這嫁妝將來都留著給繡兒隨嫁,不過也對,娶了媳婦忘了娘,更何況請然只和你做了三年夫妻,而且沒為你生下個兒子就死了。」喬夫人也不客氣地回道,「你大可以我們進去,到底你和你夫人拿了多少晴然的嫁妝,咱們一點便知,若是真一件不少,就是咱們喬家小心眼,給你賠不是了。」

  「大嫂,和他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剛才沈夫人手上的鐲子和是娘當年給我和妹妹一人一對做的,這都讓她找出來戴了,去的晚了,我看是妹妹的嫁妝只剩下一堆的箱子裡塞點破銅爛鐵。」喬晴悠鄙夷地看著沈鶴業,大力地推了他一把,直接跟著喬媽媽過去的方向,去往庫房。

  沈鶴業心中暗罵了一句,急忙跟了上去,「大姐你別生氣,那怎麼可能會是晴然的東西,那不就是不值錢的,長的像而已。」喬夫人命身後的人跟上,對著帶過來的一個丫鬟說道,「定王妃一定呆的悶了,沈夫人無暇顧及,你就帶她到這園子裡逛逛,透透氣。」

  瑞珠會意,往前廳走去。

  喬媽媽很快帶著她們到了庫房,沈鶴業頓時覺得頭痛萬分,如今是怎麼攔都攔不住了,他何曾想到喬家會在瑩繡出嫁前來清點晴然的嫁妝,更想不到是選今天這樣的日子,府中貴客尚未離開,若是他現在趕她們出去,讓定王和南陽侯府的人知道了,他這老臉要往哪裡擱。

  「開門!」喬夫人拿出鑰匙遞給喬媽媽,喬媽媽根本沒瞧沈鶴業一眼,麻利的將鎖給打開了,一推開庫房,一股久不見陽光的霉味冒了出來,喬夫人看到庫房裡確實被整理過了一便,那些嫁妝都已經被放入了箱子裡面。

  「大嫂,你看這都已經收拾好了,晴然的嫁妝也都放好了,裡面髒,還是在外頭數數罷了。」沈鶴業當時讓沈夫人把這嫁妝的抬數目不變,又加上了沈夫人和沈鶴業給添的,比喬晴然之前的嫁妝還要多上幾台。

  喬晴悠沒理會她,默默數了一遍,一看數目不對,直接走了進去,掀起最前面的一台,裡面是放置好的錦布,第二台也是錦布,第三台也是錦布,直到了第八台,才是些玉器珠子,裡面的錦盒放的也少,喬晴悠直接轉身看著沈鶴業嘲笑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沈大人家裡是開布莊的,這幾十台的嫁妝,竟然有這麼多都是布,我可不記得當初晴然的嫁妝裡有這些。」

  喬夫人不像喬晴悠翻的那麼快,從容的從懷裡拿出單子,對著那喬晴悠打開的箱子點了起來,身後的丫鬟還貼心地遞上來一支筆,喬夫人慢慢地看過來,一面勾著。

  沈鶴業只覺得渾身像是從汗裡浸了出來,背脊濕透,一股涼意,等到喬晴悠開到三十幾台的時候,在場只聽到喬夫人慢慢的踱步聲,沈夫人將這三分之一的東西都換了,換的都是些珍貴的珠寶器具,喬夫人就算是不對著清單都能夠看的出來,當年準備嫁妝的時候,她還是陪著喬老夫人去選的。

  庫房中忽然響起喬晴悠的拍掌聲,她拿起最裡側箱子裡的一盞燈,啪一聲摔在了地上,墜在地上的珠子都滾落了開來,喬晴悠伸腳一踩,頓時碎了一地,「這就是我當年送給妹妹的琉璃燈?沈大人,你也不會找一盞像一點的,就這種東西也敢拿來湊數?」

  喬晴悠是典型的在外是賢婦,關上門在丈夫面前就是標準悍婦,那珠子竟脆的可以,被她一腳攆著碎了一片,沈鶴業已經說不出話來,顫抖著伸出手擦了一下額頭的汗,「這,這裡的嫁妝只是一部分。」

  「哦?」喬夫人點完了所有的,抬起頭來看著他,「看來沈大人很疼繡兒,嫁妝都分了兩處放著,肯定是太多了放不過罷,在哪呢,帶我們去看看,這裡可沒有老夫人當年送的幾件貴重之寶,沈大人肯定是怕放這被偷的吧?」

  顧不及喬夫人話中的嘲諷之意,忙點頭,可轉眼一想被沈夫人調走的嫁妝,一時間又不知道說什麼。

  門口傳來定王妃的聲音,「你們怎麼都在這呢,害的我好找挖。」穆染箏在瑞珠的帶領下走了進來,喬晴悠換回表情笑著走了出去,「定王妃啊,你可來的巧,我這正誇著沈大人呢,繡兒的嫁妝還往兩處放,肯定多太多了,來來,咱們一塊去瞧瞧去。」

  穆染箏很快聽出了其中的意思,善意地看著沈鶴業,「沈大人這般善待瑩繡,我也替阿弟感到高興呢。」

  沈鶴業騎虎難下,帶著他們到了前廳找沈夫人,沈夫人此時正和諸葛玉欣說完了大婚的事,正欲去找他們,見一行人連著定王妃也在,一起走了過來,壓下心底的慌亂迎了上去,看了一眼一旁已經是面色蒼白的沈鶴業,心裡頓時咯登了一下,懷抱了一些希望看著她們,「這是清點完了?」

  「還沒呢,沈大人說了,這庫房裡的嫁妝啊,只是一部分,還有一部分在沈夫人這邊,說是分開放呢,估摸這貴重的都放沈夫人這了,所以這就來找沈夫人帶咱們過去看。」喬夫人揚了揚手中的單子,沈夫人頓時心涼了半截,看著沈鶴業眼中的無奈,只能帶著她們去了自己院子裡的庫房。

  瑩繡不能跟隨前往,早早地回了芸書院,三五時的幾個丫頭都會來回跑著,把剛剛發生的事告訴她,瑩繡讓青碧泡了壺茶,穿上還穿著及笄的冠服,從容地坐在那,極為的優雅。

  「小姐小姐,她們去了夫人的院子了!」抱琴氣喘吁吁地跑進來,臉上卻不見半點疲憊,儘是興奮,瑩繡抬頭看著她,「都有誰?」

  「有喬夫人,秦夫人,還有定王妃和世子妃,後面跟著的一些我就不認得了,老爺看上去好像身子不舒服,臉色煞白的。」

  他當然臉色不好,當著世子妃和定王妃的面,他的臉色能好到哪裡去,瑩繡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揚起,她倒是要看看,他們要怎麼填補這個窟窿。

  一行人到了沈夫人的院子,沈夫人讓人拿來了鑰匙,打開了門,裡頭是打掃地乾乾淨淨的屋子,架子上放著不少東西,角落裡是還沒來得及處理的嫁妝。

  「沈夫人這放嫁妝的地方,差別也真是大。」看的出來的早就看出了這根本不是所謂的嫁妝分開放,而是這繼母吞了人娘親留給女兒的嫁妝,作為自己的私房之物了。

  喬夫人沒說什麼,走進去就往那放置箱子的地方,按照冊子上的點了清楚,忽然皺起眉頭看著已經失了神的沈夫人,「沈夫人,這帽前金佛和帽後金花,以及這隨金鑲青桃花重掛,金鑲珊瑚頭箍等你放在哪裡了?」

  沈夫人忽然像是被什麼給噎住了,滿臉的通紅,喬晴悠看了一圈,直接進去找了,走到又角落喊到,「大嫂,在這呢,看來沈夫人對咱們繡兒極為的好,這些都放在架子上呢,喲,還有這金荷連螃蟹簪和金松靈祝壽簪呢,沈夫人定是都還沒放進箱子裡去,你對咱們繡兒可真是好。」

  喬夫人看著那一架子貴重品,其中一半是晴然的嫁妝,另一半是沈夫人自己的,和喬晴悠對視了一眼,喬夫人很是自然的將其餘那一半也寫在了單子上,「沈夫人確實厚待繡兒。」

  沈夫人伸出手顫抖著,「那不是,那是我自己的嫁。」

  「誒,我們都知道沈夫人對繡兒視如己出,可也沒想到夫人你這麼客氣,是我錯怪你了,我啊給沈夫人你賠不是。」喬晴悠走過來拉著沈夫人的手打斷了她的話,看著她已經氣紅了的眼,拉起她的手,兩個人的手上露出一對一模一樣的鐲子,「沈夫人你臉紅了啊,莫害羞,這都是你疼繡兒的。」

  眾人看在眼裡是半句話都沒說,明擺著是上門替外甥女討公道來了,再說這私吞前妻嫁妝的事也太不厚道了,欺負人一個未出嫁的小姑娘不懂事,若是沒有這外祖家,這姑娘家的一個人在這府中一點依靠都沒有,不知道要被欺負成什麼樣子了,既然今天都來了,她們也願意賣喬家的面子與她們交好。

  孟氏看到那對一樣的鐲子適時的出聲,「怎麼秦夫人和沈夫人手上的鐲子一樣啊?」

  「阿彤你胡說,秦夫人的鐲子我知道,據說是喬老夫人在秦夫人和喬二小姐出嫁前特別為她們姐妹倆準備的一模一樣的一對呢,當時母親還特別給我講了那鐲子的緣由,哪裡會和沈夫人的一樣。」定王妃柔聲說道,大家看著這明明就是一模一樣的一對鐲子,到了定王妃的嘴邊,連那花色都不一樣了。

  沈夫人看著眾人投過來那些不明意味的眼神,頓時覺得那鐲子快要燒斷了她的手,一口氣上不來,直接暈倒在了她們面前。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1:17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11:46 AM 編輯

第四十七章

  等沈夫人醒過來的時候,入眼便是唐夫人那泫然欲泣地表情,「我的乖女兒啊,你可醒過來了。」

  沈夫人頭疼的撐起身子捂著額頭,「我這是怎麼了?」

  「你都昏迷好幾天了,這京城中啊都在傳說你這個做繼母的,沒有善待前妻留下的女兒,竟然還要剋扣了她娘留給她的嫁妝,合著女婿一起坑騙喬家,幸虧喬家發現的及時,把嫁妝都給要回來了。」唐夫人一面拍著女兒,一面說著。

  瑩繡及笄那日沈夫人昏倒之後,沈鶴業就慌了,就算這屋子的東西不算是剋扣的,可這手鐲確實是晴然的沒錯,如果定王妃回去和定王一說,或者讓南陽侯知道,他這在朝堂之中還有什麼臉面,合著妻子坑前妻的嫁妝,說出去整個沈府丟臉都丟大了。

  喬夫人好整以暇地看著沈鶴業,「沈大人,沈夫人這是累壞了,趕緊扶下去休息吧,還有這排的嫁妝,當是沈夫人給瑩繡的了,不知道沈大人為繡兒備了什麼嫁妝?」

  喬夫人就是和喬晴悠商量好的前來找他們算賬,這定王妃也是透過孟氏請的,諸葛玉欣本來就受了齊顥銘所托過來的,她們就是不怕把這是給鬧大了,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出去傳一傳,皆時沈鶴業是覺得嫁妝重要,還是烏紗帽重要。

  此等家事醜聞京城每天都會發生一兩件,不去打聽的都不知道,可若是讓有心人參上一本,喬家和宮裡的連線緊密,沈鶴業這還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水平才行。

  「對,那就是給繡兒準備的,我和夫人商量著把齊府送過來的聘禮一半都給了繡兒,當時我這做爹的給的嫁妝。」沈鶴業戰戰兢兢地許下了話,等沈夫人再醒來,這她庫房裡原本剋扣的嫁妝全部已經搬回了房,連著喬晴悠指著的沈夫人的嫁妝那排也一起裝好放在了庫房,加上沈鶴業答應的一半聘禮,那庫房才算是真正的塞滿了。

  喬夫人怕這沈府有人眼紅,乾脆連著門鎖都給換了,人都提早準備好帶來的,派了兩個彪壯的婆子在庫房門口守著,連帶著吃飯都是喬家每天親自送過來的,典型的不相信沈夫人。

  沈鶴業算是明白過來了,她們不是來參加什麼及笄禮的,純粹就是來找茬的,可這樣還是瞞不住,當日參加及笄禮的夫人不少,知道的丫鬟婆子也不少,不出半日京城就知道了沈府有個狠心的繼母和狠心的父親,把這嫡出的大小姐逼的沒了活路,若不是有這外祖家在,這大小姐還不知道能不能活這麼大。

  版本是一個帶著一個悲慘,沈夫人卻聽唐夫人說的又暈了過去,唐夫人趕緊掐著她的人中,這才幽幽地醒了過來,沈夫人頓時嚎啕大哭了起來,「我這做的是什麼孽啊!!!」

  「娘啊,那可都是你給我的最值錢的東西了,怎麼可以給那賤丫頭當嫁妝拿去了,那可是我留給惠兒的啊,還要帶一半聘禮走,想都不要想!」沈夫人推開唐夫人正欲下床,剛剛醒過來的人腳下不穩,又險些摔了下去。

  唐夫人將她拉了回來勸道,「這東西都已經鎖回去了,你要是現在還去鬧,你相公這官是要做不下去了!」

  沈夫人呆呆地坐在床沿,頭髮凌亂地披在兩側,忽然抬起頭看著唐夫人道,「是她的她拿回去了,可還有的是我的嫁妝,她怎麼也都拿去了,不行,我要去要回來,她們這是搶東西!」

  唐夫人歎了一口氣,看著還想不明白的女兒,「那天定王妃和世子妃都在,你相公親口答應了那是你給瑩繡的嫁妝,還有那一半的聘禮,你現在去要回來豈不是當著她們的面反悔,外面已經傳了你這個做母親的虧待了她。」她早就勸說過這女兒,別對沈瑩繡做的太絕,凡是留三分度,說出去了都是沈府的名聲不好,沈鶴業在朝中又沒什麼背景,怎麼經得起她這般折騰。

  「我什麼時候虧待過她了,她吃的住的用的,娘你是不知道那日喬夫人和秦夫人說了什麼。」沈夫人氣的伸手要去指門外,忽然瞥見還留在自己手腕上的鐲子,忽然發狠地將玉鐲從手上往下扯。

  摘鐲子不能用蠻力,沈夫人痛的冷汗直下,那鐲子卡在了掌骨之間竟然不上不下,唐夫人瞧著那立刻起來的淤青,趕緊叫了丫鬟取了一盆子的水過來,「誒呀我說你這孩子,怎麼脾氣這麼倔,快拿胰子過來!」唐夫人將她的手浸在了溫水中用胰子擦了個遍,這才將玉鐲取了下來。

  沈夫人捂著發疼的傷口,忽然從唐夫人手裡奪過那鐲子,往地上一砸,玉鐲子瞬間碎成了三段,沈夫人慘白的臉上帶著一抹猙獰,「就是這賤東西害得我這樣!」

  晚上等沈鶴業回來之後,沈夫人原本以為他會安慰自己,沒想到沈鶴業劈頭就給了她一巴掌,「看你出的餿主意!」

  沈夫人直接就給打蒙了,難以置信地看著沈鶴業,「老爺,你竟然打我?」

  沈鶴業一時間收不回手,眼神一閃,強硬地看著她,「就是你出的注意,什麼嫁妝留下一些,你看現在好了,嫁妝沒了你要貼出去不說,今天朝堂之上皇上竟然說起了後院之事饒前院之心,意就在指我沈家。」

  「沈鶴業!」沈夫人忽然發了瘋一般大喊了一聲,「你竟然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沈鶴業一直是對她順從的很,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凶過她,甚至動手打她,她唐婉嫁給他做繼室也就算了,還要受這份委屈,現在她連著自己的嫁妝都貼進去了,他竟然半句安慰都沒有。

  沈鶴業氣的拂袖離開,沈夫人捂著半邊紅腫的臉,坐在了榻上,失了主心骨一般雙目無神地望著前方

  芸書院中,瑩繡反覆看著那嫁妝的單子,抬起頭問瑞珠,「留在這你可願意,倘若你不願意也沒關係,隨我去南陽侯府未必會比伺候老夫人來的好。」

  瑞珠看著瑩繡搖頭,「以前瑞珠伺候老夫人,如今老夫人讓我來伺候小姐,瑞珠就是小姐的人了。」

  瑩繡點點頭,前世她出嫁前老夫人給她的丫鬟也是瑞珠,可當時她聽信了別人話,對這個老夫人特別派來照顧她的丫鬟並沒有多少信任,入了侯府第二年,瑞珠就被一個色管事討去做小妾了,日子過的很不好。

  「這是大舅母讓你帶來的嫁妝單子,確定是這些麼?」瑩繡這才低頭又看這單子,比當初她抄給喬老爺子的單子足足多出許多,喬夫人把誰的添嫁,添了些什麼嫁妝都寫的清清楚楚,當看到沈夫人那下面一些東西的時候,瑩繡嘴角輕搐,大舅母和姨母兩個人,可真是太霸氣了。

  趁著沈夫人暈過去之際,當著定王妃的面,對沈鶴業是能打劫的都打劫的,該敲詐了也沒手軟,喬晴悠更是替自己那早逝的妹妹出了一口惡氣,這樣的男人,早該別讓他過這麼舒坦的,要不是看著瑩繡還在沈府,還需要他們照顧著,喬家怎麼可能還會在朝堂至少照顧沈鶴業。

  「老夫人還說,讓小姐您把這單子藏好了,到了南陽侯府之後,抽空讓您再點一次,免得他們再扣了去。」瑞珠不是沈家的丫鬟,自然沒的多尊敬沈老爺和沈夫人,這嫁妝單子喬家也留過一份,不怕他們抵賴,當天證人多的是呢。

  沈鶴業為了在她們面前挽回些名聲,什麼都給答應了,喬夫人根本沒給他後悔的機會,刷刷都抬了去,大鎖一換,都成了瑩繡的嫁妝,可外頭還是照樣傳著,非要把他們之前欺負的事給坐實了。

  「他們不會再扣了。」瑩繡太瞭解沈鶴業了,當年把她嫁給齊顥晟雖說是高嫁,當時的齊侯爺可沒虧待沈家,沈鶴業是個極愛聲譽的,所以出嫁的時候即使嫁妝掉包過了,那台數也是相當的多,瑩繡想起抱琴傳回來當時姨母說的話,不禁笑了出聲。

  不知道的還以為沈家是賣布的,嫁妝箱子一打開來,十台有六台是布,還有兩台是破銅爛鐵。

  如今事情都鬧這麼大了,若是再次掉包,瑩繡這又有嫁妝的單子,沈鶴業怎麼可能還會動這個手。

  出嫁的日子已經沒剩下幾天了,沈夫人卻病倒了,一直躺在床上懨懨地沒有精神,沈鶴業也是連著留宿在了孔姨娘和衛姨娘的院子裡,瑩繡再見過孔姨娘一次,得知她並沒有改變想法,就不再勸說,以前是為了讓沈夫人轉移些注意力才幫她,如今看來,她似乎是想要自己爭上一爭了,人心改變的令人始料未及,若她以為沈夫人真病倒了沒法子,到時候她出嫁了,便不會再插手這後院的事情了。

  出嫁前的半年,嚴媽媽和喬媽媽一起想著法子給她潤膚補身子,如今到了出嫁前幾日,嚴媽媽開始催著瑩繡每日早早地睡覺,嚴令管門的婆子,不准再帶喬家二少爺的東西進來,並且一日幾個時辰的給她講授關於內宅的事情。
  這是本該由做母親的來做,可沈夫人病倒著,就算是不病倒,按照她的性子,也不會教瑩繡太多,巴不得她什麼都不會,嚴媽媽和喬媽媽兩個人憑著些經驗輪番給她說著,這期間喬夫人也來過一趟,特地給她講了一些嫁人須知。

  臨了出嫁前一天,沈夫人的身子都不見好轉,沈府內卻沒有因為她的病停下什麼,李氏作為沈家人不得不過來幫著一起把瑩繡出嫁的事打點好,經歷了及笄那日的這麼一鬧,李氏對京城的貴婦圈有了新的認識,原來睜眼說瞎話本事她們才是最厲害的,可誰讓她是沈家的大嫂,不接也得接。

  到了出嫁前一天晚上,沈府中要舉行的祭拜禮儀也很多,瑩繡是沈家的嫡長女,又是頭一個出嫁的,嫁妝的事鬧的滿城風雨的,眾人對這位本來在沈府就過的不好,又嫁給這麼給男的瑩繡充滿了同情心,瑩繡這還沒打入那婦人圈子,就已經博得了一個需要被疼的名聲。

  沈夫人強撐著身子也得出來主持一些祭祀,可一看到瑩繡那張紅潤的臉,頓時胸口就憋著一口氣,又回床上躺著去了,也不是什麼大病,就是憋屈,硬是給憋傷了。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1:18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11:49 AM 編輯

第四十八章

  五月二十一,凌晨的沈府就已經忙碌了起來,到處是點起來的紅燈籠,映襯著整個沈府紅輝滿天,芸書院內,瑩繡被嚴媽媽催著起來,沐浴過後換上了嫁衣的裡襯,坐在梳妝台前等著全福奶奶過來。

  時辰一過,瑩繡黛妝好了後換上了大紅喜袍,嚴媽媽親手為她綁上了腰間的纏帶,室外熱鬧紛紛,喬夫人和秦夫人都過來了,出家當日,沈夫人依舊病在榻上,大小事務都有李氏主持著,除卻母親會教那會,沈夫人強撐著起來餵過了瑩繡幾口飯而已。

  李氏將出嫁前做母親的應當給女兒講的都給瑩繡講了一遍。

  天亮沒多久,沈府門外就已經吹吹打打地有了聲音,南陽侯府迎親的隊伍來了,喬晴悠望著房間內安靜坐在床上的瑩繡,抹了一把眼淚對著身後的喬夫人道,「大嫂,這當年的妹妹,也是這般漂亮的出嫁的。」

  「你且安心,繡兒是個有後福之人,齊少爺定會對她好的。」喬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勸慰道。

  沈府門口,沈祺志小大人似地攔在門口,沈家男丁本就不多,算上沈祺睿,攏共也就這幾個,根本扛不住接親的隊伍,不過這喬家的人可就不少,喬瑾祿帶了一夥的同學朋友前來攔著迎親的隊伍,齊顥銘帶來的人還全是定王贊助的,兩幫人斗的十分歡樂,直到外頭的喜娘催著時辰,這才罷休。

  進了沈府由著齊家的嫡三子齊顥之推著輪椅,沈鶴業今日也是強打著好精神頭,迎接著所有的客人。

  瑩繡聽到外面的動靜,喜娘率先走了進來,要扶著瑩繡出去,「哎呦我的新娘子,來來,蓋上了紅蓋頭,不要怕,讓喜娘我牽著你往外走。」

  出嫁要拜別父母,瑩繡讓喜娘帶著自己,先去了沈家的祠堂。

  「噯,這不合規矩啊。」喜娘忙著要去拉瑩繡,喬夫人制止了她,「沒有錯,新娘子這就是去拜別父母的。」

  沈家的祠堂設的比較內院,瑩繡在青碧的牽引下走的也十分的順,這條路是她從小到大走過千百遍的,受了委屈,不開心了,小的時候她總是跑在這條路上,跑到那祠堂裡去,跪在喬晴然的牌位前哭。

  到了祠堂門口,瑩繡掀開了紅蓋頭,拎起裙擺一步一步地走了進去,祠堂裡點著特有的熏香,縈繞著一些煙霧,瑩繡跪在蒲團前,接過青碧為她點好的三炷香,對著喬晴然的排位拜了三拜。

  「娘,繡兒要嫁人了,出了這個門,繡兒就是齊家的人了。」青碧聽著小姐略帶哽咽的聲音,悄悄地退了出去,門口的喜娘雖然等地焦急,卻也不敢多打擾。

  娘,若你在天有靈,原諒繡兒前世的不乖,今生繡兒一定會過的好好的,再也不讓娘擔心。

  瑩繡望著那冷冰冰的排位心中暗暗的發誓,再入侯門,任誰都休想再要傷害她一分一毫,她沈瑩繡已經是死過一回的人了,若說這陰間都不肯收了去的人,這一世,她就一定要有冤抱冤,有仇報仇。

  身子無端的涼了幾分,瑩繡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目光柔和了下來,對著那沈鶴業之妻的排位,喃喃道,「娘你放心,繡兒不會像她們一樣,繡兒只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從祠堂裡一出來,喜娘趕緊替她帶上了紅蓋頭,到了這沈家,規矩都亂套了,拜別過了沈鶴業和沈夫人,瑩繡被喜娘牽引著到了沈府的門口,週遭的聲音嘈雜地聽不清楚,低頭只能隱約看到那露出裙擺的繡花鞋,瑩繡的心忽然懸了起來,有些慌亂地抓緊了喜娘的手。

  入了那花轎之後,瑩繡下意識地想要側過頭去看,視線卻被紅蓋頭遮住了全部,什麼都看不到,花轎兩旁一邊是喜娘,一邊站著的是青碧,齊顥銘見瑩繡上了花轎,幾個身穿大紅色衣服的大漢,將他抬上了安置在馬身上的椅子。
  今日的迎親他大可以讓三弟過來幫忙,可他就是不願意錯過這一生中唯一且最為的一幕,接親也好,拜堂也好,沒有人能夠替代他來做這件事情,即使他現在站不起來,也依舊要和她攜手去完成,怎麼不都願意讓她一個人去受著別人異樣的眼光和猜忌。

  從花轎處收回了視線,齊顥銘笑著向著沈府門口的眾人一拱手,一聲起轎,瑩繡只覺得身子猛然一沉,輕微的晃悠之後,穩穩地向前出發了。

  迎親隊伍的後面是沈家的嫁妝,竟然和諸葛玉欣出嫁的時候不相上下,這其中自然有一部分沈夫人的嫁妝,還有一半喬家送過來的聘禮,加上喬府另外的添嫁,儼然已經把瑩繡供成了一個小富婆。

  下轎之後瑩繡接住了那遞過來的紅綢,前段輕輕一扯,耳旁傳來一陣車□轆聲,齊顥銘坐在輪椅之上,被人推著帶著她進了南陽侯府,跨過了火盆踩碎了瓦片,瑩繡心中微妙的很,二世的記憶,第二次成親。

  一樣的話語,一樣的拜堂方式,一樣是南陽侯府的這個地方,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心境,瑩繡隨著入了新房中,沒過多久齊顥銘便過來了,在喜娘的話中,齊顥銘手執挑棒,穩穩地將紅蓋頭挑了下來。

  忽然遇見了光亮,瑩繡抬頭撞入一雙深邃地眸子裡,半含著笑意,散發著溫柔的光芒,經不住齊顥銘這樣盯著看,瑩繡面帶羞色地垂下了頭,輕顫地睫毛洩露了她的緊張。

  一襲大紅色的嫁衣,襯著臉上的紅暈越加的憐人,齊顥銘看地出神,直到一旁的喜娘輕咳了好幾聲才回過神去,接過喜娘手中的交杯酒。

  對飲過後,門外就傳來了幾個好友的催酒聲,齊顥銘看著她,低低地笑了一聲,「等我回來。」

  直到他離開,瑩繡才舒了一口氣,紅潮未退,門口就傳來了一些女眷的聲音,諸葛玉欣帶著一幫的女眷到了新房內,所謂的看新婦,就是瞧瞧瑩繡,認識認識家中的人。

  齊顥銘像是早就和她們都打好了招呼似的,一屋子的瑩繡就聽見誇獎的聲音,她只能含羞地低著頭,諸葛玉欣見識過沈府的那一出,對這個二弟妹確實十分的感興趣。

  瑩繡心中卻明白的很,就算是此刻笑臉看你誇你的,心中的想法又豈是猜得透的,踏入這南陽侯府,就注定不能只在這一小方的院落裡過下去。

  新房裡很快又安靜了下來,瑞珠和抱琴走了進來,抱琴手中拿著的是一個食盒,「小姐,這是姑爺適才讓人送過來的,怕小姐餓了,先墊墊肚子。」

  咬過了那半生的餃子,瑩繡吃了兩塊水晶糕點就沒再吃了,走到梳妝台前要瑞珠把頭上的金飾都給拆了,這才覺得脖子沒那麼酸澀。

  齊顥銘回來的很快,大概是所有新郎中喝醉最少的,只沾了三杯的酒,就將所有的宴桌都敬了過來,回到了新房內,兩個人都洗漱完畢後,卓夜將齊顥銘扶上了床,這才出了屋子。

  瑞珠和抱琴二人則守在了門外,瑩繡看著他靠在床沿,再看看他的腿,這才想起,自己應該是要度過一個意想不到的新婚之夜。

  看出了瑩繡的尷尬,齊顥銘招了招手讓她過來,瑩繡吹熄了靠床的一盞燈,拖鞋進入了帳內,拉喜下了羅帳,身後忽然傳來他的聲音,「會不會覺得很失望?」

  一隻手輕輕地將她扯到了他懷裡,瑩繡撞地鼻子微疼,一抬頭頂到了他的下巴,帳內的氣氛瞬間有些尷尬,瑩繡心裡想著好幾種可能發生的,也想過什麼都不發生,此刻靠在他懷裡,除卻心中的緊張之外,剩下的竟然只是他胸膛處傳來的安穩的心跳。

  「我不願意委屈你,卻更不願意看你嫁給別人,繡兒,你且當我自私,不願意將照顧你這件事假手於人,好不好?」齊顥銘在她的發間落下一吻,近似歎息地說道。

  「你騙人。」良久,齊顥銘懷裡傳來瑩繡悶哼的一聲,帶著幾分嬌俏的意味,齊顥銘看著她撇過臉去有些失笑,低頭哄到,「那我今後再也不騙你了,如何?」

  過了一會,瑩繡才有些悶悶地說道,「我沒有委屈。」

  喬瑾澤和她說過,他的這腿可以治好,只不過要些時間,可齊顥銘讓人到處宣揚了他這廢了十年的腿依舊廢了,治不好了,為的就是減少娶她的阻力,京城中對於她嫁給他這件事,並不羨慕與她高嫁,而是同情她嫁給這樣一個男人。

  她又還能夠委屈什麼,若是他做的那麼多都是為了自己。

  齊顥銘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只是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頰,臉上浮現著從未有過的滿足笑意。

  半響,齊顥銘抱著瑩繡躺了下來,瑩繡怕壓倒他的腿,側著身躺在他的懷裡,鼻息間儘是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味,夾雜了一股酒釀,聞的她都有些醉意。

  齊顥銘貼著她的耳朵輕輕地說了幾句話,瑩繡愣了一愣,視線不自覺地向下一看,齊顥銘的襯褲中赫然某物凸起,瑩繡自然知道那是什麼,臉頰燙燒著一般卻不知道怎麼做,耳旁傳來齊顥銘低低地笑聲,瑩繡的腦子一下跟炸開了鍋似的,亂成了一團。

  齊顥銘握住了她的柔荑緩緩地往下,看著她俏紅著臉半瞇著眼不敢看的樣子,齊顥銘輕聲說道,「那蠻族的大師說,需要娘子幫忙才可。」

  直到那滾燙的東西到瑩繡的手中,瑩繡的手被他握著掙脫不去,只聽見齊顥銘忽然加重的氣息聲,心間徒然升起一股異樣的情緒,陌生地讓她不適應。

  伴隨著齊顥銘的握著她的手動作,瑩繡腦海中一片空白,握著那越見碩大的東西,閉著眼埋頭在了他的懷裡,齊顥銘很快的宣洩了出來,直到那手間地一陣濕漉,瑩繡抬起頭,齊顥銘靠近了她的臉頰,低頭啄住了她有些顫抖地雙唇。

  齊顥銘的吻很溫柔,舌尖在她的香檀之中品嚐著每一處的芬芳,瑩繡一手揪緊了放在他胸口的衣領,發出一聲嚶嚀。

  從嘴唇到耳垂,從耳垂至下,直到身下那一處驟涼,瑩繡才回過神來,他不是不能,尚未低下頭去看,不知道什麼時候,齊顥銘已經讓她屈膝趴於她身下,用著極為羞人的姿勢。

  「你別…」話未說完,那處傳來的無盡快感讓瑩繡已經失去了思考,她才不會料想到是用這樣的方式,只能用力地揪著身下的被鋪,無力地承受著那從未有過的。

  直到腦海裡那一觸弦崩然斷裂,瑩繡緊繃著雙足,身子猛的向上一躬,一陣痙攣,閃電般地在她的四肢百骸中傳遞,最終讓她渾身用透了力氣一般,無力地軟下了身子。

  齊顥銘嘴角帶著一抹尚未抹去的糜媚,看著她雙目氤氳地望著自己,掀起一旁的被子蓋住了她的身子,喊人沐浴…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1:19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11:50 AM 編輯

第四十九章

  瑩繡醒來的時候,天微亮,脖子底下枕著地手臂提醒著她這一切都不是夢,稍一側臉就能看到齊顥銘的臉,有些害羞。

  門口傳來青碧的敲門聲,瑩繡輕輕地推醒了齊顥銘,「相公,該起床了。」剛撐起身子,就被他拉到了懷裡,齊顥銘埋頭在她懷裡嘟囔了一句,「娘子早。」

  瑩繡猛的想起了昨晚他取悅她的方式,臉頰不由自主的又紅了起來,拉來帳子喊了青碧進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早還要敬茶呢。」

  如今已經是成親了,卓夜不便進來幫他更衣,瑩繡讓瑞珠過來替他換了衣服,收拾好了之後才讓卓夜進來把他抱到輪椅上,嚴媽媽走了進來拉開羅帳拿起那乾淨的白布一看,將那白布放在一旁的托盤上,讓抱琴拿了出去。

  「小姐,昨晚你和姑爺尚未圓房?」嚴媽媽靠在瑩繡耳邊輕輕問了一句,瑩繡點了點頭,「嗯,相公他腿腳不便,所以。」

  嚴媽媽心中一緊,頓時替瑩繡委屈,這腿腳不便嚴重到連洞房都不能,小姐今後的日子可如何過下去。

  瑩繡瞧出了嚴媽媽的擔心,笑著拍了拍她的手,「沒事的奶娘,繡兒心中有數。」

  紫煙進來替她梳好了頭,一行人去往侯爺侯夫人的院子,此時天才剛剛亮沒多久,廳堂裡坐著不少人,卓夜將齊顥銘推到了廳堂中就退了出去,有婆子在侯夫人耳邊輕輕說了一句,侯夫人臉色一變,看了瑩繡一眼,又和侯爺低聲說了一句。

  此時青碧端著茶盤走了上來,瑩繡接過她手中的茶,跪在齊忠陽身前,「父親,您請喝茶。」

  齊忠陽神色複雜地看了兒子一眼,接過瑩繡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從一旁的桌子上拿過一個紅包放在她手上和聲說道,「今後你和顥銘就是夫妻了,要相互扶持,好好過日子。」

  瑩繡點點頭,「媳婦謹遵父親教誨。」

  再敬過候夫人許氏,從左手邊而下,就是齊府的世子夫人諸葛玉欣,諸葛玉欣身後還站著一個奶娘模樣的人,手裡抱著一個五個月大的女嬰,諸葛玉欣接過瑩繡手中的茶,抿了一口,從一旁的桌子上拿過一個錦盒。

  「多謝大嫂。」瑩繡將錦盒遞給身後的青碧,又給連氏敬了茶,認識了在場的所有女眷,瑩繡還拿出了自己的繡件,送給了她們。

  南陽侯府住的人很多,因為老侯爺的吩咐並未分家,除了三房的院子空著出任在外,其餘的兩房人都住在侯府中,南陽候長房這邊除了齊顥晟是第一任妻子所出,齊顥銘是第二任妻子所生,而第三任繼室所生的是南陽侯府的五少爺齊顥之和二小姐齊露驊,此外南陽候還有一些妾侍以及庶子庶女,幾十口人算上丫鬟婆子,整個南陽侯府上上下下好幾百口人都是由侯夫人許氏管家。

  每月各房都是在公中領取月銀,再由自己院子自行調配,每日的膳食晚飯的時候去廚房領食盒的丫鬟會順便將第二天點菜的單子拿回來,飯後將食盒收回去的時候再拿去廚房。

  瑩繡聽著侯夫人特別派來的媽媽講著,看著桌子上放著的幾把鑰匙,讓青碧上了些茶上來,「賀媽媽您歇一歇,喝杯茶再說也不遲。」

  賀媽媽是許氏從娘家帶來的家生媽媽,是她手下最得力的媽媽之一,見瑩繡對她這麼客氣,也不推搡,拿起那茶一口飲盡繼續說道,「多謝二奶奶的茶,這些鑰匙是汀楓院重新修繕後換過的,稍後夫人會再派些丫鬟和婆子給二奶奶,讓二奶奶盡快熟悉起這侯府的規矩。」

  瑩繡笑著並不介意她的用詞,「那就有勞賀媽媽了,抱琴,送賀媽媽出去。」抱琴帶著賀媽媽出了門,瑩繡就收起了笑意,這個賀媽媽今日對她的態度可比當年她嫁給齊顥晟的時候客氣多了,想來是因為二少爺在府中厲害關係不大,侯夫人並不甚在意,自然願意賣侯爺的面子。

  下午的時候賀媽媽說的丫鬟婆子就過來了,其中還有一個從候夫人院子裡撥過來的媽媽,瑩繡將那媽媽單獨安置了,其餘的丫鬟婆子都交給了喬媽媽。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瑩繡才將汀楓院的大小事務分派了下去,她身邊算上瑞珠一共有五個貼身丫鬟,便將年長一些的青碧提了上來,管理她身邊的總事務,喬媽媽年紀大了,汀楓院裡的事情就由著嚴媽媽和侯夫人撥過來的張媽媽負責。

  喬顥銘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兩人吃過了飯,喬顥銘將一串新的鑰匙交給了瑩繡,「白天母親那邊的賀媽媽是不是交給你了一串鑰匙,我把一些鎖換了,這是新的。」

  「那這是?」整串的鑰匙旁邊還有兩把小鑰匙,喬顥銘指著那偏小的一把道,「這是汀楓院賬房的鑰匙,這把是爹下午給我的,是我娘放嫁妝的庫房,裡頭是娘的嫁妝以及老祖宗當年給我的東西,你到時候帶著人去收拾一下。」齊顥銘的娘親鍾氏去世的時候,所有的嫁妝都鎖了起來留給了齊顥銘,老侯爺夫人當年將他帶過去養也十分的疼愛他,去世的時候留給他的東西不少,這些年南陽候一直親自保管著這些東西,直到他成親之後連著鑰匙都交還給了他。

  瑩繡抬起頭看著他,有些詫異,齊顥銘說完便露出了幾分委屈的神色,「如今我的全部身家可都交給娘子你了,所以娘子你可得對相公我負責。」

  瑩繡哧一聲笑了出來,這果真是料了連氏當時說的話,小兩口只守著兩個人的嫁妝就可以過日子了。

  齊顥銘看著她臉上動人的笑意,跟著也露出一抹舒心,汀楓院是整個侯府之中最為簡單的院子,他一沒通房二沒妾侍,整個院子就他們兩個主子,本來他身邊就沒有幾個服侍的人,如今這汀楓院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是瑩繡隨嫁過來的。

  過了一會卓夜就將藥端了進來,瑩繡看他喝下了之後建議道,「要不我派個穩重些的丫鬟跟著卓夜煎藥,他這樣一個人負責可忙得過來?」

  「未免節外生枝,卓夜一個人夠了,瑾澤兄和七皇子去了瀘州,離四哥說的那地方也不遠,若是好的快,也需要三年左右。」齊顥銘拉過她的手,抱琴和瑞珠退了出去合上了門,瑩繡推著他到了床邊正要喊人進來,齊顥銘抓著她的手,一手撐著那床沿,竟然巍巍顫顫地站了起來。

  瑩繡趕緊扶住了他的手臂這才沒有摔倒下去,等扶著他靠在床上的時候,他的額頭上已經逼出了一層冷汗,齊顥銘苦笑了一下,握住她擦汗的手,「我果然是太心急了。」

  「別著急,如今能夠這樣已經很不錯了。」瑩繡笑著替他擦去了額頭的汗,「表哥他們在瀘州,若是缺藥還可以幫你帶過來。」

  「只是要委屈你,外面可都傳著你嫁了一個無能的丈夫,這輩子都毀了。」齊顥銘一說這個瑩繡便想起了昨天他的反應,這哪裡算是無能了,低下頭斂去眼底一抹的羞澀,瑩繡幫他在後背墊上一個墊子,「不委屈,他們說他們的,好不好,我自己知道就成了。」

  話音剛落,自己便被他拉入了懷裡,齊顥銘用力地抱緊著她,瑩繡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只要眼前的人是好的,上一世他為自己苦了一輩子,別人說的再多,她又怎麼會偏信。

  「和我說說南陽侯府吧。」靠在他懷裡良久,瑩繡才出聲,齊顥銘在她的額跡重重地落下一吻,拉著她靠在自己身邊道,「你今天也看到了,二叔他們也是住在府裡,三叔他們一年就回來一趟,四叔尚未成親,一天到晚雲遊四海,做了個閒散的大夫,這些年來,若不是四叔一直到處找那些名貴藥材回來,我這條命,恐怕也撐不到現在了。」

  瑩繡握住了他放在胸口的手,柔聲道,「然後呢?」

  「大哥的情況大概的你也知道,若是還未生下嫡長子,這世子之位,恐怕要變的不穩妥了。」齊顥銘眼中閃過一抹凌厲,瑩繡心中卻驚訝了幾分,前世她也沒有生下嫡長子,可齊顥晟卻接了柳絮兒的兩個孩子進府養著,直到她去世那年,齊顥晟依舊坐著那位置沒有變過。

  「以大嫂的身份,應當不會有變啊。」

  「正是因為大嫂的身份,你可知道,如今朝政不穩,慶王爺可巴不得我們這南陽侯府能夠和他一樣站在九皇子身邊。」這些過往瑩繡知道比齊顥銘清楚一些,前世因為世子夫人是她,朝政大變的時候南陽侯府牽扯才不大。

  「在這侯府之中,二嬸已經有一個嫡親的孫子,就連胡姨娘所出的三弟也已經有了一子,若是大哥一直未有嫡長子,父親也會有壓力的。」齊顥銘說的淡然,這一切的一切,目前看來都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在這侯府之中,不論是誰,他都是最沒有競爭力的那個。

  那若是他的腿好了呢,瑩繡心中一驚,忽然有些明白他的用意,若是他現在告訴南陽候,他的腿可以治好,短則三年,長則五年,那麼這汀楓院就會被頂至風口浪尖,瑩繡很清楚這皇位之爭誰會落敗,屆時齊顥銘就很難安安穩穩地活下去。

  一如他當年受害那般——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1:20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11:52 AM 編輯

第五十章

  三日回門,沈夫人的身子好了一些,臉色還是有些差,失去了大筆的嫁妝不說,仍舊沒把這名聲給挽回來,一些平日裡交好的夫人也沒有上門來看,就連沈鶴業在朝中也是夾緊尾巴做人,看著瑩繡面色紅潤,心中那口氣越發難以下嚥。

  本因開開心心地回門日,各懷心思,連一夜都沒住上,吃過了午飯齊顥銘就帶著瑩繡回了侯府,若非定王來找,齊顥銘平日裡就是一個閒人,汀楓院事務不多,成親後第四天,齊顥銘就帶著瑩繡去了定王府,年長一歲的小豆丁宿墨依舊是那個調皮性子,好奇地看著瑩繡,回頭很是中肯的對著齊顥銘說了一句,「嬸嬸很漂亮,不過還是沒有娘親漂亮。」

  瑩繡很喜歡孩子,過多的遺憾就容易對某些東西產生一些執念,宿墨嘴巴也甜,三兩句就哄得瑩繡笑逐顏開,一旁的齊顥銘都看著有些吃味,一樣是男人,怎麼待遇一下子就差了這麼多。

  小傢伙的臉上得到了瑩繡的兩個吻之後,看到定王來了,飛快地拉著貼身小丫鬟溜了,定王一進來恰好看到他從側身溜出去的衣角。

  「你嫂子一早就入了宮,還沒回來,這位就是弟媳吧,你可以和阿弟一樣叫我四哥。」宿琨看著坐在齊顥銘身邊的瑩繡,熱情地說道,好像是第一次見到瑩繡一般,完全忘了自己當日是怎麼在屏風後面偷窺的。

  沒多久定王妃就回來了,帶著瑩繡離開去別處聊天,留著定王和齊顥銘在書房裡交談,穆染箏都未來得及換下誥服,帶著瑩繡先去了自己的院子,「他們有他們要談的,聽著怪無聊,你啊有空就多來這定王府陪陪我,我一個人也無趣的很。」

  「王府之中事務繁忙,四嫂怎麼會覺得無聊呢。」瑩繡看著她也覺得親切,穆國公府的大小姐,定王的王妃,沒有一點的架子,讓人覺得很容易親近,出門的時候齊顥銘便和她說過,到了定王府,定王就是四哥,定王妃就是四嫂,他們就像是他的家人一般,不需要拘泥於太多的禮節。

  「不忙,你四哥打仗四年,原先的四皇子府,他連個側妃都來不及納,如今回來了,又換了王府,新一年的選妃時間沒到,這側妃一時半會也封不下來,府裡頭還是只有我一個人。」穆染箏換下誥服帶著瑩繡慢慢地逛在定王府的各個園子,這定王府竟然是比沈家還要空曠一些,三年一選秀,明年,這王府之中應該會添幾位新人吧。

  「那四嫂應當和四哥再給墨兒添幾個弟弟,他也可以多幾個玩伴。」在一個亭落中坐了下來,很快就有人送來了點心和茶,穆染箏也過慣了人少的日子,帶著幾分自嘲看著瑩繡說道,「明年府裡就熱鬧了,宮裡頭肯定會賜下不少妹妹來一同伺候你四哥。」

  「只要四哥的心在姐姐身上,姐姐又何懼之有。」瑩繡手捧茶杯,看著這園子中的景致,定王府就算再多塞一些妃子,依舊會顯得空曠。

  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一心只在自己身上,包括身子,窮人家沒有辦法三妻四妾,那是因為他窮,溫飽思□,所以只要是有點錢財有些身份的人,大都避免不了這個,更何況是定王這種身份,若是她穆染箏非不讓他娶,也許宿琨他就真的答應了,可這樣的後果卻是誰都不想的。

  所以穆染箏有些羨慕瑩繡,「不說這些,快告訴姐姐,那小子對你好不好。」話鋒一轉,穆染箏看著瑩繡小臉上浮現的紅暈,心中便知曉了一些,靠近瑩繡的耳朵輕輕問了一句,瑩繡詫異地看著她,末了,搖了搖頭。

  「姐姐教你,你應當這樣。」穆染箏見她臉頰都快紅的滴血了,對著她耳朵又輕輕說了幾句,瑩繡臉上的表情已經從詫異轉到了羞人,「我和定王成親的時候,阿弟他不過才十二歲,就是個半大的孩子,坐在輪椅上卻笑的十分的如沐,一點都不像是被那病痛折磨了這麼多年,這孩子性子也倔強,本來他不願意這麼早去你家求親,更希望是能自己走路了再去,若不是我們催著,那小子何年何月才能娶到你。」

  穆染箏拉著瑩繡的手歎了一口氣,「就是他這脾氣我才擔心,你若也沒有有所表示,他肯定又會等到腳好了,那要什麼時候,快則才兩三年,那慢則呢,若是不小心出個意外,你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要個孩子。」

  瑩繡被她說的凝噎,可一想起她剛才的建議,頓時又覺得太過於大膽,穆染箏看出了她的猶豫,「你出嫁前你母親沒有教你看那冊子麼?」

  生過孩子的人教導起這房中之術十分的在行,說起那冊子,前世瑩繡是羞於翻,這一世,她是完全忘了還有這東西的存在,一聽穆染箏提起,才想起應當是被塞在哪個箱底,沒來得及拿出來
看。

  「這樣,我這邊有教養的嬤嬤,你帶去侯府。」穆染箏自己多說也覺得不好意思,乾脆差人去帶了一位嬤嬤過來,瑩繡都拒絕不及,眼睜睜看著那丫鬟跑去找人了,「四嫂,你說的我都懂,
不用帶嬤嬤了。」

  「應當的,就算是從我這借去的如何,還能教教你院子裡丫鬟的規矩。」穆染箏是說做就做的性子,底下的丫鬟辦事也十分的快速,很快就將教養嬤嬤帶過來了,穆染箏指著那不苟言笑地嬤嬤道,「這位就是南陽侯府的二奶奶,楊嬤嬤,你去侯府住上些日子,教二奶奶一些該懂的,具體的情況我等會再和你詳說,你先去收拾收拾吧。」

  那宮嬤嬤只說了聲是,轉身就走了,瑩繡頓時覺得有些頭疼,這樣一板一眼的嬤嬤教導自己這些,還不如她偷偷去翻那冊子。

  「四嫂~」瑩繡無奈地看著她,「這嬤嬤去了我那小院子,豈不是屈尊。」

  「平日裡你們院子的是怎麼樣就怎麼樣,楊嬤嬤人很好相處的,又是從宮裡來的,你也知道宮裡規矩多,到了沈府也好讓你們院子的丫鬟收收心。」穆染箏的深意瑩繡是聽出來了,一宅若要安寧,不止要主母英明,還得底下的丫鬟婆子都是穩妥的,侯府之中耳目眾多,汀楓院怎麼都不能是讓人能隨意打探消息的地方。

  「那繡兒就謝過四嫂了。」瑩繡不再拒絕,倆人又聊了會其它,等著齊顥銘他們在書房裡談完了事情,用過了晚飯回了南陽侯府。

  馬車之上,齊顥銘聽了瑩繡所說,「那就讓這楊嬤嬤教教規矩也好,四嫂還說了什麼?」

  瑩繡搖頭,十分鎮定地回答,「沒有了,四嫂就是讓楊嬤嬤過來教規矩的,教好了就回去了。」齊顥銘面帶笑意地看著她,最終點點頭,「墨兒纏著要去侯府玩,三歲他就已經啟蒙了,明年四哥打算把他送進宮去讀書。」

  「這麼早,明年也不過六歲啊。」瑩繡想起那小小的身影,但是他身上所肩負的卻是和一般人家都不同的責任,「那四哥同意了沒?」

  「四哥答應他進宮之前讓他來這小住幾日。」一個孩子就是寂寞的,定王府下人對他又恭敬,怪不得他們一去他就這麼開心。

  「那好啊,若是要來讓四嫂提前說一聲,也好為他準備一下。」

  楊嬤嬤的到來卻是整個汀楓院的悲劇,瑩繡剛剛從侯夫人那裡請安過來,走進院子就看到一群的丫鬟站在院子中,正在接受楊嬤嬤的訓練,本就板著臉的人,手上拿著小竹條更是嚇人,平日裡最沒正經的抱琴都乖乖地站在那裡,見到瑩繡回來,還投來一抹可憐的眼神,卻不料被楊嬤嬤發現,手心裡又是啪的一下。

  可到了下午,受罪地卻成了瑩繡,楊嬤嬤此刻不苟言笑地指著那冊子上的姿勢,告訴瑩繡,「二奶奶,這個姿勢,你和二少爺如今尚可。」瑩繡低頭瞥了一眼,被楊嬤嬤指導了幾日,她竟然也練就了看著這冊子不再臉紅。

  那是女上男下的姿勢,底下寫著西施浣紗四個字,一個身上披著薄紗,身影若現地女子坐在平躺的男子身上,楊嬤嬤一板一眼地說道,「二奶奶,此等姿勢需要您主力,您可以扶著二少爺的胸膛」

  瑩繡腦海中儘是楊嬤嬤說的詞語,很多還有些生澀難懂,到了晚上就寢之時,瑩繡便打起了退堂鼓,窩在齊顥銘懷裡,只要他不有所動作,她就絕對不動,努力將白天楊媽媽說的給忘乾淨。

  「在想什麼呢?」忽然鼻子處一陣憋氣,齊顥銘捏了捏她,好笑地看著她紅著臉,一臉的糾結。

  「沒什麼,快睡吧,明天不是說你外祖家的人要來麼。」瑩繡埋頭在他懷裡,悶悶地說道,齊顥銘怕她憋壞了,拉起她將被子壓低一些露出她的腦袋,看她已經瞇著眼裝睡了,也就不再多言。

  第二天鐘家的人就來了侯府,木婷蘭求了好久老祖宗才答應讓她過來,身後是一刻都不離身的鍾從文,她倒是要看看,表哥為了什麼樣的女子不願意娶自己。

  一走進汀楓院發現這院子變動好大,鍾從文好不容易趕上來了,拉著她讓她慢一些,「如今這院子裡不止住的是表哥了,你能不能有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鍾從文,你從一開始就不幫我,你還是不是我表哥!」木婷蘭一跺腳,往齊顥銘過去的主屋走去,鍾從文又急忙跟了上前。

  停在房間門口正欲進去,木婷蘭就聽到裡頭傳來的一陣笑聲,走進去一看,齊顥銘正坐在榻上和一個女子對著下棋,那女子梳著挽髻,身上穿著一件淺粉的羅裙,此刻手中正拿著一顆棋子,微皺著眉頭不知道從何落下。

  齊顥銘指著自己棋盤前的一個位置提示,只見女子輕輕哼了一聲,反其道而行將棋子放在了另一處,抬起頭才注意到門口站著的人,齊顥銘還想說瑩繡的棋子落錯了,見到她看著門外,一回頭,木婷蘭正氣急敗壞地站在那,握緊著拳頭,目光不善地看著瑩繡。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1:20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11:53 AM 編輯

第五十一章

  汀楓院的待客廳中,瑩繡讓抱琴她們上完了茶,笑著聽著鍾家來客說話,除了木婷蘭和鍾從文之外,鍾家的老祖宗又讓自己的三兒媳婦過來看看這外孫的新媳婦。

  「我們老祖宗啊為這顥銘的婚事也操心過很多日子,如今看你們小兩口和和睦睦的,我這回去也好有交代了。」鍾家的三夫人也就是田氏看著瑩繡那慧心的樣子,心中也看高了幾分,早就聽聞這沈家的大小姐,如今一看果真是和傳聞中的不太一樣,那繼母還真是個狠心的,竟然這般在外抹黑前妻的孩子。

  「如今府中事務且多,待相公身子好一些了,必定親自登門探望老祖宗。」瑩繡對木婷蘭那投過來不善的眼神視而不見,笑盈盈地和田氏聊著。

  「我聽說表嫂原先可是和蔣家的有說親事呢。」木婷蘭見她不理會,心中氣憤的很,也不見得有多好看,身份又沒有自己高,表哥憑什麼就要娶她。

  齊顥銘臉色率先一變,瑩繡一手輕輕覆上他放在扶把上的手,「表妹可能是聽錯了,我也不曾聽父親提起過有蔣家這本親事。」

  木婷蘭只覺得她的動作刺眼的很,那麼理所當然。她從五歲開始就立誓要做表哥的妻子,她都沒有嫌棄表哥腿腳不便,可表哥卻一再的拒絕她,好不容易求得了老祖宗同意將她說給表哥,他還是不願意,她一等再等今年已經十五了,可表哥卻成親了。

  「是啊婷蘭,那蔣家可是早就說了別的親事。」田氏也覺得她這麼一句不禮貌的很,衝著瑩繡抱歉的一笑,木婷蘭撅著嘴有些不以為然,「那是後來,之前可是想要說表嫂的,後來又不說了,誰知道是什麼問題。」

  「不管之前說誰,你表嫂現在已經是你表哥我的妻子了,那就足夠了。」齊顥銘語氣不善地說道,看了一眼鍾從文,似乎在說,你帶她來做什麼。

  坐在下方的鍾從文也無奈的很,微聳了聳肩膀,老祖宗答應的,他還能攔著不成。

  「表哥你就!」木婷蘭說不下去,好歹是個姑娘家,說出的話已經夠不合禮數,再惡毒地當著田氏的面她又說不出口,只得恨恨地剜了她一眼。

  瑩繡頗為無奈,若讓齊顥銘直接說,按照他的性子,話也許就更不好聽了,「婷蘭表妹,外面傳言多有不真,需眼見為實。」

  「三舅母,這裡呆著悶,不如我讓繡兒帶您去看望一下母親如何?」齊顥銘示意了鍾從文一眼,後者立刻意會了,拉起木婷蘭道,「坐久了悶的很,表妹我們出去走走,聽說表哥這院子重修過了多了幾間好玩的屋子。」

  木婷蘭甩了兩下都甩不開去,只能被他拖著出去了,瑩繡不動聲色地笑著,和田氏示意,「那三舅母和我一塊去看看母親吧。」

  田氏點點頭,隨後跟著瑩繡出了院子,看著她們出去了,齊顥銘才叫了卓夜過來,推著自己去找了鍾從文。

  在茶室裡,木婷蘭和鍾從文吵了起來,「你拉著我做什麼,我還沒說完呢!」

  「你還要說什麼,你沒看表哥怎麼說的,現在沈小姐已經表嫂了,你非要抹黑了她讓表哥不開心是不是?」鍾從文對這個被姑姑寵壞的小女兒很是無奈,表哥越是避著,她就越不甘心,好像全天下,要是她看上的人不看上她,就是犯了什麼大錯。

  「我哪有抹黑她,明明就是她自己行為不端,你沒聽說麼,我都聽底下的丫鬟婆子打聽了,那家小姐行為可不端了,她還和」木婷蘭話未說完就被鍾從文摀住了嘴,不知道什麼時候齊顥銘已經出現在了茶室門口。

  「你捂著我做什麼,髒死了。」木婷蘭嫌棄地拍開他的手,鍾從文對著她身後喊了一聲,「表哥,你什麼來的。」

  「從你們開始講我娘子行為如何不端開始。」齊顥銘瞥了一眼木婷蘭,後者往後頭退了幾步,撞到了放在架子上的茶盞,鍾從文趕緊扶住了她,「你小心一點,那可都是你表嫂收集的茶具。」

  木婷蘭一怔,臉上頓時氣的泛紅,手肘猛的往後一撞,一隻本就搖搖晃晃地紫砂杯,就這麼在架子另一面倒了下來,滾了一圈掉在了地上,碎了開來。

  氣氛瞬間凝固在了那,鍾從文小心地打量著齊顥銘的表情,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卓夜,送表小姐出去,這汀楓院不歡迎她。」齊顥銘眼神一縮,看著那碎了一地的杯子,冷冷的吩咐,「以後若是鍾家有人來訪,其中有表小姐的,就讓他們請回吧。」

  「表哥你竟然為了這樣一個杯子我趕我走,就是這麼一個破杯子你要趕我走。」木婷蘭雙眼中瞬間積了淚水,大手一攬,那架子上的剩餘幾個杯子也沒能倖免於難,統統摔在了地上。

  鍾從文攔不住她,不忍心地瞇著眼,這小祖宗,到了哪哪裡就不安穩,每次都要他擔著,他這是有多少條命也不夠受驚嚇的。

  「木婷蘭!」齊顥銘忽然重重地呵斥了一聲,正啜泣地木婷忽然止住了哭聲,鼻子一抽一抽地看著他,甚是委屈,「這是我南陽侯府,不是你家,容不得你這麼放肆,是誰教你去了別人家裡做客一不順心就可以摔主人家的東西,又是誰教你在我面前胡說你表嫂的不是。」

  齊顥銘是真的生氣了,鍾從文幾乎沒有看到過他發火,一直十分溫和的齊顥銘幾乎沒有什麼事能夠讓他如此大動肝火,這是真的觸到了他的逆鱗,又是摔東西又是說瑩繡的不是,連鍾從文都替她捏了一把汗,表哥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啊。

  「我哪有胡說,那本來就是事實,表哥你就是被她那個樣子蒙蔽了,婷蘭等了你這麼多年,一轉眼你就娶了別人,我在你眼中竟然還不如幾隻杯子!」木婷蘭哭的更加凶了,伸手還想去摔,鍾從文哪肯,急忙拉住了她,再放任下去,搞不好連自己都別想來南陽侯府了。

  「夠了,你這樣子還像一個大家閨秀,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娶你,來人啊,送表小姐出去。」剛說完就出來兩個婆子,將木婷蘭給架了起來,往汀楓院的門口走去,齊顥銘抬頭看著還站在原地的鍾從文,「你回去告訴老祖宗,婷蘭年紀不小了,若是今年下半年她這婚事還沒定下,那我這個做表哥的也不介意幫幫她。」

  鍾從文心中一驚,急忙點頭追了出去,表哥好可怕!

  茶室裡安靜了下來,齊顥銘看著那碎了一地的杯子,對著身後的卓夜說道,「把這些撿起來,按照這樣子再送去訂做一套過來。」

  瑩繡送完了田氏,回來的路上在諸葛玉欣的院子外遇到了一個和諸葛玉欣長相有幾分相似的女子,眼角含著淚匆匆從她身邊經過,正疑惑著,回了汀楓院才發現鍾家的客人走的一個都不剩了,喊了香菱過來問了話之後回到了屋裡。

  齊顥銘正半臥在榻上,手中拿著瑩繡看了一半的札記,「怎麼都不留她們用飯,這就都走了?」連著回禮瑩繡都來不及送過去,剛才田氏也走的匆忙,在侯夫人院子裡坐了一會,一個丫鬟進來說了幾句,她就匆匆告辭。

  「你還願意留她們吃飯?」齊顥銘放下了書,若有所指地看著她,瑩繡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笑道,「我才沒那麼小心眼。」

  「那娘子可真大度,為夫可是小氣的很,聽到那蔣三公子便有些食不下嚥。」齊顥銘氣不過木婷蘭這明顯是受了別人的指使,像她一個姑娘家,怎麼會清楚這麼多事情,鍾家老祖宗為他好他知道,可其他人安的什麼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蔣三公子的事可是子虛烏有的,相公你這表妹可是喊著要嫁給你做妻子的,娘子我若不大度,豈不是許多日子都食不下嚥了?」瑩繡不客氣地回了過去,從他手中奪過札記,量他抓不到她,乾脆坐在一旁的太妃椅上翻了起來。

  齊顥銘一愣,隨即笑了,抱琴本拉開了簾子要進來送東西,聽到裡頭的對話又退了出去,站在外頭聽著那隱隱傳來的笑聲,她一直覺得小姐嫁給姑爺委屈了,可這些日子看著小姐一直都是開開心心的,放心了不少。

  「你不過來那我就過去了。」齊顥銘見瑩繡坐在那無動於衷,終於知道這小女人耍賴起來勁比自己還足,佯裝移動著腿到臥榻下,吃力地撥了一下鞋子,雙手扶著臥榻上的小桌子要站起來。
  瑩繡偏不信他真要走過來,好整以暇地拿著書看著,餘光偷偷地瞄著那臥榻,哪知他真撐著那桌子,巍巍顫顫地要站起來,瑩繡坐不住了,見他不肯放棄,扶著桌子已經挪動了一步,忙站了起來走過去扶住他,埋怨道,「這還不會站呢就要急著走路了,若是出了什麼岔子怎麼辦。」

  說了半天那人都沒反應,瑩繡扶著他一抬頭,撞上了他滿是得逞地笑臉,頓時有些氣結,哪有人拿這個來賭的,瑩繡扶著他坐下正欲離開,齊顥銘拉著不讓她走,無賴道,「你不過來那只有我過去了,雖然走的慢一點,但是總能走到你那裡的。」

  瑩繡看著他專注的眼神,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心中湧起一股酸澀,囑咐道,「那你坐好,我走的比你快,我過來就是了。」

  齊顥銘臉上的笑容越加的明顯,伸手摸了摸她微涼的臉頰,門外傳來抱琴的聲音,瑩繡掙脫了他的手走了出去,門口站著另外一個丫鬟,似乎是諸葛玉欣手底下的,「二奶奶,世子夫人有請。」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1:21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11:55 AM 編輯

第五十二章

  瑩繡走進諸葛玉欣的院子時,她正在逗著自己的女兒玩,六個多月的孩子,恰好是會認人了,又喜歡抓東西,見到瑩繡進來了,諸葛玉欣將孩子遞給奶娘,拉著瑩繡坐了下來,「今天喊你過來,是有件事拜託弟妹幫忙。」

  「大嫂不必如此,就怕繡兒幫不上呢。」瑩繡詫異諸葛玉欣忽然的拜託,侯府之中有什麼事情是需要她一個新婦幫忙的。

  「說來也是我不好意思,這件事本不該拜託弟妹的,只是如今我身子重,不適宜出府。」諸葛玉欣一手撫在了小腹上,瑩繡就明白過來了,笑著恭喜道,「恭喜大嫂要為珞寧添小弟弟了。」

  「我啊是想拜託你,替我去一趟世子的別苑,幫我送些東西。」諸葛玉欣臉上浮現一絲期許,差了胭脂上前,是一些已經打點好的物件,「年初這侯府就沒歇過,如今好容易空了,我又要在家養著些日子,這東西是一拖再拖,當時世子交代了要我親自送過去,如今只能拜託你了。」

  「大哥的別苑?」瑩繡有些不明其意,諸葛玉欣歎了一口氣,「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那別苑裡住的就是世子當初從O坊裡贖出來的那個柳姑娘,你大哥上月去南方的時候那兩個孩子恰逢生病,他本來要延期過去,先去看看那兩個孩子,可這公務的事情豈是能拖的,我就答應他,親自替他去看看,結果一直不得空,再過些時日他該回來了,我這又脫不開身,只能拜託弟妹了。」

  瑩繡身子一怔,下意識的想要拒絕,凡是和齊顥晟柳絮兒有關的事情,瑩繡都不想要去摻和也不想要去知道,推脫道,「大嫂如今懷著身子,不能親自前去大哥肯定能夠理解,派婆子去把東西送到也算是盡到禮數了。」

  「不怕弟妹笑話,世子他的心可一直繫著那別苑,若非我答應了他絕不可能去南方,叫丫鬟婆子去送只會惹惱了他。」諸葛玉欣最不想要破壞的就是她和齊顥晟之間維繫的平衡,她也絕對不可能讓齊顥晟有機會發難帶柳絮兒她們回來,若不是懷著身子,她也不會想到找瑩繡幫忙,叫丫鬟婆子去齊顥晟會覺得她敷衍了事,那她就找他的弟妹去,足夠有南陽侯府的誠意了吧。

  「其實姐姐完全可以不必理會那別苑,父親也不會答應他們進府的。」瑩繡還想拒絕,雖說只是送東西一件小事,可是她心底牴觸的很。

  「父親不會同意是沒錯,不過弟妹應該知曉前兩年鬧的滿城風雨的贖身和求娶,不僅南陽侯府顏面掃地,如今若是類似的再來一出,連帶著慶王府都要受到影響,你大哥只是被那柳絮兒一時蒙蔽了,長此以往,必定會對侯府不利。」

  諸葛玉欣也不願意嫁給齊顥晟,她堂堂慶王府嫡出小姐,嫁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有個青樓女子為自己的丈夫生了一對雙生子,但是她既然嫁過來了,就要有與侯府共榮焉的認知,她也不允許這個男人再給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抹上不光彩。

  這其實是一件很小的事情,瑩繡若幫忙,就是賣了諸葛玉欣的一個好,她已經是南陽侯府的二奶奶了,侯府的聲譽也與她有關,更何況及笄那日諸葛玉欣也幫助過她,若是她這都拒絕,也說不過去。

  「大哥何時回來?」良久,瑩繡抬頭問諸葛玉欣,諸葛玉欣終是鬆了一口氣,她這麼問也就是答應了,「他這月十八就該回來了,弟妹若是什麼時候得空了,我就安排馬車帶你過去,只要是帶了禮去瞧過那兩個孩子,你大哥回來就不會追究什麼。」

  諸葛玉欣有她的難處,慶王爺已經不止一次提醒她關於將庶妹納進來的事,若是這一胎還不是兒子,她就沒有理由再阻撓父親,這樣也好,她只要維持住檯面的東西,齊顥晟去誰那裡,其實她都無所謂。

  「過幾天相公正好要陪我去外祖家,我可以順路將這些帶過去。」瑩繡點點頭應了下來,不管對齊顥晟有多瞧不起,這個世子夫人她還是十分的喜歡。

  「那就有勞妹妹了,胭脂,把早上十四姑娘帶來的那支百足金釵拿來,我看給弟妹戴是最適合不過了。」

  「這是舉手之勞而已,大嫂不必這麼客氣。」瑩繡推著不肯收,諸葛玉欣拿起那釵子欺身就幫瑩繡戴了上去,笑著點點頭,「我就說弟妹的膚色最襯著好看了。」

  連那錦盒都沒有帶,瑩繡身後跟著諸葛玉欣派的丫鬟,帶著要送去別苑的東西回了汀楓院。
  齊顥銘見她帶著這麼多東西回來,臉上的表情還有些苦惱,待到那丫鬟離開問道,「大嫂給你這麼多東西做什麼?」

  「這哪裡是給我的,是讓我幫忙帶去別苑的。」瑩繡歎了一口氣,前世沒讓她正面撞上柳絮兒,這不,今生機會來了。

  「別苑?你說是大哥養著那柳姑娘的院子?」齊顥銘看了一下這為數不少的東西,其中還有些藥材,「大嫂怎麼會托你帶過去。」

  「大哥去南方前讓大嫂親自去看一下那兩個生病的孩子,如今大嫂診出了有了身子,所以就想托我帶過去。」齊顥銘見她一直皺著眉頭,伸手撫平著她的眉宇,「那我陪你一塊去。」

  「不用了,我只是覺得,一直住在別苑裡頭,似乎也不是個辦法,那孩子總歸會長大,如今最多只能算個外室,也是大嫂心善,不願意和大哥多起爭執,換了別人,他們還能這麼安安穩穩地活下去呢!」瑩繡說了一半,忽然看到齊顥銘盯著她,下意識地摸了下臉,「怎麼了,我說錯了
麼?」

  齊顥銘拉過她坐下,替她按了按太陽穴,「你說的沒有錯,大嫂不屑於對他們動手,是因為他們沒那個資格,只是孩子漸漸大了,而且還是兩個兒子,總是會有人拿著這個說事,大哥一心想要接他們進來,父親和慶王爺一直壓著,除非他不要這世子之位了。」

  「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瑩繡嘟囔著,什麼都想要,前世的時候齊顥晟不也是什麼都想要麼,可惜柳絮兒命薄福淺。

  齊顥銘眼神一黯,閃過一抹精光,天底下確實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大哥就是認定了這世子之位確保無疑,才會如此肆無忌憚。

  「過幾日不是要去喬府,屆時送過去就是了,你也算是幫了大嫂的忙。」瑩繡點點頭,她就是這麼打算的。

  隔了幾日,齊顥銘就陪著瑩繡一塊去了喬家,馬車先去了別苑,停下後瑩繡帶著抱琴進了別苑,柳絮兒這才剛剛起來沒多久,兩個孩子已經是一週歲多的,蹣跚學步,牙牙學語中,此時正攀著那臥榻邊架起來的桿子,扶著走來走去。

  「柳姑娘,大嫂因為身子重,就托我過來一趟,將這些東西送給兩個孩子。」瑩繡讓抱琴把東西放下,看著那兩個相似的孩子,當年她嫁進去的時候,這兩個孩子也才兩歲多,在她身邊養了三年,直到其中一個意外夭折,齊顥晟才把另外一個帶走的。

  柳絮兒對瑩繡的印象全拜那次落水所賜,聽到她說諸葛玉欣身子重,就猜到了是她又有了身孕,憂喜參半,若是這一胎是兒子,那麼齊顥晟就兌現承諾了,可若不是呢。

  「替我向世子夫人問好,還要麻煩二奶奶過來一趟,真是不好意思。」若還是在O坊,她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柳絮兒,可出了O坊,她就要對大部分的人屈尊,就算是南陽侯府的一個丫鬟來了,她都得稱呼別人一聲姑娘姐姐。

  每每想起這樣的悲哀,柳絮兒總是彷徨地很,如今哪裡都回不去,她只能往前,不能退後。

  「不麻煩,受了大嫂的托,柳姑娘要照顧兩個孩子也不容易。」令瑩繡失望的是,當日在遊船之時候那個意氣奮發的女子已經不見了,收起了她的高傲,收起了她的凌然,顯得越發的憔悴,剩下的就只有一個翹首等著夫君前來的守候。

  瑩繡並不憎恨這個自己活在她陰影底下五年的女人,她的身世注定她不能像別人那樣光彩地嫁人,而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是最過於殘忍的事情,有齊顥晟的心有什麼用,他不能放下他的世子位,不能扔下他的權勢和她遠走高飛,卻還是一直給她希望,讓這個女人日漸地失去了她最初吸引人的鋒芒,變地和普通的漂亮女人一樣。

  真到那個時候,齊顥晟還會愛她麼,還是都沒來得及變地普通,她就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留給他最美好的那些年,緬懷著度過餘生。

  從別苑出來上了馬車,瑩繡窩在齊顥銘懷裡不語,若說一個是肖想了不該想的,那麼給予她希望的那個人,才是最該死的

  到了喬家,喬瑾澤不在,接待齊顥銘的就成了瑩繡的大表哥,瑩繡則去了喬老夫人的院子,婚後能像瑩繡這般走動,又一直有夫婿陪著的,京城之中也是少數,喬老夫人瞧著瑩繡面色紅潤,氣色也不錯,放心了不少,「我還擔心你嫁過去了會受委屈,如今看來,這姑爺也算是個疼人的,還能陪著你來這看我們。」

  「外婆,如今我們院子裡可最為清閒了,定王妃又借了個教養嬤嬤給我,說是□院子裡丫鬟規矩,喬媽媽和嚴媽媽兩個人平日裡大小事都忙去了,侯府的事也不用我們插手。」瑩繡嫁給齊顥銘了才知道,一樣是侯府,完全是兩種生活。

  「那還不好啊,我這還想把家裡的事交給你表嫂,她還要偷懶著不肯接呢。」喬夫人見她還孩子氣地膩在喬老夫人身邊,取笑道,「說不定都快是要做娘的人了,怎麼越活越像詩雅那丫頭了。」

  「要不怎麼說她們親姐妹一樣呢。」喬老夫人摟著瑩繡一口一個寶貝,如今看到瑩繡過的好她也就放心了,那日及笄讓媳婦和女兒過去,回來的時候一說險些沒氣壞她,連著自己給女兒攢的那些貴重嫁妝都敢中飽私囊,若是告官去沈家這還有何顏面。

  可還是得為瑩繡考慮,總歸是她的正經娘家,喬夫人和秦夫人就惡狠狠刨了她們一筆,即使再想要收拾,也得等瑩繡在齊家站穩了腳才行。

  想到這裡,喬老夫人最關心的就是瑩繡和喬二少爺的子嗣問題。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1:21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11:56 AM 編輯

第五十三章

  屋子裡就喬老夫人和喬夫人,剩下的就是喬老夫人身邊的王媽媽,瑩繡一聽她們提起這個,有些不好意思,看著喬老夫人,囁囁地低聲道,「還早呢。」

  「是不是因為姑爺的腿腳不便?」喬夫人何等聰明,自然猜得到她們的問題所在。

  「繡兒,你和姑爺,是不是還沒有圓房。」從瑩繡嫁過去喬老夫人和喬夫人就擔心過這個問題,不知道齊顥銘這腿到底多嚴重,雖然瑾澤回來說過問題不大,能夠好轉,但是她們還是會擔心瑩繡將來會守活寡,如今看她這麼扭捏的樣子,心中也猜到了七八分。

  瑩繡點了點頭忙解釋道,「不是相公不行,只是,想等好一些了再」經歷過定王妃再到楊媽媽再到喬家,瑩繡從未知道夫妻間這等事情竟然還能讓這麼多人指教,就算是兩世經歷也沒能這麼厚臉皮著說。

  喬老夫人卻想著讓瑩繡能趕緊在齊府站穩腳,若是按照瑾澤所說,幾年後姑爺腿腳好了,能夠出仕,這身份也就水漲船高了,皆是瑩繡還沒生下孩子,如何都安穩不了

  回到了南陽侯府,入夜之後,瑩繡將絞乾地熱毛巾貼在齊顥銘的腿上,輕輕地幫他按著,夏天只穿了單薄的褻衣,隨著瑩繡的動作,領口處還散開了一些,正值氣血方剛的年紀,按至大腿的時候,齊顥銘的氣息就有些重了。

  瑩繡欺身到床榻前又絞乾了一次,重新給他敷上,無意間鬆垮了一邊的領子,瑩繡一瞥頭就看到了他腿間的異樣,腦海裡瞬間竄入了下午喬老夫人說的話。

  難道就這麼一直憋著不成,瑩繡艱難地挪開了視線,按地有些心不在焉,這腿好的不快,就像定王妃說的那樣,不知道要等到何時。

  瑩繡翻身下了床,將毛巾和盆子都放到了架子上,在櫃子旁邊踟躕了一會,飛快地打開其中一扇門,翻出裡頭的冊子瞄了兩眼,看清楚了裡頭的姿勢,紅著臉又將它塞了回去,拿著一塊白錦布回到了床榻。

  齊顥銘見她讓自己往床內挪了挪,還在自己身下將白錦布鋪開,握住她的手,眼底染了一抹深意,「娘子,你這是要做什麼?」

  瑩繡拉開羅帳吹熄了外面的燈,屋子裡一下子暗了下來,只有屋外迴廊裡點起的燈籠透進來的微光。

  什麼都看不見了,瑩繡地心裡安穩了幾分,幽暗中跨身坐在了齊顥銘的身上,「相公,嫂子屋裡的珞寧好可愛,不如,我們也來生個孩子罷。」

  豎日,一直都是比他早醒的瑩繡此刻還窩在他懷裡睡的安穩,齊顥銘將她往自己懷裡抱緊了幾分,瑩繡嚶嚀了一聲,微皺了下眉頭沒有醒來。

  昨夜把她累壞了,當她跨坐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黑暗中他的眼中就僅剩下她含羞的樣子,定王妃借過來的教養嬤嬤的目的他略微也能猜透一些,只是沒想到他的小娘子竟真會這麼做。

  門口的青碧見已經是辰時了,裡頭還沒有動靜,招呼著紫煙重新換過了熱水,輕輕地敲了敲門,「小姐,姑爺,辰時了。」

  瑩繡睜開了眼睛,一看羅帳內已經大亮,剛要起身卻發現渾身酸痛,齊顥銘一手將她重新壓回了床上,「在休息一會,讓抱琴去母親那裡說一聲。」

  「那怎麼行,這才成親多少日子。」瑩繡撐著酸痛,楊嬤嬤說的果真沒錯,這一式後必定酸累,不宜過多,拉開羅帳喊了青碧進來,坐在床榻上,瑩繡雙腳擱在軟墊上,輕輕地捶著。

  青碧很快帶著紫煙進來,伺候著瑩繡和齊顥銘換了衣服,走到床榻上要收拾的時候,看到了被滾亂的白錦布,那上頭一攤明顯的血跡,不動聲色地將白錦布收了起來放好,讓紫煙一塊換過了一床新的被鋪。

  等卓夜推了齊顥銘出去,瑩繡這才讓青碧將白錦布裝好了放了起來。

  「這件事你告訴嚴媽媽之外,其餘誰也不用說。」瑩繡換了一支簡單的釵子戴上,對青碧吩咐道,青碧點點頭,「若是侯夫人問起來了呢。」

  手捻了一點花露的蜜點在唇上,瑩繡拿著帕子擦去了嘴角的一點搖頭,「母親暫時不會問的,若是今後問起來了那就照實說。」

  既然候夫人和侯爺知道齊顥銘此時暫且不能圓房,那麼只要看不到他腿好,他們就會一直這麼認為下去,那些時刻關注這汀楓院的人,也就會認為,他們一直沒有圓房。

  沒來得及吃過早飯,瑩繡就去了侯夫人那請過了安,南陽侯府親氣淡,和齊顥銘成親一月多,瑩繡竟只見到過一次他的兄弟姐妹,至於侯府唯一的嫡出小姐齊露驊,正值花樣年華,再過幾年就是說親的年紀,如今侯夫人就經常帶著她出去走動,大房這邊胡姨娘所出的大小姐齊露琴,聽說已經訂了親,明年就要嫁人了。

  侯府之大,前世的時候瑩繡作為世子夫人就和她們不甚親密,如今更是不必刻意去接近,回到了汀楓院,讓平兒做了一些糕點,端著去了書房,齊顥銘正翻著管家送過來的賬冊,見到她來了,讓卓夜另外安了椅子在自己身旁,拉著她坐了下來。

  「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賬本?」瑩繡看著那厚厚的一疊,齊顥銘攤開的那本上還畫了一些圈圈。

  「這是我娘的陪嫁鋪子和幾處田莊,鍾家靠的是做生意發家,後來到了外公那一代,兄弟之中開始有人走了仕途,所以娘的陪嫁十分的多,尤其是鋪子和田莊,之前這些東西都是由父親讓趙管家打理的,如今我成親了,父親就讓趙管家都交了過來。」

  「那這趙管家交的可爽快?」瑩繡大略地翻了一本,且不說記賬的亂,前後不搭,根本對不起來。

  「他自然交的爽快,這十幾年來從中撈的好處就不止這些。」齊顥銘圈出了其中幾處明顯的漏洞,「只有大旱年這田莊的收成才會這麼差。」

  「這要怎麼對。」瑩繡看著那一堆從鋪子裡收上來的賬本,趙管家這邊都撈的這麼厲害,又管的不嚴,下面的那些豈不是撈的更歡,侯爺哪有時間去管理這些,許氏若是直接插手,也容易落人口舌說眼紅前妻的嫁妝,所以這麼些年來,這些鋪子都是交的少,中飽私囊地多。

  鍾老夫人給鍾氏的陪嫁中除了三處的田莊,另外還有六間的鋪子,兩處房產,若是一直虧,那這些鋪子早就該關門了,每年交上來的銀子都只有一點,可這六間鋪子的位子,連瑩繡這鮮少出門的都知道生意不會差到哪裡去。

  「不必對,那鋪子裡頭的人換了誰也不清楚,明日讓那些掌櫃的都過來一趟。」齊顥銘看都懶得看,讓卓夜都收在了一旁,「還有那三個莊子的管事也都叫過來。」

  「母親讓我帶了一些藥過來,說是父親讓宮裡的太醫開的,有助於活絡筋骨。」瑩繡見他眉頭有些深鎖,伸手替他按了按,「從那直接拿來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明日你跟著我一塊去看,等這賬冊的都清楚了,就交給你來管。」齊顥銘將她的手拉下放在了懷裡,「過幾天府裡就會運了冰進來,今年的還取自南山那的冰窟,那裡頭的是純正的山水,化了可以用來煮茶水。」

  「那到時候就用你當初送的那套煮一壺嘗嘗。」瑩繡被他勾的手心癢,笑著掙扎了一下,脫了手拿起碟子上那糕點,「這是平兒新做的糕點,你嘗嘗。」

  齊顥銘張口咬了一下,「配那新茶是剛剛好,對了,早上你去請安的時候以前老夫人院子裡的李嬤嬤過來了一趟,帶著她的外孫女說是想把這孩子留在我們院子裡,你看看是否喜歡,喜歡的話就留下來。」

  瑩繡出了書房讓青碧去把那丫鬟帶了過來,書卉早就在那房間裡呆得悶了,可奶奶說了,二奶奶沒有差人來找她就不可以亂走,書卉看著一臉笑意的瑩繡,嘴角也咧開一抹笑,「二奶奶,您長的可真好看!」

  瑩繡一愣,她還沒聽到過這麼直白的誇獎話,再看看書卉那不沾半點世俗的眼神,純潔的好像剛剛從清水裡洗過一般,心下就瞭然了幾分,試探道,「書卉,你可知道李嬤嬤讓你過來做什麼?」

  「奶奶她讓我過來,說是讓我好好伺候二奶奶和二少爺,可是書卉笨,只會燒火,連廚房裡的媽媽都說我什麼都不會。」瑩繡看到她握緊在前面的雙手似乎還纏著白布,讓青碧過去一看,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刮到了,透著一絲血跡。

  南陽侯府中再笨的丫鬟都不會這麼回答問題,這個書卉明顯就是個癡兒,說話直白,也不會看人臉色,估計在廚房裡吃了不少苦頭,李嬤嬤才想要藉著一些從前服侍過老夫人的情分,將她送到汀楓院裡來伺候著。

  「那你可知道,來了這汀楓院要做什麼?」

  「我知道,我可以幫二少爺和二奶奶去廚房裡拿食盒,奶奶說我送這個送的可好了,一點湯都不會灑。」書卉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忽然臉上閃著一抹笑,高聲道。

  瑩繡看著她那自豪的樣子,笑了,「那成,你就跟著這汀楓院的平兒姑娘。」示意青碧帶著她下去,不料書卉忽然跪了下來,衝著瑩繡結結實實地磕了三個頭,直磕地那青石板都有了悶聲,起來之後腦門上就多了一塊淤青,還笑地傻乎乎的,這才跟著青碧離開。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1:2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27 11:01 PM 編輯

第五十四章

  隔天一早那六間鋪子的掌櫃和三個莊子管事就過來了,齊顥銘讓他們等在院子裡,自己和瑩繡吃過了早飯,陪著她去了侯夫人那請安後,從南陽侯府的小花園裡散著回到了汀楓院,夏日巳時過半太陽就曬的厲害。

  瑩繡推著輪椅進了院子,看到那幾個掌櫃都大汗淋漓地站著,對著一旁候著的抱琴吩咐道,「快去讓平兒準備些茶水,這麼熱的天,中暑了就不好了。」

  齊顥銘揮手讓卓夜拿了賬冊過來,厚厚地疊在了放在院子的桌上,從交給趙管家到如今,少說也有七八年的賬冊,有些都已經殘破的掉了頁。

  「今天請各位掌櫃的過來,主要和大家說一下,這鋪子的賬,今後每月就交到汀楓院給二奶奶,卓夜,去請趙掌櫃過來,在這之前,我還有些問題要請教一下他。」齊顥銘揮手讓卓夜去找趙管家,自己則坐在屋簷下,好似沒有瞧見那烈日下站著的幾個人。

  這麼多年過去,以前鍾夫人陪嫁過來的管事其中只有兩個還在,莊子和鋪子的人被趙管家換了一大半,但就是這兩個陪嫁過來的管事,交上來的賬本還略微可以瞧上一瞧,其餘的都是濫竽充數。

  抱琴將茶水端了上來,幾個管事拿著杯子也不知道該不該喝,齊顥銘抽出一本隨意翻了一下,「王掌櫃,這布坊裡頭的,怎麼從六年前開始,你們這貨料就換了,價格還比之前的貴了不少?」

  被點名的王掌櫃從中走了出來,抹了一把臉頰的汗道,「二少爺,這原來的那家料子不好,有客人上咱們那說去了,所以才換的,價格就比之前的貴一點。」

  「這按理說價格貴了一點,東西好了,賺的錢應該只多不少,可五年前你們交上來的銀子就少了一半,難道這貨都放在倉庫了,可這賬本上寫的,可都是賣光的,王掌櫃,還是你這賬本出了
錯?」

  「也可能是賬本出了錯,二少爺,這鋪子裡記賬的可不是我。」王掌櫃順著齊顥銘的話說著,忙將這記賬的事推給了別人,齊顥銘看向門口,趙管家正跟著卓夜走了進來,一看這院子的排場,當下心裡就有些犯嘀咕,這賬冊不是都交了麼,難道這二少爺還想要翻陳年舊賬?

  「趙管家,這王掌櫃的話你也聽見了,記賬的不是他,對賬的也不是他,那這賬本布坊每月是怎麼交上來的,莫不是連趙管家都沒再看,這麼管理父親交給你的鋪子。」齊顥銘看著趙管家,指著那一桌子的賬本道。

  「二少爺,其實是這樣的,你也知道,府裡頭這事多也忙,侯府又信任小的,夫人那也有不少鋪子要打理,我這一個人也分不出三頭六臂來,二少爺的這些鋪子賬本交上來,我也就看個大概,知道不虧有在賺的,這底下的人,多少也要給他們點意思,否則他們也不會盡心盡力啊。」最後半句趙管家是靠近齊顥銘說的,眼神閃爍著。

  「所以這每年鋪子裡頭少了多少趙管家也是不清楚了,南陽侯府出入甚多,趙管家連這個都分不清楚,看來應當是年紀大了,力不從心了。」齊顥銘冷冷地看著他,「既然如此,我也不介意和父親引薦兩個年輕能幹些的管事,趙管家這獨攬大權的事,做的可不地道。」

  本垂著頭的趙管家詫異地看著他,這二少爺一向是息事寧人的,怎麼今天就,瞥向一旁的瑩繡,忽然有些明白,這是要在這二奶奶面前,給他們立規矩了。

  「二少爺,這鋪子的事,每年的進賬我都有給您看賬本的,那可都沒問題,這底下的,一年許多本的,這就算是多來幾個人也看不過來啊。」趙管家偷偷看了瑩繡一眼,見她笑地溫和,這二奶奶,應該也不是個厲害的主啊,難怪二少爺要親自出面。

  「趙管家,既然這底下都瞧不清楚,每年的進賬,你這又是如何算出來的?」瑩繡忽然開口,連著聲音都是柔柔地,卻透著一股不可抗拒。

  「莫不是趙管家想著侯爺事多只是隨意看看,相公當時也不管著,就隨意糊弄過去了,聽說這有兩家鋪子被挪了地換了位置,趙管家你可知道在哪裡?」瑩繡望著趙管家,從抱琴手中接過一碗祛熱的湯,舀著給齊顥銘喝。

  「二奶奶這是在說我捏造了這賬冊了,我趙如海為南陽侯府可是拼了命一樣的在做事,二奶奶這話可是在說我不用心了!」拼了命一樣的討好侯爺侯夫人,也拼了命一樣的撈銀子呢,瑩繡笑意更甚,「趙管家說笑了,趙管家這麼忙,一定是顧不過來這麼多,底下人如何欺詐了你,你一個人也□乏術。」

  這趙如海是許氏嫁進來的時候帶來的管事,這些年爬的極快,其中也有許氏的縱容,有了侯夫人這個後台,在南陽侯府中,連著諸葛玉欣都要給他幾分薄面,就算是知道他如何吞了,人家也擺明了說,事多人忙,管不過來,不知道底下的人怎麼糊弄。

  且不論這些年被吞了多少,趙管家這個人是動不得,侯府之中隨便給你使點絆子,小人難忌,齊顥銘也沒空耗在他身上,只要他撇清了關係,這底下的人就好換了。

  趙管家一聽瑩繡給他台階下,眼珠子一轉,看了那些個管事一眼,心中也肉疼的很,還得笑著迎奉道,「多謝二奶奶體諒,我趙如海這就算是鞠躬盡瘁也值了。」

  「抱琴啊,把我那盒野山參拿來,送給趙管家補補身子,若真是鞠躬盡瘁了,可是我南陽侯府的一大損失啊。」瑩繡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轉頭對齊顥銘說,「相公,那既然這趙管家事多人忙,咱們就不多留他了。」

  齊顥銘點了點,趙如海抱著那盒野山參,像是抱了千斤的東西,手抖的厲害,一見可以走了,飛快地離開了汀楓院。

  院子裡的那些掌櫃一見趙管家走了,其中幾個臉上終於露出了焦急,更別說那王掌櫃,頭一個被揪出來,他還是趙管家媳婦娘家堂妹的男人,當初一塊做這事的,不是說這齊二少爺是個什麼都不管的,如今就這麼丟下他們走了,跑的倒是快!

  「既然王掌櫃說是這賬本出錯了,那王掌櫃你就回去,好好把賬本查清楚了,錯了多少查清楚了,把這錯的銀子給補上,若再不清楚,我就只好把這賬本交到官府那去查了,那的賬房先生查的會讓王掌櫃你很清楚的。」齊顥銘把布坊的那些摔在了王掌櫃面前,看著其他人說道,「王掌櫃這裡是賬本錯了,那其餘的這些,你們是不是要再拿回去看看。」

  「我們再拿回去看看,再拿回去看看。」其餘的幾個掌櫃都上來將這賬本抱了回去,已經是日上三竿,其中兩個年紀大一些的,臉色都已經由紅轉白,瑩繡也覺得有些熱,讓卓夜送了他們出去,推著齊顥銘進了屋子,抱琴早就把冰盆子放了起來。

  「要不我讓大舅母把青碧一家的契子拿過來,青碧她大哥二哥都還是忠厚老實的人。」瑩繡知道這不能一蹴而就地把這幾個管事都給撤了,鋪子的事情她和齊顥銘尚且都不瞭解,那幾個管事多少年下來的關係,若是撤了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人接上。

  「也好,我讓四哥幫我找了幾個管事夥計,先安排到鋪子莊子裡去,看看他們補上來多少銀子再說。」送去官府也是嚇唬的話,此事鬧大了和汀楓院低調的作風不符,趙管家那肯定不會把這是捅到侯爺夫人那,本就是他辦事不利,說了反倒丟了許氏的臉面,瞞都來不及。

  第二天一早,趙管事就親自上門送了一個小箱子,說是之前賬簿不清楚,他回去重新算了一遍,這才發現有漏洞,這就把餘下的銀子補上來了,大家心知肚明,打開那箱子,裡面是放的滿滿的銀條,拿出這上面一層,底下竟然還有一些銀票。

  「這趙管事也是個會做人的。」瑩繡把銀子都交給了青碧上了賬,這些年他吞的豈止這些,齊顥銘看著連著銀子送過來的賬本,笑道,「他若是不會做人,這府中三位管家,怎麼就他家在外面置的田地最多。」

  王侯府中,但凡有本事的管事,單獨出來其家產也能嚇壞了旁人,趙管家堵的幾塊肥差,自己撈到了不說,侯夫人那每年供的也十分的多,作為南陽侯府的主母,許氏怎麼可能會一點都不清楚,只不過睜一隻閉一隻眼。

  沒幾天那些鋪子中的掌櫃就將清算好的賬簿和銀子都送了過來,瑩繡當著他們的麵點了清楚,「我看這鋪子中的記賬也不守則,連著賬都算不清楚,我就做主給你們找了幾位管事,若是他們也做的不好,儘管來這和我說,我再給你們換。」

  幾位掌櫃心中叫苦不迭,貼了一大筆的錢不說,還得收人監管著,可面上卻得笑著感謝二奶奶體諒他們,等著管事上門。

  解決了鋪子的事,過幾日瑩繡去請安的時候,發現侯夫人打量她的眼神中都多了一絲不明意味,也沒有故意瞞著汀楓院裡的事,瑩繡坦然地接受了她的審視。

  五天後,離家一個多月的齊顥晟回來了,這是瑩繡嫁入南陽侯府將近兩個月,第一次見到他。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3 11:23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11:59 AM 編輯

第五十五章

  齊顥晟風塵僕僕地回來了,趕了好些天的路,休息了一晚上之後齊顥銘才帶著瑩繡去了他們的院子,瑩繡進去的時候,齊顥晟抱著珞寧,舉得高高地玩耍,一個多月的奔波,整個人滄桑了不少,連帶著鬍渣都冒滿了下巴。

  看到他們進來了,把孩子交給了一旁的丫鬟,走過來拍了拍齊顥銘的肩膀,笑道,「走的匆忙也沒來得及去看你們,這回我給你帶了些好東西。」齊顥晟拿過放在桌子上的錦盒,在齊顥銘面前打了開來,裡面是一朵個頭不小的上好紫靈芝。

  齊顥銘眼神一閃,隨即笑道,「果然是好東西!」

  齊顥晟笑地開心,「我就說二弟是識貨的,這次去南方最得意的就要屬這個了。」將錦盒合上放了起來,齊顥晟看著站在齊顥銘身後的瑩繡,「這就是弟妹吧。」

  「大哥。」瑩繡笑著朝他點了點頭,心中隱隱透著不適。

  「弟妹,你大嫂正在隔壁選著毛料,你何不過去陪著她一塊看看,順便挑喜歡的拿回去做兩身披風也好。」齊顥晟示意胭脂帶著瑩繡出去,到了隔壁屋子,諸葛玉欣正在處理兩箱子的毛料。

  「弟妹你來的正好,來,這兩塊正好要給你送過去。」諸葛玉欣拉過她指著放在臥榻上的兩塊皮毛,摸上去極為的厚實,「這似乎是北方才產的,南方竟然也有呢。」

  「恰好遇上了兩年一度的交易大會,裡面都是四面八方來的特產,這就是北方的皮毛,遇上了就多買了一些回來,胭脂,把這送去給夫人院子裡,這邊送去給二房。」諸葛玉欣整理的累了,撐著腰坐到了瑩繡旁邊,臉頰上更豐潤了一些。

  「大哥回來沒有責怪嫂子吧。」諸葛玉欣搖搖頭,「昨天一回來倒是沒來得及問,今天早上才開的口,我說身子重請了弟妹去,他也沒說什麼。」

  「那就好。」瑩繡手裡摸著鬆軟的皮毛,笑地溫和

  在家休息不過兩日,齊顥晟就等不及去了別苑,沒等通報匆匆進了院子,險些和從屋子裡出來的翠兒撞了個滿懷,柳繡兒望著多日不見的人,竟無語凝咽。

  在臥榻上走來走去的孩子見娘親忽然不理他們了,爭著到了柳絮兒的懷裡,鬧著要吸引她的注意力,柳絮兒收回了視線,柔聲哄著懷裡的孩子,「好了好了,不要鬧了,你們看誰來了。」

  距離上次看到這兩個孩子,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齊顥晟卻恍若許久不見,他們已經會模模糊糊地叫爹,比起珞寧,這兩個孩子更加容易觸動齊顥晟的內心,柳絮兒見他抱起了一個,眼圈微微一紅,楚楚道,「顥晟,他們連名字都未曾取呢。」

  齊顥晟頓了頓,將孩子放了下來,轉身坐在了榻上,摟過柳絮兒在她額頭輕輕地落了一吻,「我早就為他們想好了名字,哥哥叫齊季庭,弟弟叫齊季品。」

  每一代傳下來,族譜之中都有所賜字,齊顥晟這一代是一個『顥』字,到了下一代則是『季』字,柳絮兒聽到這兩個名字,眼底閃過一絲希冀,這兩個孩子,會被記入南陽候家的族譜吧。

  「週歲禮的時候你都來不及前來,哥哥抓了一把劍呢,弟弟則抓了一本書。」柳絮兒示意翠兒將兄弟倆抓周的東西拿過來,齊顥晟看著那做工不太精緻的東西,皺了皺眉,「這劍削的如此粗糙,扎到了孩子的手可怎麼辦。」

  「這別苑的大小東西都是侯府的用度,再怎麼我也不能像在O坊那般隨意了,抓周不過是一下了之。」聽完她的話,齊顥晟的眉頭更深了,南陽侯府的用度會短缺到不能置好別苑裡抓周用的東西麼。

  「週歲就這麼一次,怎麼能隨便了之,我讓人去打造一柄小劍,讓這孩子隨身帶著,文武雙全啊。」齊顥晟將兩個孩子都抱到了懷裡,也許是血緣的關係,儘管不是很熟悉,兩個孩子對齊顥晟也十分的喜歡。

  柳絮兒心底泛起一絲苦澀,儘管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可他從孩子出生之後,就鮮少在這別苑裡過夜了,他要回南陽侯府,那裡才有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嫡親的孩子。

  「怎麼了?」齊顥晟見兩個孩子鬧的有些累,將她們交給了一旁候著的奶娘,看到她靠在軟墊上想著事情,走過去將她攬在懷裡,輕輕問著。

  「又是一年春去夏至,夏走秋臨,原來在這別苑裡已經住了兩年多了,我卻總感覺恍若昨日一般。」柳絮兒靠著他,望著那枝繁茂盛地竹子有些傷感。

  「不會太久的,等這一胎生下,我就會向父親提出接你們回去。」齊顥晟心間泛起一陣疼,又好像看到了兩年前O坊中柳絮兒拒絕他時候的無奈。

  「若是世子夫人這一胎還是女兒呢?」

  齊顥晟眼底閃過一抹冷然,「既然她生不出嫡子,我齊顥晟已經有了長子在,理當接你們回去。」柳絮兒嘴角揚起一抹笑,輕輕地握住了他環著自己腰身的手,「這樣我就可以經常看到你,不用在這裡守著了是麼。」

  齊顥晟將她抱得更緊,對於只要求在一起,不要求其他的柳絮兒,這是一份很久以前的執念,他要完成它,心中越發地叫囂著這個,前方越是艱難險阻,他就越不畏懼,越要戰勝。

  可那驕傲耀眼的諸葛玉欣讓他覺得有些意外,這個女人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內,她不介意他去哪個姨娘的屋子,她更不介意他來到別苑做了什麼,她只要求剩下嫡子,這讓齊顥晟更覺得自己像是生孩子的機器,別的什麼都不需要,只要兒子。

  兩個反差巨大的女人,齊顥晟更喜歡容易掌控的,猜得透心思的

  八月後,天氣漸漸有些轉涼,瑩繡讓抱琴把做好的披風拿到院子裡曬一曬,之後收了起來,到了下午的時候,鋪子裡的掌櫃就將賬本送了過來,自從上回整頓,齊顥銘就將人安插了下去,瑩繡去齊府討了青碧一家的身契,讓她的大哥二哥分著去了兩個莊子。

  這回送過來的賬本明清的多,看完這六間鋪子的,瑩繡忽然盯著最後一間賣胭脂水粉的有了些主意,晚上等齊顥銘回來,瑩繡便向他打聽了關於宮中胭脂水粉採買的鋪子。

  「相公你看著如何?」瑩繡遞給他一塊香胰,上回在喬家春坊的時候瑩繡曾給喬夫人建議過這個,齊顥銘拿在手中聞了聞,「比一般的要香一些。」

  「我們不是有個莊子一季有空,不如開了作坊專門做一些這胰子胭脂之類的,賣給小姐夫人。」平常人家用不起胰子,但是黑塊頭一樣的胰子看著也不舒心,喬家當日送的那些博得了不少夫人小姐的喜歡,瑩繡就想著再改進一些,放在鋪子裡賣也好。

  「這都是娘子你做的?」齊顥銘看著小盒子裡放著的幾塊顏色不一的胰子,拿起來一一看了一下,確實各有不同的香味,「那就在離的近的莊子設一個作坊,讓青碧他大哥管著罷。」

  第二天瑩繡就讓紫煙她們去收集些花瓣來,洗淨曬乾了之後磨成了細粉,摻合了些水又細細地研磨了一番,直到那粉末都融在了水中,將水過濾去了那些渣子,和做胰子的材料混合在了一起燒製,融成了漿水之後小火用特定的花熏熏過半日,這才倒入模子放到陰涼處結成塊。

  才剛做完了一些,青碧就拿著一封信走進來,說是沈老爺送過來的,讓她親啟。

  自從瑩繡出嫁,回門過後,這娘家的聯繫幾乎是沒有,沈夫人惦念著嫁妝更不想要見到瑩繡,瑩繡也懶得做那個孝順女兒,直接連著去信都省下了。

  瑩繡讓紫煙她們繼續做著,自己帶著青碧回了屋子,沈老爺的信中提到了喬家,竟然要瑩繡幫忙做媒,做媒的對象還是喬瑾澤,而說親的那方,是沈瑩韻的小姑子,康平王府二夫人的小女兒,公孫鶯鶯。

  信中沈鶴業寫到,那公孫鶯鶯是個極其賢惠的女子,知書達理,和喬瑾澤也是家世相配,二夫人透過沈瑩韻來轉達給了李氏,而李氏又拜託沈鶴業寫信給瑩繡,讓她出面和喬家去說。

  看完了信瑩繡直接點了燭台把信給燒了,康平王府和喬家就是八竿子打不著邊的,怎麼會瞧上了表哥,再說表哥如今已經是去了瀘州,雖然到現在表哥都沒有一官半職在身上,但是從瀘州回來卻不一定了,外公官居一品,大舅舅又是品級不低的,還真是有人覺得可以從她這走點關係。
  「青碧,讓人去打聽一下,這康平王府家的二房是什麼情況,再打聽下這鶯鶯小姐。」讓父親拉下臉來和瑩繡說這件事,大伯母肯定是給了他們不少好處,瑩繡只記得那二房的老爺是什麼官職都沒有,純粹在康平王府裡當作閒人養著,若是等康平王一去,王府分家,二房那處境可就難堪多
了。

  最直接了當的方法,除了娶一個有錢的媳婦進來,帶著一大筆嫁妝,還有的方法就是把女兒高嫁去像喬家這樣的在朝中有著一席位置的人家,還能夠幫襯一下自己的兒子。

  若是如此,父親從中獲益也不少啊,瑩繡想著,拿起一旁的小刀,將燭台上蔓延下來的蠟燭割了下來,根本不考慮她在南陽侯府的處境,才嫁進來多少日子就急著讓她為他們謀些東西,這樣的沈家,絲毫沒值得留戀的。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12:56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12:02 PM 編輯

第五十六章

  沒過幾天青碧就打聽到了關於康平王府的事情,之前堂姐瑩韻說親的時候就知道那康平王府如今的窘迫情形,堂姐的夫君正是二房的二少爺,而托著說親的就是二房中最小的嫡小姐,公孫鶯鶯由於剛剛回到京城沒多久,出來次數甚少,青碧只打聽到這公孫小姐是個懶人,琴棋書畫不會,針線做繡嫌累的大小姐,這樣的人,瑾澤表哥如何瞧得上眼。

  瑩繡權當沒有收到沈鶴業的來信,將此時放在了身後不予理之,選了個天氣晴朗的,齊顥銘帶著瑩繡去往莊子裡選一批師傅學做香胰。

  工坊裡頭不需要太多的師傅,瑩繡只需要他們將香胰做出來,而如何添加花粉已經數量多少就全由另外教出的幾個丫鬟來做,小屋子內,瑩繡打開了那窗子,將磨好的花粉調成了蜜狀對著銅鏡輕輕抹了一些,轉頭問齊顥銘,「這個顏色如何?」

  淡粉的唇蜜帶著一些尚未化開的顆粒點綴在她嬌嫩欲滴的朱唇之上,光亮下透著盈盈的光,皓白的肌膚上帶著一抹俏紅飛抹於雙頰,瑩繡微啟嘴唇露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望著他。

  就近還能看到她長長的睫毛輕顫著,齊顥銘心間猛然一怔,下意識地伸手向那小碟子,從中點了一些唇蜜,聲線中半帶嘶啞地說道,「這邊還差一點。」

  沒發現自己的手有些抖,齊顥銘指腹輕輕按在了她的下唇,瞇了瞇雙眼,將其塗抹了開來,瑩繡只覺得他的手滾燙的很,帶著一絲微癢,齊顥銘很想跟著那手指品嚐一下她的嘴唇,依依不捨地鬆了開去,瑩繡再轉頭看銅鏡的時候,已是滿臉通紅。

  動情了的雙唇越發的誘人,瑩繡慌亂地拿著帕子擦了那些唇蜜,正想換一個,齊顥銘伸手將她轉向自己,「我幫你。」

  換了一盤較深的紅,齊顥銘一指微蘸,一手搭在瑩繡的肩膀處,另一隻手輕輕地觸著她顫抖的嘴唇,認真地描著唇形。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門外一直沒有丫鬟來提醒,齊顥銘不厭煩地幫她換了好幾種顏色,每一種唇蜜到了瑩繡的嘴唇上,總散發著對他致命的誘惑,齊顥銘很想要一親芳澤,手下一顫,那唇蜜偏了一些蘸到了瑩繡的下巴,齊顥銘輕輕一勾,竟將那溢開的唇蜜往自己的口中送去。

  瑩繡低下頭,顫抖的睫毛洩露了她的慌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動靜,瑩繡拿起帕子往下巴上一擦,捂著發燙地臉不敢看他。

  耳旁傳來齊顥銘的輕笑聲,「娘子,這東西,怎麼有一絲甜?」

  回來的路上瑩繡還心跳紊亂著不能平靜,齊顥銘直接讓馬車調轉地去了錠湖,如今恰好是夏末,湖岸的柳樹已經呈現著深綠,馬車停靠在了綠絨地草坪上,卓夜抬下了輪椅,將齊顥銘抱了下來,瑩繡剛鑽出馬車,一旁的齊顥銘就伸著手要扶她下來。

  齊顥銘拉著她下了馬車,此處不像是遊船入錠湖,這邊多亭子,從湖岸蔓延到湖中,淺水處打的基地,懸於湖面。

  那亭處早就已經擺起了一架古琴,四周是隨風飄蕩的紗幔,亭落中央的小矮桌上點著一盞小熏爐,正飄著一縷幽香,瑩繡驚訝地看著那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運過來的玉茶具,轉頭看著一臉笑意的齊顥銘,「娘子,可否與為夫合奏一曲。」

  心中泛起了一陣漣漪,瑩繡繞過矮桌到了古琴旁,坐了下來,雙手置於琴身,仔細一看,這也是隨嫁妝過來的古琴,齊顥銘從卓夜手中接過玉笛,坐在瑩繡的左下側。

  清脆的琴音隨著那湖面吹散的漣漪擴了開去,瑩繡試了幾個音,對著齊顥銘嫣然一笑,琴聲響起。

  齊顥銘閉目聽了一會,拿起玉笛靠在嘴邊,順著瑩繡的琴聲吹了起來,本靠在亭邊的卓夜驟然睜開了眼,眼底閃過一抹詫異,看著這當真是琴瑟和鳴地場景,嘴角也揚起一抹難得地笑意,少爺這是發自內心的快樂。

  不論是一個眼神還是一個微笑,齊顥銘總是能恰如其分和她對上,鬢邊垂下的細細髮絲伴隨著動作晃出點點柔和光暈,瑩繡嘴角微微莞爾,垂眸撥下最後一個音,悠遠散去。

  梨渦微綻,瑩繡起身撿起矮桌旁邊的幾片花瓣,掀開熏爐的頂,將花瓣投了進去,很快燃了開來,原先燃盡的花瓣,那白色的灰燼沉沒在了爐底,瑩繡又拿起幾片放了進去,唇角笑意摻著了氤氳。

  餘溫未散,瑩繡和齊顥銘都沒有說話,安靜地享受這琴瑟後的回味,淡淡地花香在亭中縈繞了開來,齊顥銘伸手扶了她起來,一站一坐,似一道美麗的風景立於湖上。

  岸邊突兀地響起一陣掌聲,卓夜一手附於背後正欲拔劍,齊顥銘伸手制止了他,一個身穿白衣的美少年走了過來,身後遠遠地跟著兩個人,一看就是侍衛的行頭。

  「九皇子。」齊顥銘看著那走近的美少年,斂去防備,綻開一抹溫和的笑意,瑩繡跟著他微福身喊了一聲九皇子殿下,宿驥手執一把白扇子,同是一臉無害地笑容,無辜地看著他們,「本是出宮散散心,聽到這才子佳人的合奏,真是三生有幸。」

  「九皇子過獎了,只是看這天氣正好,和內人一起出來遊玩而已。」齊顥銘伸手邀請宿驥坐下,瑩繡親自給他們斟了茶,此時傍晚的風帶著一絲涼意吹的正好,瑩繡做在了一旁,聽著他們的交談,始終沒有開口。

  「看著你們這般情誼,我倒是想要早點成親了。」宿驥和齊顥銘說不上熟,不過小時候齊顥銘經常往皇宮跑的時候,宿驥倒是經常跟在他身後喊哥哥,不過時隔多年,物是人非,大家都不是當年的那個人。

  宮中張貴妃和皇后那暗中的較量,到了皇子這裡,明爭暗鬥地數不勝數,齊顥銘不過是個腿傷的人,於哪方都沒什麼威脅力。

  宿驥只呆了一小會就帶著侍衛離開了,瑩繡將那茶水倒了之後,卓夜把茶具和古琴都收拾上了馬車,回到南陽侯府天已經黑了,入夜洗漱過後,瑩繡換過了衣服,扶著齊顥銘到了床榻上,幾乎是承受了他所有的重量,那麼短短的兩步路,齊顥銘走了好久。

  坐下的時候已經出了汗,瑩繡絞乾了毛巾替他擦了額頭的汗水,「別急,表哥信上不是說了麼,如今可以撐著站一下,已經不錯了,若是表哥知道你扶著就能走兩步,應該更高興。」

  「這麼扶著也僅能走兩步,到完全順暢,也需要很多時日。」齊顥銘捏著有些感覺的腿,這麼多年過去,終於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它的存在了。

  「萬事開頭難。」瑩繡撤去了毛巾和盆子,吹了燈上了床榻,外面守夜的香菱見到燈滅了,靠在門邊也開始瞇著眼打盹,拿著燈籠路過查夜的青碧看到她這麼睡著,搖了搖頭,伸手將她推醒輕聲道,「我來吧,你去休息。」

  香菱揉了揉眼睛看清楚是青碧,嘟囔道,「是青碧姐姐啊,那就有勞你了。」說完也沒帶一點客氣,起來就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屋子內瑩繡替他按完了腿,已經有些倦意,齊顥銘心疼地摟過她,「早點休息。」

  「相公,那九皇子今年不是已經有十五了,張貴妃怎麼還不為他選妃。」什麼是笑面虎,那九皇子大概就是這個形容的,為人十分的陰狠,只是表面上一點都看不出來,繼承了張貴妃的美貌,也繼承了他母妃那多謀的性子,瑩繡十分不喜歡他的笑意,總透著些古怪在裡頭。

  「在宮中多呆一年,就多討皇上喜歡,訂了親就要遷出宮在外立府,張貴妃也不捨得。」皇家皇子除了七皇子這種自掘墳墓不要命的,就不會有娶不到妻子這個說法,就算是再拖上個幾年,照樣有大把的人願意把女兒嫁給他,「不過宮有宮規,過了十六,他是一定要遷出去的,估計貴妃娘娘早就在物色媳婦了。」

  瑩繡知道九皇子的妻子是誰,聞大學士的嫡孫女,那個姑娘她前世見過幾次面,是個極為溫柔的女子,「大舅母還在為表哥物色嫂子呢,我猜表哥就是故意去的瀘州,這樣等回來就算大舅母先看中了,人家也等不及嫁人了。」

  齊顥銘看著她捂著嘴輕笑著,伸手揭過被子替她蓋上,「說不定他和七皇子一樣,在蠻族帶了一個回來。」

  沒過幾天上官將軍府就來人喜報,說是將軍府的二少夫人生了一個大胖小子,三天後洗三這日,瑩繡跟著侯夫人和世子夫人一塊,去了將軍府賀喜。

  在外堂看著嬤嬤洗三,瑩繡去了詩雅的屋子裡,若慕表姐來的比她早一些,已經坐那陪了詩雅說了好一會話,一見瑩繡進來,詩雅便招手讓她過來。

  詩雅氣色都不錯,就是表情不甚痛快,從有了身孕開始,上官翎很是反常地和她唱起了反調,在孩子生下之前,不准她出去走,更可惡的是,這一想法竟然是自己那老爹吩咐下來的,於是瑩繡及笄她沒能去,成親也沒能去,現在孩子生下來了,還得坐上一個半月的月子。

  詩雅告狀完了,心裡舒坦了不少,話題開始繞著瑩繡說,帶著一絲興奮問道,「大伯母好厲害,姑姑也好厲害,回來嫂子都和我說了,沈夫人都氣暈過去了,就該拿了她所有的嫁妝才行,氣死得了。」最後一局詩雅是嘀咕著說的,瑩繡趕緊捂著她的嘴,「瞎說,讓人聽去了說你咒
的。」

  詩雅一臉認真的點頭,「我沒開玩笑啊,我是真的這麼想的,哎呀我知道你是他們的女兒,若是這麼說就是不孝,所以我就替你想了唄!」

  瑩繡被她這歪理說的哭笑不得,外面的丫鬟來報說是添盆了,若慕和瑩繡便一塊出去,在那銅盆子裡放了添盆的銀子,瑩繡另外備了一套孩子用的金飾,又挑了一些好的東西裝了不少送過來,若慕取笑道,「讓繡兒送,如今她可是咱們姐妹裡頭就有家底的了。」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12:57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12:03 PM 編輯

第五十七章

  十月一過,京城的天就冷的很快,詩雅月子坐出,京城已經是大雪紛飛的天氣,瑩繡踩著早雪從侯夫的院子裡出來,花園中的花盆上都積了一層厚厚的雪,樹枝上墜著沉沉的,風一吹就簌簌地往下落。

  瑩繡忽然覺得手涼,這才發現袖套落了侯夫的院子裡,抱琴趕緊回去拿,瑩繡則慢慢地往回走,整個侯府比起沈府大了太多,上一世瑩繡只來得及站這花園裡欣賞三年的雪景,伸手接了一團從樹杈上落下的雪球,一陣冰涼透入手心。

  前方慢慢地出現一抹高大的身影,瑩繡側身想要給他讓路,不料足陷了低窪處,抹了半膝蓋的雪,險些摔倒了下去。
  「這不是堂弟妹麼。」瑩繡看到走近的,原來是二房那的長子,齊顥均,微微頷首道,「二堂哥。」

  齊顥均眼底閃過一抹揶揄,看著瑩繡有些濕透地裙擺,凍得冰冷的手,忽然靠近她,低頭吐出一抹氣道,「堂弟怎麼捨得這麼一個小嬌妻一個呆這小花園裡,可是一點都不懂得疼啊。」

  一股熱氣噴向瑩繡的臉頰,下意識地想要後退,腳又陷了雪中,向後傾倒了下去,齊顥均很快地將瑩繡拉了回來,一個重力,瑩繡猛地撞入了他的懷裡,姿勢十分的曖昧。

  「二堂哥,請自重。」瑩繡掙扎著掙脫了他的懷抱往路中央站定,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那的眼神,真的是好噁心。

  「想沈家的大小姐,怎麼會想要嫁給堂弟呢,他如何能滿足的了,恐怕是不行的啊。」齊顥均看瑩繡露出羞憤的表情,就越是來勁,赤/裸/裸地盯著她的臉頰,口中說著無比下流的話語,「若是堂弟不行的,這做堂哥的,可以代勞呢。」

  「二堂哥,敬是相公的哥哥,再說這種話,別怪不客氣了。」腳底傳來一陣刺痛,瑩繡後退了一步,踩地難受,她知道二房那的長子是個色胚,院子裡的丫鬟只要是有點姿色的,沒有一個不被染指,可沒想到他竟然無恥到這個地步,連她都敢調戲!

  「也是看顥銘是弟弟,這才想要幫幫們的。」不知道哪來的膽子,齊顥均竟然想要伸手去抓她,瑩繡側身一閃,氣地顫抖。

  這若是讓別的丫鬟瞧見了,傳出去就是她沈瑩繡嫁給了齊顥銘耐不住寂寞勾搭了堂哥,抬頭瞥見了齊顥均眼底的一抹深意,瑩繡心底咯登了一下,腳下慢了一步,身子就被齊顥均扯了過去,「放開!」

  「弟妹,若是再喊的大聲點,這花園裡頭可就看熱鬧了。」齊顥均湊著瑩繡的發間狠狠地吸了一口氣,瑩繡身子一怔,心中冒起了火。

  「啊!」齊顥均忽然鬆開了瑩繡跪倒了地上,雙手捂著□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瑩繡將弄亂的頭髮輕輕撥到耳後,視線掃了一圈這院子,確定沒,欺身靠齊顥均的耳邊輕輕說道,「二堂哥,壞了弟妹的名聲,可也是要背黑鍋的。」

  齊顥均滿是痛苦的臉上閃過一抹詫異,望著已經收拾妥當的瑩繡,一時間判斷不出瑩繡的意思。

  雪紛紛地下著,轉眼瑩繡的肩頭上就落了不少,遠遠地看到抱琴和一個丫鬟走過來,瑩繡故意走的離他遠了一些,高聲道,「二堂哥,這是怎麼了,摔的這般狠,臉都青了。」

  抱琴過來趕緊把袖套給瑩繡套上,似乎沒注意到她的話,嗔怪道,「小姐您怎麼不先回去,外頭多冷,您還這等著,若是受涼了嚴媽媽又該說了。」

  「正要回去了,走到這看到二堂哥摔這爬都爬不起來,所以就等著看看有誰經過了,誒這不是二夫手下的丫鬟麼。」瑩繡腳下一疼,半邊地身子靠著抱琴,撐著不動,看著抱琴身後跟來的丫鬟說道,「快去叫把們大爺扶回去,這都跪好久了,莫要凍出病來了。」

  那丫鬟是聽到齊顥均一聲痛叫才過來的,頓時有些慌了,過去要扶齊顥均起來,可瑩繡踹地重,齊顥均疼的只能咬牙瞪著,半句話都解釋不得。

  「抱琴,還不快去幫二堂哥喊!」瑩繡嘴角揚起一抹嗤笑,雙手插袖套中差抱琴就近去找過來,目光落齊顥均身上,儘是冷意。

  很快就有過來抬齊顥均,瑩繡溫溫地看著他囑咐道,「下回可要小心了,二堂哥,大雪天的,還是不要出來走動的好,以免雪大落了空,摔著了。」

  遠遠地望著他們離開,瑩繡看著那跟後頭亦步亦云的丫鬟,回頭問抱琴,「是哪裡碰到那個丫鬟的。」

  「就前面還不到花園拱門那,好像是忽然竄出來的,嚇了一大跳呢。」抱琴扶住瑩繡,慢慢地往回走,「小姐您怎麼崴到腳了?」

  「不礙事。」大雪越下越大,瑩繡眼前的視線顯得有些模糊,每日請安的時候都是固定的,偏偏就是今天忘了那袖套,偏偏齊顥均就出現了,這侯府之中究竟誰又容不下她,要用這種方式來損了她的聲譽。

  回到了汀楓院,齊顥銘見瑩繡受著傷,立刻讓卓夜去請大夫,青碧趕緊幫瑩繡換了一身衣服,將濕漉的裙子拿了出去,左腳的腳踝處有些青腫,沾濕了還凍地發紅,齊顥銘將她的一雙足都藏到了懷裡,「不過是去請個安,這麼大雪的天,明日起就別去了。」

  「仔細她們看著呢。」瑩繡蹬著要收回退,抱琴識趣地裝作沒看到,齊顥銘嚴令她不許動,雙手撫她冰冷的腳上,「疼麼?」

  瑩繡被他按地逼出了眼淚,點點頭,「抱琴,去門口守著。」

  屋子裡就剩下了齊顥銘和瑩繡,她這才坐起身子,自己按了按傷口,低聲道,「花園裡遇到了齊顥均。」

  「他怎麼會那裡。」

  「看看能不能撞到孤身一,毀清譽,好把這個不守婦道的女趕出南陽侯府罷。」瑩繡揣測著他的動機,她嫁給齊顥銘,尚未圓房的事情看來南陽侯府不少都知道,半年過去如果發生這種事情,那就是她寂寞難耐,勾搭了別,是誰指使這個游手好閒的男過來這麼做的。

  「周圍還有其他沒?」齊顥銘看到瑩繡是完好地回來的,至少沒受什麼委屈,眼底閃過一抹狠意,拿過一旁的毯子為她蓋上雙足。

  「後來來了一個丫鬟,也有可能是早就等好的,只不過動手的是,受傷的是他罷了。」瑩繡將齊顥均抱住她,她反狠狠踹了他一記的事情說給了齊顥銘聽。

  小兩口皆陷入了沉默中,這實難猜出由齊顥均動手來講瑩繡趕出南陽侯府的目的是什麼,讓齊顥銘再娶麼?

  正想著大夫過來了,抱琴進來設了紗簾,將瑩繡的腳掌包裹住,只露出受傷的腳踝處給大夫看,送走大夫之後,抱琴按照大夫交代的,腳踝處貼了傷藥,用紗布纏了之後,這才去廚房煮藥,齊顥銘看著那包裹似饅頭地腳踝,臉漸漸地沉了下來

  是夜,南陽侯府二房某院子中,忽然傳來殺豬般地一聲尖叫,驚醒了住的近的一些,連帶著瑩繡這邊都聽到了那痛喊聲,一抹黑影趁著夜色很快從那院子裡閃了出來,消失了牆沿。

  第二天瑩繡起來後因無法前去請安,差了抱琴過去說了一聲,回來後才知道,昨晚齊顥均院子裡闖進了,空手折斷了齊顥均的兩條手臂,這才有了半夜的那一聲嚎叫。

  二房那亂成了一鍋粥,瑩繡這雖心裡暢快著,可還放不下究竟是誰要害她,齊顥均就算是再好色也不會找死到染指瑩繡,若是她因此被休回了沈家,齊顥銘就得再娶,齊顥銘再娶,得益最大的又是誰呢。

  作為一個犯了七出被休回家的女子,是再也沒了什麼聲譽,再想要嫁已經是不可能的了,瑩繡將這些天來身邊發生的事都給過濾了一遍,始終沒些頭緒。

  書房內齊顥銘聽完了卓夜地稟報,臉上的冷意越加的明顯,「這主意都敢打到的頭上了,廢了他一雙手還算是便宜他了。」

  齊顥均今日有見面的中,就有康平王府的大公子,公孫康德,此九皇子身旁很說的上話,「康平王府,不就是娘子她堂姐的夫家。」

  齊顥銘微瞇著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吩咐卓夜將他推回了屋子,瑩繡正擱著受傷的腳,靠臥榻上繡著一個荷包。

  瑩繡將最後一針收起,打了結剪了線頭後抬頭看著他,「前幾月父親來信,說要給瑾澤表哥說親,說的正是康平王府的小姐,公孫鶯鶯,沒有回他。」

  「既然這公孫小姐這麼急著要嫁,看來這個忙非幫不可了。」齊顥銘眼底閃過一抹凜然,瑩繡放下荷包將手輕輕覆了齊顥銘的肩膀上,「相公說的對,既然公孫小姐如此愁嫁,不如咱們也幫幫她吧。」

  她深信這事和沈夫逃不了干係,她若是被這麼趕出南陽侯府,回了沈府絕對守不住這麼多的嫁妝,前腳她對公孫鶯鶯的婚事不作反應,後腳公孫康德就找了齊顥均,選了這麼個好日子要拖她沈瑩繡下水,貪圖的何止那一星半點。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12:58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27 11:02 PM 編輯

第五十八章

  在家養傷過些日子,康平王府來邀,邀請世子夫人和瑩繡前往參加賞雪,康平王府的宅子後正好有座小山,每年積雪的時候雪景總特別好看,前幾年回來,康平王就乾脆往那小山打通了門,在小山上修建了亭落,供人賞玩。

  齊顥銘給瑩繡套上了新做的袖套,披上毛皮的披風,還生怕她著涼了,帶了抱琴和青碧過去,瑩繡等著諸葛玉欣到了之後,一同前往康平王府,齊顥銘聽來報馬車已經出發,吩咐卓夜準備,從小門離開了侯府。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停了沒多久,而諸葛玉懷孕七個多月,純粹是在家裡悶壞了,出來透透氣,官道上馬車軋過凌亂的痕跡,牆沿全是掃起來的厚厚積雪。

  這宴會是康平王府的世子妃方氏舉辦的,回京有幾年了,等到這後山的亭子修建好了這才邀請了各家女眷過來聚聚,康平王府離開不少年,許多關係尚且有些生疏,若是還擺著過去我在這你就會上門的心態,這門庭早晚也得冷落下去。

  諸葛玉欣身子重,瑩繡就負責照顧著她,也樂地輕鬆,遠遠地坐在屋簷底下就能看到那後山的亭子,不少女眷正走上去,沒上去的人,院子裡暖閣中也設了宴,諸葛玉欣這胎懷的沉,懶懶地靠在窗邊笑道,「你就在這陪我悶著,不上去走走?」

  瑩繡接過抱琴遞來的果盤,插了一個遞給諸葛玉欣,「前些日子剛崴了腳,這大雪天的我可不敢走了,乾脆就得了美言,陪陪大嫂唄。」

  康平王府這次倒是下足了功夫,那後山雖小,要修建起來可得花費不少,康平王府內在空虛有些時日了,瑩繡不免替瑩韻有些可惜,她就是一頭大肥羊被帶進了這府裡,李氏還無底洞地往這砸錢。

  很快就有人發現了她們在這,地往這走來,這是瑩繡婚後第一次來參加這種宴會,許多人都不甚熟悉,只是有人眼尖地認得她,「我說怎麼看不到姑媽的兩個媳婦,原來都躲這了。」

  先開口的那個瑩繡倒是認得,侯夫人許氏娘家大哥的媳婦,范氏,本來這樣的宴會是邀請不到范家的人,不過許氏加入侯府做了繼氏,范家也跟著水漲船高了起來,自來熟地坐了下來,范氏看著諸葛玉欣懶懶坐那並不搭理,臉上有些掛不住。

  瑩繡先開了口,「嫂子身子重,也不方便外頭走著,咱們就躲這得了清閒,不料被你們給發現了。」瑩繡捂嘴輕笑著,示意抱琴給她們倒茶。

  「來來,給你們介紹,這就是我姑媽的二兒媳婦,果真是新媳婦長的俏啊,我這都老了。」范氏很快收了臉色,笑著看著瑩繡,和旁邊兩位介紹,那兩人才有些明瞭,原來是那鬧的沸沸揚揚的婚禮啊,末了有些可惜,這樣的姑娘,嫁給一個站不起來的男人。

  瑩繡瞧見了她們這又惋惜又同情的表情,垂眉喝著茶,嘴角掛著一抹淺笑,「范姐姐怎麼會老,一點都瞧不出已經生了孩子呢。」

  范氏的臉上跟樂開了花似的笑的燦爛,「真會說話,明年就等著吃你的滿月酒嘍。」

  此話一出,氣氛瞬間有些冷了下來,諸葛玉欣從榻上撐起身子,眼底閃過一抹不屑看著范氏道,「許大奶奶這是等不及要送些禮了。」

  諸葛玉欣身份本就比范氏高了許多,瞧著范氏就像瞧著沒什麼教養的人,語氣淡淡地一點都沒有想要搭話,范氏身旁的人出聲圓場道,「我聽說范姐姐近日得了些好東西,我估摸著她是藏不住了,要給世子夫人送了呢。」

  小關氏這麼一說,范氏的臉上才浮現一絲尷尬,嘴快得了別人的誇獎,反倒還踩人家的痛。

  瑩繡臉色微沉沒有說話,能當著面不小心說漏嘴的,背後不曉得曾經念叨過這事多少回,齊顥銘好不好她知道就行了,憑什麼要讓別人有事沒事當作笑料來說,瑩繡一手輕輕地摸了摸諸葛玉欣的肚子笑道,「那許大奶奶可是要準備厚實了,必定會讓許大奶奶有這個機會來吃這滿月酒的。」

  怎麼都圓不會去那氣氛,諸葛玉欣懶地搭理,瑩繡又有些不想說話,范氏自知今天這話是把她們倆都給得罪了,帶著她們趕緊告辭離開。

  「別理她們說的,就是些無知婦人,沒事偏喜歡講這些。」諸葛玉欣柔聲安慰道,她最不願意打交道的就是這些人,也是官宦子女的,但是就是有市井女人的無知八卦,一些有的沒的事情,能在京城女眷中廣為傳之,少不得她們在其中說著。

  瑩繡知道諸葛玉欣也深受其害過,笑了笑搖搖頭,「管不住她們的嘴,不愛聽咱們就別往心裡去,免得自己不痛快。」

  過了一會,有康平王府的丫鬟來報,說是三奶奶有請,瑩繡帶著抱琴和青碧出了暖閣,來邀請的丫鬟卻說,「三奶奶吩咐,請齊二奶奶一個人過去,說是有要事談。」

  瑩繡似笑非笑地看著那丫鬟,「沒有聽說不能帶自己丫鬟去的,你去回了堂姐,我身子不適,她們必須貼身候著。」

  那丫鬟一頓,隨意轉換道,「既然是齊二奶奶的貼身丫鬟,那就沒事,這邊請。」

  走過了許多的迴廊,繞地瑩繡都些暈了,路還沒帶到,正要發問,穿過一座假山,瑩繡便到了一座獨立的小四院中,那丫鬟領了她們進去,「三奶奶馬上就到,請齊二奶奶稍後。」說完就退了出去。

  瑩繡臉上露出一抹冷笑,看著這根本不似接待廳地屋子,往裡屏風後竟然是一張床,沒多久那丫鬟又進來了,端了一些茶水和糕點,「三奶奶被事給絆住了,讓小的和齊二奶奶說一聲,她馬上就來,齊二奶奶請用茶。」

  瑩繡端起那茶杯,看著清澈的茶水,輕輕晃了晃,抬頭問道,「你要什麼名字,是堂姐身邊的丫鬟麼?」

  「我叫孔雀,是夫人將我撥給三奶奶的。」那丫鬟鎮定地說著,瑩繡點點頭,「難怪,在沈府的時候我可不記得姐姐身邊有這樣的丫鬟呢,抱琴,把這糕點賞給她吧,在這陪著也怪累的。」

  孔雀臉上有了一絲慌亂,搖頭道,「孔雀不累,這是孔雀地職責,齊二奶奶這樣真是折煞我了。」

  「抱琴,一早出來你們也沒吃什麼,那這糕點你們就吃了吧。」瑩繡將碟子遞給她們,抱琴和青碧轉過身去拿去碟子上的糕點,背對著她們吃了兩塊,轉頭的時候已經擦乾淨了嘴角的碎末,沒有忽略掉那丫鬟眼底的欣喜,瑩繡喝掉了那茶水,忽然覺得頭暈。

  身旁的青碧和抱琴倒的比自己快,瑩繡看眼前的人都有些模糊,最終也趴在了那桌子上,孔雀見她們都暈倒了,伸手推了推,見都沒反應,這才拍手要人進來,將瑩繡抬到了屏風後的床上,又將青碧和抱琴拖到了門口扔著,拉上了四周的簾子,屋子裡灰暗一片。

  回頭確定瑩繡躺在那不省人事了,這才出了屋子,關緊了門離開。

  等到外面沒了動靜,門背後的抱琴忽然睜開了眼,袖子裡松出兩塊沒吃過的糕點,和青碧背靠著背幫著解開了繩子,外面很快就有了動靜,抱琴趕緊把瑩繡從床上抱了下來,瑩繡吐出了一口的茶水,喉嚨難受地厲害。

  那開鎖地聲音傳來,一個身影朝著屏風走過來,青碧很快拉下了羅帳,自己躺倒了床榻上背對著,屋子裡暗的很,那人看到了羅紗帳內的身影,嘴角露出一抹猥瑣,伸手開始解衣服的扣子,迫不及待地要爬上床去,躲在床另外一邊的瑩繡還有些頭暈,抱琴手中則牢牢地抓著一張小矮凳。

  男人脫下了外套這才拉開紗簾,先是試探地推了推青碧,見一點反應都沒有,這才放心地上了床,剛將青碧轉過身來,後腦勺處就遭到了重擊,整個人趴在了青碧身上,看著她睜大著眼睛,臉上儘是驚訝。

  「還沒暈啊。」抱琴見他還沒暈倒,舉起小凳子還要來一下,青碧伸手摀住了他的嘴,衝著抱琴搖頭,「差不多了,真砸暈過去了不好。」

  扯了塊布塞住了他的嘴,屋子後頭那窗外傳來幾聲敲擊,抱琴趕緊將小凳子塞給青碧,跑過去打開來,卓夜背著一個人躍了進來。

  看到青碧手中的小凳子,再看那半暈不暈的人,卓夜眼角一抽,將背上的人毫不客氣地扔在了床上,『撕拉』一聲扯開了那人的裙子和衣服,青碧趕緊拉著抱琴站到一邊,一面相互捂著眼睛不敢看。

  卓夜很快脫下了他們的衣服,只剩下最裡面的,又給擺了個最曖昧的姿勢,在那男的嗚嗚聲中,在他後脖頸處一敲,那人就暈過去了。

  抱琴見卓夜處理完了,還不解恨,伸手要問他要刀子,卓夜拿出小匕首給她,抱琴瞇著眼在自己手指上割了一刀,胡亂地在他們身下床鋪上抹了一些,含著淚將手指吮在口中。

  扶起瑩繡,趁著人還沒來,他們趕緊從後窗離開,沒多久大批地人就往這趕過來,見到這門緊閉著,躲在人群中的孔雀適時地出聲,「我看到齊家二奶奶神神秘秘地到這裡的。」

  吹了一會的冷風瑩繡舒服了一些,卓夜遞給她一壺溫水,裡面摻了些解藥,瑩繡喝下了才沒那麼暈,她才喝了一口,一口之中大半都還沒有嚥下去,人就暈地厲害,可見這杯茶中的藥下的有多狠,若不是早就堤防,今天被捉/奸/在/床的人,就是她了。

  趁著人都去了那屋子,瑩繡就帶著青碧和抱琴從另外一條路繞過再到這個院子裡,見到滿院子的人,奇怪道,「怎麼都在這?」

  孔雀還沒闖進去,回頭一看,嚇了一跳,本該在裡面齊二奶奶如今好好地站在四院大門那,身後跟著一點事都沒有的兩個丫鬟,一臉笑意地看著她。

  壞了!

  孔雀正要回頭望裡面看,屋子裡就傳來一陣尖叫,接著就是屏風倒地的聲音,瑩繡半靠在走廊的柱子上,聽著公孫鶯鶯的尖叫聲,不由地誇獎,「卓夜的功夫真是越來越出神入化了,什麼時候醒都掐地那麼準。」

  沒等抱琴她們附和,身後就傳來齊顥銘涼涼地聲音,「娘子也是越來越厲害了,竟然敢以身試險,為夫更是佩服~」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12:58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27 11:02 PM 編輯

第五十九章

  轉頭過後,瑩繡看到齊顥銘出現在身後,正似笑非笑地望著她,瑩繡那最後一點暈眩都沒了,十分醒神地看著他,笑地有些心虛。

  在齊顥銘查清楚了之後,就知道是公孫康德去指使了齊顥均做的這件事,有機會就毀壞一下瑩繡的聲譽,因為齊顥銘腿腳不便,這點上最容易造謠,他們一沒孩子成親日子也很短,瑩繡很容易就被冠上不守婦道的罪名,公孫康德想要把堂妹公孫鶯鶯嫁進南陽侯府。

  不料齊顥均受傷,就在收到康平王府的邀請函,齊顥銘心中就有了主意,得知是一場鴻門宴,小夫妻倆就商定,瑩繡跟著諸葛玉欣去參加,去時青碧和抱琴不得離身,他會和卓夜看情況的。

  到了康平王府,公孫鶯鶯受了哥哥的教誨,去了齊顥銘在的地方,意圖造成偶爾,再讓齊顥銘背點負擔,卻被卓夜給打暈了過去,得知瑩繡跟著一個不明身份的丫鬟去了偏僻的院子,這才讓卓夜背著公孫鶯鶯過去,準備來個換包。

  哪裡知道瑩繡明知那水有問題,自己還喝了一點,讓自己暈的逼真一些,瞞過那個丫鬟,若是細想之下,瑩繡為什麼要把那有問題的糕點給身邊的丫鬟吃,這麼久時間過去了,三奶奶沒出現她們都沒起疑心,那個叫孔雀的丫鬟都不曾想到,一看到她們暈過去了,馬上叫人進來抬上了床。

  一個是早有預謀,一個是配合演出,就算是破綻百出,兩幫人都各懷心思地演著。

  瑩繡委屈地看著齊顥銘,「我就只是嚥下去一點點,若是不喝,那我怎麼暈過去?」

  身後已經是吵翻天了,公孫鶯鶯掀開被子一看,底下血跡一片,又好像感覺自己渾身酸痛地,對著身邊的男人就拳打腳踢,眾人推到了那屏風,本來是有所設計的讓越多人看到越好,如今變成了公孫小姐私會,被人撞破的局面。

  「先回家。」齊顥銘始終沒有鬆口,她就這麼大膽子地喝下去,引地唐靖南進來,就算是打的暈他,還是有風險存在。

  瑩繡自知理虧,看著他沉著臉是真生氣了,乖乖地跟著他,青碧去通報了世子夫人,說瑩繡身子不適先行回去了,馬車上齊顥銘還一言不發,本來心中委屈的瑩繡,也有些倔了起來,乾脆也不理睬他。

  回到了汀楓院,瑩繡直接帶著抱琴去包紮了傷口,卓夜地匕首鋒利的很,抱琴下手的狠,傷口處都慘白地厲害。

  心疼地給她上了藥,瑩繡拿過青碧遞來的紗布,小心地給她纏上,「不許碰水了,底下丫鬟多,你指使就行了,如今天氣冷,都不容易好。」

  「沒事的小姐,您趕緊去休息,我這小傷而已,哪有這麼金貴,小姐沒事就好了。」瑩繡打好了結剪掉了紗布,抱琴的話險些讓她落淚,前世她身邊最後只剩下了這個丫頭,背著自己偷偷做了那麼多的事情,連著清白的身子都沒了,為了不讓自己擔心還什麼都不肯說。

  「胡說什麼,以後不准這麼做了。」瑩繡壓住哽咽,悶悶地說道,讓青碧將東西都收了起來,今天若是唐靖南沒有暈過去,她也不會讓他有機可趁的,真是她的好母親,唐家是她的娘家,若是她這樣被休了回去,之前說她不是的言論就會因為她沈瑩繡不守婦道給顛覆過來,那麼將來要麼留在沈家,要麼再嫁給唐靖南,為了那一筆這樣的嫁妝,她還真是喪心病狂,她怎麼不想想瑩惠和祺志的將來。

  只是不知道,這件事唐家和沈鶴業知不知道,瑩繡接過嚴媽媽遞過來的安神茶,端在手心暖著,嚴媽媽歎了一口氣,讓抱琴和青碧出去,坐在了瑩繡旁邊勸道,「有話說開了就沒事,別悶著誰都不理誰。」

  剛才她們回來的時候,整個汀楓院都感覺到氣氛不太對,少爺不是一臉溫柔笑了,小姐也是悶悶地沉著臉,倆人就像是吵架過似的,嚴媽媽擔心瑩繡性子倔,半點都不肯讓步,姑爺對小姐的好這成親半年了她都知道,從來沒見到他們臉紅過什麼事。

  「奶娘,不是那樣的。」瑩繡側個身窩進了嚴媽媽的懷裡,她知道齊顥銘氣自己不顧安危,竟然不等卓夜到了就喝下那茶,可她也有她的想法,若是不這麼做,唐靖南怎麼可能這麼沒心防地就進來,哄了一次齊顥銘還生氣著,瑩繡就有些拉不下臉。

  畢竟是年輕的夫妻,有了口角和爭執總是會想要對方先讓著自己,嚴媽媽輕輕地抹著她的頭髮,「傻孩子,奶娘還不知道你,咱們繡兒就是個心軟的,這總不能把姑爺往外推是吧,他若是強硬了,你就退一步,他若是讓了,你才可以前進一些,兩個人都撞在一塊,那如何是好。」

  瑩繡悶悶地不說話,良久才從嚴媽媽懷裡出來,「奶娘,抱琴受了傷,這些天就不用讓她來我這伺候了。」

  「那丫頭從小就是個忠心的,成,我讓紫煙去換著她。」嚴媽媽慈愛地摸摸她的臉,「喬媽媽給小姐做了愛吃的打糕,等會讓平兒給你端上來。」

  吃晚飯的時候,屋子裡還是悶悶地,只聽見筷子落在瓷碗上的聲音,瑩繡吃了小半碗就飽了,筷子擱在了桌子上,要紫煙給她倒些水潤潤喉嚨。

  齊顥銘看著她碗中還有大半的飯,眼神黯了黯,不動聲色地吃了剩餘地。

  洗漱過後瑩繡等著他上了床,這才脫了鞋子拉下了羅帳,正要跨過他的身子到裡側睡覺,齊顥銘抓住了她的手,往下一拉,瑩繡倒在了他懷裡,一條腿壓在了他的腿上。

  只聽見他悶哼的痛叫,瑩繡收回了腿,眼底閃過一絲動容,掙扎著要翻身自己到裡側睡,齊顥銘抱著她不讓,無奈地說道,「別鬧了。」

  瑩繡不再動,悶悶地說道,「誰鬧了,你放開我,我睡的不舒服。」

  耳旁傳來齊顥銘的輕笑聲,瑩繡臉上浮現一抹慍色,緊接著他說道,「是心裡不痛快,還是睡的不舒服。」

  瑩繡不答,閉上眼睛裝睡,齊顥銘伸手撥弄著她耳跡的頭髮,一會又捏了捏她的鼻子,就是不讓她睡的踏實,瑩繡忽然睜開眼,瞪著他,齊顥銘嘴角噙著一抹笑意,瞪了回去。

  「你說你生什麼氣,這麼大的事,你就這麼喝下去,萬一這裡頭是毒藥怎麼辦,就算只嚥下去一點點,也要你的命。」齊顥銘終是被她給打敗了,側身看著她。

  「他們不可能下毒。」瑩繡嘟囔著,有些委屈,「我知道卓夜會及時過來的。」

  齊顥銘失笑,敢情是料準了卓夜會抬著公孫鶯鶯準時過來,她才這麼沒顧忌地喝下去,「萬一晚了呢,他們先帶著人闖進去,那你怎麼辦!」

  「我」瑩繡悶聲,倘若他們先闖了進去,本來這就是個局,堂姐未必派了丫鬟過來,那孔雀未必就是康平王府的丫鬟,就算是當成有人意圖不軌讓她給發現了,也難圓其說。

  可是不冒點險,如何不讓他們好過,不一次解決了這個事情,她今後不得繼續提醒吊膽,怕他們再使些下/流的手段。

  齊顥銘將她抱緊在懷裡,用力地抱著,眼中儘是害怕和擔心,「就算沒有這個萬一,可真出了岔子,那你相公我怎麼辦。」

  瑩繡心中一軟,伸手輕輕拍著他的肩膀,「下次我一定先和你商量好,以後不會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一股熱氣傳來,沒等瑩繡反應過來,齊顥銘的吻狂風暴雨般地落了下來,比任何一次都來的猛烈,那強烈的窒息感讓瑩繡喘不過氣,雙手揪著他的衣襟,無力地迎承著

  第二天,瑩繡再度睡過了頭,睜開眼連著手都懶得動一下,看著齊顥銘一臉的清爽,乾脆拉起被子悶住了頭,眼不見為淨。

  「昨天你回來的時候說是身子不適,所以我讓紫煙去和母親說了,你等下午再過去請安。」齊顥銘怕她悶壞了,把被子拉了下來,瑩繡臉上還帶著一抹初睡醒的紅暈,外面又紛紛揚揚地下著雪,齊顥銘乾脆摟著她,也閉上眼,再睡了一會懶覺。

  唐家的二少爺和康平王府小姐的醜聞,就算兩家人再壓,人多嘴雜,還是傳出了一些消息,臘八一過,兩家人就匆匆把日子給定了,來年開春就讓他們成親,瑩繡坐在榻上,懷裡是一個剛剛替換上的暖爐,翻著年底莊子拿上來的賬冊,一面聽著抱琴在一旁說著。

  「小姐,據說唐夫人險些把這個孫子給打死,說是唐家的聲譽全讓他給敗了。」看來唐家是不知道這件事了,至少唐大人和唐夫人是不清楚,至於那長子唐泰識清不清楚,瑩繡就不得而知了,公孫康德和九皇子關係甚好,這件事,少不得有這些因素在。

  如果瑩繡猜的沒錯,九皇子這是向定王爺示威了?

  就在公孫和唐家忙著遮蓋這件事的時候,諸葛玉欣提早發動了,本該還有半個多月才生的,一早起來,肚子就開始發作了,疑似雙生的身子,諸葛玉欣也提早做好了準備,到了晚上天黑的時候,諸葛玉欣順利地生下了一對雙生女,沒過幾天,別苑那的柳絮兒就病倒了。

  洗三這日,瑩繡在屋子裡陪著諸葛玉欣,這不論男女,瑩繡都很喜歡,那一對小傢伙長的可健康了,根本分不出哪個是姐姐,哪個是妹妹。

  諸葛玉欣看著瑩繡在逗自己的大女兒,心中也鬆了一口氣,她寧願是女兒。

  珞寧已經一歲多了,咿咿呀呀地會說了簡單的話,諸葛玉欣心中軟了一大半,對著瑩繡說道,「等我出了月子,這院子裡恐怕要添新人了,我父親會讓我家的庶妹妹嫁過來,母親那也會選一些丫鬟開臉。」

  瑩繡抬起頭,把珞寧遞給一旁的奶娘,齊顥晟的院子裡本來就是有通房,諸葛玉欣嫁進來的時候都給抬了做姨娘,如今又要再加,是想讓她們生下庶子麼,再說從慶王府嫁過來的妹妹,身份可是要比這些丫鬟提上去的要金貴的多了。

  可諸葛玉欣臉上沒有半點不開心,反倒是放下了什麼心事。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12:59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27 11:03 PM 編輯

第六十章

  洗三剛過齊顥晟就立刻去了別苑看望柳絮兒,南陽候對於一連三個的女孩子,說不失望是假的,外頭倒是生了倆兒子,可惜名不正言不順,怎麼都不會帶進來。

  年前柳絮兒這一病,心事沉重,直接拖到了開春都沒有好,齊顥晟坐在床沿,抓著她的手,心中擔心的不得了。

  「我會不會死。」柳絮兒含著淚看著他,滿下巴的鬍渣,多少天沒有清理了,齊顥晟搖搖頭,「你別瞎說,按時吃藥,大夫說你這是心病。」

  心病需要心藥醫,柳絮兒的病是什麼緣故,齊顥晟也清楚,可諸葛玉欣連著兩胎都是女兒,南陽候根本不同意在這種情況下,把柳絮兒和兩個孩子接進去。

  「顥晟,昨夜我做夢,竟然夢到了我的哥哥姐姐,還夢到我爹娘。」柳絮兒蒼白地笑著,她是在災荒後哥哥姐姐死了,被賣入嫿坊的,後來爹娘也都死了,這個世界上,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以為應該是孤寂一生了,可遇見了這個男人,命中注定逃不過這個劫數。

  「別想這麼多,等你病好了,身子養好了,我就接你們回去,你看春天都快到了,等雪化了,我們就去花園裡逛逛。」齊顥晟緊緊地抓著她的手,滿臉的悲傷。

  「好,等我病好了,你就接我們回去。」柳絮兒壓下心底的苦澀,即使知道這幾乎不可能,可她還是願意相信眼前的這個男人,為了他們努力了,爭取了。

  「所以你現在好好養病,別想那麼多,好不好。」

  柳絮兒點點頭,望著窗外依舊皚皚地雪景,心中的悲涼和外頭那空氣一樣,冷的徹骨,凍地傷人。

  齊顥晟走了之後,翠兒才端著藥進來,看著柳絮兒越加憔悴的樣子,她不知道偷偷抹了多少眼淚,小姐自從聽到諸葛玉欣再生女兒,就病倒了,那是積壓太久的東西,猛然間全部爆發了出來,將柳絮兒本來就不太好的身子,硬生生地給拖垮了。

  心病最重,柳絮兒自從住進這別苑就是心事重重著沒有停過,在期待中失望,在期待中漸漸地有些迷惘,一直是那樣一個執念,世子夫人生子,她便可以跟著齊顥晟去南陽侯府。

  一年,兩年,三年,柳絮兒卻越發地覺得這個越來越遙遠,齊顥晟來的日子很少,這別苑就是她和兩個孩子生活著,可孩子不能沒有父親,他們有出身再不好的母親,可他們的父親還是南陽侯府的世子,他們不能跟著她受苦,一定要讓齊顥晟帶進侯府去。

  她覺得她等不及了,所有的一切壓垮著她,她失去了最原始地自己,怎麼都找不回來,所以每天都過的不開心。

  「小姐,您別這樣,小姐您要好起來,千萬不要這樣了啊小姐。」翠兒趴在床沿看著她空洞無神的雙眼,哭著求她,柳絮兒偏頭看著她,喃喃道,「翠兒,若是我死了,你就帶著孩子去南陽侯府,幫我照顧好兩個孩子。」

  「小姐,你不會死的,把藥吃了,這很快就會好起來的。」翠兒在她身下墊了墊子,將她扶起來給她餵藥,柳絮兒苦笑著喝著,這病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心裡會不清楚麼。

  如果真能夠接進去,早就可以了,一直等著世子夫人沒有生下兒子,他們母子三人是不可能再進那個門,她柳絮兒是不乾淨的,但是兩個孩子必須得進去,南陽侯府也不會讓這骨肉流落在外。

  翠兒如今都不敢讓柳絮兒多操心,兩個孩子都不經常帶過來,給她蓋好了被子,翠兒出了屋子,掩上了門,淚水又決堤而下

  春天總算是悄悄地來了,諸葛玉欣出了月子,就開始預備起齊顥晟通房的事情,侯夫人早就選了四個年輕貌美的丫鬟,等到齊顥晟去了哪個屋子裡頭,再抬她們做姨娘。

  此時南陽侯府中卻傳開了一個消息,說是二少爺的腿有得治了,他可以站起來了。

  南陽候是第一個得到消息去汀楓院的人,其餘知道這消息的人,反應各不相同,齊顥銘早就能夠站起來了,只是如今,他微微顫顫地雙手扶著桌子,而齊忠陽則一臉的激動,想要伸手去扶他,被他搖頭制止,「父親,我如今只是能夠站起來而已,還不能走動。」

  齊忠陽一把年紀了,還是激動出了淚花,「能站起來就好,能站起來就能走路了,好,好。」

  「假以時日,我兒必定能夠順順利利地走路的。」十幾年了,從他高燒醒來之後,就一直坐著這輪椅,如今能夠站起來,這比什麼都讓齊忠陽開心。

  南陽候來看過之後,侯夫人緊接著就過來了,連著在府中的齊顥晟都過來看了一趟,更別說二房的人,一連幾日都有人到汀楓院祝賀,齊顥銘接待地煩了,直接稱身子不適。

  瑩繡替他按了按腿,從瀘州帶來的藥一直沒斷過,如今這般,倒是顯得他們刻意隱瞞著什麼,不讓人知道。

  那日齊顥銘正在練習站起來,屋子裡就闖進來了兩個丫鬟,是香菱帶著書卉走進來的,看到齊顥銘手撐著站在那先是一愣,青碧呵斥了她們一句,讓她們趕緊出去。

  事後青碧分別吩咐了她們兩個此事要保密,結果不出兩日,這南陽侯府就知道了齊顥銘能夠站起來,說到底是瑩繡自己管教丫鬟不嚴厲,這才會導致這個結果,讓他這傷勢都沒有怎麼見好,就讓別人知道了。

  「四叔也快回來了,等他回來父親早晚也會知道,瞞不了多久的。」齊顥銘拍了拍瑩繡的手,「別擔心。」

  瑩繡眼底閃過一抹決然,回神笑著看著他,「你說的也對,早晚會有人發現的。」

  瑩繡心中早就有了主意,到底是誰說出去的,書卉是個傻妞,青碧和她交代了不准說,她是死都不會說出去的,她曾經念在主僕一場將香菱帶在身邊,再來一世,這丫頭依舊心裡沒能向著自己,前世她自己勾引了齊顥晟做了妾侍,那麼今生她就做個好人,直接把她送去諸葛玉欣那吧。

  讓抱琴去喊了香菱過來,已經年滿十五歲的丫鬟了,出落婷婷和當年一樣不懂得怎麼掩飾鋒芒,香菱是沈家的家生子,從小吃的苦頭也不多,自然不會像抱琴那麼盡心。

  「香菱啊,前幾天世子夫人那問我討要你,說是去給世子做通房,你可願意?」瑩繡輕輕吹著杯子裡的熱茶,抬眼看著她。

  「我」香菱羞地滿臉通紅,雙手揪著那衣襟都快要揉成了團,抬頭偷偷看了瑩繡一眼又飛快地低下了頭什麼都沒說。

  瑩繡歎了一口氣,將茶盞放在了桌子上,「你若是不願意,我就去回了大嫂,好歹也也是我從沈家帶出來的。」

  香菱聽她這麼一說,很快地抬起頭看著她,「香菱香菱願意。」

  瑩繡看了她一會,臉上沒什麼表情,從手下摘下了一個鐲子,又讓青碧去拿了二十兩銀子過來,「既然你願意,那明天你就去那院子裡吧。」

  一個守不住自己嘴巴又貪小便宜的丫鬟,沒有大錯,瑩繡卻不能再留她,不管齊顥銘的事情是不是從她口中說給了汀楓院的別人聽。下午的時候瑩繡親自去了一趟諸葛玉欣那將此事提了一下,「大嫂,我那丫鬟模樣俏的很,你不是不捨得給胭脂開臉麼,那丫鬟又願意在你身邊伺候著,我就送個丫鬟過來給你。」

  「那就謝過弟妹了。」諸葛玉欣確實捨不得在自己身邊服侍多年的幾個丫鬟,哪個做通房她都不願意,次一些的丫鬟又是折煞了世子的身份。「當初我一看那香菱就覺得世子應該是會喜歡的,還怕你不肯呢。」

  諸葛玉欣將兩個孩子抱出來給瑩繡看,「如今二弟也能夠站起來了,什麼時候你們要個孩子?」

  瑩繡紅著臉,輕輕地搖了搖頭,每每聽到諸葛玉欣說替齊顥晟選通房時候那無所謂的樣子,瑩繡總為她心疼,她就是個標準的主母,自己沒能生下長子的時候,就盡力為丈夫挑選他喜歡的女人,開臉抬姨娘,開枝散葉。

  送走了瑩繡,胭脂將早就送過來的信遞給了諸葛玉欣,雙手禁不住地一抖,看著那熟悉的字跡,諸葛玉欣的心再不能平靜

  第二天香菱就收拾好了東西,幾個從小一起伺候的丫鬟姐妹吃了一頓飯,青碧將瑩繡交給她的東西交給了香菱,親自送了她去諸葛玉欣那裡,香菱走的沒什麼留戀,瑩繡將她的名字從汀楓院裡除了去,略感頭疼地回到了屋子裡,吩咐抱琴在外頭守著,自己上床睡了一小會。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有些暗了,瑩繡還覺得有些暈,齊顥銘還沒回來,瑩繡只是隨意地吃了幾口飯,早早了上了床,等齊顥銘回來的時候,瑩繡已經睡著了。

  摸了摸瑩繡有些發燙的額頭,齊顥銘不放心,又見她睡著不忍心吵醒,陪在她身邊半夢半醒地過了一夜,第二天見不燙了,吩咐青碧去找大夫過來瞧瞧,自己則帶著卓夜早早地離開了南陽侯府。

  瑩繡醒來又不見他,只模模糊糊地記得他晚上回來過,吃過了早飯,請安回來後,依舊覺得有些沒精神,沒等青碧帶來大夫,抱琴就先帶回來了一個消息,世子爺適才瘋了似地出了侯府,說是別苑中的柳姑娘不行了。

  齊顥晟匆匆趕到了別苑,柳絮兒的屋子外一片安靜,翠兒紅腫著眼眶見齊顥晟來了,趕緊開門讓她進去,屋子裡是一股濃重的藥味,伴隨著柳絮兒的咳嗽聲。

  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沒等到春暖花開,柳絮兒的病情就越來越嚴重了,心結不除,這病就不會有好的一天,直到今天一大清早,柳絮兒覺得自己快要不行了,讓翠兒去南陽侯府通報了齊顥晟。

  「你別說話,聽我說。」柳絮兒吃力地撐起身子看著他,想要伸手摸摸他都覺得沒力氣,齊顥晟拿起她的手貼在臉頰上,點點頭。

  柳絮兒笑著看著他,「顥晟,你答應我,無論如何,都要把兩個孩子接進侯府裡去,那是你的孩子,你不能不認。」

  「我要帶著你們一起進去,孩子也會,你也會。」齊顥晟握著她冰涼的手,第一次覺得這麼無力。

  柳絮兒搖搖頭,添了妝地臉上帶著一抹蒼白,「顥晟,我累了。」

  她很想回到那個時候,也是春暖花開的季節,她坐在嫿坊的小樓裡,那時無憂無慮,整日就是學琴棋書畫,無聊了就坐在窗邊看看錠湖來往的船隻,若是那個時候沒有往窗外看,她也許就不會看到遊湖的齊顥晟,也不會有後來的那一切。

  也許她不會這麼用心的愛一個人,然後像琴姨那般,一輩子留在了嫿坊,柳絮兒望著這張自己癡念了六年的臉,他還年輕,她卻感覺自己老了,不想動了,覺得累了。

  看到她眼底那抹死灰的寂然,齊顥晟心底出現了從未有過地慌張,「你別睡,你別睡過去,絮兒。」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1:00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02:12 PM 編輯

第六十一章 蘇妙戈〈番外〉

  蘇妙戈出生在一個小的官宦家庭,父親有個不大不小的官,外任的十分自由,管著一轄地方,撈撈油水,日子好不愜意。

  不過這並不代表蘇妙戈也過的快樂,作為嫡女,她沒有享受到本該有的榮耀,只能看著她娘處在水深火熱中,因為蘇父是個寵妾滅妻的男人,蘇府最為多的不是丫鬟,應該是姨娘,擠到住不過了就三兩個人擠一個院子,蘇妙戈從記事開始就詛咒著自己父親有腎虧的那一天,最好是死在哪個姨娘的床上。

  蘇夫人只是個商賈人家的女兒,有的是錢,沒什麼權,嫁進來的時候帶著大筆嫁妝,供著蘇父當年上京考試,賄賂之用,可世間的陳世美太多,拋棄糟糠妻的事蘇父是沒做,不過也差不多了,幾年沒有踏入蘇夫人的屋子,夜夜和那些院子裡的姨娘廝混。

  蘇妙戈五歲那年,在蘇父的日夜耕耘之下,終於有了姨娘懷孕,並且一舉得男,那姨娘仗著受寵,沒少讓蘇夫人受氣,最總在蘇妙戈七歲那年,蘇夫人抑鬱而終,從那時候開始,蘇妙戈就發誓要讓她們所有的人,都不得好死,尤其是這個薄情寡義的父親。

  沒等她做些什麼,蘇父的報應就來了,不知道蘇父犯了什麼渾,聽了妾侍的話,做了些犯法的勾當,被當時的巡撫給查了出來,這山溝溝裡飛出來的鳳凰□本沒什麼讓人怕的,巡撫當下就判了他們全家落入賤民籍,蘇父斬首,男丁去開荒,女眷賣身為奴。

  七歲的蘇妙戈看著那些姨娘哭天搶地的,心中有了報復的快感,一行人被帶到了京城,蘇妙戈因為樣貌出挑被樂坊的坊主看中了,原本是要賣身入大戶人家做奴婢的蘇妙戈逃過了一劫。

  可她的仇視並沒有因此停歇,在樂坊訓練了八年之後,那坊主教導了她許多東西,蘇妙戈的琴藝逐漸在京城中有了名聲,樂坊不似嫿坊,樂坊裡技藝出色的女子,經常是被請到大戶人家表演技藝,而那坊主,曾經還是皇宮中樂師。

  從蘇妙戈十五歲及笄正式演出開始,人們對她的印象就是狂放不羈的一個女人,從來都是一襲火紅的衣裳,彈琴之時旁若無人,演奏完了之後即刻走人,若是看客人不爽的,乾脆就不表演了,極為的情緒化。

  偏偏這中了一些人的口味,她雖表演的次數不似別的姐妹多,卻十分的受寵。

  十六歲那年,和她要好的一個姐妹戀愛了,對像正是經常來聽這個姐妹彈琴的一個公子哥,長的眉清目秀,那段日子她總是不厭其煩地聽著她說著他們兩個的戀愛故事,今天那人送了什麼,明天那人又送了什麼。

  蘇妙戈為她感到高興,樂坊女子想要出嫁不容易,雖然身份比嫿坊的高了許多,不過比起正經人家的小姐,她們還是不夠資格,若是嫁入尋常人家,又未必吃的起這個苦。

  可好景不長,那公子哥就不來了,姐妹也一日比一日憔悴,直到有一日那姐妹收到了一封信,在房間裡大哭了一場,當晚她們表演完之後,第二天就在樂坊的小池塘裡發現了姐妹的屍體。

  蘇妙戈看著那沉浮在水面上的屍身,聽不見旁人的尖叫也看不到現場的凌亂,她的腦海中只閃過了母親抑鬱難熬,最終上吊自殺的那一幕。

  在眾人急於打撈屍體的時候,蘇妙戈站在池塘邊忽然大笑了起來,整個人癱倒在了小徑上,繼而放聲大哭,有什麼理由,要什麼樣的感情這麼刻骨銘心到連命都不要了,這麼輕易的就這樣放棄生命,逃了人世逃了痛苦。

  蘇妙戈發狠地衝過去對著那姐妹的屍體大喊,「膽小鬼,你們都是膽小鬼!」她娘也是,小姐妹也是。

  她早就說過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男人生來就是克女人的,這麼輕易的讓人悲傷,這麼輕易的奪取著她們的生命,她恨他們,靠近她一點都讓她覺得噁心!

  蘇妙戈越發的特立獨行,越發的受歡迎,京城之中不乏有錢的人,希望能買下她回家做妾,用一個小院子養起來,聽聽她彈曲。

  可就是有那麼一個人出現了,他有家室,身世顯赫,家中妻妾成群,兒女滿堂。

  他沒有用甜言蜜語來哄騙她,他很坦然地告訴她,他很欣賞她,希望能夠娶她入府,琴聲戛然而止,蘇妙戈看著這個不算討厭的男人,拉緊著身上的火紅袍子,「然後成為你眾多妾侍中的一位?守在一個院子裡,等待著一個月見一次面的機會,然後日日彈琴希望能夠吸引你注意力的深閨怨婦?」

  男人笑了,「我可以幫你脫離賤民,這就是你最好的選擇。」

  男人的施捨讓她不舒服,她不需要,她享受在樂坊的生活,她活的沒心沒肺,所以毫無煩惱,有什麼理由去一個高高圍牆圈起來的大院子裡,整天梳妝打扮,為的就是那個可能會來臨的男人。

  蘇妙戈沒有同意,男人第一次說沒有惱怒,第二次去和坊主提了之後還是沒有同意,男人的耐心用光了,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一個這樣的女人拒絕自己,第三次,他強上了蘇妙戈。

  她體會過更加痛苦的,不過是那一道門破了而已,也沒有那麼痛,她小時候享受過來自各位姨娘的許多折磨,蘇妙戈皺著眉頭,在他身下承受著這個男人的憤怒。

  伸手一摸枕頭下的剪刀,蘇妙戈強忍著噁心,快速地將剪刀扎向了這個男人,男人一閃,剪刀刺中了他的肩膀處,觸目驚心,男人給了蘇妙戈一巴掌,推開了她靠在了床沿,蘇妙戈看到了他身下的東西,吐了。

  一個有身份的男人強/奸了樂坊的女子還受了傷,說出去都是不好聽的,男人要求坊主將蘇妙戈趕出了賴以生存的樂坊,不得施以援手。

  脫離了樂坊她什麼都不是,她的技藝她的一切,都得不到最大的發展,樂坊那奢侈的生活方式,蘇妙戈再也不能享受,但是她離開了,帶著那古琴,帶著刺傷男人的剪刀,穿著一身紅火,離開了。

  京城的日子比想像中的難混,那男人不知道放了什麼話出來,蘇妙戈連樂師都做不了,更別說去大戶人家做樂女,這麼一尊人物放著,哪家女主人都不安心。

  當時恰逢懷孕的沈夫人找上了她,要她教導自己的大女兒,年僅五歲的沈瑩繡,要求就是除了芸書院之外,沈府哪裡都不能走,否則就將她趕出去,月銀不高,連在樂坊一天演出打賞的零頭都比不上,但是蘇妙戈看到了那個粉雕玉琢的瑩繡之後,難得地選擇了留下。

  五歲的瑩繡讓蘇妙戈想起自己五歲的時候,可比眼前這個可愛的瓷娃娃來的有心計的多,瑩繡從小沒了母親,在這沈府之中,也不見得沈鶴業有多疼她,蘇妙戈心疼這個丫頭,越發的喜歡和她呆在一起。

  芸書院裡經常可以看到這樣的情形,蘇妙戈一襲紅衣,坐在桃花樹下,身前一架古琴,伴隨著簌簌落下的花瓣,那悅耳的琴聲在那小院子裡響起。

  瑩繡極為依賴這個漂亮的姐姐,像娘親一樣漂亮,笑起來十分的溫柔美麗,也不知道沈夫人安的是何種心思,竟然不拒絕蘇妙戈陪同瑩繡一塊睡覺。

  就這樣過了四年,九歲的瑩繡脫離了初始的嬰兒肥,身高開始拔長,卻有亭亭玉立的感覺,漸漸瘦削下去的臉龐露出了漂亮的容顏,不消幾年,等她長開了就會變地十分的漂亮。

  蘇妙戈看著她沒有顧忌地在她面前換著衣服,眼神暗了暗。

  瑩繡的琴藝造詣很高,四年的時間蘇妙戈教的也盡心,芸書院裡經常是師徒兩人一塊的彈琴,沈鶴業來聽過幾回,每一回瑩繡都會非常開心,和蘇妙戈講很多她娘親還在世的時候,一家三口幸福的日子,可說著說著,眼神就會黯淡下去。

  蘇妙戈總會摸摸她的頭安慰她,「沒事,師傅會陪著你,你也會陪著師傅的,對不對?」

  「師傅,我將來一定要找一個知心的相公,他願意聽我說,就像這樣,都不會嫌棄我煩,我們可以什麼話都說,這個就是相濡以沫,對不對啊師傅?」

  蘇妙戈克制不住內心的嫉妒,她守了四年的徒兒,居然想要嫁人了,「將來一定要嫁人麼,和師傅在一起不是很好麼,師傅也可以陪你說話,不會嫌棄你煩。」

  當時的瑩繡還懵懂的很,愣愣地看著蘇妙戈有些不解,「長大了不都是要嫁人的麼,師傅就是師傅,不能是我相公的。」

  「你就這麼想要嫁給男人麼!恩?」蘇妙戈忽然面色猙獰了起來,拉起瑩繡的頭髮將她扯了過來,發狠的說道。

  「師傅,疼!」瑩繡抓著她的手不疼的喊疼,一雙眼中飽含著淚水,十分委屈地看著她。

  蘇妙戈迅速地鬆開了手,有些失措地想要去抱她,瑩繡害怕地縮著身子,一動都不敢動,蘇妙戈抱著瑩繡不斷地道歉,「繡兒乖,不怕,師傅只是慌了,師傅也不想這樣的,你乖。」

  瑩繡被她抱在懷裡險些窒了息,忽然感覺肩頭一涼,蘇妙戈已經拉開了她縛身的帶子,扯下了她的外套。

  「師傅,你這是要做什麼!」瑩繡在她懷裡掙扎了,蘇妙戈一手固住了她,邊哄邊脫道,「繡兒乖,繡兒乖,什麼都別問,也別說話,閉上眼睛,乖。」

  蘇妙戈撩起瑩繡脖子間的長髮,看著那白皙的頸部,小巧的耳上還綴著一顆珍珠耳環,泛著粉色的光,低頭忽然在她耳朵上舔了一下。

  「啊!!!」瑩繡被這突如其來的衝擊嚇了一大跳,那怪異的感覺,還有那濕潤的溫熱都讓她覺得恐懼,師傅的手竟然摸上了她的胸口,快要伸進去了,「啊!!奶娘,師傅不要,不要!」

  這一切對她來說都像是在做夢一般,等到奶娘衝進來之後,瑩繡看著蘇妙戈被拖了出去,她只能躲在嚴媽媽懷裡瑟瑟發抖。

  沈鶴業當即將蘇妙戈趕出了沈府,問瑩繡發生了什麼事,瑩繡搖著頭死也不肯說,而後她生病了,發了高燒,連夢中都不停地喊著不要。

  那個陪伴了她四年之久的師傅,最後竟然演變成了她的夢魘,事隔幾年之後瑩繡才敢去打聽蘇妙戈的去向,卻得知當年她被趕出沈府之後,直接離開了京城。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1:01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02:15 PM 編輯

第六十二章

  柳絮兒抓著他的手不肯鬆開,「顥晟答應,一定不會扔下們的孩子的。」

  像是臨死前的托訴,齊顥晟喉中哽咽,紅了眼眶,「答應。」

  沒有血色的嘴唇勾起了一抹笑,柳絮兒再度看著他的臉,「那去把孩子抱過來,讓再看看。」

  齊顥晟轉身去了隔壁,柳絮兒望著他離開的背影,乾涸的眼中再度流下了眼淚,像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眼底帶著一抹不敢,緩緩的閉上了眼。

  這樣更好,就不用那麼累了

  諸葛玉欣那很快就得到了消息,柳絮兒去世了,而齊顥晟要將兩個孩子帶入南陽侯府,書房中和南陽候對峙不下。

  「糊塗,如今玉欣她都沒有生下嫡子,帶這兩個孩子回來,算什麼!」

  「她都已經死了,再也不會給父親您添什麼威脅,再也影響不到這南陽侯府,把這兩個孩子帶回來有什麼不可以,那是的孩子啊。」齊顥晟腥紅著眼睛看著齊忠陽,若不是他們都不肯,絮兒也不會抑鬱而死。

  若是哪個妾侍生的兒子,南陽候或許還好接受一些,可他們身上還流淌著他們青樓女子娘親的血,「帶回來做什麼養著,入不得族譜帶回來讓他們像兩個奴才一樣活著?」齊忠陽絕對不會允許這種情況下,兩個孩子來渾濁了齊家的血脈。

  「趁著他們還小,找一戶殷實的家,把這兩個孩子送了吧。」齊忠陽早就有此打算,要把這兩個孩子處理地越遠越好,就算是玉欣生不下嫡長子,這南陽侯府也不會需要兩個青樓女子生的孩子。

  「父親,已經為絮兒的貼身丫鬟換了個身份,將會娶她做姨娘,照顧這兩個孩子。」齊顥晟看著他,斂去眼底的戾氣,淡淡地說道,「他們不會入齊家的族譜,但是也不能將他們就這麼送給了別,畢竟是們齊家的血脈。」

  齊忠陽臉上閃過一抹失望,沒再勸說他任何,「既然已經這麼打算了,也沒什麼好說的,這兩年來玉欣受了多少委屈也是知道的,替管理這麼大個院子,如今又張羅著通房的事情,可得好好對家。」

  齊顥晟對於父親的鬆口早就預料,從南陽候這得了答應,和諸葛玉欣一說,她也沒再反對,很快給翠兒他們安排了一個院子下來。

  柳絮兒生離開了O坊,死不能葬齊家祖墳,齊顥晟為她選了一塊環境清幽地地方,請了風水師傅相看之後,選了吉日吉時葬了那裡。

  一輩子處渾濁的地方,連帶著保持了十幾年清淨的心,最後也被攪合的一團亂,齊顥晟帶著兩個孩子,她的墳前跪拜了幾下,指著那墓碑上地銘刻對他們說道,「這是們的娘,要記住,一輩子都不能忘記。」

  才兩歲多的孩子幾天沒有見到娘親,一聽齊顥晟說這墓碑就是娘親了,抱著那冷冰冰地石塊就大哭了起來,翠兒站後方,手中提著一個籃子,額頭上纏繞著白布,眼眶紅腫

  瑩繡坐那有些失神,柳絮兒竟然就這麼死了,兩世的原因都一樣,沒能進入南陽侯府,抑鬱而死,聽聞齊顥晟將兩個孩子接進來,並且是不能入族譜,前世,那兩個孩子可是帶自己身邊,相當於嫡子一樣教養。

  齊顥銘進來看到她坐窗邊發呆,到她身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不是說請了大夫,怎麼又沒來。」

  「大哥前兩天不是匆匆去了別苑,把大夫也帶過去了,下午的時候就好些了,嚴媽媽不放心,等會那大夫還來呢。」暈了兩日瑩繡就好多了,喬媽媽嚴媽媽不放心,這小病也容易落下病根子,乾脆就再請了一回大夫。

  嚴媽媽很快帶大夫進來了,瑩繡靠臥榻上,透過紗簾給大夫把過了脈,那大夫還是瑩繡當日幫孔姨娘請的,驗過糕點的那一位,只見他微蹙著眉頭,一指瑩繡的脈位上按了許久,眉頭才鬆開了一些。

  「恭喜夫,這是有喜了。」大夫鬆開了手,笑著向紗簾內的瑩繡恭喜,「日子淺的很,脈象比較弱,過些日子再看看穩妥一些。」

  本是傾倒靠著地瑩繡忽然坐了起來,拉開簾子看著正收拾東西的大夫,一臉的難以置信,「大夫是說,有了?」

  「是的夫,不過建議,過些日子再瞧瞧。」嚴媽媽一旁快樂開了花,忙讓青碧將診金付了親自送了這個大夫出門,囑咐大夫說只是齊二奶奶身子不適,別的一概不提。

  瑩繡還愣那沒回過神來,抬起頭看著一旁開心的抱琴,問的竟有些傻,「抱琴,大夫說這是有身孕了?」

  「是啊小姐,您有了姑爺的孩子了。」看著喜極而泣地抱琴,瑩繡忽然拉著她的手問地急促,「那相公呢,他呢。」

  「小姐別急,這就去把姑爺叫過來。」抱琴不放心瑩繡一個,叫了紫煙進來候著,自己匆匆跑去了書房找齊顥銘。

  瑩繡臥榻上坐立不安,直到門口傳來的那開門聲,視線相交過去,竟然有了落淚地衝動。

  安靜地趴她的小腹間,齊顥銘像個孩子一樣,忽然抬頭看了她一眼,微皺了眉頭,「沒反應啊。」

  一旁的青碧忍不住笑了出聲,瑩繡輕拍了下他的頭,「這才多久,哪有什麼反應。」連著孕吐都還沒有,這次的小日子也就才晚了幾天而已,也就沒去注意,哪裡知道是懷孕了。

  齊顥銘是初為父的喜悅,末了親了親瑩繡的臉,「娘子,們有孩子了。」

  懷孕地感覺瑩繡並不陌生,可這一胎帶來的奇妙感,遠遠超乎了過去,瑩繡雙手覆了小腹之上,那裡平坦依舊,瑩繡卻感概萬千。

  日子照舊,瑩繡必須當作沒有懷孕,每日請安,每日平兒帶著書卉從大廚房領來了吃食,嚴媽媽又會另外小廚房給瑩繡做一份。

  這樣守著過了一個月,又請了大夫過來瞧過了一回,這才稟報了侯夫,她有了身孕。

  再擔心會出意外,瑩繡都不能躲汀楓院裡把這是給瞞下去,這孩子來的太意外,齊顥銘的腿傷才剛剛說到會好,她又有了身子,汀楓院很難再低低調調地過下去。

  諸葛玉欣兩胎三女,侯爺無比希望瑩繡這一胎,能夠是兒子。

  得知瑩繡懷孕了,眾的表情也十分的精彩,正好撞上了齊顥晟再娶慶王府的庶出十四姑娘,南陽侯府又熱鬧了起來,前來給瑩繡賀喜的不少數,詩雅是第一個得到消息過來的,見到瑩繡那沒什麼變化的身子,嘟囔道,「這才剛剛收了一大堆的禮呢,還沒捂熱就得還回來了。」

  「表姐夫那好東西這麼多,表姐還會捨不得。」瑩繡拉著詩雅坐了下來,「聽說,表嫂的孩子沒了?」

  詩雅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地不屑,瑩繡口中的表嫂,就是喬家長子喬瑾賢的妻子張氏,出嫁之後就跟著喬瑾賢外任,前年的時候,外任滿三年回京,還沒有身孕,當時喬老夫和喬夫都沒有說什麼,喬家從喬老爺子那代開始就規定,除非媳婦生不出孩子,否則不准納妾,家宅難安。

  張氏一直沒有身孕,喬夫這邊也沒有給什麼壓力,只是帶著她去求過觀音,看大夫養過身子,張氏就覺得這是喬家給她的壓力,要她自己開口給丈夫納妾生下孩子。

  求神問藥了一整年,張氏的肚子還沒有動靜,別都沒鬧騰,她就那先鬧騰上了,先是給自己身邊的一個丫鬟開了臉,之後就把喬瑾賢關房門外不讓他進,非要他去妾侍的房間。

  喬瑾賢是個孝子,又是個疼老婆的,外任那幾年,張氏說什麼就是什麼,回到了京城哪想到變成了這樣,於是就想請命再外任,喬夫還沒說什麼呢,張氏就先不依了,等了兩個月那妾侍還沒有身子,又給一個丫鬟開了臉。

  喬老夫本就懶的管這個,讓喬夫也別管了,喬瑾賢整整半年沒有進她的屋子,那兩個妾侍也都沒有懷孕,後來這事驚動了喬老爺子,將兩個叫到跟前罵了一頓,請了宮裡地太醫前來看看,給張氏對症下了藥,吃了小半年,終於有了些氣色。

  年初的時候剛剛診出了身孕,本應該高高興興的事情,起初開臉的一個妾侍,也懷孕了,日子還比張氏稍微多一些。

  也不知道她們是如何折騰的,就上個月,瑩繡得知,張氏這好不容易得來的一胎,竟然沒了,詩雅對這個印象中一直是不安生的嫂子沒什麼好印象,好好的一個大哥都讓她給教的沒了男子氣概。

  「她那樣能好好把孩子生下來才神奇呢,硬要開臉的是她,現妾侍懷孕了,就說是大哥的錯,怪咱們喬家不體諒她,說這是個什麼道理,好好的,就這麼把孩子給弄沒了。」詩雅心疼的就是喬瑾賢,好好的一個,外任回來就有些和以前不一樣,如今這打擊之下,更加顯得頹廢了。

  她以前還當那是笑話呢,現想想果真沒有錯,這女兒家沒教養好,嫁到了夫家禍害地可是一大家子呢!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1:01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02:17 PM 編輯

第六十三章

  院子外的桃樹才剛剛抽了芽,南陽侯府中齊顥晟娶了一個貴妾,諸葛玉欣的庶妹,諸葛玉彤,今年剛滿十五歲,貴妾的身份要比一般的姨娘來的高一些,還是諸葛玉欣的妹妹。

  本來抬姨娘根本不需要做什麼,不過是娶貴妾,諸葛玉彤就象徵地從南陽侯府的側旁抬了進來,一身粉紅的衣裳。過了掌燈時分,齊顥晟就去了她的院子裡過夜。

  翠兒坐在燈下繡著一件普通的小衣服,床上是睡地酣然地兩個孩子,她不過是名義上的姨娘,為的就是照顧小姐的兩個孩子,柳絮兒對翠兒有救命之恩,這輩子她也沒打算再嫁人,雖然這兩個孩子都入不得族譜,也被勒令不能喊齊顥晟做父親,但是至少有他在,還能在這院子裡安安穩穩地呆著。

  兩歲大的孩子哭了一段日子,忘記地也很快,翠兒將線頭掐斷,拿起剪子修了一下邊角,將衣服放在了一旁,走到床邊給兩個孩子掖了掖被角,整個侯府中,他們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瑩繡剛有了身子,不方便去喬家看張氏,這一早,按照瑩繡說的,抱琴從外頭抱了三隻小貓回來,雪絨絨地樣子十分的可愛,團在棉布中央。

  「小姐,這是要用來做什麼?」抱琴拿在手中就覺得喜歡,抬頭問瑩繡。

  「放在隔壁屋子裡找個籠子養起來,以後平兒去大廚房領了吃的,都先給它們餵上一些。」南陽侯府的所有伙食都有大廚房負責,而汀楓院的吃食有些特殊,齊顥銘是病人,瑩繡如今是孕婦,兩個人的伙食都是受了侯爺的吩咐,特別做的。

  「小姐,趙管家來了。」

  「帶去小廳裡。」青碧趕緊給瑩繡拿了一件披風,一到小廳,那趙如海就開始恭喜起瑩繡來,「趙管家,今天找您來,是有事相求。」

  「二奶奶有什麼事儘管開口,只要是我趙如海辦得到的,就一定給二奶奶處理的妥妥當當。」趙管家恭維地看著瑩繡,自從上回那鋪子的事情,汀楓院這不但沒有趕盡殺絕,反而還留了一手,他就知道不能小瞧了這二少爺和二奶奶。

  「趙管家你也是知道的,二少爺他身子如今正在恢復,但是母親維持侯府也不容易,再去勞煩給二少爺特殊些不好,就想著趙管家是負責這侯府採買的,能不能通融著,順便給二少爺帶一些外頭的東西。」瑩繡將寫好的單子和一袋子銀子放在桌子上。

  趙如海拿起來一看,都是一些補身子的好東西,這些東西他每每採買的時候侯府裡也是有的,不過送進侯府的東西,其好壞程度到底有多少,就知道趙管家自己清楚了。

  「銀子不夠了,趙管家儘管和我來說,二少爺的腿腳怠慢不得,要最好的。」管事的好處就是各個院子的有事相托了,從總能撈到不少的好處,瑩繡給的大方,趙管家自然願意幫這個順手之忙,這種私底下的東西,更不會向侯夫人稟報了。

  「這容易,單子上的東西我親自給二少爺去辦!」趙管家掂量了一下錢袋的重量,嘴角笑意更甚,瑩繡看在眼底,臉上露出一抹倦意,「那就有勞趙管家了。」

  得了錢趙管家辦事很快,瑩繡單子上的東西很快就通過每日出去採買帶回來了,瑩繡親自去了那廚房裡頭,打開箱子,果真是好東西,吩咐平兒按時給齊顥銘親自做些吃補食。

  剛吃過午飯,定王妃就帶著宿墨過來了,開春定王就要將宿墨送進宮裡去學習,本來答應了他去之前可以來這住一段日子,可是瑩繡忽然有了身孕,定王就不同意他過來,鬧了好些天的彆扭。
  「我這不礙事,讓他住一些日子也可以的。」

  「娘啊你看,嬸嬸都答應了,爹明明答應了讓我和叔叔學寫字的。」宿墨嘟著小嘴看著穆染箏,拉著她的手輕輕地晃著。

  「如今你嬸嬸懷了小弟弟,你要是過來了,那他們是照顧你好呢,還是照顧小弟弟好?」穆染箏將兒子抱上了臥榻,宿墨一脫鞋子就好奇地窩在瑩繡懷裡問,小弟弟在哪裡。

  瑩繡指了指還沒起伏的肚子,寵溺地捏捏他的臉,「小弟弟還很小,說不定是小妹妹呢。」

  「既然小弟弟這麼小,還是照顧小弟弟吧,嬸嬸,我還是比較喜歡小妹妹,太子伯伯家的小郡主,好可愛。」瑩繡笑盈盈地看著他,「好,那就等小妹妹出生了,你常常來看她。」

  穆染箏見瑩繡想要個女兒,動了動嘴最終沒說什麼,現在侯府的形勢來說,生個女兒確實還安穩一些,若是個兒子,還不知道這話要怎麼傳出去呢。

  「前幾天定王進宮,為阿弟求了個官職回來。」

  瑩繡一愣,隨即感謝道,「讓四哥多費心了。」

  「就是個名頭罷了,阿弟經常出入定王府,也算是他身邊的謀士,再怎麼說也得問皇上求些俸祿回來。」穆染箏露出一抹笑意,這半大點的官職,宿琨還跟著皇上獅子大開口,甚至還用上了齊顥銘身殘志堅,必須要嘉獎,這樣的有識之士絕對不能虧待。

  齊顥銘從小在宮中跑的時候,皇上也是認識他的,求這麼一個恩典不過是點頭的事情,宿琨就給齊顥銘求了個掛名的閒職,主要工作地點就是定王府。

  「七弟的東西送到你們這不方便,就全送我們那了,連帶著你表哥的書信,這回我也都給你帶過來了。」穆染箏遞給瑩繡一個木匣子,裡面是幾封信和兩個錦盒,瑩繡接過放在一旁,親自送了她們出去。

  回到了屋子,嚴媽媽將剛剛燉好地雞湯給瑩繡端了上來,打開齊瑾澤送過來的信,大都是將瀘州開春時節的事情,如今表哥也有十九了,這趟回來,大舅母肯定要急著給他說親了。

  瑩繡翻過一頁看下一張,嘴角漸漸勾起一抹笑意,齊顥銘正好進來,瑩繡揚了揚手中的信封,「你猜表哥心中寫了什麼。」

  「難道是七皇子被蠻族的公主給劫了?」齊顥銘半開玩笑地從她手中接過那信,才看了一辦,表情便有趣了起來,信中的內容竟然和他猜測的差不多,不過不是宿凜被人家劫了,而是他把人家蠻族的小郡主給關起來了。

  喬瑾澤在信中寫到,開春時節蠻族部落裡的小郡主來瀘州玩,在街上和宿凜衝撞了,一言不合那小郡主直接鞭子伺候,和宿凜打了起來。

  砸爛了不少攤子,宿凜終於把人給制服了,直接帶去府中以擾民的罪名給關了起來。

  瞭解宿凜的就知道,這是七皇子對人家小郡主有興趣了,在京城的都是對女子都是退避三尺的,去了瀘州之後竟然還會把人家關起來。

  「表哥說下半年可以回來一趟,說不定七皇子的婚事就有著落了。」將信收回了匣子裡,得知喬瑾澤在瀘州過的一切安好,瑩繡也放心多了。

  還沒吃晚飯,紫煙就拿著兩個盒子走了進來,「小姐,這是諸葛姨娘送過來的,說是給姑爺和小姐補身子的。」

  「你是說嫂子的妹妹?」瑩繡接過盒子,打開來裡面竟然是兩支價值不菲地人參,諸葛玉彤雖然只是妾,但是她好歹是慶王府的小姐,嫁給齊顥晟做姨娘已經是委屈很多了。

  「放著,去打聽一下,除了我這邊,還有哪些院子也收到了她的東西。」紫煙應聲出去了,晚飯照例餵食了那幾隻雛貓後,瑩繡將藥湯給齊顥銘送去了書房。

  「小姐,那諸葛姨娘除了咱們院子之外,二夫人那也送過去東西了,不過小姐這的東西,似乎更好一些。」瑩繡指腹輕輕地摩拭著杯子,半響,抬起頭對紫煙說道,「去叫青碧過來。」

  趁著天還亮著,瑩繡帶著青碧,親自去了一趟諸葛玉欣那裡,剛剛吃過晚飯,諸葛玉欣正在那逗著兩個孩子玩,齊珞寧已經會喊人了,自顧著攀在臥榻上,蹣跚走來走去。

  「弟妹,現在怎麼有空過來這。」瑩繡讓青碧把錦盒放了下來,笑道,「還不是要麻煩大嫂了,下午的時候收到了諸葛姨娘送過去的東西,這就得拜託你把這回禮拿給她。」

  「哦?她送了你什麼?」諸葛玉欣抬眼看了一下瑩繡放下的東西,饒有興致地問道。

  「兩支人參藥材,我也不方便過去親自謝謝她,還得麻煩大嫂你了。」瑩繡看著那一模一樣的小傢伙,從懷裡拿出一對金墜子,親自別在了她們的衣服上,「得,這麼一看,還真都認不出來了。」

  「回什麼禮,她送的你就收著吧,世子去她院子裡去的也多,我倒是希望她早些能有了訊。」諸葛玉欣見瑩繡是真心喜歡自己的孩子,臉上的笑意也多了一些,南陽侯府中,侯爺是不喜自己連著三女,侯夫人一直是淡淡地看不出喜怒,底下的人眾說紛紛,她不介意並不代表什麼都不知道。

  「小姐,諸葛姨娘來了。」諸葛玉欣皺了皺眉,那諸葛姨娘四個字,聽的她尤為不舒服,「叫她進來吧,對了,以後就以葛姨娘稱呼她。」

  瑩繡看到諸葛玉彤的時候,著實楞了一下,再看諸葛玉欣似笑非笑的樣子,心下就明白了他們的用意,這諸葛玉彤,竟然走的是和柳絮兒一樣的風格,一襲素淨的衣服,臉上始終帶著柔柔地笑意,比起諸葛玉欣,她更顯幾分柔弱感。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1:0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27 11:04 PM 編輯

第六十四章

  諸葛玉彤看到瑩繡也在,伏低喊了一聲二奶奶,接著看向諸葛玉欣,「姐姐,昨晚受了點風寒,晚上才過來看你,你可別生氣。」

  諸葛玉欣眼底閃過一絲不耐,指著瑩繡拿來的東西道,「你來的正好,這是二奶奶給你的回禮,你等會一併帶回去,受了風寒就趕緊回去休息吧。」

  「多謝二奶奶。」諸葛玉彤轉頭看著瑩繡,眉宇間掛著一抹淡淡地柔弱感,和諸葛玉欣完全是兩個反差。

  「弟妹,你先回去吧,晚了路不好走。」諸葛玉欣讓胭脂去拿了燈過來給青碧,瑩繡見她們有話要說,帶著青碧離開了屋子。

  「我會盡量讓世子多去你屋子的,還有,下回別再給各院子送禮了,免得有人說我連這個都教不好。」諸葛玉欣看著這個妹妹,論身份來說,慶王爺的女兒,就算是庶女,嫁入普通人家做個主母也是綽綽有餘。

  可是這個妹妹,欣然地同意了做齊顥晟的妾侍,儘管是貴妾,她是不是覺得,有一天可以把她這個姐姐從世子夫人的位子上擠下去,自己坐上來呢。

  「我只是想替姐姐和各院子的關係好一些。」諸葛玉彤有些受傷地看著諸葛玉欣,「父親臨行前交代我說,要好好幫助姐姐在南陽侯府站穩腳,姐姐不屑做的事情,玉彤會幫姐姐去做。」

  「夠了,父親說的話你既然都這麼聽的進去,不如我直接把這世子夫人的位子讓給你,這樣父親想做什麼,你不就能幫他做什麼了麼。」諸葛玉欣忽然欺身居高臨下看著她,眼底帶著一抹厭惡,「這樣父親就會更加的喜歡你,對不對?」

  「姐姐,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諸葛玉彤退後了一步,泫然欲泣地看著她,諸葛玉欣直起身子,瞇著眼看著她臉上那一點和自己相似的地方,冷聲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父親讓我過來,只是想為姐姐生下長子,這樣姐姐在侯府中的地位就能穩妥了,若是姐姐在侯府中的地位不穩妥,世子之位有動盪,那君公子的安危就。」

  「啪」一聲,齊顥晟剛剛走入院子就聽到屋子裡傳來東西落地地碎裂聲,接著傳來諸葛玉欣壓抑著怒氣的聲音,「你沒資格提他!」

  門口的胭脂一看到齊顥晟來了,急忙對著屋子裡喊了一聲,「夫人,世子爺來了。」

  齊顥晟凜然地看著胭脂一眼,走進屋子,諸葛玉彤正跪在諸葛玉欣面前,滿臉是淚地哭道,「姐姐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姐姐其實。」諸葛玉欣打斷了她的話,「你起來。」

  諸葛玉彤瞥見了一旁的齊顥晟,站了起來,不等站穩,又哎呀了一聲,膝蓋處竟然被那摔破地瓷片個割傷出了血,齊顥晟沉著臉瞧不出情緒,諸葛玉欣喊來了她的隨身丫鬟,「扶葛姨娘出去,好好休息,別落了疤痕。」

  諸葛玉彤傾倒在丫鬟懷裡,慢慢地出了屋子,走到門口齊顥晟都沒有反應,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諸葛玉欣,「世子夫人好魄力。」

  「讓世子見笑了,玉彤不懂事,還請世子多擔待一些。」諸葛玉欣收了收心,鎮定了神色,笑著看著齊顥晟,「今個世子爺想去哪個姨娘的屋裡?」

  「哪也不去,就宿這了。」齊顥晟看著一地的碎瓷片,適才進來的時候那一聲怒喊,此刻在諸葛玉欣臉上瞧不出半點異樣,君公子?又是什麼人。

  諸葛玉彤嫁進來一個月,齊顥晟就沒在自己院子裡留宿過,諸葛玉欣愣了一下,隨即叫胭脂去準備些吃的過來。

  「弟妹有了身孕,你做為大嫂,有空就多去看看,雖然我和顥銘不是一個母親,但是從小也是看著他長大的。」齊顥晟脫下了鞋子,坐在床沿看著梳妝台前摘首飾的諸葛玉欣。

  「我會的。」銅鏡中的容顏依舊,諸葛玉欣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頰,將釵子拿了下來,輕輕地放在了桌子上,回過頭去的時候,齊顥晟正一臉探究地看著自己。

  撇開別的不說,齊顥晟的地位樣貌,足以想要什麼就有什麼,若說齊家二少爺是如沐春風地,那麼齊家的世子爺就更容易讓姑娘心動,難怪那柳絮兒會為他傾心,落地個這樣的下場。

  難道女人就非要如此?身死不說,什麼名分都沒有,倒不如做個無心的人,好好地活在那O坊中來的有尊嚴一些

  回到了汀楓院,瑩繡和齊顥銘說起了這葛姨娘的事情,「這葛姨娘不簡單呢。」

  「心太大。」齊顥銘只給了這樣的評價,讓她躺下後,貼在她肚子上好好地聽了一會,這才安心地躺下睡覺,瑩繡靠在他懷裡,喃喃道,「顥銘,我希望這是一個女兒。」她不想在齊顥晟還沒有嫡子之前,把齊顥銘和孩子推上風口浪尖。

  「別擔心,只要健健康康地就好了,睡吧。」齊顥銘親了親她的額頭,摟著她閉上了眼睛,黑暗中瑩繡看著他的臉,伸手從額跡慢慢滑到了嘴角,不管是男是女,她都不會允許別人傷害她身邊的人

  第二天,抱琴找來了府裡的木匠師傅,打造了一副架子,四方形的釘了起來,一邊一個放在屋子裡,用來給齊顥銘練習站起來和扶著這架子走路的,到了快吃午飯的時候,二房那齊顥均的妻子趙氏過來找瑩繡。

  才一近身,瑩繡就聞到一股子熏人的香氣,身子向後傾倒了一些,抱歉地看著趙氏,「堂堂,我對這香氣略有不適。」

  「誒呀,是我不注意,瞧我這記性,今早出來的時候瞧著這荷包好看才帶著的,沒想到熏著你了,我這就扔了,弟妹對花香過敏啊?」趙氏很快的從衣服上解下一個荷包拿給一旁侍奉地青碧。

  「以前只是聞不得太香,有了身子之後,就更不能聞了。」瑩繡說著,一手輕輕地抓了手臂,趙氏臉上的笑意更濃,透過窗子看向外面,院子裡果真是一片的綠,幾乎不見花。

  「那是我疏忽了,我那有治這的藥膏,過會讓人給你送過來。」

  「不礙事的堂嫂,這是也沒和別人說,我這有藥膏呢,不勞煩。」瑩繡隔了一會都會去抓那麼一小下,趙氏看在眼底,沒再提這個,「我今個來啊是臉皮厚著向你討個東西的。」

  「前幾日我去我那娘家,見到家中小妹手中拿著的一塊胰子,味道好聞的很,她說這還是平陽王府裡的姑娘送給她的,京城就那一家有得賣,賣的還少,我這沒別的喜好,就喜歡花花香香的,打聽了一下是弟妹這的,這就厚著臉皮問你來討來了!」

  原來是為了香胰的事情,瑩繡自打有了身孕,莊子的事情就是托喬媽媽,偶爾帶丫鬟過去看看,做的也不多,鋪子裡每日也就賣那麼些,其餘的都托定王妃送進宮去了,「青碧啊,把前幾天送過來的香胰拿一盒來。」

  瑩繡將那盒子推到趙氏面前,笑道,「堂嫂別嫌棄,東西也不多,這是莊子裡前幾日剛送來的,大都拿去鋪子裡的,送過來的也就這麼一點。」

  趙氏拿起一塊聞了聞,「不會不會,我也就碰碰運氣,那我就不客氣了。」將這盒子都收下了,趙氏又和瑩繡聊了一會,才離開汀楓院子。

  青碧將托盤中的荷包拿剪刀剪了開來,屋子裡散開一股濃重的香氣,抱琴趕緊開了窗,聞地都有幾分嗆人,「小姐,這味道竟還掛得住。」

  青碧拿著剪刀撥弄開了那香料,抬頭看著瑩繡,瑩繡搖搖頭,「這沒什麼問題,不過是試探一下罷了。」

  荷包的香氣遠遠超出了一般人會佩戴的,趙氏又不是什麼低俗之人,青碧看完了趕緊端出了屋子,就算小姐不是會過敏的,這味道聞久了也不舒服。

  瑩繡只在沈家的時候有提過自己對花香不適,芸書院中除了桃花之外,鮮少種其它的,到了汀楓院之後齊顥銘只喜歡翠的東西,瑩繡也只是猜測趙氏前來的目的是試探她是不是真的對花香過敏,若真如此,他們可下足了功夫來打聽呢。

  平兒將食盒領了過來,齊顥銘一早去了定王府,瑩繡自己一個人吃完了午飯,睡過之後,讓青碧拿上了鑰匙去了庫房。

  喬媽媽和嚴媽媽早就開始準備孩子出生後的東西,瑩繡閒來無事,去了庫房挑了些布打算回去自己做一些貼身的,庫房的鑰匙放在瑩繡這她卻是第一次過來,齊顥銘早就當卓夜將庫房收拾過,從大門進去往裡就有好幾間,看來不止是她的嫁妝,齊顥銘母親留給他的東西,也讓人眼饞的很。

  選了幾匹布,在門口和看庫房的婆婆登記了賬冊之後,瑩繡帶著青碧回了汀楓院,午後大廚房送來了湯羹,瑩繡才剛拿起勺子就笑了。

  那甜羹之中,竟然是曬乾了的桂花釀,星星點點地漂浮在湯上,香氣甚濃。

  舀起一勺嘗了嘗,還帶著些茉莉花蜜的味道,一早趙氏才來過,下午大廚房送的就變成了這個,這還真是巧合。

  「把這倒後院去,倒的明顯一些。」瑩繡喝了小半碗就覺得膩了,吩咐青碧把這端了出去,每日送過來了,是加了花蜜的瑩繡就讓青碧倒了,沒加的就吃了,連續這般七八日,那湯羹才恢復了正常。

  一早,瑩繡正在屋子裡繡著小鞋面,卓夜就帶來了消息,齊顥銘那雲遊四方的四叔齊忠洲回來了。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1:03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02:19 PM 編輯

第六十五章

  齊忠洲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來看看齊顥銘,聽大哥說他能夠站起來了,起初他還不信,直到齊顥銘手撐著那桿子站了起來,齊忠洲才忙把他扶到了輪椅上坐下,「有起色就好,有起色就好!」

  鬍渣都來不及清理的齊忠洲,若不是那一身的衣服,看上去就像個深山裡頭出來的野人,齊顥銘看他隨意地把已經很長的頭髮往後一撩,平日裡這麼注重形象的四叔,什麼時候變的這麼邋遢了。

  齊忠洲只顧著研究齊顥銘的腿,「你是說,定王請的人給你看過之後,確定是中毒的?」齊顥銘出事那年,齊忠洲已經十四歲了,早就洞悉了這個家的一切,得知侄子變成了這樣,齊忠洲直接拋下了從小定親的未婚妻,書信一封,離開了南陽侯府。

  這些年幾經周折,對侄子的病情也有所瞭解,只是心裡一直不願意去猜測,究竟是誰這麼狠心,對一個孩子下毒手。

  「是,那醫師說中毒年份很長了,若不是四叔經常帶回來一些珍貴的藥材壓著,我這條命,恐怕早就沒了。」齊顥銘想起當日那醫師的話也有些心悚,長達半年的去毒之後,最重要的是要慢慢的用藥把損壞的筋骨恢復過來,這個過程才是最漫長的。

  「沒告訴大哥?」齊忠洲仔細看了他的藥單,這麼多年下來,能配出這麼好的方子,他也只能說一個妙字,齊顥銘搖搖頭,「還沒告訴父親中毒的事情。」

  「上回給你看過了之後,我就去了北厥,北厥那天氣比咱們熱多了,到處都是深山老林,我這整整在山裡頭呆了兩年才出來,剛從山裡出來沒多久,就救了一個年輕人,這麼拖拖拉拉到了現在才回來。」難怪如今這四叔都不顧形象了。

  齊顥銘見他一心沉迷於醫學,仍不住提醒道,「四叔,周姑姑也知道你回來了。」正在翻書的人手猛然一抖,被鬍渣掩蓋地嘴角露出一抹苦澀,合上書本,轉頭看著齊顥銘朗聲道,「顥銘,你那娘子呢,你小子,四叔離開才幾年,你就要當爹了!」

  齊顥銘知道他不想要提這件事,讓卓夜去請了瑩繡過來,如不是齊忠洲的幫助,她就算是重生再多次也不可能遇到他了,抱著這一份感激,瑩繡給齊忠洲行了個大禮,「侄媳瑩繡見過四叔。」
  「客氣什麼,快快坐著。」齊忠洲見他們氣色都不錯,讓瑩繡坐下給他把了脈,「你和顥銘的吃食還是從大廚房裡供的?」

  瑩繡點點頭,齊忠洲微皺了下眉頭,「這是補的有些多了。」他在北厥呆的那幾年,見到的是北厥的婦女,若是懷了孩子,不會什麼都不做,家境好的,反而會去多做一些事情,每日散步,飲食上也沒有他們這補的這麼誇張,遂北厥那生孩子的時候,通常比較順利,極少出現難產母子俱亡的事情。

  「如今你月份尚欠,不必補的這麼多,清淡些為好,必須吃的一些東西我想大夫來看的時候也和你說過,我這再給你列一張下來。」齊顥銘的母親就是難產,生下了他之後最終沒留幾日就走了,瑩繡的母親亦是如此,連孩子都沒留下,齊忠洲見過的更多,京城之中閨中小姐身體多是弱的,有了身孕之後更是護著不動,補的多了胎兒個頭過大,許多都在第一胎的時候沒能挨過去。

  齊忠洲這麼一說,齊顥銘才覺得幾個月的日子,自己娘子肚子沒大多少,人倒是豐潤了許多。

  正寫著,抱琴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坐著書桌旁的齊忠洲,對瑩繡說道,「小姐,有位叫周姑姑的女子,從宮裡來的,說要見四老爺,現在正在偏廳候著呢。」

  手中的筆猛然地掉在了紙張上暈染了一片,齊忠洲有些慌地拿起弄髒了的紙,從一旁抽過一張另外寫了起來,邊寫手還有些抖。

  「瑩繡,你去接待一下,那是皇后身邊的周姑姑,我過會就來。」齊顥銘見四叔緊張成這樣,讓瑩繡先出去。

  好不容易寫完了那方子,齊忠洲卻是一點都不想停下來,齊顥銘安靜地坐在輪椅上陪著他,最終他還是起身,歎了一口氣,「該來的,還是要來。」

  躲了這麼多年,她這是比自己都鐵了心了。

  瑩繡讓抱琴去準備了最好的茶點,到了偏廳後,一個宮裝打扮的姑姑坐在偏廳中,「周姑姑,不知道您要來,怠慢了。」抱琴機靈地上了茶和糕點,退到了門口那,周初柔笑著打量著瑩繡,「來,坐,可別累著。」

  「周姑姑喝茶。」瑩繡在她旁邊坐下,儘管周初柔笑地十分和善,但是從中的幾分探究之意瑩繡還是感覺到了,周初柔看了一眼瑩繡的肚子,從懷裡拿出一個錦袋子放在桌子上,「此番出宮,皇后娘娘就托我給這沒出生的孩子帶個禮物,這是在皇廟裡頭供奉過的,希望能給這孩子帶來一些好運。」

  「多謝娘娘賞賜。」瑩繡要站起來行跪拜之禮,周初柔趕緊扶住了她,眼底閃過一抹讚賞,不驕不縱的才好。

  「這又不是在宮裡頭,你還有身子呢。」周初柔慢慢地喝著茶,目光落在門口,那傳來一陣車□轆的聲音。

  齊顥銘到了門口就不再進去,讓抱琴叫了瑩繡出來。

  瑩繡推著他往院子裡去,到了茶屋才停下,門口搭起的架子上已經有一些綠籐蔓延,瑩繡摘了一片葉子放入一旁的小水潭中,好奇地問,「皇后也姓周,那這周姑姑是不是皇后娘娘族家裡的人。」

  「娘子聰慧,這周姑姑,正是四叔的未婚妻子。」齊顥銘神州摘了一顆小果子放在了葉片之上,水潭裡蕩漾開了一片的漣漪,抱琴給瑩繡搬過來了椅子,坐下之後,齊顥銘才開始給她講。

  「我落水那一年,醒來後腿就不能動了,四叔那是剛剛科考過,什麼都不要,離開了侯府,說要替我去尋藥,一定要把我治好,留了一封信下來消失的無影無蹤,周姑姑是四叔從小就定親的人,是周家三房的嫡幼女,兩個人相差了五年,算是娃娃親,周姑姑也一直是被這樣教養起來的,不料四叔就這麼走了,當時的周姑姑才九歲。」

  「當時父親上門賠禮道歉,說一定會把四叔找回來,四年過去,我這裡時常會收到四叔讓人帶來的藥材,可四叔卻一直都未現身,周姑姑已經十三了,身上是周齊兩家的婚約,周家就說要解除婚約,趁著周姑姑還年輕,以周家的地位,也能訂下一門好親事,老侯爺沒有辦法,錯的是四叔,只能答應了這事。」

  本來退親一事不難,可最後變成了周初柔不同意解除婚約,她二話不說直接進宮陪著皇后娘娘,誰都不肯嫁,要等齊忠洲回來。

  皇后娘娘勸了沒用,周家勸了也沒用,老侯爺見僵持不下,親自進了宮去勸說,周初柔還是不同意,就是因為這件事,到現在南陽侯府對周家還是有些愧疚。

  又過去了三年,齊忠洲回來了,他原本以為這個時候周初柔應該是嫁人生子了,沒想到她不僅不嫁,直接要等自己回來,才剛進侯府沒多久,看完了齊顥銘,南陽候正準備逮人呢,齊忠洲直接溜了。

  這般貓捉老鼠的遊戲整整持續了十三年了,齊忠洲每次回來,都是要躲著周家的耳目,齊忠陽這個做大哥的已經沒有什麼臉面去和周家說什麼,周初柔已經從一個豆蔻年華地姑娘熬到了如今這樣,在皇后娘娘身邊,被稱作周姑姑。

  瑩繡聽完後歎了一口氣,雙手不自覺的握著他的手,「周姑姑可是癡情的人。」

  「周姑姑來看過我許多次,甚少提及四叔的事情,不過我印象中,小的時候四叔會經常偷偷去周府找周姑姑,恐怕四叔是覺得有愧於她,當年若不是那麼走了,如今也不會這麼躲著,不敢見面。」

  偏廳中,周初柔看著那一臉鬍子的人,幾乎要瞧不清楚那樣子,可那雙眼睛她卻從未忘記過,「十三年了,忠洲你可還記得我的樣子?」

  齊忠洲有些失措,卻不敢掉頭離開,她長大了,走的那年她不過九歲,臉上還有未褪去的稚嫩,可如今早就洗脫了那年華,「我記得。」齊忠洲聽到了自己沉沉的回答聲。

  「此次回來,你還要走麼?」周初柔走到他面前,臉上掛著一抹淺淺地笑意,伸手摸了摸他的鬍子,「你以前多喜歡乾淨,身上半點髒東西都不願意留。」

  齊忠洲臉上閃過一抹窘促,搖了搖頭,「顥銘的腿可以治了,不走了。」

  周初柔瞧見了他臉頰上的那抹緋紅,「那我懇請皇后娘娘,為我們賜婚,好不好。」

  「好。」齊忠洲看著那還熟悉的笑容,良久,點了點頭。

  周初柔望著他不再說話,最後從袖口中拿出一個香包,給他繫在了腰間,「本來每年都給你繡了一個,去年家裡走水,就只剩下這個了。」

  直到周初柔走後很久,齊忠洲還站在那裡,伸手摸了摸腰間的香包,齊忠洲臉上浮現一抹無奈,轉身出了偏廳,去往南陽候的院子。

  三日之後皇后就下了懿旨為周初柔和齊忠洲賜婚,這段當年眾所周知的棄婚事件,如今竟然是這樣的方式收尾,周初柔在皇后娘娘身邊是女官職位,有所品級,而齊忠洲當年科考之後就沒有任官,直接離開了南陽侯府,皇上權衡之下,讓齊忠洲進了太醫院。

  因為齊忠洲的婚事,連著遠在外守的齊家三爺也回來了,南陽侯府這才是真正的全家團聚。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1:03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27 11:04 PM 編輯

第六十六章

  兩人的婚事進行的很快,懿旨後四月底,在齊忠洲的院子修繕後,他們就成親了,成親後周初柔雖為女官,卻不再住宮中,周初柔的備嫁是早就開始的,婚事雖然倉促了一些,南陽侯府依舊熱熱鬧鬧地把這遲來的婚禮給舉辦妥當了。

  三爺此舉回來,呆了半月就得回去了,留下了妻子白氏和幾個孩子,恰好南陽侯府的幾個姑娘都到了說親的年紀,白氏就留下來把這婚事給定了,再回去陪著齊忠征。

  齊顥銘的婚禮齊忠征和白氏都來過,起初南陽侯府只有大房二房這兩家,如今四家俱全,走在路上遇上的次數也多了起來。

  這日瑩繡才剛剛從侯夫人那請安過來,就遇到了白氏帶著她恰好也有身子的兒媳婦百里氏去二房那坐坐,瑩繡見她們邀請的甚,推脫不過,帶著抱琴也一塊過去了。

  二房的院子地處侯府北側,成親以來瑩繡就沒來過,白氏出身將門,說起話來也極為的爽快,陪著齊家三爺在外守任,幾個孩子也都是在那出生的,白氏嫌自己毛毛躁躁,就給兒子娶了一個溫婉的媳婦,百里這個姓氏還甚為少見。

  「我說怎麼今早聽到喜鵲報枝頭,感情是你們要來了。」連氏聽到門口婆子的通報,笑盈盈地出來,看到瑩繡也在,先是一愣,隨即更為熱情地迎著她們去了屋子裡。

  「再不出來看看,我都不知道這府裡頭什麼位置了。」白氏拉著自己媳婦坐下,瑩繡坐在她們下方不說話,過了一會,趙氏也過來了。

  「我這回來都沒見到過顥均,聽說他手受傷了,還是府裡頭進賊讓人給斷的?」

  趙氏眼底閃過一抹不自然,看了瑩繡一眼,笑道,「就是抓賊的時候讓人給傷的,好的差不多了,大夫說不宜動,就沒讓他出來,他倒是一直惦記著三叔三嬸呢。」

  「這麼大的南陽侯府,怎麼會進了賊子,可沒丟什麼東西吧。」白氏嫁入南陽侯府這麼多年了,也沒聽說有如此猖狂的賊,不管逃命只管下狠手傷人。

  「顥均發現的及時。」連氏看著白氏身邊的人,「這就是你兒媳婦吧,成親的時候都不回京,直接在那地把事辦了,回來都不補一個。」

  「補什麼,老子和小子都是走不開的,此次要不是老四成親,他還抽不出時間陪我們回來呢。」

  「那豈不是要委屈你的寶貝兒媳了。」

  「二伯娘,不委屈,父親和母親都對我很好,相公也很疼我。」百里若湘搖搖頭,笑地有幾分羞澀。

  「堂嫂,我那倒是有傷藥,對骨折恢復那是極好的,過會我讓抱琴給你送過來,你給堂哥用著先。」趙氏看瑩繡說的一臉關切,心中越發的不自然,衝著瑩繡笑著,目光轉向坐在前面的連氏。

  「派個丫頭等會跟你們一塊回去拿就好了,不用這麼麻煩特地還來一趟。」只要是對兒子手好的,連氏當然願意試一試,「等會你派個丫鬟過去拿。」

  趙氏心中一頓,點了點頭,瑩繡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連氏和趙氏,這二伯娘,難道真不知情?

  從二房處回來,趙氏派了個丫鬟過來跟著她們回到了汀楓院,瑩繡讓抱琴將配的藥膏拿給了那丫鬟囑咐道,「早晚各塗一次,一開始塗著會覺得火辣辣地,過會就好了,不過用了這個藥膏,切莫要讓你們少爺忌口,生冷之物,辛辣之物都不能吃,記住了麼?」瑩繡讓抱琴取了紙寫上注意事項一同交給那丫頭。

  「小姐,那藥膏堂少爺會用麼?」

  「他若心虛就一定不會用,這傷怎麼來的他自己也清楚的很,你說我再把這送過去,他們豈不是覺得我們汀楓院不懷好意了。」那藥膏確實是好用的,不過瑩繡也想到了趙氏並不會給齊顥均用這東西,手傷不是大事,沒恢復好落下手疾,齊顥均這輩子也就沒什麼前途可言了。

  「我看二夫人好像很開心小姐您說的。」抱琴嘟囔著,扶著她坐下,在她腰後墊了個墊子。

  「就算是不開心,那也得開心的應允了不是。」

  書房內,齊忠陽卻和弟弟齊忠洲爭吵了起來,「搬出去做什麼,你原來的院子不是隔壁的牆都打通了,若是不夠,後頭空著的那個也可以。」

  「大哥,我和初柔住的了多少地方,她喜靜我也不愛人多,這不是院子大小的問題。」齊忠洲看著固執己見地大哥,歎了一口氣,「三嫂回來了,我們也住進來,這府裡的開銷又不少,大嫂這些年持家不容易,若是還不分家,家裡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你和四弟妹如今才剛剛成親,安心呆在府裡頭不好麼,如今住去外面,如何照應的過來。」南陽候作為齊家的長子,從小就被老侯爺灌輸的是一家和樂的思想,老一輩人總覺得全家住在一塊,開開心心地好了,反正南陽侯府住的過,也不是沒地方。

  「我在外這麼多年,什麼苦沒吃過,大哥,等到顥晟繼承了侯位,你讓他一個晚輩如何處理這幾房之間的事情,二哥做官這麼多年,吃喝都還是府裡的用度,二嫂即不管家也不拿出什麼,就算是爹娘有留下什麼,早晚也有空的一天。」一旦齊顥晟繼承了南陽候府,這三房在外守地就有家,他和初柔可可以簡簡單單出去,二房人卻不少。

  「侯位的事,以後再說。」齊忠陽臉色微沉,他是在有了嫡長子之後,南陽候才把整個侯府交給自己,可自己的嫡長子呢,小時候但見聰慧,長大了卻盡做糊塗事,這樣即使他呈了奏折,皇上也不會同意的。

  若是皇上覺得齊顥晟沒這資格,南陽侯府又非要齊顥晟繼承的話,這爵位說不定還會被削,齊家幾代人的榮譽,怎麼能敗在他的手上。

  「大哥,樹大招風,我們家的形勢你也看到了,顥晟娶的是慶王爺的女兒,可顥銘和定王走的近,初柔在皇后身邊照顧了這麼多年,宮中的形勢她比我們看的清楚,就算不為別的,顥銘如今腿正在恢復,他妻子也懷有身孕,你也不想再出什麼事的。」齊忠洲見他猶豫,提醒道,「當年顥銘落水的時候,你可還記得他醒過來說什麼。」

  齊忠陽抬起頭,眼底一抹詫異,「你是說。」

  「當年顥銘醒過來,大家都說他是神志不清,還在高燒,他喊的是有人推他,因為當時那陪著的丫鬟說小池塘附近沒有其他人,所以才說他是做了噩夢,可那丫鬟最後是自己服毒自殺的,究竟她的話真假性,我們從何得知。」

  「可後來他再醒來之後就沒再說了。」

  「就是當年爹和大哥你透露了一點意思,爹喜歡顥銘,經常帶著他進宮,娘又因為他從小喪母,就帶在身邊養著,當時府中多少人猜測這世子之位是不是要落在顥銘的頭上了,結果他就出事了。」齊忠洲最內疚的就是當天上午齊顥銘才去找他玩,可是他因為要急著去周府見初柔,沒陪他,齊顥銘覺得無聊,就帶著一個丫鬟去了花園裡玩,等他下午回來的時候,他已經昏迷不醒躺在床上,性命攸關。

  早上還活蹦亂跳的人,一下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老侯爺夫人走了,老侯爺年紀大了,連他這個口口聲聲要幫娘照顧好侄子的四叔,都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在床上,只有進氣沒有出氣。

  「分家的事,屆時再說,如今三弟妹帶著孩子回來,要給露欣她說親,露驊她們也不小了,等這些婚事都辦了,再說。」齊忠陽頭疼地扶著額頭,齊忠洲便不再說什麼,回到了自己院子,周初柔剛剛收拾好了帶來的東西,見他進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差丫鬟去倒些水來,柔聲道:
  「和大哥談的不愉快?」

  「三嫂帶了露欣回來是給她說親的,大哥的意思是,等她們都定了之後再說。」齊忠洲並不想留在南陽侯府,分了家在京城尋一處靜謐些的地方,他此生就算是無後也不會再納妾了,和初柔兩個人,能住多大的地方呢。

  「大哥也有大哥的難處,他是南陽候,整個侯府的主心骨,這分家的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老侯爺當初分家的時候,不也是等大哥有了嫡長子再分的麼,如今顥晟這還未生下嫡長,恐怕二哥那也是不願意分的。」

  「他們有什麼不願意的,白吃白喝這麼多年,分了還得計較爹給我們留下的那些家產,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們打的那是什麼主意,就算是對那爵位無望,也得磕死了住在這府裡頭,他們那房的人,都快趕得上大哥他們了。」齊忠洲對齊顥銘是真疼愛,小夫妻兩個人,處的位置又這麼尷尬,若是瑩繡這一胎是個男孩,汀楓院恐怕也要不安穩了。

  「那就等她們把親事說了,你和大哥二哥三哥商量一下,我倒是瞧了一處不錯的院子,離皇宮和侯府都不遠,你要來去也方便些。」周初柔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胸口,「過些天你就要去太醫院了,皇后娘娘身子一直不太好。」

  齊忠洲握著她的手歎了一口氣,「回來了就逃不開了,大哥那,我還得去說說才行。」

  汀楓院這,瑩繡看著平兒拿過來的湯藥,眉頭一再深鎖,拿起勺子撈起底下藜蘆,那已經是被煮的有些分辨不出原樣,對著一旁候著的青碧道,「去請四叔過來,就說有要事相問。」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1:04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27 11:05 PM 編輯

第六十七章

  齊忠洲匆匆趕到了汀楓院,瑩繡已經拿了乾淨的布,將湯裡的藥材統統撈了出來,屋子裡飄散著一股淡淡的中藥味,「四叔,我對這藥材所知不多,您可否幫我看看這裡頭的是不是和這方子裡的都一樣。」

  齊忠洲拿過筷子撥弄開了那些藥,按照方子上的對了下來,「多了一味藜蘆,這味藥主要用在跌打損傷裡頭,對骨骼恢復有好處,也能去炎火。」

  「這藥是我送去大廚房讓他們加在湯中煮的,不應該有這個。」

  「可加可不加,沒什麼問題,顥銘雖然不是骨折,但是長久不動,近期站立的又比較久,這味藥添加的也沒什麼衝突。」齊忠洲再仔細看過了其他,都沒什麼問題,看瑩繡一臉的凝重,「顥銘近來可有不適。」

  「昨日這湯藥送來之後,相公喝了,下午的時候身子就有些不適。」昨天齊顥銘喝下這湯藥後,沒過多久人就有些不舒服,直接在書房裡將吃下的湯全吐了出來,之後人雖沒什麼異常,瑩繡也被嚇了一大跳,那幾隻拿過來試驗的貓都沒什麼問題。

  「可能是吃了什麼相沖的東西,這湯是沒問題的,昨天中午顥銘吃了什麼?」齊忠洲那藜蘆分撥了開來,如果按照一份量來算,這藜蘆加的可有些多了。

  「昨天中午飯後相公去了書房,我讓抱琴泡了茶送過去。」瑩繡想了一下,「午飯也沒什麼問題,和往常是一樣的。」

  「泡的什麼茶?」

  「苦參茶。」瑩繡見齊忠洲露出瞭然的神色,「難道是這茶有什麼問題?」

  「茶沒問題,這湯也沒問題,兩者一塊喝了就有問題,這藜蘆和人參是不可一同食用的,藜蘆毒性強烈,內服入口即吐,一般都用於外傷,若是要添加在湯藥中也不能加地這麼多,一起食用會大傷元氣。」齊忠洲拿起那方子再看了一次,「你送去大廚房的藥,他們理應不會弄錯,怎麼會加這麼多的藜蘆下去。」

  瑩繡心中一驚,緩緩道,「那苦參不是家裡拿的,而是我特別讓趙管家從外頭帶的。」

  瑩繡不信一抓一個錯的能夠把她送去的藥每回都煎錯,苦參買回來沒多少日子,是瑩繡用來給齊顥銘補補氣的,只是不知道誰這麼快得了消息,懂的用這法子,讓齊顥銘慢慢傷了元氣。

  齊忠洲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大廚房裡煎藥的就只有你們和顥均那,其它院子裡頭的都是養生的。」

  若是齊顥銘服用的多出了大問題,追究起來就是大廚房內雜亂,一時間放錯了,並不是刻意要將這藜蘆添加進去的,瑩繡瞇著眼看著那團成堆的藥渣,「青碧,讓平兒去打聽一下,這些天大廚房負責煮藥的人是誰。」

  瑩繡將那藥渣子都包了起來,送了齊忠洲出去,「有勞四叔過來一趟了,此事還請四叔先別和父親提起,免得他擔心。」
  平兒很快回來了,那煮藥的丫鬟只是大廚房一個普通的丫鬟,「我問了廚房裡的婆子,她說那管煮藥的丫鬟都是先放了一個藥煲再放另一個,不是同時放的。」

  「那她是一直呆在旁邊不離開的?」

  「那倒不是,她看時辰差不多了會過來看看,不是一直呆著的。」聽完了平兒的話,瑩繡點了點頭,轉頭和青碧說道,「你去和趙管家說,他採買我們院子的東西,身邊跟的是哪個管事。」

  吃過了晚飯,瑩繡把葛姨娘送來的那兩支野山參放在了齊顥銘面前,「這一招借刀殺人,用的可真不錯。」

  青碧去找過趙管家之後,瑩繡得知,趙管家去替汀楓院採買的時候,身邊只有兩個管事跟著,其中一個管事是南陽侯府的家生婆子,巧的是,那婆子的媳婦在二房那當差,有個最小的女兒,在錦竹院當差。

  錦竹院是齊顥晟的院子,諸葛玉欣以及眾多妾侍都是住在這個院子裡頭,那婆子的小女兒在錦竹院當差,諸葛玉彤來了之後,被分配去服侍了她。

  「大廚房那裡打聽到,近日來這錦竹院的煎的可不少。」看來養幾隻貓是瑩繡低估了他們的手段,明著下毒太過招搖,如今就算是齊顥銘死了,也和那藥沒什麼過錯,自己吃錯了罷了。

  齊顥均受傷多日,若真追究起來,也不會追究到錦竹院去,齊顥銘微瞇著眼睛,眼底閃過一抹戾氣,瑩繡伸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甚緩,「那就讓葛姨娘再多進補一些的好。」

  三日之後,諸葛玉欣正在屋子裡為幾個孩子選布料,胭脂匆匆走了進來,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諸葛玉欣神色一變,放下手中的錦布,快步跟著她出了屋子。

  葛姨娘的屋子裡傳來一聲低哭,諸葛玉欣推門進去,一股香氣撲鼻而來,其中夾雜著一股藥味,葛姨娘靠在床上,手臂和臉上儘是起的泡泡,紅腫一片。

  胭脂攔住了諸葛玉欣,「小姐,大夫已經請來了,您在這稍微等一會吧。」諸葛玉欣收回了腳步,坐在了外廳等著。

  大夫來過了之後診斷結果,卻是中了火毒,體內旺火積壓,逼出來起了滿身的泡泡,簡而言之,平日裡補的過剩了,補過頭上火了。

  諸葛玉彤臉上都有不少紅疙瘩一樣水泡,發癢卻不能亂抓,一破掉裡面的濃水流出來,沾到其它的皮膚又容易發癢。

  「不是受了風寒麼,怎麼會補過頭了!」諸葛玉欣不忍看下去,好好的一張臉如今都看不入目,找來了葛姨娘隨身伺候的丫鬟厲聲道。

  「姨娘是受了風寒,吃了藥之後身子還有些虛,就想著吃些進補的。」那丫鬟立刻跪在了地上,葛姨娘所有的補藥都是自己去大廚房煎煮的,方子也是葛姨娘自己給的,怎麼會吃出這問題來。

  剛說完,屋子裡頭傳來一聲尖叫,葛姨娘拿著帕子捂著鼻子,手指間全是鮮血。

  大夫又進去看了一會,出來的時候都有些冷汗,「世子夫人,葛姨娘這是人參補過了頭。」諸葛玉欣看著那丫鬟進去給她遞毛巾擦臉的,嗤笑了一聲,人參補過了頭?

  「她這樣可會傷到身子,會不會留下疤痕。」

  「只要去了火,身上的那些自然會褪下去,注意吃食自然不會留下疤痕,這身子還得養一養,火毒還旺,此時不宜有身子。」諸葛玉欣皺了皺眉,「要養多久?」

  「養上一月到兩月即可。」

  諸葛玉欣讓胭脂跟著大夫去開方子拿藥,自己則站在門口看著屋子裡,「大夫的話你也聽見了,我會讓世子這一個多月都不來你院子裡,你好好把身子養好了,一點風寒就吃這麼多的補藥,一點分寸都沒有。」

  諸葛玉彤剛剛擦了血,仰著頭一聽諸葛玉欣這麼說,忙低下頭來,這鼻頭一熱,剛剛止下去的鼻血又湧了出來,諸葛玉彤接過那棉花往鼻子裡一塞對著諸葛玉欣求道,「姐姐,我並沒有吃這麼多的人參,肯定是有人要加害於我的。」

  「加害於你?讓你補過頭暫時不能有身子是不是?」諸葛玉欣眼底閃過一抹嫌惡,這模樣,連自己都看不下去,絕對不能讓世子這段時間過來,嚇到了今後她還怎麼有機會再受寵。

  「就算是有人要害你,也是你平日裡作風招搖,趁著這些日子你好好反省,若是許久都不曾有消息,我看父親未必會滿意。」諸葛玉欣見她臉上閃過一絲猶豫,提醒道。

  臉上是一陣一陣傳來的癢,手臂和脖頸處也不少,諸葛玉彤看著她離開,心中更是恨的很,對著一旁的丫鬟說道,「補藥的藥渣呢,去給我拿過來!」

  那丫鬟趕緊去了後院找倒掉的藥渣,卻不料那東西都不見了,不過一天的功夫,那藥渣連同倒的罐子都不見了。

  「怎麼可能這麼快就不見了。」諸葛玉彤伸手讓丫鬟塗藥膏,心思轉的極快

  汀楓院中,瑩繡看著院子中陶盆裡燃燒的東西,周圍還散發著一股獨有的人參味道,兩支上好的野山參,分了幾次全部加了上去,外加從四叔那得來的方子,這一回,應當是足夠進補了。

  抱琴過來把瑩繡扶了起來,在院子裡走了兩圈才回屋子,天氣熱的很快,轉眼又是一年的夏,青碧把平陽王府送來的信交給瑩繡,「虧的那丫頭還記得我呢,還送了這麼多的桃子過來。」

  「那是小姐對陳姑娘好,所以陳姑娘記得小姐您呢。」青碧將籃子拿去了小廚房,先洗了一些拿來讓她吃,「聽說陳姑娘也定親了。」

  「是啊,那小丫頭,被汝陽王府家的小王爺給相中了。」瑩繡揚了揚手中的信,陳寶琳在信中就寫到了自己被賜婚的事情,雖然不是正妃,卻也已經是將她庶女的身份抬的很高。

  「去準備一份厚禮送過去,先恭喜一下那丫頭,這邀帖的事,我過不去,她還過不來麼。」瑩繡讓青碧取來了筆墨,直接寫了帖子連同那厚禮送去了平陽王府,過了幾日,平陽王府地馬車就到了南陽侯府。

  兩年不見陳寶琳,瘦了也漂亮了,就是臉頰還是有些嘟嘟地可愛,「都是快嫁人了,還這麼孩子氣怎麼辦呢。」瑩繡拉著陳寶琳歎氣,一旁的嚴媽媽笑道,「小姐這可說起別人了,當初自己還不是一個樣子。」

  「奶娘盡拆我的台。」瑩繡笑地開心,承認了自己出嫁之前和陳寶琳也沒多大差別,「寶琳,你的未來夫君一點都不簡單。」

  「姐姐快別笑話我了。」陳寶琳羞紅著臉,她也不知道,一道聖旨下來,竟然是給她賜婚的,她和那個蘇小王爺一共也就見過一次面。

  「既然先賜了側妃,想來正妃是要等今年選秀了,你年紀還小,如果是要及早嫁入,也要等你及笄之後才能成親,不用擔心。」今年選秀過後,就會賜下正妃,屆時陳寶琳也要嫁入汝陽王府,但是她及笄未至,應該會等到她十五歲之後才會行周公之禮。

  對陳寶琳這樣的性子來說,能夠先熟悉下環境,未必不是好事,若是讓她先去爭個先後,那才難為她了。

  「姐姐啊,都說別提這個了。」陳寶琳揪著衣角扭著連耳根子都紅了,「本來邀了書瑤姐姐今天一塊來的,可是邵夫人沒答應。」

  「傻丫頭,你如今是被訂下了的,平陽王府誰還敢小瞧你,你自然是想出來就出來,書瑤她就要被送進宮去了,自然不能。」瑩繡本以為邵家會有意向和喬家結姻親,把邵書瑤嫁給瑾澤表哥,沒想到他們是想要把女兒送進宮去,邵書瑤那樣的性子,在宮中怎麼能過的開心呢。

  「那我們豈不是以後見面的次數更少了?」

  「倘若書瑤也被賜婚了呢,這樣就不會留在宮中了。」瑩繡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想什麼呢,她是不會被賜婚給蘇小王爺的,瞧瞧你這都裝了些什麼。」瑩繡輕戳了一下她的額頭笑罵道。

  被點穿了想法,陳寶琳偷偷吐了下舌頭,邵家的身份還不夠,不過皇上年事已高,後宮之中再多添也有力不從心,若多是賜婚,也未必不是一個機遇.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1:05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02:27 PM 編輯

第六十八章 齊四叔〈番外〉

  齊忠洲是南陽候的老來子,也是最調皮的一個,齊忠洲出生沒幾年,齊忠陽就成親生子,他幾乎是和侄子一塊長大的,南陽候將爵位傳給齊忠陽之後,照顧齊忠洲的擔子也落到了齊忠陽身上。

  五歲那年,周家三房嫡幼女出生,齊忠洲跟著老侯夫人前去探望,本想要捉弄一下小寶寶的,可一進產房,看到躺在搖籃裡的小娃娃,齊忠洲就縮了手,那個握緊著小拳頭在胸口,睜大眼睛看著自己的
小東西,還真是可愛啊。

  齊忠洲忍不住伸出一指輕輕戳了一下她的小臉頰,周初柔沒哭反倒是視線落在了他身上,齊忠洲當時就喜歡上了,直接對一旁聊天的老侯夫人說道,「娘,我將來要她做我的娘子。」

  童言一出,樂壞了當時在場的人,齊忠洲的神情還十分的嚴肅,指著搖籃裡的周初柔又重複了一次,「母親,我要娶她!」

  在齊忠洲當時的觀念裡,這個小娃娃好玩的很,逗趣的很,自己十分的喜歡,二哥說了,喜歡就要帶回家,可是別的東西可以直接帶回去,女娃娃要娶回家,所以,齊忠洲決定,他要娶她。

  大伙笑笑過沒把這事記在心上,童言無忌,可齊忠洲回去後卻不依了,在問過了二哥三哥之後,小小年紀地齊忠洲知道了,娶媳婦不是說說就好了,得讓老侯夫人去周家說親,送了東西,那才算是自己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人給捷足先登了,齊忠洲有事沒事就開始纏著老侯夫人。

  這麼鬧騰了兩個月,齊忠洲還沒放棄,老侯爺這才把這回事給當真了,娃娃親也不是沒有,周齊兩家也算門當戶對,再說這小子一眼看上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老侯爺還真怕他會做出去周家把人家小姑娘劫回來的事。

  很多年後當周初柔拿這事取笑齊忠洲的時候,他總是哀歎那麼一句,誰沒年少輕狂呢。

  一個是五歲懵懂的,一個是五感不知的,這娃娃親就這麼定了下來,兩家人也正正經經地說了親,等到兩個人適當的年紀,再正式上門提親。

  齊忠洲那時不懂得這些,知道這女娃娃將來是自己的小娘子了,往周府跑的更勤快了,一進門第一句喊的就是,我來看我娘子了。

  齊忠洲還小,周初柔更是什麼都不懂,周家也就隨他進出,左右都是孩子,那能出什麼事呢。

  從周初柔記事開始,齊忠洲這個未婚夫婿就經常出現在自己身邊,會帶好玩好吃的給自己,陪著自己寫字畫畫,等到了周初柔六歲後,老侯爺就禁止他再這麼去周家,那時齊忠洲已經十一歲了,再這般明目張膽地出入周府,對兩家的聲譽都不好。

  齊忠洲點頭就應下了,轉了身當即反悔,不讓我明著來,那我就暗著來唄,這麼多年周家混下來了,齊忠洲還真是下到門口的婆子都認識,從書院下了學離開後,往周家侯門一跑,塞點銀子就這麼溜進去了,更何況還有周家兄弟的幫忙,幾乎是防不勝防。

  儘管兩個人有婚約,該忌諱的依舊要忌諱,何況都是名門之家,若是鬧出點什麼醜聞都是不好聽,齊忠洲開始減少了去周家的次數,而且每次去,他幾乎得爬著周初柔院子的牆進去,周夫人為了防著她,看門的人都換了好幾批,守門口的婆子太彪悍!

  女子閨中坐,從出生到出嫁,很多都不曾見過自己的未來夫婿,就算是見過,那也是遠遠瞧上一眼,話都沒幾句,可這對周初柔不同,自打她有了記事,齊忠洲的身影就沒有斷過,早就深深銘刻在了心底,怎麼都不是別的女子只見過那麼一兩次來的簡單。

  齊忠洲十三歲那年,老侯夫人去世了,五歲的齊顥銘再次無人照顧,齊忠洲像是一夜長大了,牽著齊顥銘的手出了靈堂,鄭重地保證,奶奶不在了沒關係,四叔會照顧你。

  可隨著科考的開始,齊忠洲在南陽侯府的時間越來越少,偶爾還要去周府看看周初柔,大都時候都照顧不到齊顥銘,老侯爺帶著齊顥銘時常入宮,他和一群的皇子倒是混在了一塊。

  南陽侯府逐漸流言多了起來,說老侯爺想要立賢不立長了,二少爺比大少爺更聰慧機靈,所以老侯爺想要把世子之位傳給二少爺,這從老侯爺經常帶著二少爺出入皇宮卻極少帶大少爺去中可以看出來,就連南陽候都對二少爺關愛有加。

  又過了一年,齊忠洲科考好了之後,沒等成績出來,那日早上,齊顥銘找他來玩,纏著他要他教寫字,因為連續多日的習書,齊忠洲很久不見周初柔,所以就讓齊顥銘自己坐著寫一會,他去一趟周府,下午回來就教他。

  沒人看著,六歲大的孩子哪有這麼大的定性自己坐著能寫大半天的字,等齊忠洲回來,卻聽見齊顥銘早上在花園裡不慎落水,如今高燒不退,昏迷不醒。

  齊忠洲在他床前守了好幾日,心中越發的愧疚,若是他沒有去周府呢,若是陪著他寫字,就算去了小花園,有他看著也不會發生落水這麼久都沒人來救的情況。

  長達一月過去,齊顥銘的病情才穩定,可是醒來後,他的下半身,竟然沒了知覺。
  當齊顥銘面色蒼白地看著齊忠洲喊四叔的時候,齊忠洲再也承受不住,他這麼四叔,做的一點都不配,侯府之中的種種更是讓他失望。

  周初柔聽聞後來南陽侯府看過齊顥銘一回,看到一樣憔悴的齊忠洲,也心疼的很,送了他新繡的荷包,要求他好好的照顧自己,別累垮了自己。

  大夫說齊顥銘的腿很可能一輩子都恢復不了了,別說南陽候不能接受,齊忠洲心中更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第二天他就留書離開了南陽侯府,一封給南陽候,一封給周初柔。

  周初柔收到他信的時候正在和奶娘討論著怎麼換一個花樣繡帕子,看完了信之後,周初柔什麼都沒說,在屋子裡關了自己半天,出來的時候不同意周夫人說的解除婚約。

  「母親,他會回來的。」

  這一等,竟然過去了十幾年。

  在她的生命中,從來沒有一個人出現地像齊忠洲那般,小的時候沒有的選擇,訂了娃娃親,而他離開的時候,依舊替她做了選擇,找個好人嫁了,別再等他。

  也再沒有一個人能夠讓她心中有所觸動,越是長大那份存在的感覺就越是強烈,回憶那九年的點點滴滴,周初柔竟然恨不起來那個人,在皇宮中呆的越久,她就越體會的到他心中那一份無力。

  家裡逼她嫁人了,她就離家去皇宮,陪著皇后堂姐,十六歲那年,終於有了齊忠洲回來的消息,可沒等她出宮去,又聽說人跑了,荷包繡了一個又一個,每年她都會精心挑選布料,選圖案,想著他應該喜歡的字,繡在上面。

  時間越久,起初的不甘慢慢的淡去,她開始勸說周家,開始勸說前來看望的南陽候,皇宮中消息多,見到的紛爭也多,呆在皇后身邊,見慣了形形□的人,對當初兩個人說好的約定就越發的嚮往。

  和她同齡的閨友都已經成親生子,這些年齊忠洲回來的次數也多了,周初柔從沒有主動去找過他,直到從定王妃口中得知齊顥銘的腿傷可以恢復了,才在齊忠洲回來後,去了南陽侯府。

  好像未曾離開那麼久,只是時間忽然錯亂,往後跳躍了十幾年,當齊忠洲臉頰那一抹暗紅閃過時,周初柔知道,除了時間,一切都還沒有變。

  他做了那麼多的決定,於是她也決定了,讓皇后賜婚,齊忠洲同意了,他只問過周初柔一個問題,若是他一定不回來了呢。

  「這裡是你的家,你總有一天要回來的,就算是就這樣終老一生,知道你和我一樣,我心裡就不覺得委屈。」

  有一些等待,時間久了,會漸漸地淡去,會漸漸地遺忘,乃至最後再也想不起當初那個人,那些事。

  而有一些等待,時間越久,它就越加的醇厚濃烈。

  而對於齊忠洲而言,當初的決定讓他難以回頭,因為愧疚和不忍,他選擇離開南陽侯府為侄子尋藥,因為抱歉,他留信希望她能不再記得他,他不是無情無義,而是一旦離開,他就必須為自己做的選擇負責。

  老天爺沒有開他們太大的玩笑,兜兜轉轉還是要他回來,若是周初柔嫁人了,他此生也不會再娶,最美好的那些年華都留給了對方,怎麼是時間想要消逝就能夠遺忘乾淨的。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1:05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27 11:05 PM 編輯

第六十九章

  瑩繡看著和自己當年一樣什麼都不懂的陳寶琳,柔聲道,「及笄之後才同住,起碼你在汝陽王府不會樹敵太多。」

  「姨娘和我說過,說我心思單純,怕我去了那受欺負,去夫人那為我求了得力的丫鬟。」陳寶琳臉上閃現一抹黯然,其實她到被賜婚才被掛到夫人名下,以前都是姨娘照顧的,陳寶琳的姨娘也是個溫婉的女子,來自普通的小戶人家,姨娘總是怕自己受了欺負,但又不能跟著自己去。

  瑩繡看著她,那些教誨地話忽然說不出口,她無法在陳寶琳面前教她如何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希望那蘇小王爺是真心疼著寶琳,才會讓她以這樣高嫁的方式娶進蘇家。

  送走了陳寶琳,瑩繡覺得乏了,睡下了之後,醒來的時候竟然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躺在床上都能聽到窗外那雨滴敲擊地聲音,清脆地在屋頂的瓦片上跳躍。

  下了雨天色暗的很快,抱琴見瑩繡醒了,拉開帳子給她披上了一件外套,「姑爺回來了,見小姐睡著便去了書房。」

  瑩繡整理了一下頭髮,起身出了屋子。

  走廊下的溝渠裡的水已經淌成了小溪流,空氣裡少了那股悶熱,多了些清新氣息,瑩繡站在走廊中,伸手觸摸了一下淋濕的柱子,涼意順著雨水緩緩滑落在了手臂中,身後傳來齊顥銘的聲音,「別著涼了。」

  瑩繡收回了手,回頭笑著,「都入夏了,哪裡這麼容易著涼,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回來沒多久,去了一趟父親那。」瑩繡站到他身後,推著輪椅慢慢地朝著屋子裡走去,「父親是問你恢復的事情?」

  「嗯,還問了分家的事。」

  瑩繡將他推到臥榻旁,齊顥銘自己撐起身子坐了上去,「分家?怎麼父親忽然和你提起這個。」

  「四叔回來和父親提起過幾房人分出去。」

  「那大哥知道麼?」

  「大哥他還不知道。」瑩繡手中的針線活一頓,抬頭看著他,「父親只找了你,並沒找大哥?」

  齊顥銘點點頭,瑩繡的心沉了幾分,關於分家的事情,南陽候不找身為世子的齊顥晟,反倒找了自己相公,到底是何意思。

  「那父親是決定分家了?」瑩繡繼續手中的針線,見齊顥銘臉上並無異常,也就不那麼擔心了。

  「父親只是問我,若是將來分家了,我們是要住在南陽侯府,還是另外尋一處院子住下來。」齊顥銘對於父親忽然來的這番態度,也有些意外,若是分出去,必定是要另外尋一處院子,父親說要他們留在南陽侯府,這話就顯得有玄機多了。

  「眼前似乎還不是時候。」瑩繡沉默了一會,放下了手中的錦布道,「大哥那還未有嫡子,如果按照南陽侯府的規矩,這家暫時還分不了。」

  南陽候透露出來的意思,似乎對齊顥晟越來越不滿意了,作為整個侯府的主人,他不僅僅得考慮到兒子的未來,還要考慮整個南陽侯府的未來,如今聖上年事已高,朝廷早晚要換個主人,未來上台的明主如今還不明朗,說不定早就對他們這幫老功臣有了意見,想著法子要削點爵位下去來減少朝廷威脅,如此之下,南陽侯府未來主人的身份,就必須是得讓新明主滿意才行。

  「若是搬出去,那你和孩子都會安全些,如今府裡受外界影響不少,那諸葛玉彤,嫁進來就有這麼大的手筆,怎麼會沒有慶王爺的意思,左右不過是一個庶女罷了,犧牲了還有嫡女穩坐世子妃位置,得了南陽侯府的支持,九皇子才更勝券在握。」齊顥銘對南陽候的話卻不表態,如今以他的現狀,根本還不是時候。

  「選秀快開始了,今年九皇子的婚事也該定下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會入的了張貴妃的眼。」瑩繡經歷過當年的紛爭,不過那時持續的時間很久,應當是在九皇子有了嫡長子,封王之後,這本是暗地裡的鬥爭才真正被搬上了檯面。

  「自然是張家送上去的了,張貴妃怎麼會容許別家的來佔這個。」太后之位也好,皇后之位也好,只要是有這個機會,張貴妃都不會讓別的人家佔了這便宜。

  「大表嫂,好像也是那一個張家的。」瑩繡忽然想起大表哥喬瑾賢的妻子張氏和張貴妃是出自同一個家族的,心中為喬老爺子捏了一把汗,喬老爺子可是忠貞不二地一直站在皇上身邊。

  「那和張貴妃還是同出一脈,本來那一脈身份也沒這麼高,後來隨著張貴妃越來越得勢,張家那一房也跟著水漲船高,你那表嫂才能嫁給你大表哥的。」齊顥銘見她眉頭越加深鎖,伸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眉宇,「別擔心,喬老爺子這一生都這麼過來了,這最後的關頭,怎麼也不會出了這個岔子。」

  瑩繡抬頭有口難言,外公確實是在最後的關頭,被大表哥和表嫂害了,無端被冤枉,背上了個結黨營私的罪名,受了兩個月的牢獄之災,雖然出來後得以平反,可身子卻大不如前,當時她在南陽侯府中自保都難,也沒臉去喬家看他。

  「若是表嫂和張貴妃同出一脈,我怕到時候朝中會誤會外公跟著結黨營私。」瑩繡將心中的疑慮說了出來,「外公一生都在兩任皇帝賣命,位高權重,難免惹人眼紅,也難保有人會借題發揮,讓外公背上些罪名。」

  「皇上是個明眼人,喬大學士是皇上過去的太傅,只要喬大學士擺的正,就算是有人借題發揮,也起不了大作用的。」瑩繡默然,過去的皇帝是個明眼人,等到年事一高,皇子們漸漸都大了,成親生子的,個個都盯著自己的位子,早就對身邊的人猜忌了,只怕是越靠近的,越讓他起疑心,伴君如伴虎,哪能是說說這麼簡單的。

  「我看你是想去喬家走走了,要不你送個帖子去上官將軍府,邀你表姐一塊回去看看喬老夫人。」齊顥銘見瑩繡臉色還有些差,以為她想家了,如今他在侯府的日子也少了,娘子懷著身孕,老是呆在這也容易悶,乾脆讓她回喬家坐坐,當散散心也好。

  「也好,年初大表嫂落了胎,我就托表姐送了些東西過去,現在親自過去瞧一趟也是應該的。」瑩繡點點頭,直起腰輕輕錘了錘,齊顥銘拉著她坐過來,慢慢地幫她揉著腰,「帶抱琴和瑞珠一塊過去。」

  「昨天去請安的時候,母親還提起過我懷著身子不能伺候你,要不要給院子裡的丫鬟開臉。」瑩繡眉宇間舒散了一些,揶揄地看著他笑道。

  「那娘子你準備把院子裡的那些丫鬟開臉,抱琴還是青碧,紫煙還是瑞珠?」齊顥銘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

  瑩繡回瞪了他一眼,「你想得美,她們將來可都是要選個好的嫁了,你要是喜歡自己去母親那要。」

  「有娘子一個伺候著為夫,已經很滿意了,屋子裡的床太小,睡不下再多的人嘍。」齊顥銘見她小圓眼睛一瞪,笑的更歡了

  帖子送出去沒幾天,喬詩雅就過來親自接了瑩繡一塊去喬家,孩子出生喬詩雅帶的日子並不多,將軍府中連著孟氏都幫著詩雅一塊帶著,她就是一個大閒人,上官夫人給她的要求就是,你們生,我們帶。

  「上回去看奶奶,她可惦記你了,知道你有了身孕比誰都高興,不過她年紀大不能來南陽侯府看你,這下倒好了,你過去看她了。」

  「我聽你說了這事,心中擔心外婆的身子。」

  「她愛鬧騰去,怎麼敢鬧騰到奶奶院子裡,如今那妾侍的身子比你還重呢。」

  瑩繡笑著,她更擔心的是大表哥被張氏慫恿了什麼,做出有害喬家的事來,否則當年外公怎麼會無緣無故被冤枉了進去。

  到了喬家之後,喬夫人親自在門口迎接了她們,看著瑩繡那身懷六甲的肚子,多日來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欣慰,「來,老夫人惦記你們好久了。」

  喬家之所以關係和樂,最大的原因是沒有妾侍,只要是能生孩子,喬老爺子乃至喬家的上幾輩,都不允許納妾來擾亂後院,喬夫人對詩雅和瑩繡都是視如己出,都是憑著丈夫當官的,家中又沒有什麼爵位來繼承,自然比那些王侯公府更加的簡單些。

  「外婆,繡兒來看您了。」到了院子裡,瑩繡看著白了些頭的喬老夫人,眼眶微濕,她嫁入南陽侯府的時候,最擔心她的遠不是那個沈府,而是這個喬家,她慶幸自己重生過這一回,沒有再把這個可以讓自己仰仗的外祖家推拒在外。

  「來來來,快坐,詩雅那丫頭有身子的時候都沒來看我,你這倒是來了。」

  「相公知道繡兒想外婆想大舅母了,所以讓我過來看看,順便出來散散心。」瑩繡這第一胎懷地十分安穩,就連最初幾月的孕吐都是少有的,乖巧地讓瑩繡覺得,這應該是一個女兒才對。

  「好好,他有那份心就好,你爹可有去看過你?」喬老夫人見瑩繡面色紅潤,放心了不少,當初又是怕繡兒守活寡,怕她受委屈,如今這孩子來的也不晚,成親一年不到就有了,兩個孩子應當是相處的十分的好。

  「沒有,父親只給我寫去了一封信,想要給瑾澤表哥說親,我沒回。」瑩繡眼底再沒傷感,那個家也早就不是家,她有身子的時候還照例讓嚴媽媽去了沈家報喜,得來的不過是沈夫人陰陽怪氣的話罷了。

  「他給你瑾澤表哥說親,誰家的,那沈瑩惠今年也才十一歲啊。」

  「是那個康平王府的小姐,公孫鶯鶯。」瑩繡頓了頓,還是把這事給她們說了一遍,詩雅先出了聲,一臉的詫異,「那公孫鶯鶯不是和唐家的二少爺有染呢,如今都已經是唐家的二少奶奶了,那時候在康平王府傳的沸沸揚揚,那樣不知檢點的人,表哥怎麼看得上!」

  「自然是配不上表哥的,所以我就沒回父親的信,後來發生的事我也在康平王府,只覺得那公孫小姐著實是個大膽的人呢。」

  「這沈鶴業,是越來越不做正經事了,年紀不大,糊塗事一件接著一件,康平王府小姐的婚事,怎麼還輪到他插手了,主意都打到我們頭上。」喬老夫人冷哼了一聲,微沉著臉道。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2:2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27 11:06 PM 編輯

第七十章

  「你爹要是再那麼寫信給你,你就回他,讓他自己來找我們說,我倒要看看他還能糊塗成什麼樣子。」喬老夫人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你就好好在家呆著,把孩子先生下來。」

  瑩繡看著喬老夫人一臉心疼地看著自己,撒嬌道,「外婆這又是要趕我回去了。」

  「好學不學,把詩雅那一套倒是學的。」喬老夫人嗔怪地看著她,臉上的笑意多了一些。

  在喬家用過了飯,瑾祿還在學院裡,瑩繡和詩雅就一塊去了張氏的院子裡,想去看看大表嫂,這才剛到院子門口,裡頭就衝出一個身影,瑞珠趕緊把瑩繡護到了一邊,險些撞到了。

  這才剛站穩腳,那身影也不待看她們一會,急匆匆地往跑出去了,瑩繡心有餘悸地撫著胸口,抬頭看了詩雅一眼,兩人皆是疑惑,「你沒事吧,這大嫂教出來的下人怎麼一點禮數都不懂,橫衝直撞的。」

  瑩繡搖搖頭,「我們進去看看吧,可能是有事。」走入院子沒幾步,又走出兩個丫鬟,低著頭手裡像是拿著什麼,步伐急促地朝著院子裡面走去,明明是看到她們了的,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詩雅高聲喊道,「站住!」

  那兩個丫鬟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看著詩雅,其中一個音中帶顫地喊了一聲,「二小姐。」

  詩雅皺著眉頭看著她手裡藏著的東西,袖口處都露出了一抹紅色,「藏什麼還不快拿出來。」一旁的丫鬟被她一呵斥,手一抖,一塊沾著血跡地布掉了出來,抱琴趕緊摀住瑩繡的眼睛,怕她看了暈血。

  屋裡裡傳來一陣□聲,詩雅推開了那兩個丫鬟,推門進去,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傳了出來,一個頂著七八月肚子的孕婦躺在桌角那,雙手捂著肚子,身下已經淌血了一片,瑩繡眼前一白,身後的瑞珠趕緊扶住了她,瑩繡抓著嚇到了地詩雅,「快,快去找人啊。」

  屋內的桌椅都被翻到了幾張,地上凌亂一片,聽見說話聲張氏臉色慘白地從裡屋出來,剛要罵人,看到門口站著地是她們,身子猛的一怔。

  「大嫂,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也不通知大伯母一聲,瑞珠,你現在去夫人院子裡,就說大哥這的姨娘出了事。」詩雅穩了穩心神,看那蔓開來的血跡,這姨娘躺在這也不是剛剛的事情了,對著瑞珠喊了一聲,親自扶著瑩繡退到了院子裡。

  瑞珠和抱琴低聲囑咐了幾句,也沒看張氏,往喬夫人的院子裡跑去,張氏眼底閃過一抹不甘,「二妹,這是我的家務事,還請二妹不要插手。」

  「大嫂,我也不想插手的,不過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若是這孩子出了什麼意外,你打算再給大哥納妾麼?」詩雅看著走廊裡還站著的兩個丫鬟怒斥道,「還站著做什麼,不知道這姨娘肚子裡是你們大少爺的孩子麼,出了事你們全都得跟著兜著,誰都跑不了!」

  那兩個丫鬟怯怯地看了張氏一眼,其中一個邁了一步,另一個拉了她一下,都不敢有所動作,詩雅怒極反笑,「大嫂,你教出來的丫鬟還真是夠聽你的話,我喬詩雅是出嫁的人,確實管不著你屋子裡的事,等會大伯母過來了,你再好好想想怎麼解釋吧。」

  張氏臉色一變,看著屋子內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的人,心中越加的慌,因為妾侍懷孕而自己卻再難懷上,她心中卻有不滿,所以在很多事情上苛待了她,吃過了午飯因為冰盆子的事情兩個人在屋子裡爭執了起來,張氏失手推了她一把,那妾侍就摔倒在了地上,再也沒起來。

  瑞珠很快帶著喬夫人過來了,喬夫人一看屋子裡的情形,心間發疼,立刻差人去找大夫,讓兩個力氣大的婆子先把姨娘從地上挪到了床榻上去,明眼人一看著孩子是保不住了,地上的血跡都蔓延到了桌腳,瑩繡在外頭聞道那血腥味,胃裡就不舒服。

  本是安靜的午後一下子吵鬧了起來,詩雅帶著瑩繡去了偏房坐著,拿著有些涼地毛巾給她擦了擦額頭,「你休息會,我過去瞧瞧。」

  「你別去了,自己都說了是出嫁的人,大舅母會處理好了。」瑩繡拉住她搖頭,「這是家務事,我們不便插手的。」

  詩雅欲言又止,末了歎了一口氣陪著她坐了下來,「我就是替大哥心疼。」

  瑩繡不語,那姨娘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樣子,同樣懷有身孕,瑩繡自然心中也不舒服,「再過會外公和大舅舅都要回來了,此事肯定會驚動了外婆,你還是先找個會說話的丫鬟,給王媽媽通聲底氣,以外婆她免氣壞了身子。」

  一個府裡頭的事情,下午就傳開了,王媽媽等著喬老夫人睡醒了,思量了一番,將大少爺院子裡的事給喬老夫人先說了一遍,「摔了?怎麼好好的會摔了的?」喬老夫人接過了毛巾剛擦了臉,不置信地看著王媽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快去打聽一下。」

  不敢一下子把孩子保不住的消息告訴喬老夫人,王媽媽出去喊了個丫鬟,去大少爺的院子裡,自己則進屋子伺候喬老夫人起床,喬老夫人左思右想都覺得不對勁,「不行,我要過去看看!」

  那院子裡忙成了一團,大夫來了之後看了這情形直搖頭,八個月不到的孩子怎麼生,更何況這一撞又流了這麼多的血,孩子恐怕早就悶死在肚子裡了。

  兩個穩婆在裡面嘗試著讓她有力氣生孩子,但是月份未足產道沒打開,根本也使不上力氣,姨娘的喊聲越來越弱,臉色從蒼白轉到發青,張氏站在屋簷底下,雙手緊握著。

  等喬老夫人趕到的時候,那姨娘已經因為失血過多去了,那孩子滑落下來後才知道,是個男胎,本來就有些擔心的喬老夫人,此刻也沒撐住,險些暈了過去,看著那屋子裡頭,悲慼地喊著,「這真是作孽啊,作孽!」

  喬夫人見穩婆把已經成形的孩子包裹著拿出來給她看,強撐著揮了揮手,「找個好地方把他埋了吧。」

  張氏瞥見那一團的東西,心中更是發顫,努力讓自己平靜了幾分,她不是有意推了她的,她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站不穩倒下去的,不關她的事情。

  「來人吶,把這院裡的所有丫鬟婆子都給我找出來。」派了人收拾後事,喬夫人讓詩雅和瑩繡扶著喬老夫人回去,厲聲道。

  喬夫人手下的婆子很快都把人給帶了出來,喬夫人站在屋前,看著一院子的人,回頭對張氏冷聲道,「你看看還有什麼人沒到的。」

  張氏抬起頭看了一圈院子裡的丫鬟,目光定格在自己貼身丫鬟那幾個,眼神閃了閃,「到的差不多了。」

  下午的日頭還曬的很,幾個一等丫鬟還沒遭過這等罪,站了一會就有些撐不住了,喬夫人淡淡地看著她們,「那就等人都到了再問吧。」

  喬夫人怎麼會不認得少了誰,剛才過來的時候瑞珠早就把瑩繡她們過來撞見的事給說了一遍,那個匆匆跑出去的人,就是張氏隨嫁過來的貼身丫鬟。

  「母親,環兒一早替我去外頭買東西了,不知道何時回來呢。」張氏眼看著自己相公都快要回來了,事一鬧大,他也護不住自己啊。

  「秋紋你貼身照顧著姨娘的,怎麼會讓她摔倒。」喬夫人瞥了她一眼,看向院子中站在丫鬟堆裡的一個點名道,秋紋嚇地跪倒在了地上,哭喊道,「夫人,你要替姨娘做主啊夫人。」

  張氏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喬夫人示意婆子上前把她架了起來拉到前面,「你從實招來。」

  本事唯唯諾諾地秋紋自知姨娘一死自己也逃脫不了干係,啜泣著把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張氏的臉色越來越沉,從自己手底下派出去的丫鬟,竟然還有反口咬自己的一天。

  「天氣越來越熱了,姨娘屋子本就朝南,到了太陽升起來就曬的厲害,姨娘懼熱,就讓秋紋去大奶奶那求些冰盆子過來,大少夫人說姨娘有身子,就只給屋子裡放了一個冰盆子,姨娘每回中午都熱醒,睡的十分不踏實,於是姨娘就過來和大少夫人說要多加幾個,結果她們就吵起來了。」秋紋站在門口聽到了裡面的爭執,卻不敢進去,具體吵了什麼,她也聽不全。

  感受到張氏那毒辣的眼光,秋紋身子猛地一抖,熱夏裡感覺到一陣冰寒,低垂著頭不敢看喬夫人。

  喬夫人轉著手中的戒指,「那姨娘又是怎麼摔倒的。」

  「秋紋秋紋沒看到,進去的時候,姨娘已經摔倒在地上了。」秋紋打顫著雙腿站不穩,微微顫顫地到了一旁,喬夫人看著張氏的兩個貼身丫鬟,「你們當時在屋子裡,姨娘是如何摔倒的?」

  當著張氏的面,那兩個丫鬟直搖頭,其中一個說道,「姨娘是自己摔倒的,小姐本要去扶她,她還推了小姐一把。」

  齊夫人眼神一黯,抬眼看著那兩個丫鬟,對著身後媽媽吩咐道,「陳媽媽,把這兩個不說實話的丫鬟給我關起來,不准給飯吃。」

  「母親,玉石她們並沒有錯,求母親饒了她們。」張氏怎麼能讓她們帶走自己的貼身丫鬟,走到喬夫人面前求道,「媳婦自知不能為相公留後,心中已是內疚萬分,自然是會好好對待姨娘,大夫說過有身子的不能太受寒,姨娘不聽偏要冰盆子,媳婦就說了她幾句,不料姨娘以為媳婦要害她,自己摔了一下,媳婦因為扶她不及還撞了一下。」

  「不說實話的丫鬟只會帶壞了你這主子,我們喬家不需要這樣的丫鬟,你這屋裡頭照應不過來,我會給你挑幾個誠實的送過來,還愣著做什麼,帶下去!」喬夫人冷冷勸道,陳媽媽當即將人綁了起來,拉出了院子。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2:2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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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喬老爺子他們很快回來了,一同回來的還有喬瑾賢,此時太陽已經下山,喬夫人由站到坐,一個一個地審問著院子裡的丫鬟婆子,沒有要罷休地意思。

  張氏看到喬瑾賢的時候,臉上露出一抹驚喜,意識到一旁還有喬夫人,只是喊了一聲,「相公。」

  喬瑾賢看到這滿院子的丫鬟,其中一些因為站的時間久了,面色還有些蒼白,微皺了下眉頭看著喬夫人,「母親,這是幹什麼。」

  「你別管,你爹和爺爺是不是一同回來了?」喬夫人接過茶喝了一口,瞥了身旁的張氏一眼,喬瑾賢點點頭,很自然地要走向張氏。

  「那你就去老夫人院子裡看看。」喬夫人沒有要喬瑾賢留下來的意思,看他一臉的猶豫,臉色沉了下來,「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你奶奶下午的時候受了驚嚇,怎麼,是不是要我請你你才肯去?」

  「不是的母親,我這就過去,那研兒她是不是也跟著兒子一塊去看看奶奶。」喬瑾賢看著臉色有些差的張氏,雖然不知道院子裡發生了什麼,也猜得到是自己娘子犯了錯惹母親生氣了,於是開口求情道。

  「不必了,她留在這,你過去吧。」喬夫人臉上露出一抹疲倦,喬瑾賢看了張氏一眼,轉身出了院子,喬夫人望著兒子離開的背影,淡淡地說道,「繼續問。」

  瑩繡她們在喬老夫人院子裡陪著喬老夫人,難過了一陣,喬老夫人懶懶地靠在墊子上,王媽媽在一旁給她按著太陽穴,喬老夫人歎了一口氣,「好好的人連著孩子就沒了。」

  「奶奶,這去了的已經去了,您還是要好好保重身體,大哥還好好的,孩子還是會有的。」詩雅氣歸氣,怎麼都不會讓老夫人身子跟著傷到,瑩繡從抱琴手中接過溫熱的毛巾,遞給詩雅,「外婆,表姐說的對,您別自己難受傷了身子。」

  「怎麼都是兩條人命,穩婆都備下了,就等著過些日子孩子出生,不論是男是女好歹是瑾賢的第一個孩子,就這麼一眨眼去了。」喬老夫人放不下的是這折騰了兩年的時間,自己可憐的大孫子無端的還要遭這種孽,喬家這麼幾代以來就沒有納妾的先例,到了喬瑾賢這,納妾了不說,還弄的雞犬不寧。

  詩雅也知道老人家糾結的還有是否嫡出,大哥好歹是喬家的嫡長孫,別說嫡長子,如今連嫡長女都沒有,如何會不傷心難過。

  「大嫂這早就是犯了七出之罪。」詩雅嘀咕了一聲,門口傳來喬老爺的聲音,回來一聽母親不舒服,喬老爺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過來了,喬老夫人見到喬老爺,又是一陣傷心,「我可憐的孫子,怎麼就這麼命苦呢。」

  喬老爺子而後走了進來,看到瑩繡身懷六甲,嚴肅的臉上多了一抹笑意,喬老爺扶著喬老夫人躺下,安慰道,「母親,您放寬心。」

  「這如何放得寬心。」喬老夫人擦著眼淚,照這麼下去,再多兩個妾侍懷孕,也得兜著這安全,萬一一不小心去了,還不如沒有這孩子,省的落地大家都傷心難過。

  「瑾賢呢!」喬老爺子坐到喬老夫人旁邊,握了握她的手,「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是不是趕著回去看他媳婦了。」

  大家都知道喬瑾賢很護著張氏,瑩繡扯著詩雅不讓她說話,輕輕地搖了搖頭,有外公和舅舅在,不管是什麼決定,都有他們做主。

  喬老爺聽到自己父親這麼說,臉色也有些慍怒,剛要派人去找,喬瑾賢就進來了,看到躺在臥榻上的喬老夫人,喬瑾賢跪在了老夫人面前,「孫子不孝,讓奶奶擔心了。」

  「奶奶是心疼你啊,好孩子,起來吧。」喬瑾賢看著面色不善地爺爺和父親,心裡疑惑的很,「我剛從母親那裡過來,看到滿院子的丫鬟婆子,母親又不說,讓我先過來看看您,到底出了什麼事。」

  喬老夫人見全部的人就他還不知道,心中一陣難過,王媽媽趕緊拿著帕子給她擦眼淚,「老夫人,仔細哭著身子,大少爺從小命就好了,一定會好起來的。」

  「你屋子裡那個姨娘,今天和你媳婦爭執之下,摔倒死了,孩子也沒了。」喬老爺看了一眼兒子,提醒道,「若是這事情和研兒有關係,我們喬家也容不得這麼善妒的未來主母,讓張家來人把她領走了的好。」

  喬瑾賢一愣,這才半天的功夫,怎麼出了這麼多的事情,轉頭看向詩雅和瑩繡,詩雅只是輕輕哼了一聲不理他,瑩繡抱歉地看著喬瑾賢道,「午飯後我和詩雅過去看大表嫂,結果在你們院子裡看到姨娘的時候已經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喬瑾賢心中猛然一刺,臉色蒼白,半年功夫一下子失去了兩個孩子,對於喬瑾賢來說,再沒有比這更打擊他的心了,張氏再難有身孕,如今那姨娘再有兩個月的功夫就能生了,怎麼就?

  腦海中閃現剛才張氏看到他露出的欣喜和母親的反應,喬瑾賢心中升起不太好的預感,以他對研兒的瞭解,這姨娘摔倒的原因,恐怕沒這麼簡單。

  「那好好地怎麼會摔倒的。」喬瑾賢見瑩繡搖頭,心中越發的著急,喬老爺子見他這樣沒出息,冷哼了一聲,「那得問問你的好媳婦。」

  「爺爺,研兒她不會的,她自己沒了孩子,心裡難受的很,也希望姨娘這一胎安安穩穩地生下來,怎麼可能會害姨娘摔倒。」喬瑾賢搖搖頭,心間卻有些發慌。

  瑩繡看在眼裡歎了一口氣,張氏心裡難受是沒錯,希望喬瑾賢能夠有孩子也沒錯,可她就是看不過有人來分享丈夫的寵愛,既想要做個賢良婦,又邁不過心中的那關,自己不舒服著,還得身邊的人跟著她一塊難受,怎麼都不會如意。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娘會查清楚。」喬老爺子差人上晚飯,「你們去偏廳吃一些等著吧,現在時候也不早了,詩雅你和繡兒就在這住上一宿,回去路上也不安全,紹治,派人去齊家還有上官家打聲招呼,以免他們擔心。」

  偏廳中喬瑾賢吃的心不在焉,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喬夫人才帶著人來了這院子,到底是自己摔倒的還是張氏推的,都要問過了那兩個關起來的丫鬟,嘴巴牢沒有關係,喬夫人也有的是法子讓她們開口,喬老夫人聽了她說的,「既然那個環兒去了張府報信,那就讓他們來,我們喬家也不會不講理,連夜把話給我問出來,這是我喬家,還容不得她們在我眼皮子底下糊弄!」

  喬老夫人年輕的時候做事風格比喬夫人凌厲的多,喬夫人許多管家法子還都是喬老夫人教的,得了老夫人的允許,喬夫人隨意的吃了些東西,帶著幾個婆子就去了柴房。

  院子裡的人幾乎都被喬夫人關了起來,張氏根本騰不出人手去柴房和那兩個丫鬟通氣,戌時一到,喬老爺讓喬瑾賢先回去,瑩繡和詩雅兩個人去了詩雅以前住的院子。

  喬瑾賢走進屋子,裡面已經收拾的跟什麼都沒發生過,臥榻上的蓆子墊子全部換了新的,可就是院子裡消失了一個人罷了。

  張氏見他回來,趕緊迎了上來,「瑾賢,我們不要住在喬家了,我們回南潯去好不好。」喬瑾賢看著臉色蒼白的張氏,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柔聲問道,「研兒,你對冰蘭做了什麼?」

  張氏心中即刻涼了幾分,斂去眼底的慌張,撐著笑意看著他,「相公,我怎麼會對冰蘭做什麼,我為了她肚子裡的孩子能安安穩穩生下來,我就算是心中委屈,我也都忍下來了,只可惜我肚子不爭氣,不能給相公你生一個孩子。」說著張氏就哭了起來。

  喬瑾賢擦著她臉上的眼淚,難以掩飾眼中的失望,「在南潯的時候,你說一年後再要孩子,我依你了,後兩年沒有懷上,我也沒怪你,從南潯回來,爹和娘都沒有為難過你,你卻說娘在暗示你要納妾,我都依了你,喬家到了我這裡竟然先納了妾,爺爺和奶奶生氣,我都護著你,年初你和冰蘭都有了身子,你卻不開心,好不容易求得的孩子也沒了,你說,你究竟是想要什麼。」

  張氏哽咽地看著他,「我只是想要把你留在我身邊而已,瑾賢,我沒有對冰蘭做過什麼你要相信我。」

  「你推我去她們的屋子裡,我不怪你,幾次去冰蘭屋子裡,都覺得悶熱的很,問了丫鬟就說是你吩咐的,有身子的不能呆太寒的地方,你既然不願意她們有我的孩子,你為什麼還要不停的給我納妾。」喬瑾賢看著她哭的梨花帶雨,忽然失去了幫她擦眼淚的耐心,她永遠是這樣,心中一有不如意的時候,就會這樣委屈地看著自己,想要把他綁在身邊,卻又一次一次往外推。

  「研兒,我也是人,我也有心,也會累的,冰蘭就是再藉著身孕的事,也不會對你以下犯上。」喬瑾賢回想起剛才喬老爺子的話,心中無端地抽疼,古有不孝,無後為大,娶一個不賢婦,此乃家門不幸。

  「相公,你這是不相信我了,我就知道,在南潯的時候你就不會這麼對我,回來喬家什麼都變了,你也變了。」張氏哭著甩開了他的手,轉身跑進了裡面的屋子

  喬夫人很快將事情的原委問了出來,姨娘和張氏爭執了什麼,張氏又是如何『不小心』推了姨娘一把,撞到了桌角摔倒在了地上,事情發生後張氏不是先派人去請大夫找喬夫人,而是派了環兒去了張家,喬夫人看著那縮瑟在一起的兩個丫鬟,冷笑了一聲,去張家又如何,她倒是要看看,張夫人是如何再替她的苦命女兒圓個說法。

  「看好她們,沒我的命令誰來了都不能開門。」出了柴房,趁著夜色,喬夫人去了喬老夫人的院子。

  第二天一早,張夫人就來了喬家。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2:2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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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張夫人來的早,首先去了張氏的院子裡,昨夜因為爭吵喬瑾賢睡在了書房,聽到動靜才起來,院子裡空蕩蕩地沒幾個丫鬟,連著張氏屋子外頭就只有一個臉生的,張夫人壓下心底的疑惑,帶著環兒去瞧女兒的門。

  張氏一夜未睡,眼眶紅腫地給張夫人開了門,見到張夫人便撲到她懷裡嚶嚶地哭了起來,喬瑾賢站在門口卻沒動靜,環兒眼尖瞧見了他,喊了出聲,「姑爺。」

  張夫人抬頭看到臉色甚差的喬瑾賢,拍拍懷裡的張氏,「女婿啊,進來坐,環兒,去給小姐端些睡來洗洗臉。」

  喬瑾賢走進屋子,隔著幾張椅子的距離坐了下來,並沒有要安慰的意思,今天一早他們全家告假,喬老爺子和喬老爺就等著張家上門來,別說張氏一夜未睡,就連喬老夫人整晚上都沒睡好。

  喬夫人很快知道張夫人來了,派了丫鬟過來,張夫人沒等吩咐女兒和女婿什麼,略有些慍怒地看著那個不苟言笑的丫鬟,「我們等會就過去,少夫人還沒洗漱!」

  西陵恭恭敬敬地看著她們,「夫人吩咐,若是少夫人和少爺還沒有起床,那就讓西陵親自伺候了,老夫人已經等候張夫人多時了,還請夫人先行過去,西陵會伺候好少夫人和少爺的,墜兒,帶張夫人去老夫人院子裡。」身後的墜兒站了出來,看著張夫人,臉上是一抹淡淡地笑意,恭敬疏遠。

  張氏抓緊著張夫人的手不肯鬆開,喬夫人的態度異常,更讓她覺得害怕的是,一向寵愛自己,讓著自己的相公,昨晚的態度也變這麼多。

  張夫人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柔聲道,「娘先過去,你和瑾賢有什麼話好好說,這麼多年夫妻了,不至於。」

  墜兒帶著張夫人出去了,張氏看著坐在下方的喬瑾賢,對西陵說道,「你先去外面候著,好了叫你。」

  西陵沒再說什麼,出了屋子替他們關上門,和環兒一同守在了外面。

  「瑾賢。」張氏低低地喊了一聲,似求饒一般,紅腫地眼眶瞧著更惹人心疼,「你是不是還在氣我。」

  「爺爺和爹今日都未上朝,你知道是為什麼?」喬瑾賢沒有答她的話,反問了一句,張氏沉默。

  「讓環兒進來替你梳妝吧,我等你一塊過去。」喬瑾賢知道她從不肯認錯,唯一的認錯的時候就是讓他妥協,就算是昨天那麼大的事情,她依舊不覺得錯。

  喬老夫人院子裡,張夫人看到連著喬老爺子都在,心中咯登了一下,昨日環兒只告訴她小姐和姨娘爭執了起來,推倒了懷著身孕的姨娘,姨娘摔倒出了血,小姐害怕,所以讓她去找了自己。

  「一定是研兒又做錯了什麼事,惹地老夫人生氣了,我啊替她給你們陪個不是。」張夫人率先給喬老夫人曲了個身,兒女之過,父母教誨之錯,張夫人心中猜測著事情的嚴重性,賠笑地看著喬夫人。

  「張夫人,我年紀大了,消受不起,這女兒,你還是帶回去教養吧。」一夜沒睡好的喬老夫人精神很差,夜裡一直想起那包裹中的嬰孩,心中便難受的很。

  張夫人一愣,錯愕地看著喬老夫人,恍然是聽錯了她的話一樣,「老夫人,您這話說的可是嚴重了。」

  「我們喬家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媳婦,那可是兩條人命啊張夫人!」喬老夫人氣地只捶那鋪子,喬夫人示意王媽媽帶喬老夫人進去休息,看著一臉不信的張夫人,沉聲道,「張夫人,你若不信,我便讓人帶你去看了那孩子的墓,那姨娘到現在也還未下葬。」

  張夫人瞥見喬夫人眼底那一抹痛楚,動了動嘴沒有說什麼,她心中還存著僥倖,頂多那姨娘是孩子沒了,人還在,或者是人和孩子都好好的,沒想到這一撞,兩個竟都去了

  瑩繡坐在詩雅的屋子裡,聽完了瑞珠說的,歎了一口氣,「外婆真是這麼說的?」

  瑞珠點點頭,對面的詩雅一臉的預料之中,「奶奶這麼說已經是很給面子了,這姨娘一去好歹是一條人命,肚子裡還是我們喬家的長子,沒有直接休了而是讓張夫人把人帶回去,已經是客氣的了。」

  「表嫂恐怕不願意回去,我聽大舅母的意思,是想讓表哥另娶。」張家好歹有張貴妃撐腰著,若是求到了宮裡,張貴妃出面,這休書怎麼都寫不下去,如何都要買張貴妃一個面子,所以喬夫人才決定先讓張夫人把人帶回去,再慢慢打算。

  「小姐,姑爺來接您了。」抱琴走了進來,告訴瑩繡齊顥銘已經到了喬府,詩雅揶揄地看著她,「這才一天工夫,就急著把你接回去了。」

  瑩繡不理她,抱琴扶著她下了臥榻,沒多久卓夜就推著齊顥銘過來了,兩個打過了招呼,瑩繡讓瑞珠去喬老夫人那和喬夫人說一聲,先行離開了喬家。

  馬車上瑩繡有些倦意,靠在齊顥銘身上微瞇著眼睛,齊顥銘拉開車窗一側,外面已經是艷陽高照的天了。

  「顥銘,大表哥那姨娘和孩子昨天都沒了。」瑩繡輕輕地說道,對那腦海中的畫面揮之不去。

  「別去想它,睡一會,到家了我叫你。」齊顥銘輕輕揉著她眼底那一抹微青,瑩繡靠著不再說話,沒過一會,就淺睡了過去。

  瑩繡這邊剛出喬家沒多久,喬家那張氏卻開始尋死覓活了,倆人到了喬老夫人院子之後,張氏得知喬夫人要將她送回張家,推開喬瑾賢要去撞那柱子,被兩個婆子給拉扯了住。

  看了許久都沒出聲的喬老爺子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成何體統,你今天要真撞死在這柱子,我們喬家也不攔著你,放開她,我倒是要看看,你作死了兩條人命,現在是不是要以命抵命!」

  兩個婆子立刻放開了張氏,張氏一個踉蹌沒站穩,跪倒在了地上,張夫人的臉色瞬間變的很難看,女兒如此潑婦行為讓她難堪,喬老爺子這麼不給面子的話,讓她難堪。

  不過是一個丫鬟開臉的妾侍,喬家這般鬧法,在張氏眼中,顯然是有些過了,像張家這麼大的家族,其中不是沒有打死丫鬟婆子的事情,怎麼都不會要把人送回去。

  「親家老爺子,有話好好說,這研兒平日裡是刁蠻了些,可怎麼也不會做出害了那姨娘的事情,她上回回去還心心唸唸說希望能平安生下來,這樣瑾賢就有長子了啊。」張夫人扶起渾身顫抖的女兒坐到一旁,心疼地幫她理了理弄亂的頭髮。

  「來人,把那些丫鬟婆子叫上來,既然親家夫人要求個明白,我們自然不會無故冤枉了她。」喬老爺子高喊一聲,門外就有管家婆子帶著一些人進來,其中就有喬夫人連夜審問的張氏的貼身丫鬟。

  張夫人聽著那群丫鬟婆子的話,臉色越來越沉,這其中有一些丫鬟婆子是張家當初隨嫁過來的,張氏的兩個貼身丫鬟身上滿是傷痕,嘴角青腫,說的斷斷續續,「姨娘進來向小姐要冰盆子,小姐沒讓,兩個人便爭執了起來,小姐生氣了就推了姨娘一把,姨娘撞在了桌腳摔倒在了地上」

  「你含血噴人,我平日裡待你們不薄,你們竟然敢反過來咬我一口。」張氏忽然掙脫張夫人的手去打那兩個丫鬟,喬夫人沒讓人攔著,看著張氏一掌一掌地打在那丫鬟的臉上,故意要讓張夫人看到自己女兒這一面,你女兒刁蠻,刁蠻到了當著喬家所有人的面,這麼放肆。

  憑借張夫人一個人根本拉不開張氏,喬夫人看向喬瑾賢,眼底閃過一抹不忍,還是沒有出聲阻止,喬瑾賢握緊著拳頭看著張氏瘋了一般的行徑,過去那個小鳥依人的女人此刻是著了魔一般,完全沒了當初的樣子。

  「夠了。」喬瑾賢大力地拉開了張氏,「你還要弄出一條人命來是不是,沒看到她已經被你打暈過去了麼。」

  張氏這才感覺到手心傳來的刺痛,抬頭看著歪著腦袋雙頰紅腫的丫鬟,她急著抓住了喬瑾賢的手臂,慌張地喊道,「相公,瑾賢,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你去她們那裡,我不想的。」

  喬瑾賢眼中滿是失望,只對喬夫人說了一句話,「全憑母親做主。」說完就掙開了張氏的手,轉身出了屋子。

  張氏半趴在地上,地板上的冰涼都不及齊瑾賢推開她手那一刻心中的涼意,相公這是不要她了?

  最終張夫人把張氏帶了回去,她若不帶回去,那麼喬家也會親自把人送過去,無後一條罪名已經足夠休了自己的女兒,到時候等大家都知道了,張家的女兒以後還怎麼嫁人。

  送走了張夫人,喬夫人安排人手把冰蘭的後事給辦了,走到兒子書房前,作為母親的喬夫人,心中也只能歎氣,推門進去,喬瑾賢坐在書桌前,出神地看著桌子上的一方硯台。

  喬夫人慢慢地走到他旁邊,喬瑾賢喃喃地看著那漆黑的墨跡,「娘,為什麼研兒會變成這樣。」

  喬夫人心疼地將他摟了過來,就像很小的時候喬瑾賢替頑皮的弟弟挨罰了,喬夫人也總是這麼摟著他安慰他,「娘知道你心裡難受,娘也知道你盡力了,是娘對你們關心太少,外任那幾年不應該隨了你爹的決定,讓你去那麼遠的地方。」

  「不是的,不是娘的問題,是研兒她一直都只想著她自己。」喬瑾賢搖搖頭,終於吐露出了一直以來心中不願意去承認的,喬夫人輕輕地拍著他的背,既然回來了,既然送回去了,她也就不會半途而廢。

  第二天瑩繡這也知道了張氏被帶回去的消息,只是被帶回去而已,張家遲早也會把張氏送回喬家的,瑩繡看完了詩雅的信,陷入了沉思,如何才能讓外公和大舅舅下定決心要表哥另娶呢。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2:24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02:33 PM 編輯

第七十三章

  時入八月,瑩繡已經有了七個月的身子,嚴媽媽對汀楓院的吃食嚴防死守,按照四叔吩咐的,大廚房送來的補品多,瑩繡就挑著一些吃了,其餘的全都賞給了底下的丫鬟,因為府裡流傳的分家這件事,大家的注意力都轉到了老侯爺當初所剩下的東西,尤其是二房那,連氏更是左右打聽著想知道老侯爺和老侯夫人留下了什麼。

  這日剛吃過午飯,抱琴匆匆走了進來,對著正在漱口的瑩繡說道,「小姐,香菱在外頭求見。」

  瑩繡揮了揮手,喝下幾口溫水,讓青碧把人帶了進來,香菱走了進來,比起當日送走的時候,整個人消瘦了不少,可見錦竹院的日子也不好過,更何況還有個葛姨娘在那。

  「如今也應該稱呼你一聲姨娘了。」瑩繡讓抱琴去拿了矮凳給她坐,看著一身鵝黃的衣著,好似有仿照過去柳絮兒的樣子。

  「香菱不敢當,小姐,香菱今天來是有事想求小姐的。」香菱臉上帶著一抹愁容,懇切地看著瑩繡。

  「我這是汀楓院,你如今是錦竹院的人了,還是大嫂相中的,應該去求你們世子夫人才對。」瑩繡坐起身子,抱琴在一旁手執扇子隔著些距離扇著。

  香菱見瑩繡一點都沒有要聽的意思,臉上閃過一抹難堪,「葛姨娘有身孕了,不能伺候世子,我想請小姐去向世子夫人說說,能不能讓世子多來我這留宿。」

  「那香姨娘就直接去求了世子夫人,錦竹院的事情,我怎麼能夠插手。」對這個上輩子踩著自己爬了齊顥晟床的人,瑩繡曾經想過把她留在沈府,也想過隨便配個人嫁了,最後決定把她帶到了南陽侯府,既然你這麼喜歡伺候齊顥晟,那麼這輩子就再把你送入錦竹院,不過錦竹院的當家不再是自己,諸葛玉欣不是什麼好糊弄的人,那裡的日子,可比隨意嫁個人來的苦難的多。

  過的不好的姨娘,連丫鬟都不如,瑩繡只是沒想到她還會求到自己這兒來。

  「你不必再說了,我不會去錦竹院向世子夫人說這個,你如今已經不是我手底下的丫鬟了,還是少來這為好。」瑩繡臉上閃過一絲不耐,青碧拉著香菱出了屋子,香菱依舊不甘心,直到兩個人拉扯到了院子門口,青碧才鬆開了她的手,「香菱,小姐怎麼能插手世子爺那裡的事情,你還真是糊塗。」

  「我是小姐送過去的,只是讓小姐和世子夫人開個口而已。」香菱捂著被她抓疼的手,沒了剛才在瑩繡面前伏低做小的樣子,盛氣凌人地看著青碧,「再說了,我若是受寵,在世子面前說說好話,將來說不定分家的時候還能多分你們一點呢。」

  青碧好笑地看著她,連她不是在錦竹院當差的都知道,世子夫人給多少丫鬟開過臉,身份樣貌高於香菱的就有一群,她是有什麼資格在這一群中脫穎而出,青碧如今是錦竹院的大丫鬟,論身份來說,香菱還得叫她一聲姐姐,「那就請香姨娘自己和世子夫人去開這個口,香姨娘您請走好。」

  「你!」香菱氣的一跺腳,憤憤地離開了,青碧回頭進了院子,角落裡走出一個身影,瞧著香菱遠去的方向看了一會,跟著也離開了

  諸葛玉彤在經歷了那麼一次上火事件,終於有了身子,生怕別人會害了她肚子裡的孩子,要求諸葛玉欣多給她幾個丫鬟,諸葛玉欣都一一給她照辦了,連著慶王爺那都送了個養生嬤嬤過來,把諸葛玉彤得意的。

  「小姐,那個嬤嬤又過來說葛姨娘住的院子位置不好,葛姨娘一早起來身子不舒服。」胭脂伺候著諸葛玉欣起床吃過了早飯,小心翼翼地說道。

  「位置不好?那你去回了那嬤嬤,是不是要把我這屋子讓給她住,這位子才算好,給她請個大夫過去。」諸葛玉彤這一胎是懷的早了,她本來打算讓她修養個兩個月,身子養好了才能生下健康的孩子,卻不知葛姨娘自己用了什麼法子,臉上的傷一好就勾著齊顥晟去了她屋子,很快懷上了。

  過了一會奶娘就抱著雙胞胎過來了,諸葛玉欣陪著她們玩了一會,抬頭問胭脂,「大小姐呢?」

  「大小姐一早被世子爺抱著去花園裡逛了,現在還沒回來呢。」諸葛玉欣眼底閃過一抹詫異,他這是什麼時候來的興致,居然會陪女兒去花園裡散步。

  而瑩繡正巧請安回來,在花園裡遇上了齊顥晟和齊珞寧,一歲半地孩子被齊顥晟牽著,蹣跚地走在小石子路上,口中是軟軟糯糯地爹爹,瑩繡停下了腳步,遠遠地看著這一親子畫面,齊顥晟本是冷峻地臉上,難得地多了一絲溫情。

  齊顥晟牽著女兒走了一圈,小丫頭就覺得累了,一手攀著他的小腿不肯動了,小臉一歪,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瑩繡,含含糊糊地喊了一聲,「嬸嬸。」

  齊顥晟將珞寧抱了起來,回頭看見假山旁的瑩繡,禮貌地點了點頭,「弟妹也來逛花園?」

  「剛去完母親那裡,順便散個步,大哥你和珞寧繼續玩,我先走一步。」身後的抱琴扶著瑩繡往他們側邊地方向正要走過去,齊顥晟懷裡的珞寧開始不安靜了,伸著小手往瑩繡那個方向撲著,試圖要去瑩繡那裡。

  眼看著再不讓她下來,就要掉金豆子了,齊顥晟把她又放了下來,這才剛一著地,小傢伙就迫不及待地往瑩繡地方向走去,齊顥晟弓著身子牽著她朝著瑩繡走來,珞寧一近瑩繡的身子,小手就攀住了她的腿,看著她圓鼓鼓地肚子,小手一指奶聲奶氣地說道,「弟弟。」

  隨後跟上來的奶媽臉色一變,恭順地站在齊顥晟身後,視線卻落在瑩繡的肚子上,瑩繡笑著看著珞寧,「是妹妹哦。」

  珞寧搖搖頭,很是執著地指著她的肚子喊,「弟弟。」一面回頭向著齊顥晟求證,「弟弟,弟弟。」

  瑩繡心中一頓,隨著珞寧不停地喊弟弟,看著齊顥晟的表情有些微變。

  身後的奶娘過來將珞寧抱了起來,瑩繡朝著齊顥晟欠了欠身,「大哥,我先回去了,你和珞寧慢慢逛。」

  幾乎是逃離一般,珞寧細糯的聲音像是預告,瑩繡低頭看了一眼隆起的肚子,回想起齊顥晟剛才的神色,心中又是一驚。

  齊顥晟從奶娘手中接過珞寧,笑的看不出什麼情緒,珞寧見他們都不回應她,委屈地嘟著嘴趴在齊顥晟的肩頭,小腦袋一揚,正巧看到身後的奶娘臉上那一抹詭異,嚇的閉上眼就縮回了齊顥晟的懷裡,再也不肯抬頭看。

  回到了汀楓院,瑩繡仍舊心有餘悸,嚴媽媽端著一碗羊奶走了進來,「都這麼月份了小心些,摔著了怎麼辦!」

  「奶娘,剛才我在園子裡散步,珞寧一直指著我的肚子喊弟弟。」

  「那還不好啊,就該是弟弟,你啊一天到晚說是個女兒。」嚴媽媽笑了,「這小孩子說的話啊,可信!」

  「小丫頭知道什麼,估計是那葛姨娘現在有了身子,別人一直在她耳邊說弟弟,看到我她才這麼說的。」怕只怕她聽了不信,有些人卻信了。

  「那葛姨娘只是個妾侍,怎麼會有人在嫡長小姐身邊說著個。」嚴媽媽看著她喝完了一整碗的羊奶,拿起帕子幫她擦了擦嘴,「葛姨娘是大嫂的庶妹,想來關心親近一些罷了。」

  本來只是珞寧的一句童言,第二天瑩繡去請安的時候,連著侯夫人都開始打趣她,說她這是要生下南陽侯府的第一個孫子了。

  從侯夫人的院子裡出來,路上走過的丫鬟和婆子,那笑容看著都覺得怪異的很。

  走過花園的時候瑩繡碰到了香菱,像是特地來堵她的,香菱期期艾艾地看著瑩繡,求的是同一件事情,讓她去和世子夫人說,讓世子爺多去自己的屋子裡,好讓她也能夠懷上齊顥晟的孩子。

  「香菱,小姐已經說過了,不可能去世子夫人那裡開口說這個,你怎麼老是要來為難小姐呢!」抱琴對香菱的這點抱負很是不屑,她們被賣身進府已經是奴婢了,香菱竟然還想要做個姨娘,一輩子做奴婢。

  「小姐,香菱求您的只是一件小事情,求小姐看在香菱伺候你多年忠心耿耿地份上,幫幫香菱。」香菱瞥了抱琴一眼,繼續對瑩繡說道。

  「從你說願意去錦竹院開始,我們的主僕情義已經盡了,至於你是不是忠心耿耿伺候我那些年,我想你心裡比我更清楚,錦竹院的事情你去找世子夫人,我幫不了你。」瑩繡帶著抱琴從她身邊走過,沒再看她一眼。

  隔了一會,香菱才抬起頭,背後忽然傳來一聲輕笑,回頭看到葛姨娘一手扶著腰,笑盈盈地看著自己,「我可以幫你。」

  「你為什麼要幫我。」香菱防備地看著她,在錦竹院裡,一個月之中,葛姨娘幾乎霸佔了世子爺半個月的日子,比世子夫人都多,葛姨娘可謂是眾多妾侍的公敵。

  「只要你為我做一點點的小事,我就去和姐姐說,讓世子去你屋子裡多坐坐,你覺得呢?」諸葛玉彤摸著根本還不顯懷的肚子,毫不掩飾臉上的算計。

  「你要我替你做什麼!」

  「不不不,不是替我做什麼,而是替我們的世子爺做點什麼。」諸葛玉彤見她有了幾分動心,臉上的笑意越加的明顯,慢慢地靠近香菱,視線落在她一身白裝的裙擺上,嘴角上揚,「只要你們家小姐這一胎不是男孩,這樣你我就都有機會,對不對?」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2:24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02:34 PM 編輯

第七十四章

  香菱心中閃過一個想法,抬起頭看著諸葛玉彤,瞥見她那一抹耀眼的朱紅,那像是一個夢魅纏繞了她的思緒,耳旁只傳來自己的聲音,「那要怎麼做。」

  「府裡都在說二奶奶這一胎一定是男的,咱們世子都還沒有兒子,怎麼能讓汀楓院先生了呢。」諸葛玉彤再度貼近香菱的耳朵,輕輕說道,「那就讓她生不下來。」

  溫濕的吐納讓香菱猛然地驚醒了過來,她詫異地看著諸葛玉彤,有些驚恐,害人的話從葛姨娘口中說出來,竟然這般的風淡雲輕。

  「不,不行,我不能害小姐的。」香菱喃喃道搖著頭。

  「我又沒讓你害,下不了手就把她的孩子換一個,香姨娘,你若是不敢,又何來想要世子去你的屋子裡,你可想清楚了。」葛姨娘瞥見她臉上的驚慌,有些不屑,若不是上回的事情出了紕漏,她如今近不了汀楓院的身,否則早就自己下手了,還用得著找這麼蠢的女人麼。

  世子二字在香菱腦海裡閃過,幾乎佔據了她的全部,從進入錦竹院她一共就見過世子兩面,才兩面啊,那怎麼夠呢,眼底的決然之意越染越深,「我試試。」

  錦竹院中,諸葛玉欣懷裡抱著珞寧,鳳眼微瞇,看著地上跪著的奶娘冷聲道,「是誰教你在大小姐耳邊教唆她二奶奶肚子裡的是弟弟的,又是誰教你告訴她葛姨娘肚子裡的也一定是弟弟,要她好好和弟弟相處的!」

  「弟弟,弟弟。」聽到母親說弟弟,珞寧在懷裡就不安分了起來,小圓眸子看著玉欣,軟糯地喊了一聲娘。

  「夫人,小的冤枉,小姐年紀小,下人們說過一次她聽進去的就一直記得。」奶娘跪在地上低垂著頭,有些受驚嚇。

  「冤枉?」玉欣將珞寧交給胭脂抱了出去,起身看著跪在地上的人,「你是父親身邊的人,不代表到了我這裡,我就沒法子治你了,看清楚你現在呆的是什麼地方,也看清楚你的主子是誰,葛姨娘已經不是諸葛家的十四小姐,她是一個妾,大小姐不需要你服侍了,我會另外找媽媽照顧她的,你喜歡,就去葛姨娘院子裡照顧一下她那還沒出世的孩子吧。」

  「夫人,我知道錯了夫人,讓我照顧大小姐,大小姐睡眠淺,晚上沒有小的哄著睡不著的夫人。」那奶娘忽然在地上猛額頭求諸葛玉欣,聲音大到外面的都聽見了。

  「來人,把這個不盡責的奶娘帶下去,打十五大板再送去給葛姨娘,就說是我提早給她找的奶娘,還是照顧過大小姐的,經驗豐富。」諸葛玉欣沒再瞧她一眼,若不是珞寧回來後不停地喊弟弟,她還不知道,這個奶娘在自己女兒身邊教了她多少東西,和葛姨娘肚子裡的弟弟好好相處?

  真是笑話,就算是個兒子,也只是個庶子罷了,她怎麼會讓珞寧和他好好相處

  汀楓院中,瑩繡將喬瑾澤的信收了起來,他們已經從瀘州出發了,算上送信的那些時間,再有一個多,喬瑾澤可以回到京城了,抱琴走了進來,端著羊奶讓瑩繡喝下去,「過會楊嬤嬤說要過來呢。」

  「那你叫人去把她之前住的屋子收拾收拾,幾個月沒住人了,都換了新的上去。」

  下午的時候楊嬤嬤就過來了,定王妃吩咐讓她來照顧快生產的瑩繡,連著穩婆定王妃都找了一位給她,及早的住進了南陽侯府,免得有什麼意外發生。

  「楊嬤嬤,又要勞煩您了真是不好意思。」瑩繡讓抱琴給楊嬤嬤和那穩婆倒了茶,「我再去安排一間屋子給這位嬤嬤住。」

  「不用了二奶奶,這是李嬤嬤,是我的老姐妹,前幾年被放出宮了,就跟著我一塊在定王府當差,我之前那屋子也不小,我們倆一塊住就行了,過些天還有兩個奶娘要過來,二奶奶再給安排屋子就成了。」

  瑩繡恭敬地尊稱了一聲李嬤嬤,楊嬤嬤又說道,「我聽嚴媽媽說,二少爺一直還睡在小姐的屋子裡頭,如今月份重了,還是分開睡的好,從明日開始,就由老身來陪著二奶奶吧。」

  瑩繡一愣,隨即點了點頭,之前嚴媽媽是來睡過幾個晚上,不過讓齊顥銘想法子給支了去,後來幾個月嚴媽媽就沒有再過來,剛有身子就為齊顥銘準備下的廂房,他一共就去睡過幾個晚上而已。

  晚上瑩繡把這是一提,齊顥銘的表情就有些吃癟,瑩繡輕笑道,「那楊嬤嬤是你和定王妃說要請過來的,如今可不能不遵從。」

  「楊嬤嬤說的也有道理,我在這腿腳不便,若是有了什麼情況,反而給你添亂。」齊顥銘摸著瑩繡的肚子,過了七個月這肚子就跟吹了氣似的猛漲,一下子就大了許多。
  「這。」瑩繡握著他的手輕輕覆到了肚子另一側,「晚上每到這個時候,他總是會調皮一下。」

  手間傳來輕微的一動,一瞬即使,齊顥銘臉上染著一抹驚喜,抬起頭看著瑩繡,瑩繡拉著他的手慢慢移動著,那是奇妙的感覺,好像是肚子的孩子在和他打招呼,又好似他在伸著懶腰。

  胎動從一側動到了另一側才停止,齊顥銘側臉輕輕靠在她的肚子上,「怎麼不動了?」

  瑩繡笑的溫和,「他睡了。」

  齊顥銘起身抱住了她,嗅著她頭髮間淡淡地清香,羅帳外的燭火悠悠地燃著,門外是偶爾才有的一聲輕響,如此安靜。

  第二天瑩繡的屋子裡就多了一張臥椅,瑩繡本要給楊嬤嬤準備床的,楊嬤嬤不肯,說這般睡著最方便照顧她,齊顥銘只能搬去了隔壁,第一個晚上瑩繡就沒睡好,沒有他在身邊,一個人的床榻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兩個翻身之後,屏風外的楊嬤嬤也動了動身子。

  瑩繡半躺在裡側不再翻身,卻睜著眼睡不著,白天的時候因為事多忙她來沒來得及去想,抱琴說香菱又來過一回,為的還是那事。

  執著地為了某件事情瑩繡不多在意,次數多了難免惹人懷疑,饒是身子重了,一開始的時候發生過那件換藥的事情,越是安靜瑩繡就越不安。

  半夜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隔天醒來,還顯得困,抱琴進來伺候她起床,楊嬤嬤早就將臥椅都收拾好了,吃過了早飯要陪著瑩繡一塊去侯夫人那請安。

  八月底天氣開始慢慢轉涼,抱琴手上拿著一件披風,跟在瑩繡身後朝著那侯夫人的院子走去。

  馬上到了南陽侯府祭祖的日子,侯夫人顯得格外的忙碌,瑩繡只坐了一小會,就有許多的管事婆子前來和侯夫人匯報侯府的事情,而三房那百里氏再過些日子就要生了,齊露欣又趕著定親的事,如今尚未分家,這些事侯夫人多少也得看著些。

  等著諸葛玉欣來請過安,瑩繡跟著她一塊出了院子,汀楓院和錦竹院方向不同,到了花園入徑處兩人就分開了,在花園裡沒散幾步路,瑩繡遠遠地就看到了守在那的香菱。

  「楊嬤嬤,麻煩您扶著我一些,走的有些多了,腰酸的厲害。」瑩繡讓楊嬤嬤扶著自己,慢慢地朝著汀楓院的方向走去,抱琴也看到了香菱守在那,率先朝前走了幾步,語氣有些不善,「香菱,你怎麼又來了!」

  「我」香菱看到瑩繡身旁的楊嬤嬤,請安的時候小姐不是都只帶一個丫鬟的麼,怎麼今天就多了一個,「我只是想來看看小姐。」

  瑩繡瞥見香菱往身後藏的手,站在抱琴身後沒有再動,香菱越不過抱琴去近瑩繡的身,只得朝著瑩繡匆匆行禮,從她身邊很快的走了過去。

  一股淡淡地花香飄了過來,瑩繡覺得有些熟悉,看不清楚香菱手中用帕子包裹的東西,抱琴卻在一旁生氣的指著地上的一灘水說,「誰這麼缺德,不知道這條路小姐每天都會經過麼,怎麼弄濕了這麼一大片。」

  瑩繡望著香菱匆匆離開的背影,越發覺得那香氣熟悉,回到了汀楓院,吩咐青碧把上回莊子送過來的香胰都拿來,聞過之後才確定,「香菱手中拿著的是從我這帶走的香胰。」

  「她拿這個在手中做什麼。」抱琴把那幾個盒子合上,瑩繡讓她端了一盆的水過來,撒在了院子裡,再拿了一塊香胰在水攤上面,示意抱琴,「你踩上去試試。」

  抱琴把手中的盤子交給紫煙,小心翼翼地伸出一腳踩在了香胰上面,剛一踩上,那胰子就滑了一下,抱琴跟著腳下一滑,整個人坐在了地上。

  瑩繡看著那滑遠的胰子,臉色沉了下來,若是剛才她不小心踩到了那胰子,滑了一跤,這孩子是不是也就跟著沒了。

  瑩繡接過紫煙遞上來的胰子捏在手中,指尖是融化了的膩滑,先是南陽候府中到處傳著她這一胎是男孩,再來幾次不小心的摔倒和碰撞,把這汀楓院推的越高,將來摔下來了可就越重。

  如瑩繡所料,第二天香菱就沒再守她,帶著楊嬤嬤和青碧在花園裡散了會步,瑩繡便看到了葛姨娘也帶著兩個丫鬟,走了過來。

  瑩繡遠遠地就站定了,一臉笑意地看著走過來的葛姨娘,青碧不動聲色地擋在了瑩繡身前,將這距離隔了出來。

  葛姨娘神色微變,隨即笑著和瑩繡打了招呼,「二奶奶,這是散步呢,如今身子這麼重了還去侯夫人那請安,可真是難為你了。」

  「葛姨娘這是有幾個月的身子了,前些日子聽說姨娘犯了火毒,這身子可得好好養著呢。」瑩繡笑的溫和,「我那也有幾支上好的人參,改天讓人給姨娘你送過去,多補一補身子。」

  諸葛玉彤嘴角的笑容一裂,目光落在瑩繡那遮擋不住的肚子上,笑意更深了幾分,「還是二奶奶自己留著多補一補,都聽大家說是個男孩,這下二奶奶可有福了。」

  「那就借葛姨娘的吉言了。」瑩繡對上她目光,似笑非笑地說道,「這邊的路不好走,葛姨娘可得小心些。」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2:25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06:16 PM 編輯

第七十五章

  諸葛玉彤看著瑩繡慢慢走遠,臉上的表情漸漸轉冷,轉身問身後的丫鬟,「香姨娘人呢。」

  「小姐,聽說昨天香姨娘不小心在院子裡滑到了,現在還躺在床上呢。」諸葛玉彤鬆開地拳頭再度握緊,「去替我找奶娘過來。」

  瑩繡回到了汀楓院,確實覺得身子沉地有些累,到了下午的時候,三房那就傳來了消息說百里氏肚子開始發作了,侯夫人派了人過去之後,到了晚上又親自過去看了一趟,後半夜,百里氏安安穩穩地生下了一個兒子,這是三房的頭一個嫡長子,三夫人白氏很開心,大大賞賜了接生的穩婆和下人。

  隔天起來瑩繡就讓青碧準備了賀禮,洗三這日才帶著楊嬤嬤和青碧一塊去了一趟三房那。

  回到汀楓院的時候,來了幾位意外的客人,沈夫人帶著瑩惠等在偏廳中,瑩繡在屋子裡換過了一身衣服,讓抱琴去讓平兒做些吃的,這才帶著青碧一塊去了偏廳。

  沈夫人早就等地有些不耐,從瑩繡成親至今,瑩繡回門那日回過沈家,年初回過一趟,都沒有留宿,而沈夫人是一趟都沒有來看過她。

  「母親,您怎麼有空過來。」青碧扶著瑩繡慢慢地走進了偏廳,好像有很久沒有見過瑩惠了,一下子長大了不少,只是看瑩繡的眼神,變地有些複雜。

  「我若再不來看看你,你都不不記得沈家是你的娘家了。」沈夫人看著她隆起的肚子就覺得刺眼的很,早知道齊顥銘能生,當初就不該那麼痛快地答應了這門親事,自己的嫁妝去了一些不說,連著南陽侯府送來的聘禮都少了一半。

  「母親這話嚴重了,如今身子重,確實不方便回去。」瑩繡坐在了沈夫人的對面,過了一會抱琴就端著一些吃的走進來,瑩惠一直盯著瑩繡的肚子看,似乎有些不信大姐真的有了孩子。

  十一歲大的姑娘,該知道的東西都應該知道了,這兩年沈夫人沒少花時間教她怎麼持家,可從小養成了的性子,一時半會想改也改不過去,瑩繡出嫁前沈夫人那次病倒,身子又垮下去一些,大夫說今後想生是不可能了,沈夫人就對沈祺志更加嚴格了。

  「大姐,這孩子是姐夫的麼?」瑩惠盯了一會,最終還是問出了口,娘不是說姐夫是個癱瘓的不能生的,姐姐嫁過來是要守活寡的,那姐姐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姐夫的。

  「二小姐,有些話不能亂說的,小姐肚子裡的孩子自然是姑爺的!」抱琴重重地放下了盤子朗聲道,正在旁邊的沈夫人被嚇了一跳,剛要開口罵,想到這裡是南陽侯府不是沈府,那話就嚥了回去,只能恨恨地瞪了抱琴一眼。

  「我問的又不是你,你插什麼嘴!」瑩惠不高興這忽然的打斷,沒好氣地瞪了抱琴一眼,瑩繡笑而不語,今天這是南陽侯府,她沈瑩繡面前這麼說,明日就是她出嫁的夫家,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沈夫人教了十幾年還是沒把她給教會。

  沈夫人瞧見瑩繡眼底的那抹譏諷,恨鐵不成鋼地掐了瑩惠一下,瑩惠正要反駁,看到母親眼底的警告,癟了癟嘴沒再說什麼,拿起一旁的杯子喝了一口茶,重重地把杯子放在了茶盤子上,沈夫人聽見那一聲,臉色更難看了。

  「我這回過來,是想讓你有空的時候,能多帶瑩惠出去走走。」自從沈家的吞嫁妝事件後,沈夫人被邀外出的次數明顯減少了許多,往日裡聯繫比較好的女眷,有一些都不願意再和她來往,眼看著瑩惠的年紀慢慢的上去,到了十一歲出門的次數不多,沈夫人開始但是她的婚嫁。

  瑩繡和諸葛玉欣相熟,又因為齊顥銘的關係和定王妃認識,經常在上官府和喬家之間走動,認識的人比沈夫人來的多而且上乘,若是能帶著瑩惠一同出去走動,說不定能遇上好些的人家,相中了也有可能。

  「瑩惠不是才十一歲,如今帶出去走動,似乎早了一些。」一般過了十二歲才會由著母親帶出去走走,認識多一些的人,「再說我一直身在南陽侯府,不常出去的。」

  「定王府有什麼宴會了,你可以帶瑩惠一塊過去見見也好,瑩繡啊,瑩惠可是你妹妹,她將來的婚事,你這做姐姐,可得幫忙看著一些。」沈夫人忽然態度來了個大轉變,很是誠懇地看著瑩繡。

  「母親說笑了,她尚且有你們在,怎麼都輪不到我這個姐姐替她做主吧。」瑩繡笑著推脫,「再者,定王府的會宴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沈夫人也料到了她沒這麼容易能夠同意,按照唐夫人教導的,皆是將瑩惠送過來住幾天,瑩繡自然會把她帶出去走走的,如今先提個醒,有個心理準備。

  「如今沈家就你嫁的最好,你是長姐,這弟弟妹妹的婚事啊,你還得跟著操心才是。」沈夫人說的語重心長,好似瑩繡若不替他們籌謀,就是個忘恩負義的沈家人,她就不怕自己為她的寶貝女兒選一個不好的?

  「堂姐嫁的可比我好多了,相公一沒官職身子還不方便,實在是沒這麼大的面子,堂姐夫已經入了翰林院,母親您應該去問問她才是。」瑩繡忍著沒有直接黑臉,這邊吵起來了,傳出去可是她的不是。

  下午送走了沈夫人,瑩繡更覺得疲倦了,睡過了一覺醒來天色已經有些暗,三房那熱鬧了好幾天,齊家幾房人,如今只有大房這連嫡長子都還沒有。

  九月十六這日是南陽侯府的祭祖日,南陽侯府後院子就是齊家的大祠堂,九月十六這日一早,時辰一到就要開祠祭拜,南陽候上完了香之後將香遞給了身後的長子齊顥晟,對著祖宗牌位祭拜之後,就由著請過來的大師開壇祭法。

  一等女眷們都是站在院子裡,祠堂門外正對著的是擺開來的祭壇,幾位身穿黃黑道袍的手執桃木劍在壇前誦經起法。

  「跪。」其中一位大師忽然高喊,南陽候手執三柱香帶頭下跪,後面的家眷跟著都要下跪,瑩繡扶著腰慢慢地跪了下去,耳旁只傳來那大師的嘀咕聲,聽見一聲起,青碧忙把瑩繡扶了起來。

  整個南陽候府家眷眾多,這個一跪一起人就亂了一些,青碧把瑩繡護住往後退了一退,沒等退到最後面,那大師又喊了一聲跪,眾人跪了下去,再拜了一次。

  南陽候的子嗣是留在另一側的,齊顥銘坐在輪椅上無需下跪,明顯地看到了對策瑩繡那有些吃力的神情,對著身後的卓夜輕聲吩咐了幾句,繼而抬頭看著上方,目光虔誠。

  二跪之後瑩繡已經有些出汗,南陽侯府一年一度的祭祀,就連還有幾天出月子的百里氏都過來了,瑩繡沒有理由說不來參拜,前世的時候之後後兩年她病倒在床上真的起不來,這才沒有參加,青碧抽出帕子替她擦了擦汗,「小姐,要不和夫人說一聲,您先去休息一下。」

  「別去了,惹的別人非議,還有一拜就好了,過會就是靜坐,到時候再和母親去說。」瑩繡小口地喘著氣,站的時間久了,一站一起來,身子確實吃不消。

  幾個大師做法之後,燒完了最後的符,最後一拜,瑩繡剛要下跪,身後的青碧就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眼看著小姐正要下跪,自己就要撲到她的身上,青碧腳下一崴,一個側身手臂撞在了瑩繡的肩頭上,身子倒在了瑩繡後側方的人身上。

  幾聲尖叫在人群中響起,瑩繡被青碧撞了一下肩膀,只是磕疼了一些膝蓋,雙手撐在蓆子上護著肚子沒有壓下去,在後面的楊嬤嬤趕緊衝了過來,此時被青碧壓倒的人已經擠到了她旁邊的人,連著一排的幾個人都踉蹌著摔倒了下去。

  大家都被這忽然來的意外下楞了,前面的侯夫人和諸葛玉欣看著後面都倒成了一團,而瑩繡則吃力的撐著,盡量不讓旁人擠到她,楊嬤嬤好不容易擠了進來,不知被誰拌了一下,有些沉重的身子就這麼壓在了一個妾侍身上。

  一時間場面亂成了一團,齊顥銘在對面看到了這一切,立刻站了起來,耳旁傳來四叔齊忠洲猛的咳了一聲,齊顥銘這才回過神來,剛剛邁開了一步,佯裝站不穩,身子朝著一旁倒了下去,齊忠洲眼快地扶住了他。

  青碧壓到的那個人正是錦竹院裡的姨娘,那姨娘被青碧一壓人就不穩往旁邊倒去了,順勢著幾個正要下跪的姨娘都倒了下去,連帶著諸葛玉彤都被撞倒了。

  等卓夜趕到把瑩繡護住的時候,諸葛玉彤正抱著自己的肚子大叫著,青碧終於爬了起來,回頭一看那猛推她的人正在她身後掙扎著要往諸葛玉彤的方向走去,青碧手扶著腰朝著那丫鬟伸出就是一腳,那丫鬟便直接飛撲了過去。

  幾個正要爬起來的姨娘一見有人撲過來,躲都來不及,那丫鬟直接倒在了諸葛玉彤的身上,壓在了她的腿上。

  齊忠陽臉色極為地難看,一年一度的祭祖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諸葛玉彤還護著肚子在尖叫,諸葛玉欣走過去將她拉了起來,諸葛玉彤身邊的幾個丫鬟趕緊過來扶住了她,壓倒了腿又受了驚嚇,諸葛玉彤面色慘白地捂著肚子,忽然覺得腹部一疼,直接暈了過去。

  瑩繡這兒卻硬生生給悶出了一頭的汗,卓夜加上後來趕上來的楊嬤嬤和青碧,把她圍的水洩不通,「小姐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

  瑩繡搖搖頭站了起來,這並沒有打斷大師的做法,齊顥銘那邊已經跪完了三拜,齊忠洲吃力地扶著齊顥銘回了輪椅,齊顥銘剛才站起來的太急,如今只能裝著懨懨地靠著。

  祭祖過程中出了這樣的意外,實為不詳,齊忠陽聽著那大師說著,臉色越來越差,只見那大師說道,家中要有變。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2:25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27 11:07 PM 編輯

第七十六章

  齊忠陽心中一驚,趕緊再問大師,「有何巨變?」那大師看了一眼一等女眷,笑著搖了搖頭,「天機不可洩露。」

  「請問大師,有破解之法嗎?」齊忠陽主持這二十幾年的祭祖,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問題,而且是在齊家宗祠這裡,是齊家做了什麼事,惹的老祖宗們不快了麼。

  「忌小人。」那大師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在場的所有人,齊忠陽卻因為他的這句話,心中更難安。
  諸葛玉彤昏迷過去之後,幾個丫鬟手忙腳亂地把她給抬了下去,瑩繡身子重,接下來的靜坐就沒有參加,齊顥銘又因為站的太急如今病懨懨的,齊忠洲就陪著他們夫妻倆先行回了汀楓院。

  一回到屋子齊顥銘便站了起來,齊忠洲忙把他按了下去斥責道,「現在都回來了你還這麼急。」接著替瑩繡把了脈,「沒事,受了點小驚嚇罷了。」

  瑩繡除了受驚之外,脈象平穩並沒有別的異常,在一旁一直沒放下心的青碧她們,終於鬆了一口氣,「四爺,那是不是要替小姐開些安神的鎮定一下。」嚴媽媽還是有些不放心。

  「奶娘,沒事的,四叔,顥銘的腿剛才站的那麼急,會不會有影響。」瑩繡見他祭祖的時候那麼多人在就這麼站了起來,已經挽不回去齊顥銘腿還沒好,還站不起來的說法,齊忠洲細看了一下沒發現什麼問題,拍了拍齊顥銘的肩膀,「看來你需要準備枴杖了。」

  齊顥銘點了點頭,安慰瑩繡,「就當這是一個契機吧,這樣的場合站起來,大家會以為是因為你的關係。」

  齊忠洲給他們都看過了之後,錦竹院就有人來請他過去看看葛姨娘,齊忠洲又囑咐了齊顥銘幾句,這才隨著來請的丫鬟離開。

  齊忠洲一走,瑩繡起初還放鬆地表情,此刻沉凝了起來,吩咐抱琴出去守著門口,拉過青碧要看她身後的傷。

  「還記得推你的丫鬟是什麼樣子麼?」卓夜推著齊顥銘出去了,青碧脫下衣服,後背和手肘處都有些青腫,連著膝蓋上都磨破了皮,隱隱透著些血絲。

  嚴媽媽取了些傷藥過來,洗乾淨了手幫她塗了一遍,青碧點點頭,「是錦竹院的,我見過她幾回,上次在花園裡還看到她跟在葛姨娘身後。」

  祭祖的時候瑩繡是站在諸葛玉欣後方的,和瑩繡同排的就是百里氏是趙氏她們,後面就是各院的姨娘,因為青碧扶著,瑩繡站地略微靠前了些,南陽侯府眾多妾侍,光齊顥晟一個院子裡就有十來個,若不是青碧回頭時那丫鬟眼中的慌張,這麼多人確實分不出究竟誰推了她。

  這不是第一回了,先是下藥給相公,再是在祭祖這麼大的日子裡,要自己當眾出事,說不定香菱的做法也有她慫恿的關係。

  瑩繡回想起諸葛玉彤在花園裡說的話,她是怕自己先生下了長子,對齊顥晟的世子之位有所影響,但是擔心這個的理應是諸葛玉欣,怎麼都不需要輪到一個姨娘來做這件事情啊。

  「恐怕錦竹院會先反咬一口。」瑩繡沉思道,「青碧被推是趁亂的,但是你壓到了別人的是不爭的事實,大師說的後果那麼嚴重,恐怕祭祖結束,會有人來帶你過去問話。」瑩繡看到桌子上放著的傷藥,「後背的傷別塗上藥了,你立刻去床上躺著,把抱琴叫過來。」

  嚴媽媽又用毛巾將起先塗上去的藥膏擦了去,帶著青碧回了她的房間,瑩繡將傷藥收了起來囑咐抱琴,「你去錦竹院找四爺,就說青碧剛才在祭祖的時候被人用力的撞了一下摔倒了,如今腰後面腫的厲害,站都站不起來,只能躺著,求四爺趕緊過來瞧瞧,越大聲越好,知道麼?」

  抱琴點頭出了院子,瑩繡坐在榻上想了一會,這才喊人進來,吩咐她去找齊顥銘過來,自己則走到了床榻上,直接躺了上去。

  小夫妻倆商量了一番,決定來一個先發制人,而那邊的齊忠洲趕到錦竹院的時候,諸葛玉欣站在葛姨娘的屋子外,臉色也很難看。

  「四叔,還得勞煩你過來一趟,二弟那沒事吧,二弟妹還好麼?」諸葛玉欣看著瑩繡和齊顥銘都是一副病懨懨地厲害,尤其是瑩繡,那麼大的肚子也不知道有沒有撞到。

  「受了驚,顥銘本來還不能站起來的,這麼一站,恐怕又得拖上很多日子唉。」齊忠洲搖了搖頭,走進屋子裡,諸葛玉彤已經醒過來了,護著肚子就說有人要害她,齊忠洲過去替她把了脈。

  「動了一點胎氣,沒什麼大礙,躺上一段日子就好了。」諸葛玉彤還不放心,「四叔,剛才我可是昏過去了,真的沒事麼?」

  齊忠洲微皺了下眉,一個姨娘怎麼能夠喊自己做四叔,見她緊張孩子,坐下又替她按了下脈,「沒事,如果你擔心就服用一些安胎的,不過別吃的太多,如今你月份淺。」

  齊忠洲沒說的是,第二次按脈搏的時候有些奇怪,似乎這葛姨娘體內火氣甚旺,長久沉積對孩子是十分不利的,起身準備把這事和世子夫人提一下,屋外就傳來一陣哭喊聲。

  「四爺,求您去看看青碧姐姐吧,剛才您走了之後青碧姐姐就不行了,祭祖的時候她被人推撞了一下,如今那腰都腫了起來,青碧姐姐站都站不住,已經痛昏過去了,四爺,抱琴求求您,幫青碧姐姐去看看好不好。」

  抱琴拿著帕子使勁地抹著眼淚,豆大的淚珠不要錢似的往下落,抱琴自顧地哭著傷心,說話的聲音整個錦竹院外都能聽見。

  「不知道是誰那麼不小心,好好的下跪竟然還那麼重的推姐姐一把,還好姐姐站的穩,否則我們家小姐要出事了,四爺,求您過去看看青碧姐姐,抱琴求您了。」抱琴哭地上氣不接下去,見有婆子上來拉她,乾脆跪了下來,「四爺,抱琴求您過去看看。」

  齊忠洲出來的時候,抱琴正無力地被錦竹院的婆子架著,看到齊忠洲的時候眼底染上一抹希冀,目光熠熠地看著他,諸葛玉欣見她傷心成這樣,也不好說什麼,更何況是汀楓院的丫鬟,吩咐那兩個婆子把她放下來。

  抱琴一下跪在了地上,小石子嵌入了膝蓋裡,一陣鑽心的痛,齊忠洲簡單地和諸葛玉欣說了葛姨娘的情況,來不及提那旺火的事,帶著抱琴匆匆地朝著汀楓院趕去。

  諸葛玉欣想著抱琴剛才喊的話,眉頭皺的更甚了,走進門見到諸葛玉彤要下床,呵斥道,「你敢在這種日子做這種事,將來侯爺追究起來了,不論你懷的是男是女,我都不會幫你。」

  諸葛玉彤早就因為抱琴喊的話生了氣,什麼叫有人推了青碧,那她這傷是白受了?

  「姐姐,我不知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險些沒了孩子,這是她們故意要害我的。」諸葛玉彤瞥了一旁的丫鬟一眼,楚楚可憐地看著諸葛玉欣。

  「害你?她的孩子馬上就生了,害你一個姨娘做什麼,諸葛玉彤,你和父親的商量我一點都不想參與,別拿你那些骯髒的主意來弄髒了我的錦竹院,你若是想要好好生下這孩子,就給我安安分分地呆著,今天祭祖的事情肯定要有交代,剛才那丫鬟哭的你也聽見了,你自己想想吧。」

  諸葛玉欣一走,諸葛玉彤旁邊的丫鬟就跪了下來,哭著求她,「小姐,您一定要救我啊,小姐。」

  諸葛玉彤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笑容進不去眼底,柔聲道,「我當然不會捨得你去受罰了,你可是我最得力的手下呢。」

  齊忠洲走在前面,抱琴在後頭啜泣著跟上,趁他不注意,袖子裡掉出一個捏成團的小球落在了地上,散開來竟然是一團的洋蔥。

  齊忠洲趕到汀楓院的時候,瑩繡身子不適躺下了,只有齊顥銘精神奕奕地在青碧的屋子外等著他。

  齊忠洲進去一看,哪有什麼腰部青腫,除了臉色差一點,脈象根本沒問題,身後傳來齊顥銘略帶痛惜的聲音,「四叔,青碧這是因為被人撞到了,又因為護主,受了重傷,沒兩個月是下不了床的,是不是?」

  齊忠洲拿著筆的手一抖,無奈地開了一系列的傷藥下來,「那你就逼真一些拿些東西把腰纏一下。」

  「四叔,繡兒受了驚嚇,動了些胎氣,最好是在床上靜養。」齊忠洲又聽到齊顥銘補充了一句,歎了一口氣,「我會和大嫂說的。」

  齊顥銘這才露出些笑意,看著齊忠洲開出的一大堆單子,交給卓夜,「去賬房支錢,就說要配這些藥。」

  祭祖結束後第二天,侯府裡就傳來了二奶奶動了胎氣,如今只能躺著休息,侯夫人連請安都免了,而汀楓院中的一個丫鬟在祭祖的時候被人重推摔倒,腰受重傷,腫的厲害,至少要兩個月才能下床,這都是南陽侯府的四爺齊忠洲診斷的結果。

  但是祭祖的事還得追究,青碧壓倒了別人,如今自己還躺著不會動呢,瑩繡便求侯夫人,若不是因為要保護自己,青碧也不會如此,至少等她傷好了再處罰,而葛姨娘身邊的一個丫鬟,幾十大板下去之後,一命嗚呼了。
 
 十月一入天氣冷的很快,瑩繡早早地抱起了暖爐,臨近生產的日子,汀楓院裡的氣氛也顯得有些緊張。

  這日平兒剛剛拿過來了晚飯,第一口才吃下去,瑩繡的肚子就開始發作了。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2:26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27 11:08 PM 編輯

第七十七章

  瑩繡拿著筷子的手一頓,一陣痛過去之後,又是一陣襲來,手中的筷子抓不穩落在了桌子上,瑩繡抬頭對著齊顥銘苦笑了一下,「看來這孩子是等不及要先出來了。」

  齊顥銘這才恍惚過來,要生了,讓抱琴去喊了嚴媽媽和楊嬤嬤過來,跟著他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抓住瑩繡無處放置的手安慰道,「別怕,穩婆馬上就來了。」

  生產的日子也就在這幾日,汀楓院裡早就做好了準備,抱琴出去後青碧便帶著丫鬟去了廚房燒水,紫煙將早前煮好曬好的乾淨白布都拿了出來,很快將床鋪收拾了妥當。

  陳嬤嬤進來瞧過瑩繡一回,吩咐抱琴道,「去廚房弄些吃的給你們家小姐,現在還不到時候呢,再走動走動。」

  瑩繡喘著氣等著沒那麼痛了,在紫煙的攙扶下慢慢地在屋子裡來回走動,喬媽媽將所有的丫鬟婆子都招了回來,嚴厲封鎖了汀楓院,外頭都還不知道瑩繡此刻已經開始發動了。

  瑞珠從汀楓院去了齊忠洲的院子,此刻齊忠洲剛剛和周初柔吃過了飯,瑞珠將小姐要生了的消息和他們說了一遍,「姑爺吩咐,所以侯爺和夫人那都還不知道,姑爺還說,能瞞多久就瞞多久。」

  齊忠洲和周初柔對視了一眼,立即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跟著瑞珠一塊去了汀楓院,此時天色已經有些暗了,瑩繡那一陣一陣的痛來的比較慢,走的累了就吃了一些東西。

  齊忠洲過來給瑩繡把過了脈,點了點頭,「我就在隔壁呆著,有什麼情況到時候叫我。」除了陳嬤嬤是定王府叫過來的,喬老夫人也給瑩繡找了一位穩婆,瑩繡心中鎮定了不少,就算是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生孩子,她都要把這關度過去。

  隔壁廂房內齊顥銘只能乾著急,齊忠洲乾脆拿過來了一棋盤,「顥銘,這急也沒有用,好久不曾下棋了,讓四叔看看你棋藝進展如何了。」

  齊顥銘看了一眼齊忠洲,有些無語,「四叔,你過來的時候沒有人瞧見吧?」今天這樣的陰濕天氣,齊顥銘排除了各種意外,汀楓院裡都是自己人,齊顥銘還是不放心,讓卓夜隨時在外頭注意著。

  「你這也瞞不了多久,那邊早晚會知道的,想等她生下來再去報,你以為你父親和母親都是瞎子不成。」齊忠洲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今我們只能守,不能攻。」齊忠洲將黑子擺放成一個圈,裡面在落下三顆黑子。

  過了戌時,瑩繡的陣痛開始頻繁了起來,這是已經吃不進什麼東西,陳嬤嬤讓瑩繡躺到床榻上,抬高了腿看了一下,「二奶奶,還不夠,您還得忍著。」宮口闊開不夠大,生孩子起來就會十分的吃力,若是此時羊水破了,到時候流盡了孩子更難生。

  此時還沒有想要出恭的感覺,只是腹部一陣一陣的疼痛,幾乎讓她說不全話,為了以防別院的人忽然過來,嚴媽媽讓青碧繼續回去躺著,這病還得裝下去,吩咐瑞珠和抱琴在屋子裡呆著,自己則親自去了廚房,看著幾個丫鬟做瑩繡的吃食。

  另一個屋子裡,喬媽媽坐在小佛堂前,手中是一串早前喬晴然留下的佛珠,「二小姐,您一定要保佑小姐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來」

  南陽侯府中這個時辰已經是漆黑一片,只有汀楓院這燈火通明,值夜巡邏的丫鬟婆子很快就發現了這邊的動靜,南陽候那邊也知道了瑩繡要生了。

  侯夫人許氏趕緊披上了衣服吩咐丫鬟道,「他們那一向準備的齊全,你帶幾個人去看要不要幫忙的。」南陽候也起來了,「什麼時候發動的,怎麼現在才來報。」

  侯夫人的表情有些尷尬,長子和二子院子裡頭的事她一向不插手,更何況瑩繡她們防的死,她知道的晚也是正常的,「可見也是才發動的,晚飯送過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呢。」

  天忽然下起了細細的小雨,錦竹院這諸葛玉欣也聽說了,齊顥晟恰好留宿在她屋子裡,諸葛玉欣隨意的穿了衣服,「我過去瞧瞧就是了,那人肯定多,你歇著吧。」

  齊顥晟不做聲,坐在床沿穿上了鞋子,披上了外套跟著她一塊出門了,到了汀楓院後,南陽候和侯夫人都已經在了,屋子裡只傳來瑩繡的悶哼聲,齊忠洲推著齊顥銘從偏方里出來,「外面下小雨呢,你們進來坐。」

  而錦竹院諸葛玉彤的屋子裡,聽說瑩繡已經發動了,諸葛玉彤慢慢地吃著銀耳羹,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子遞給香菱,「大廚房一定也點燈了,香姨娘何不去看看,有什麼機會。」

  等香菱走了之後,屋子屏風後又走出一個婦人,正是諸葛玉欣當日打了十五大板趕過來的奶娘,只見她沉聲道,「王爺說找了個乾淨的女嬰,現在就等在侯府外。」

  諸葛玉彤猛地把勺子扔在了碗裡,「等在外面有什麼用,這麼大一個孩子怎麼送的進去,就算是送進去了,汀楓院沒有我們的人,如何調換。」汀楓院從那次祭祖之後就密不透風,再說裡面的人根本沒幾個是侯府的,全是瑩繡從沈家帶來的人,怎麼可能把一個孩子掉包出來。

  「那怎麼辦,萬一讓她把孩子生下來了。」諸葛玉彤摸著自己五個多月的身子,臉上閃過陰狠,「就算生下來了是個男的,我這一胎,也一定得是兒子。」

  奶娘低頭不語,就算這一胎是兒子,身份也比齊家二少爺所出的嫡長子低很多,按照王爺的意思,最好還是讓二奶奶生不下來,「王爺的意思是。」

  「閉嘴,我的意思就是我父親的意思,你若是只聽命於父親的,大可以回去慶王府。」諸葛玉彤語氣不善地看著她,「上回讓你辦點這麼小的事情都搞砸了,這回可不能再弄砸了。」

  一直到了亥時,瑩繡躺在那已經是汗水淋漓,抱琴替她擦過了汗,陳嬤嬤低頭檢查了一下,拿過一塊乾淨的毛巾讓瑩繡咬著,再憋不住下腹一陣熱流,隨著陳嬤嬤一聲大喊,「用力。」

  瑩繡卯足了勁使起了盡,隔壁的周初柔建議侯爺和侯夫人暫且回去休息,「這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生下來呢,你們這麼陪著也不是辦法。」

  「在這也能休息,不必回去了。」齊忠陽揮了揮手,齊顥晟在一旁看著微瞇了眼,諸葛玉欣生的時候,也沒見父親有過這樣的反應。

  齊顥銘卻沒心思理會他們,偏房裡呆地悶了,要四叔推著自己去產房外等著,屋外的雨淅淅瀝瀝地風吹地都有冷,屋子裡瑩繡的聲音很輕,聽在他耳中卻倍感煎熬,他想要進去陪著她,不想她一個人承受這生子的痛苦,產房血光,男不得入,嚴媽媽就是怕齊顥銘會闖進去,門口的婆子都十分的強壯。

  「小姐,用力,見頭了小姐。」一個穩婆推著瑩繡的肚子,陳嬤嬤看著那若隱若現地黑髮,瑩繡一個洩氣,那又縮了回去。

  抱琴打開嚴媽媽早就準備好的匣子,從裡頭拿出一片人參沾了些熱水放在了瑩繡的舌上,「小姐,聽見陳嬤嬤說的沒,馬上可以生出來了,您再加把勁。」

  忽然屋外傳來一陣嘈雜聲,只聽見有婆子在叫,廚房走水了,門外的腳步聲瞬間急促了起來,瑩繡剛鼓起來的氣一下息了,陳嬤嬤拍了一下她的腿呵斥道,「外頭有的是人,你擔心什麼,來,我喊用力的時候你就用力!」

  不管外頭如何喊著,產房外的兩個婆子都是紋絲不動地站在那裡,嚴媽媽冒著濃煙從廚房裡出來,適才趁亂跑走的那個人,看身形不像是個丫鬟。

  濃重地人參味衝擊著瑩繡的感官,齒間還有著剛才咬合過度的血腥氣味,瑩繡聽著陳嬤嬤的話,「好,用力。」

  身子繃直著握緊著拳頭,掌心間指甲深嵌入地痛都沒有這個的十分之一,瑩繡只覺得身下一陣被拖曳,耗盡了渾身的力氣,沉沉地昏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身上已經換上了乾淨的衣服,瑩繡只覺得喉嚨乾涸的厲害,微一側頭,迷迷糊糊有看到床前有人走動。

  「小姐您醒了。」抱琴一見瑩繡醒過來了,幫她在頭下又枕了一個墊子,拿過一碗米酒餵她喝了一些,「孩子呢?」

  「小少爺奶娘照顧著呢,正在這屋子的後廂房裡頭。」抱琴幫她擦了嘴角的米酒,掖好了被子,「昨夜小姐生下小少爺後就睡過去了,侯爺高興壞了,當即給小少爺娶了名字呢,姑爺陪了你下半宿,一早被嚴媽媽喊著去休息了。」

  「是個男孩啊。」瑩繡只覺得肚子裡少了一塊肉,直到抱琴帶著奶娘過來,這有了親骨頭的感覺才變的那麼的真實,剛生下來的孩子還沒有全長開去,臉上微皺,瑩繡讓奶娘把孩子放在自己裡側,伸手摸了摸他的胎發,一旁的奶娘稱讚道,「小少爺的胎發真是又黑又濃密呢。」

  瑩繡笑著,小傢伙努了努小嘴,輕輕地揮動了一下手,五指握拳地護在胸前像是保護自己似的,瑩繡的心立即融化了開來。

  把孩子交給了奶娘,瑩繡還需要休息,喝下了抱琴送來的湯,又閉上眼睡了過去。

  屋外齊顥銘睡了兩個時辰之後早早地起來了,幸好昨夜下著雨,小廚房的火並沒有蔓延開來及時地給撲滅了,縱火的人昨夜逃出去的時候被卓夜給逮住,此刻正綁在小屋子裡。

  那並不是南陽侯府的下人,十分矮小,穿著丫鬟地衣服趁著大廚房的人過來的時候偷偷跟了過來,在廚房裡縱火,若不是卓夜身手好,這男的肯定趁黑離開了南陽侯府——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2:27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27 11:08 PM 編輯

第七十八章

  南陽侯喜得嫡長孫,雖然不是出自長子,他還是很開心,洗三那日十分難得地抱了孩子很久,再交由陳嬤嬤洗三,瑩繡躺在屋子裡,聽著偏廳傳來的熱鬧動靜,哭笑不得地看著趴在她床沿的宿墨,此刻他正一臉委屈地望著自己,「嬸嬸不是說小妹妹麼,怎麼是小弟弟。」

  「那你就不喜歡啦?」瑩繡摸摸他的頭,「你可以帶他一起寫字,不好嗎?」

  宿墨畢竟是小孩子心性,被瑩繡哄了兩句,臉上又綻開了笑容,「父親說等我十歲的時候就教我騎馬,到時候就教小弟弟。」

  前來探望的人不少,除了定王妃和喬家的人之外,身在康平王府的沈瑩韻也過來了,幾年不見的人,比起當初少女時的模樣已有些變化,瑩繡看著瑩韻眼角那一抹化不開的憂愁,倒是和過去沒有多少差別。

  康平王府的日子並不是外界看的那麼光彩,嫁入三年,沈瑩韻已經填了不少嫁妝進去,慰心的是公孫康城對她不錯,雖然她如今只誕下一女也沒有說過什麼。

  「隔了這麼久才來看你。」瑩韻更喜歡瑩繡家這樣的小院落,安靜符合她的情緒,「你這倒是個寧靜的地,不像我那院子,整日沒有安寧。」

  「堂姐素來喜歡幽靜。」瑩繡讓抱琴給她搬了椅子坐著,隨意地聊著。

  洗三過後,眾人就去了宴客廳吃飯,瑩繡讓奶娘把孩子放在自己的側身,齊顥銘得空過來了一趟,見她只穿著襯衣半個身子露在外頭,拿了衣服讓她披著,「剛才二叔和父親提起過分家的事情。」

  瑩繡一愣,拉著外套的領子身子沉到了被窩中,「怎麼會這個時候提出來分家?」

  若是齊顥晟有了嫡長子,分家之事自然是水到渠成,但是如今有了嫡長子的是齊顥銘,二房就怕南陽候在分家的時候有所偏袒,及早的說出來,「二叔說等葛姨娘這一胎生下來,就讓父親主持分家的事宜。」

  「那我們呢?」瑩繡輕輕地給孩子掖了下被角,若是南陽侯府分家了,侯爺之位應該是要傳給齊顥晟,若是如此,她們不如及早的分了出去的好。

  「你想要搬出去?」齊顥銘從抱琴手中接過雞湯,舀起一勺吹了吹要餵她,瑩繡點點頭,「至少搬出去了你能好好養傷,葛姨娘那胎生下來,若不是男孩,軒兒的處境就顯得尷尬,再者父親這幾日的表現,難免惹人猜測。」

  當年齊顥銘會受傷癱瘓,很大程度上的原因就是老侯爺和南陽候的疼愛,關注的過了頭就容易引來禍事,如今南陽侯府世子之位不尷不尬,外界傳言紛紛,南陽候的一點行為都會讓人揣測出許多的意思來。

  「若是分了家父親不同意我們搬出去,那這世子之位豈不是更惹人猜忌。」不論南陽候現在抱的是何種心思,就算他對齊顥晟不甚滿意,齊顥銘這傷勢逐漸的恢復,都會讓人想到南陽候這麼猶豫的原因所在。

  「好,等分家了,我們和父親說,也搬出去。」齊顥銘看著她一臉的擔憂,不忍心再因為這些事讓瑩繡心中不安,這南陽侯府的爵位他一直都沒有稀罕過,是有人不斷的逼著自己要去直視那個位子,不爭都不行。

  洗三過後南陽侯府的氣氛有了微妙的變化,小廚房正在修繕中,汀楓院的吃食不能自己料理,每日都是平兒去大廚房拿瑩繡的補品過來,從洗三過後小廚房修繕地半個月中,不論是瑩繡的吃食還是奶娘的補品中,都出現了一些問題。

  養的那五隻小貓,竟然死了四隻,抱琴哭著都把它們賣了,小廚房一修繕完,瑩繡就不再吃大廚房送過來的東西。

  錦竹院內,那奶娘跪在地上哭地傷心,瑩繡生產那日抓到的那個縱火犯,已經被南陽候處置掉了,那人死都不招,最後自己一頭撞死在了牆上。

  這讓南陽候想起了祭祖時候那大師說的忌小人,有人蓄意燒了汀楓院的廚房造成混亂,意圖傷害瑩繡母子,南陽侯府之中有了小人,日子自然不能安定。

  諸葛玉彤扶著額頭冷眼看著那奶娘,南陽候已經下令徹查廚房各院,好不容易在汀楓院廚房被燒掉的時候在大廚房下過幾回藥,都讓她們給躲過去了,如今更是難下手了,「父親知道你弟弟忠心,會好好安置你弟媳一家的。」

  一袋銀子扔到了奶娘面前,人走茶涼,奶娘看著那一袋子的碎銀子,心中悲涼的很,眼淚落的越加的洶湧。

  「我乏了,你下去吧。」諸葛玉彤被她哭的厭了耳,揮了揮手,那奶娘撿起地上的錢袋子匆匆走了出去,如今選秀已經結束,九皇子的大婚在即,真是想不急都不行了。

  腹部傳來一陣不適,諸葛玉彤心中一驚,手撫了上去,嘴角揚起一抹笑,原來是孩子調皮了

  一轉眼出了月子,隔天就是齊季軒的滿月酒,正值選秀完京城中婚事居多,瑩繡就讓齊顥銘去和南陽候說,孩子還小,不宜大操辦,自己家人在一起吃個飯就好了。

  瑩繡給孩子取了個小名叫壯壯,希望他健健康康的長大,小傢伙不負眾望,剛出了月子體重就漲了許多,虎頭虎腦地總喜歡睜大著眼睛看著人,別人一動他的視線也跟著動一動。

  瑩繡痛痛快快地洗了澡,換好衣服,去了侯府的宴客廳,南陽候邀請的人不多,瑩繡進去的時候,壯壯正被奶娘抱著,幾個夫人正逗著他。

  有心靈感應似的,瑩繡一進來,本窩在奶娘懷裡的壯壯頭一側,眼神便飄到了門口這,瑩繡走過來將他抱在了懷裡,小傢伙就往瑩繡的胸口那拱。

  「這孩子養的倒是可愛。」許氏聽著來參加的幾位夫人略帶恭維的話,臉上始終掛著淺淺的笑,眼神落在瑩繡懷裡的孩子,嘴角上揚接話道,「是啊,這可是咱們南陽侯府的第一個嫡長孫。」

  坐在不遠處的連氏一聽,臉上的表情就有些掛不住,怎麼說自己的孫子才是南陽侯府的第一個嫡長孫,那麼點大的孩子就說養的可愛,誇的這麼多也不怕折壽。

  「你看誰來了。」卓夜推著齊顥銘走了過來,齊顥銘指著門口的人,喬瑾澤笑盈盈地站在門口,臉上帶著一抹從瀘州染回來的滄桑,本是俊俏的臉上,竟還掛了一些鬍渣。

  「表哥。」

  「你成親沒來得及,總算在這小傢伙滿月的時候趕得及過來了。」喬瑾澤開朗了許多了,從懷裡拿出一塊雕工完好的金鑲玉鎖片掛到了壯壯身上,抓了抓他的小手道,「這是你二舅舅補給你的東西,讓你娘可收好了。」

  在宴會廳和南陽候打過了招呼,喬瑾澤就和齊顥銘一塊去了院子裡,瑩繡將孩子遞給身後的奶娘,陪著侯夫人和諸葛玉欣一塊應酬前來的客人。

  喬瑾澤趕著壯壯的滿月酒,回來的早了幾天,此時七皇子宿凜還未進京,隨著九皇子大婚在即,宮外賜府邸,宮中的皇子除了年紀幼小毫無競爭力的,其餘的都已經成家立時了。

  滿月酒宴結束之後,沒過幾日,宿凜就帶著大隊的人馬浩浩蕩蕩地進京了,一同被宿凜帶回來的,還有蠻族的小郡主。

  宿凜進京第一天,帶著小郡主去了皇宮之中,直接求皇上賜婚,皇上嚇了一跳,自己的不著調兒子主動要求成親了,還不是京城中的女子,他還不知道這小郡主是不是自己兒子拐帶回來的。

  宿凜求完了皇上就去了皇太后那求,再接著就是皇后娘娘這邊,帶著小郡主招搖過市地顯擺了一圈,其勢頭直接趕上了婚期定在十一月底的九皇子。

  而九皇子的成親對象,則是張貴妃為其選的張家的嫡女,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張家的榮華富貴早就已經維繫在了張貴妃和九皇子身上。宿凜一回來就這麼鬧騰,皇上不能貿然賜婚,至少要派遣使者去了蠻族之後才能確認這小郡主不是被劫回來的。

  七皇子回京,九皇子大婚,接下去的就是汝陽王府的小王爺大婚,今年的冬天,整個京城顯得格外的熱鬧,而南陽侯府二奶奶產下嫡長子的消息,自然地被那一些消息給掩蓋了過去。

  瑩繡忙著給陳寶琳準備添嫁的東西,自己出嫁的時候陳寶琳和邵書瑤都送了東西過來,如今陳寶琳的婚期就在十二月初,邵書瑤則被賜婚給了定王作為側妃嫁入定王府。

  瑩繡聽說邵書瑤的賜婚後還愣了一愣,那時定王妃就不止一次地說,今年一過定王府就會熱鬧許多,這話中多少透露著些苦澀,但是定王成親多年,因為前去打仗一直為立側妃,趁著此次選秀,皇上就把兩位側妃都給賜了下來,婚期就定在了明年的開春。

  瑩繡選禮的手一頓,將一對珠子放入了錦盒之中遞給身後的青碧,「這個送給陳家七小姐,這個就送給邵三小姐。」

  從庫房出來,天又紛紛揚揚地飄起了雪,青碧幫瑩繡把披風的後的帽子戴上,匆匆回了汀楓院,剛剛吃飽的壯壯此時躺在床上,一雙烏黑的眸子盯著那床頂的羅帳,一聽門口有動靜,小腦袋一動瞥向了瑩繡這。

  撣了撣身上的落雪,瑩繡喝過了一杯熱茶又暖了手,換下了披風這才走到床邊哄兒子,壯壯尤能吃,瑩繡讓平兒做了不少下奶的給兩個奶娘補身子,輪著餵他,以免他太過於依賴其中一個。

  「卓夜剛才回來說姑爺留在定王府用飯了。」瑩繡拿著嚴媽媽縫的小老虎哄著壯壯,讓青碧下去準備晚飯。

  天色微暗的時候,周初柔過來了,和齊忠洲成親快一年了,周初柔越顯越年輕,偶爾還要進宮陪著皇后娘娘,南陽侯府中不常見她的身影,瑩繡讓抱琴去煮一壺姜茶來,把暖爐放到她手中,「怎麼過來都不帶個丫鬟,小心路滑。」

  「你說的那府邸我托人去看了,位置不錯,和定王府離的不遠,府裡頭院落也不少,就是舊了一些,那家主人遷走這些年,荒了許多時間了。」

  「也不是現在就急著住的,若是覺得好,買下來修繕一下也可以,舊一些還捨得拆,這些東西相公都喜歡自己弄,我也隨他。」周初柔說的那一處房子是瑩繡左挑右選之下看中的,方便齊顥銘來去定王府,離南陽侯府也不算遠,畢竟是要自立一戶,府邸也不能夠寒酸了去,瑩繡和齊顥銘名下的幾處房產位置都有些偏,不適合長住。

  「你若是喜歡,我讓人先付了定金,那地方和我上次看中的,也離的不遠。」

  「那就麻煩四嬸了。」瑩繡把周初柔送到了院子口,才小半會的功夫,路上已經積累起了薄薄的一層雪。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2:27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06:27 PM 編輯

第七十九章

  十一月底,九皇子宿驥大婚,娶的是張家大房的嫡幼女張曦芸,連著婚事的舉行,皇上封了九皇子為趙王,賜府邸,同賜婚了兩位側妃。

  時隔七日,汝陽王府小王爺蘇謙默大婚,陳寶琳也嫁入了汝陽王府,參加完這兩場喜宴,京城中還舉辦著大大小小的不少婚宴,迎著大雪的天,瑩繡坐在馬車內,掀開簾子看到的是大路旁幾個窮人聚集的小棚子,蜷縮在一塊,燒著一鍋清湯取暖。

  「相公,今年我們南陽侯府有沒有開倉濟粥?」瑩繡不忍繼續看下去,每年京城中都有這樣的事情,大雪天一到,大街小巷都能看到饑民。

  「年底喜事這麼多,各府也不介意多添一些東西,今年應該不會死太多人。」齊顥銘替她把簾子拉上,拉過手藏入自己懷中暖著,「我讓卓夜去分了些棉衣。」

  「小王爺的正妃原來是陸國公家的嫡長女,那是老王爺去向皇上求的呢。」瑩繡只是在前世見過這百年世家的嫡長女,生的漂亮不說,舉止比起那宮裡頭的都顯得有氣質,陸家是書香門第,陸家的小姐出嫁的嫁妝中,有好幾車都是珍貴的札記字畫,同是大家閨秀,在這樣的環境中,寶琳應該會過的安穩一些。

  「本來怎麼會輪得到他們,皇上想要讓陸家的女兒做皇妃的,陸國公不願意,張貴妃更不願意,若是陸家的嫡女來做自己的媳婦,她可壓不住,所以這老王爺去求的時候,就和張貴妃心中的想法不謀而合了。」張家不過有個在宮中做貴妃的娘娘,就像是半路發家,底子怎麼可能有陸家來的深厚,就是改朝換代了,陸家都不會倒。

  「做了皇妃就意味著將來很可能會角逐那皇位之爭,陸家不想參與,何嘗不是借此向皇帝表態呢。」瑩繡靠在他肩頭上,慢慢說道,「穆姐姐近來,似乎有些不開心,要不過幾天我們去定王府看看她吧。」

  回到南陽侯府天色漸暗,入冬的時節路上院子裡都是白茫茫一片,抱琴小心地扶著瑩繡,一路走到汀楓院,雪勢又漸漸地大了起來。

  屋子裡炭火燒的暖,瑩繡讓抱琴把簾子拉開著透會氣,去了後廂房看了壯壯,小傢伙好像是天生不知愁,自出生來苦惱地極少哭鬧,吃了奶也是乖乖地睡了,醒來只有就喜歡盯著東西看,和在她肚子的時候一樣的安靜。

  入夜,瑩繡幫他按過了腿,正準備躺下,齊顥銘拉著她不讓她睡,吹熄了燈黑暗中一臉委屈地看著她,「娘子,我們有多久沒有共枕眠了。」

  瑩繡剛想反駁他,忽然意識到他說的是別的,臉上俏紅了一片,捶著他的胸口小聲道,「孩子和奶娘都在後頭呢。」

  齊顥銘微欺□子便堵住了她的嘴,雙手從她的後衣襟伸入,耳中傳入一聲嬌喘,齊顥銘鬆開了她的唇低低地笑了一聲,「娘子,你可越來越敏感了。」

  瑩繡喘著氣眼低染著一抹氤氳,羅帳內溫度驟然上升,齊顥銘翻身將她壓下,沿著她的脖頸,緩緩地往下移動

  錦竹院內,齊顥晟看著諸葛玉欣,懷裡是快要睡著了的珞寧,他毫不懷疑的是,一旦發生了什麼事,她與他絕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的,諸葛玉欣的心從來都不在他這裡。

  「分家在即,你該跟著母親一塊學著如何執家。」齊顥晟將已經瞇了眼地珞寧交給了奶娘帶下去睡覺,對著準備就寢的諸葛玉欣說道。

  諸葛玉欣看著他一臉的淡然,心中有些嗤笑,論做生意,齊顥晟絕對是有一手的,但是論功績,齊顥晟這個世子爺可一點都比不上汝陽王府的小王爺,也許是他運氣夠好,能和他不分仲伯的齊家二少爺早年就癱瘓了,而齊家三少爺,明顯是身份不夠。

  父親雖然說過,只要世子不犯錯,這位置自然能夠順直地延續下來,可如今齊顥銘的腿腳漸漸在好,又生下了南陽侯府的嫡長孫,他還能像過去那麼篤定,這位置就是他的?

  「我會的。」最終從諸葛玉欣口中吐出的就是淡漠地三個字,放下手中的筆,諸葛玉欣見他準備睡覺,提醒道,「葛姨娘身子有不適,希望世子過去陪陪她。」

  齊顥晟沒有停下脫鞋的動作,胭脂看了諸葛玉欣一眼,上前幫齊顥晟寬衣,而在錦竹院的另外一個屋子內,諸葛玉彤地守在床邊良久,都不見齊顥晟過來,叫了丫鬟去前面看了一下。

  「小姐,夫人那邊的燈,已經滅了。」丫鬟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她的臉色,說完後退到了一側,諸葛玉彤抱著肚子靠在床沿,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只是懶懶地看著羅帳上掛著那一串紅色絡子,恍惚間想起了出嫁前姨娘哭著抱著自己說過的話。

  「在慶王府就算你是庶出的十四小姐,也是個主子,沒人敢小覷你,可去了南陽侯府,你就和姨娘一樣,就算再受寵,也只能是個下人,姨娘知道你是要強的人,姨娘也知道你不愛聽,可是姨娘還是得告訴你,不管做什麼,你都不能和你姐姐生分了,就算世子再疼你,你也要聽你姐姐的話。」

  姐姐的話?

  諸葛玉彤嘴角露出一抹嘲諷,這個姐姐可是眼比天高,從來都不把她們這群庶出的妹妹放在眼裡過,她是慶王府尊貴的嫡小姐沒錯,憑什麼就因為娘親的出身就決定了她們之間的距離,她諸葛玉彤過去一切擁有的,都是她自己努力來的。

  她配合父親的計劃,姐姐不屑做的事情,她都一一去做了,可憑什麼所有人還是覺得她好,只是因為她身份比自己尊貴麼。

  就連讓世子來不來她的屋子,都是那個尊貴的姐姐一句話能夠決定的。

  「姨娘你又錯了,你那麼聽母親的話,父親還是很少去你那裡,所以說,只有得到父親的任何,得到世子的認可,姐姐的話,聽不聽又有什麼關係呢。」諸葛玉彤喃喃道,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笑意,吩咐道,「我餓了,去做些吃的送過來。」

  半夜,安靜的錦竹院裡忽然喧鬧了起來,諸葛玉欣被外面丫鬟的叫喊聲吵醒了,說是葛姨娘身子不適,見血了。

  一旁躺著的齊顥晟也起來了,隨意地披了外套快速地去了葛姨娘的院子,這個時間點請大夫路還遠了些,大雪的天諸葛玉欣讓胭脂去請了四叔過來。

  走進葛姨娘的屋子裡,還散發著一股很淡的血腥氣味,齊顥晟走到床沿,諸葛玉彤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一看到他來了,抓救命稻草一般抓著他的手哭著求道,「世子,我的孩子。」

  齊忠洲很快過來了,替諸葛玉彤把了脈,問道,「晚上吃了什麼?」

  身後的丫鬟趕緊把諸葛玉彤吃剩下的羹端了上來,齊忠洲伸指蘸了一些放在口中,另外取過勺子嘗了一口,抬頭對齊顥晟說,「裡面放了少量的紅花。」

  諸葛玉彤的臉瞬間緊張了起來,顯得有些語無倫次,「紅花,怎麼會有紅花呢,我只是夜裡餓了讓丫鬟去大廚房做些吃的,不可能會有紅花啊。」

  諸葛玉彤求證似地看著齊忠洲,眼角掛著淚水,看地齊顥晟無端地心疼了起來,「別急,現在孩子不是好好的麼。」

  「我開幾貼安胎藥給你,雖然這次量不多,吃的多了還是會出事。」齊忠洲寫下安胎藥放在桌子上,諸葛玉欣讓胭脂把他送了回去,看到床榻上那郎情妾意的一幕,沒再開口,直接出了諸葛玉彤的屋子。

  「世子,我好怕。」諸葛玉彤虛弱地伏在齊顥晟的懷裡,一手護著隆起的肚子,「是不是有人要害我的孩子。」

  諸葛玉彤病態柔弱的一面讓齊顥晟想起了柳絮兒,眼底忽然多了幾抹溫柔,輕輕地撫摸著諸葛玉彤的披散的頭髮保證道,「他一定會沒事的。」

  天邊泛起了曙白,齊顥晟看著懷裡的人睡去了,那般緊張地拽著自己的衣角,柳絮兒懷有身孕的時候,他都沒能在她身邊好好陪過她

  年關已至,不論是宮中還是各府都忙碌的很,有誥命在身的各家夫人還要入宮參拜,瑩繡卻落的清閒,呆在汀楓院中陪著兒子,和她一樣清閒的還有喬詩雅,她又有了身子,大冬天的只得呆在家裡哪都不能去。

  吃過了午飯,瑩繡帶著瑞珠和抱琴去了定王府,為了開春的婚事,定王府留給兩位側妃的院子重新修繕了一遍,穆染箏又招了不少丫鬟婆子,原本冷清的定王府一下熱鬧了許多。

  「你若是再早些來,恐怕要做門外漢了。」穆染箏拉著她坐下,臉上帶著一抹疲倦,「墨兒一直吵著要去看你們,只是這段日子實在忙,接了聖旨之後就沒閒下來過。」

  「那你就把墨兒帶過來,我替你照顧,省的你還說忙不過來了。」瑩繡隱隱猜到因為側妃的事情,穆染箏多少有些不快,但是皇帝賜婚,定王府沒有拒絕的道理,哪個皇子封王的沒有一些後院充實著,定王大概是他們之中最潔身自好的了。

  「他若是去了你那,你那院子還不給鬧騰的。」穆染箏笑了,「如今他在宮中,煩皇太后煩皇后娘娘呢。」

  「那姐姐應當趕緊再生一個,如今正是得閒的時候。」開春大婚後,定王府一下多了兩位側妃,就算是做做樣子,定王也得留宿她們院子裡,側妃所出的孩子一樣尊貴,穆染箏不能因為自己不想,而不讓他開枝散葉。

  「小日子是遲了不少時間,一直沒空請人看呢,我也吃不準。」穆染箏壓低聲音對瑩繡說道,「興許是這些日子太忙了,遲了也有可能。」定王回來兩年了穆染箏一直沒再懷上第二胎,期間也鬧出過類似的笑話,這才遲了七八日,穆染箏就誰都沒說。

  「那繡兒得先恭喜姐姐了。」瑩繡見她有七八分的肯定樣,抿嘴笑著,「墨兒可有伴了。」

  穆染箏笑著,她也希望這一次能只真的。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2:28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06:29 PM 編輯

第八十章

  從定王府回來,瑩繡也要忙著準備送年禮的事,從沈家喬家,還有南陽侯府的各方以及定王府上官將軍府等等,林林種種加起來禮單上也是滿滿地一排,已經送過來的瑩繡按照差不多份量的回禮讓卓夜都送出去了,像喬家這般走的親的,所有的東西都是瑩繡親自準備的。

  抱琴指揮著兩個丫鬟將一箱的東西抬了進來,對著正在點數的瑩繡說道,「小姐,這是七皇子府上送過來的,說是給小少爺玩的。」

  「先放那。」瑩繡按照單子上的把其餘的對了清楚,讓青碧給候在大門口的卓夜都送過去,這才有空去看七皇子送過來的東西。

  宿凜帶著蠻族的小郡主過來,直接安置在了府內,皇上派遣的使者這個時間應該已經到了瀘州,皇上對他們未婚同住這件事意見十分的大,於是那蠻族的小郡主在過年前幾天,搬到了定王府中,直到他們成親為止。

  打開箱子,裡面是分了三層的格子,抽出一層最底下是一些書籍,還有兩柄短劍,往上是一些掛飾珠子,最上面放著的,就是小孩子玩的一些東西,也不知道他是打哪裡收集來的,有些東西稀奇地瑩繡都沒見過。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禮單都送了去,到大年三十這一天,南陽侯府吃過了團圓飯,南陽候也宣佈了關於開春分家的時宜,等葛姨娘那一胎生下來,不論是男是女,南陽候正式分家,也僅僅是分家,並不傳位。

  「分家不是說往後都不聯繫了,過年的時候還是要回這裡吃團圓飯,這是老一輩訂下的規矩,你們也都清楚。」

  「至於分家怎麼分,到時候開祠的時候可以說。」南陽候說完就坐下來了,眾人的表情多有異常,尤其是齊顥晟那一桌,分家不傳爵,這可是從未有過的,老侯爺當初主持分家的時候,就是把爵位傳給了齊忠陽,而齊忠陽今天開誠佈公地說了分家不傳位,等於坐實了當初眾人猜測的說法,南陽候不想把侯位傳給長子了。

  瑩繡低著頭眼簾輕抬,不少人將注意力直接放在了齊顥銘身上,齊顥銘若無其事地給瑩繡夾著菜,彷彿沒有聽到南陽候的公佈,眼中只注意了瑩繡吃了什麼,吃飽了沒有。

  瑩繡心中可不這麼認為,南陽候若是真有心把這南陽侯府交給齊顥銘,就不會在這裡讓汀楓院變成箭靶子,真心疼兒子,怎麼捨得把他拉到這麼危險的境地裡來,不論這南陽侯府叫給誰,他們是必須先搬出去的。

  團圓飯後,南陽候留下了幾個弟弟和兒子,瑩繡帶著瑞珠匆匆回了汀楓院,齊顥銘身邊有卓夜在她倒是不擔心,今天這番話一出,錦竹院那恐怕會有所動靜,走進後廂房看到兒子酣睡的可愛樣子,瑩繡才放心了一些。

  站在屋簷下看著滿天的煙火,抱琴拿著一件披風給瑩繡披上,「小姐,外面冷,還是進去吧。」

  瑩繡搖搖頭,「小廚房裡不是在包餃子麼,你也過去吧。」

  「她們那人多,我在這陪著小姐就好了。」抱琴替她繫上了帶子,一同站在了屋簷下,週遭不是傳來煙火騰空的綻放聲,又是一年,瑩繡看了一眼脫離稚嫩的抱琴,她該要為這幾個丫頭的婚事操心了。

  齊顥銘回來已經是深夜了,瑩繡半靠在臥榻上,桌子上是剛剛下好煮出來的餃子,「餓了吧,快來吃一些。」

  「怎麼還沒睡。」齊顥銘從輪椅上起來,接過枴杖撐起身子慢慢地朝著她這邊走來,瑩繡下了臥榻扶著他坐下,「我不睏。」

  眼底已經有了一圈淡淡的青腫還說不睏,齊顥銘知道她是擔心自己,吃了五六個餃子,讓抱琴把碟子都撤了下去,「你不困我困了,陪為夫睡吧。」

  「你和父親提起過分家我們也要搬出去的事麼?」瑩繡替他脫了外套,扶著他到了床邊,「我今天聽父親這說話的意思,似乎是不願意的。」

  「一開始父親是不同意,後來四叔幫著我說了幾句。」

  「那大哥呢?」瑩繡窩到他懷裡就有了睡意,齊顥銘笑了笑,「他如何會不同意,我們若是還住在南陽侯府,最不安心的恐怕就是他了。」

  瑩繡將要問出口的話又吞了回去,她其實懷疑過,齊顥銘當年落水的事情,是不是和齊顥晟有關係,孩童的嫉妒心可以演化成太多的事情,本就是屬於自己的東西,在別人不斷的教唆地傳言之下,起了想要毀滅的心。

  齊顥銘摸了摸她的長髮,「睡吧。」

  大年初一清早南陽候就帶著侯夫人世子以及世子妃入宮了,下過了年的雪終於停了,院子裡依舊是皚皚一片,錦竹院中,諸葛玉彤已經是接近臨盆了,此刻她的心思卻不在即將要出生的孩子身上,而是想著昨夜南陽候宣佈的事情。

  南陽候在分家之時若是沒有將候位傳給齊顥晟,那麼她肚子裡的孩子,就算養在了姐姐的名下,暫時也不會有成為世子的可能性,時間拖的越久,萬一姐姐有了身孕生下了嫡子,那這孩子和世子之位更是無緣了。

  「小姐,世子夫人離開前吩咐說讓小姐不必去各院子,安心在屋裡就好,免得動了胎氣。」門口一個丫鬟的稟報打斷了她的思緒,諸葛玉彤點點頭,再度躺會到了床上。

  下午的時候南陽候他們就回來了,雖住一家子,各院子的交□宜還是各自負責,過了初一,初二這日齊顥銘就帶著瑩繡回了沈家。

  一年只見到沈鶴業一面,瑩繡已沒多大的感覺,只是沈夫人似乎還對自己抱有期待,若不是瑾澤表哥年紀實在是比瑩惠大許多,沈夫人應當也會覺得他好。

  「你妹妹的婚事,你在侯府中認識這麼多的人,幫她多看看,也可以多帶她出去走走,嫁了人連娘家都找不到北了。」沈鶴業說話的口吻頗有幾分說教在裡面,瑩繡微皺著眉頭正要拒絕,身旁的齊顥銘首先出了聲,「岳父,侯府之中的人娘子雖都認識,不過全已經有了婚配,三弟也已經訂了親。」

  沈鶴業看著齊顥銘不溫不火地說著,臉上的表情有些掛不住,怎麼說都是岳父,這麼直截了當地拒絕,委實不太給面子。

  沈夫人再想要提起的時候,就讓瑩繡直接轉了話題,孔姨娘有幸懷上了第二胎,如今正在坐月子中,比較讓沈夫人頭疼的是,這第二胎,還是個兒子。

  在沈家吃過了午飯,依舊沒有留宿,下午的時候瑩繡就和齊顥銘回了南陽侯府,去過了喬家再去了定王府,轉眼就到了十五的元宵。

  京城河坊那擺起了元宵燈會,每年的這個時候,恰逢雪融,不少閨中小姐會帶著隨身丫鬟出來逛逛,瑩繡從三樓的窗戶往下看去,河坊的一整條街都是燈火紅曳,每個猜燈謎的攤子上有著不少人,河坊街的街尾還搭了台在會詩,好不熱鬧。

  耳旁忽然傳來幾聲快步,包廂的門被拉了開來,瑾祿站在門口看著包廂裡坐著的幾個人,喘著氣說道,「二哥,你怎麼還在這,搭台那都已經比起來了,我們書院的都快要輸了。」喬瑾祿要拉著瑾澤一塊去會詩,瑩繡笑道,「表哥已經不在書院了,瑾祿你這可是作弊哦。」

  「怎麼不算,二哥之前也是我們書院的,那邊都請了今年的科考榜首了,二哥你再不過來,我們可就輸慘了。」瑾祿可憐兮兮地看著他,瑾澤卻看向齊顥銘,「說起這科考榜首,都不會有你三表姐夫來的厲害。」

  「表姐,你忍心看著我們輸麼?」喬瑾祿沒有看齊顥銘,直接看著瑩繡,一旁的齊顥之一時沒忍住,直接笑了出聲。

  瑩繡頓了一頓,直到瑾祿再要開口求,這才慢慢地點了點頭,「只去一小會。」

  話因剛落瑾祿就跑下去了,瑩繡哭笑不得地從樓上看到他往搭台那跑去,起身和大家一塊,去了搭台附近。

  本是圖個開心的,每到兩個書院的人撞在一塊,總是會演變成榮譽爭奪戰,哪個書院的輸了,這一整年中但凡有切磋都會被嘲笑一番,所以喬瑾祿才這麼緊張輸贏。

  齊顥銘過去就有才子的名聲,和喬瑾澤一起在書院的時候,對詩幾乎無人能及,南山書院的很快就敗下陣來了,週遭圍著看的人越來越多,會詩最終以喬瑾澤對詩收尾,引起了台下的一片歡呼聲。

  看完元宵燈會回來沒幾天,喬家就多了不少上門說親的,瑩繡聽齊顥銘學著表哥的冤枉口氣,捂著嘴笑著,「就知道你沒安好心,什麼結尾讓表哥去,就是想讓他出個風頭,早點娶親對不對?」

  齊顥銘笑的無辜,「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啊。」

  一月剛剛到了月末,諸葛玉彤要生了,從早上發動到了晚上,錦竹院內齊顥晟等在產房門口,臉上帶著些許的焦急。

  瑩繡生產當日,南陽候和侯夫人都過來了,而諸葛玉彤不過是個姨娘,他們自然沒有這個必要過來,可在齊顥晟的心中卻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那個沉寂了許多年的二弟,似乎又再醒目了起來。

  產房內諸葛玉彤使著勁,孩子一直下不來,一旁的奶娘幫著穩婆一塊推著胎,諸葛玉彤看著她喘著氣問道,「帶來了沒?」

  「帶了。」

  腹部傳來一陣鑽心的痛,諸葛玉彤臉色一緊,痛苦地喊出了聲,一個丫鬟匆匆走了進來,拎著一個食盒,上下兩層放置在了桌子上,奶娘走去去瞧了一眼,確定了之後向諸葛玉彤點點頭。

  「小姐,見到頭了,再加把勁。」諸葛玉彤緊咬著嘴唇悶哼了一聲,□一滑,孩子被穩婆一手抓著拖了出來。

  產房內片刻安靜,穩婆快速地看了一下虛弱的嬰孩小聲道,「小姐,是個男孩,留還是不留?」

  諸葛玉彤看著穩婆懷裡的孩子,嘴角露出一抹笑,「既然是男孩就留下,以免將來落人話柄。」奶娘聽言讓丫鬟把那食盒收了起來,將男嬰放到了後廂房藏了起來。

  穩婆則大喊了一聲,「生了。」

  屋外的齊顥晟聽言驀地抬起頭,看著出來報喜的丫鬟說著,嘴角的笑意越放越大,「恭喜世子,恭喜夫人,姨娘生了個小少爺。」

  「我也有兒子了!」齊顥晟低喃了一聲,身後的諸葛玉欣卻聽地一陣悍然,抬頭僅看到的是齊顥晟的背影,可莫名地覺得悲涼,他也有兒子了,那另一個屋子內,柳絮兒為他生下的那對雙生兒,算是什麼呢?

  因為諸葛玉彤之前身子的關係,新生兒顯得很虛弱,趁著屋子裡收拾的時間,奶娘就把那個放著嬰兒的食盒拿了出去,送去後門那等著的人,奶娘人一走,拿著食盒的人就要把裡面的孩子取了出來,直接放在了一個面盆中,扔在了河裡面。

  一個身影在等他們離開之後順著河流而下,把那個面盆又從河裡撈了起來。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2:29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07:54 PM 編輯

第八十一章

  諸葛玉彤生下了齊顥晟的長子,二房那就開始有了動作,南陽候答應了滿月酒一過之後,孩子養到諸葛玉欣名下,正式分家。

  京城已經是二月的天,雪融之後春天的跡象悄悄的來臨了,定王府即將迎娶兩名側妃,此時發生了一件悲事,太子府的小郡主,在連續高燒不退十幾日後,死了。

  小郡主才年僅三歲,不能大操辦喪事,太子府低調地舉行了喪禮,將這個可憐的孩子給安葬了,悲傷過度的太子妃跟著病倒了,宮中也傳出皇太后傷心過度,身子不適,從年前到年初因為一直沒時間休息,定王妃在進宮陪皇太后的時候,暈倒了。

  太醫診斷之後才報出喜訊,已經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子了,這算是小郡主去世後的第一件喜事,皇太后身子好了一些,定王妃也被送回了定王府,要求好好養著身子,安安穩穩地生下孩子。

  沒等這滿月酒舉行,太子府竟傳出太子妃性命垂危,早前服侍過小郡主的兩個丫鬟,也已經重病奄奄一息,身在汀楓院的瑩繡聽到了這個消息,沒來的及悲傷,趕緊讓抱琴去找了齊顥銘回來。

  太子府消息封的死,可還是有一些傳了出來,若是瑩繡記得沒錯的話,前世在她嫁入南陽侯府第三年京城中才爆發了這疫病,死了好多的人,可今生太多事情有變化,疫病提早了一年也不是沒可能的。

  齊顥銘回來的時候,瑩繡正讓嚴媽媽把汀楓院子裡所有的丫鬟召集了起來,「若是你們當中誰有頭痛,四肢酸痛,嘔吐的症狀出現,不准有任何隱瞞,及時和嚴媽媽稟報,若是嚴媽媽不在,直接向張媽媽稟報,不能有所延誤!」

  「抱琴,你去問四爺討一些去毒的草藥來,近日來多雨又濕,每個屋子點著燒一遍,記住了沒?」瑩繡吩咐完了抱琴,見到齊顥銘來了,讓紫煙給他換了一身衣服,這才讓他進屋子看兒子。

  「怎麼了?」齊顥銘看到屋子裡的被鋪統統換了一遍,他本要去七皇子府上的,剛出門就讓卓夜給攔了回來說二奶奶有急事。

  「你可記得太子府小郡主的事情,太子妃也病倒了,還有幾個隨身服侍小郡主的丫鬟跟著倒下了。」開春之際就是多雨的天氣,十五過後鮮少有開太陽的日子,整個京城都顯得陰沉沉的。

  「對,那消息讓太子給瞞了下去。」齊顥銘點點頭,「四哥和我提起過,如今宮裡頭似乎也防的緊。」

  「這消息哪能瞞得住,太子妃可以是病倒了,但是那兩個伺候小郡主的丫鬟呢,屆時死的人更多。」瑩繡怕的是太子府封鎖消息,京城中大部分人不知道,若是疫病一爆發,到時候就是想防都來不及了。

  「你懷疑是疫病?」齊顥銘回頭細想了一下,臉色跟著凝重了起來,聽定王說,太子已經有兩天沒有上朝了,說是在太子府照顧太子妃,「我讓卓夜去打聽一下,若真是如此,你這些日子可千萬別出去。」

  瑩繡點點頭,抱琴很快在齊忠洲那要來了曬乾的草藥,瑩繡讓她擺幾個盆子每個屋子裡都熏一遍,「你是怎麼和四爺說的。」

  「我說近日來多雨,院子裡潮濕的很,小姐讓我去向四爺討一些藥來燒著去去毒氣。」抱琴利落地把草藥捆成一團一團地放在陶盆中,瑩繡點點頭,如今不過是她的猜測罷了,若不是真的,弄的南陽侯府人心惶惶,更是她的不對。

  屋子裡很快點了草藥,抱琴和青碧兩個人拿著點燃的草藥在各個屋子裡熏過,汀楓院裡充斥著一股藥味。

  天黑的時候卓夜就回來了,太子府如今是只進不出,卓夜進去看的時候,發現很多丫鬟婆子都是臉上蒙著布的,尤其是太子妃的院子裡,小雨中還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藥味,後院子中幾個婆子臉上蒙著布點著火在燒一些東西。

  「不行,我得讓外公他們知道這事,及早能有防備。」瑩繡聽了後心沉了幾分,比她預料中的嚴重了許多,齊顥銘拉住了她,「小郡主的病是太醫院的人去看的,四叔剛才已經回去太醫院了,我讓卓夜去喬府通知,你呆在這哪裡也不准去。」

  「可是。」瑩繡仰起頭還想要說什麼,齊顥銘把她攬到了懷裡,許諾道,「你放心,上官府也會去的。」

  京城的天依舊陰沉沉的,空氣裡依舊是沒有散去的藥味,齊忠洲匆匆趕去了太醫院,也得知了太子府的事情,本以為可以隱瞞下來的事情,太子府中兩個丫鬟因為害怕,偷偷溜出了太子府,至今下落不明。

  太子怕此事波及太多,很快地上報給了皇上,為了避免人心惶動,皇上命令所有太醫院的太醫聚集分批往太子府看病,其餘的留守等待應急。

  一直到了三月初葛姨娘月子出,滿月酒舉行過後,京城郊外發現了兩具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疫病爆發。

  南陽侯府中首先出現問題的卻是錦竹院中柳絮兒的兩個孩子,當晚高燒開始,齊顥晟就命人將翠兒和兩個孩子隔離了起來,諸葛玉欣吩咐將她們屋子裡的衣物統統燒掉,一時間南陽侯府人心惶惶。

  翠兒守著高燒不退的兩個孩子,屋子外頭是避地遠遠地兩個婆子,屋裡的窗門都封的很死,暗地只有微弱的光線。

  翠兒像是沒有感覺到她們的冷眼,一遍又一遍的絞乾著毛巾給兩個孩子敷上,門口驟然響起一陣敲門聲,翠兒一開門,一個丫鬟放著食盒在門口,人卻已經遠遠地躲開了。

  翠兒關上門,雙生子中的哥哥就趴在床沿吐了起來,翠兒趕緊拿過盆子接去,齊季庭渾身發燙地躺在那,只能難受地哼哼。

  翠兒將食盒中的藥拿出來放涼,一勺一勺地餵著他們喝著,一口的藥下去一大半都被吐了出來,翠兒溫柔地擦去他們嘴角的殘留,又給他們餵過粥這才將剩餘拿來的吃的都吃了下去。

  她必須留著最多的精力來照顧這兩個孩子,她不能倒下,若是連她都倒下了,小姐留在這世上唯一能讓世子有所牽掛記得也就消失不見了

  瑩繡讓青碧每日檢查院子裡丫鬟們的情況,一有異常就要立刻稟報,根據四叔傳回來的話,已經確認了疫病的原因是天花。

  最容易受感染的就是嬰孩,太子府的小郡主,南陽侯府的這兩個孩子。

  京城的天顯得更加的陰鬱,定王的婚事因此延後,就連南陽侯府分家的事情也暫且擱到了一邊,各大城門口郊外都搭建了簡易的棚子,所有京城中有感染的百姓統統移居到此。

  而太子妃在病倒高燒之後,也被確診感染了天花,太子府中有好幾個丫鬟也感染了此病,太子將其餘兩個孩子送出了京城送去了別莊躲避。

  三月本事楊柳依依地季節,今年的錠湖遊湖的船隻不見一隻,路上隨處可見的是蒙著面的軍隊在各家各院裡檢查是不是還有染病的人留在京城之中,太醫院的人分批在各城門郊外支援,還有皇榜貼出,有效良策,大賞。

  南陽侯府中,院子門口一個丫鬟被攔在外面不得入內,青碧臉上綁著白布看著那丫鬟手提著食盒,臉色緋紅,伸手在她臉上探了一下,頓時縮了回去,二話不說讓一旁候著的婆子將這丫鬟架了起來,「搜她的身!」

  其中一個婆子曾經染過天花活了下來,將那丫鬟拉到了外面,另一個搶過那食盒打開一看,盤子底下竟然壓著兩塊繡帕。

  那婆子一把將那丫鬟的袖子撩高,又扯開了那丫鬟的領口,赫然可見手臂和胸口那斑斑點點的丘疹,有些已經變成了水皰,周圍泛著紅暈。

  青碧的聲音一下凌厲了起來,「繡帕拿出來,食盒裡頭的東西都拿出去燒了,這丫鬟押去侯夫人吩咐那個院子裡交給看門的婆子,你們回來之後把衣服也給換了統統拿去燒了。」

  那丫鬟臉紅著人本就有些暈乎,被那婆子拖著沒半點反抗地離開了,青碧看著放在陶盆中的兩塊繡帕,在院子門口搭起的簡易屋子內換過了一身衣服,去了瑩繡屋子的門口將此事和瑞珠說了一遍。

  瑩繡才剛剛替壯壯換過一身衣服,聽到瑞珠的稟報之後,心中騰然冒了火,這個時候明目張膽地讓一個染了病的丫鬟在南陽侯府中亂跑,就算是要把這病傳染到汀楓院,一路過來也不怕感染了別人。

  「她這麼不想要活下去,那就把那帕子給她們送回去,大廚房不是在煎藥麼,把帕子壓在食盒底下,怎麼拿過來的,就怎麼拿過去!」瑩繡冷聲道,「去問一下喬媽媽還有哪個婆子丫鬟曾經染過好了的。」

  疫病爆發南陽侯府沒能及時分家,看來有些人是等不及他們搬出去就要下手了,瑩繡回神看著一臉懵懂的兒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乖,爹和娘會好好保護你的。」

  五個月的孩子已經學會了翻身,換了新衣裳的壯壯此刻仰躺著看著瑩繡,伸出小手指想要去戳瑩繡的臉,見瑩繡躲避,磕蹭地自己翻了個身,衝著瑩繡恩了一聲

  錦竹院中,諸葛玉彤惜命的很,屋子裡的幾個人就算是沒有任何問題,也要求著都喝了藥,食盒被擱置在了架子上沒有收去,諸葛玉彤看著搖籃裡的兒子,養了一個多月,總算看上去沒那麼弱小了,就是注意力不甚的好,自己叫他的時候總不會看過來。

  「小姐你快看,這裡怎麼會有這個。」其餘一個丫鬟收了碗正要放回去,隔層下發現露出的一點繡帕角,直接抽了出來拿在手中給諸葛玉彤看。

  諸葛玉彤輕輕地搖著搖籃,抬頭隨意地看了一眼,忽然覺得那繡帕有些眼熟,讓那丫鬟翻了個面看了一下,手中逗著孩子玩的小撥浪鼓掉在了地上,隔了一會,屋子裡傳出一聲尖叫,「快拿出去,快點把這個拿出去!」

  諸葛玉彤驚恐地看著那兩方繡帕,上頭的花紋她記得很清楚,那就是從翠姨娘屋子裡搜出來當時要全部燒掉的,她偷偷拿了兩方下來要丫鬟放在食盒裡送去汀楓院,怎麼東西一下送到這裡來了。

  被她這麼一尖叫,本來拿著那帕子的丫鬟手一抖,帕子飄飄地就到了諸葛玉彤的腳下,諸葛玉彤很快的往後閃避,抱起搖籃裡的孩子躲到了後廂房,「快,把這些都拿去燒了,快點!」

  奶娘聽到動靜走進來,一看那地上的繡帕,臉色一變,差人進來拿著夾子把繡帕以及食盒都拿了下去,包括被帕子沾染過的瓷碗都一併燒了。

  「快,去找藥來燒一下屋子,不對,把這裡的東西都燒了,去和夫人說,我要換一間屋子,立刻換一間!」諸葛玉彤抱著孩子,只覺得被繡帕碰到過的裙擺鞋子都礙眼的很,脫了鞋子拿起剪刀將裙擺處都剪了下來,扔了出去。

  諸葛玉欣聽了胭脂的來報,將茶盞往桌子上重重一擱置,「她這是不要命也別連累了別人,翠姨娘屋子裡的東西是誰負責整理出來燒的,連這東西都敢私藏下來。」

  「當時負責的丫鬟婆子人很多,就是私下揣了兩方繡帕下來,也沒人注意到的。」

  「汀楓院不是在門口攔著個染病的丫鬟麼,送去了夫人那裡,她這就是自作孽,去後頭再收拾一間屋子讓她們搬過去。」再怎麼厭惡諸葛玉彤,玉欣也不會拿那個孩子開玩笑,小郡主那樣的年紀都染病死了,二弟的孩子才五個月,染病的丫鬟一近身就不得了了,她還真是下得了手!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2:31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06:33 PM 編輯

第八十二章

  諸葛玉彤帶著孩子又換過了一間屋子,原來的那間又是要熏又是燒東西,諸葛玉彤守在孩子身邊整整三天,見他沒有異常,這才放心了一些。

  錦竹院裡卻一刻不得安心,翠姨娘被關的那屋子裡,雙生兄弟已經出現了水皰膿腫,嚴重一些的哥哥齊季庭高燒再度,陷入了昏迷之中。

  翠兒求著外面的婆子希望能將兄弟倆個人隔離開來,外面的婆子絲毫不理睬她,翠兒直得自己把屋子裡的臥榻用屏風和帳子和羅帳隔了開來,把齊季品抱到了臥榻之上,被鋪不夠了她就不睡覺守著他們,幸虧諸葛玉欣沒有短缺他們的吃食和藥,翠兒一個人這麼不眠不休地照顧著這兩個孩子。

  入夜,諸葛玉欣洗漱過後正準備睡覺,吹熄了燈剛剛上了床,後窗那忽然傳來一陣響動,諸葛玉欣拉開帳子喊了一聲,「誰?」後窗那又沒了動靜。

  諸葛玉欣放下了羅帳沒有躺下,那腳步聲更近了一分,諸葛玉欣抓起被子斥道,「到底是誰,再不出聲我喊人了。」

  後窗那的聲音頓了一頓,沒再繼續,黑漆漆地屋子裡平添了一份詭異,安靜的僅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良久空氣裡傳來一聲輕歎,諸葛玉欣本提著的心猛然一怔,高喊了一聲,「來人吶!」

  隨著那一聲叫喊響起,後窗那的聲音轉到了屏風後,「玉欣,是我。」

  拉開羅帳的手顫了一下,守在門口的胭脂很快開門進來,看著諸葛玉欣披著頭髮坐在床沿,擔心道,「小姐,怎麼了?」

  諸葛玉欣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屏風後,那聲音猶在耳旁響起,她搖了搖頭,「沒事,你出去吧。」胭脂將點了來的燈吹熄,關上門退了出去。

  諸葛玉欣緊張地看著那屏風後,好像要看穿那一道厚木,看到背後藏著的人,包括那一聲讓她無比熟悉的叫喊聲。

  諸葛玉欣更怕一開口,就什麼都成了泡影,只不過是自己聽錯了罷了。

  半響,她試探地喊了一聲,「阿夜?」

  屏風一動,隔了一會,一個身著黑衣的人走了出來,隔著半邊的羅帳,諸葛玉欣愣愣地望著那個身影朝著自己走過來,眼底湧起一抹濕潤,迷了雙眼。

  君清夜看著三年不見的人,從少女一下嫁為人婦,可笑的是,她那第一縷新婚夜的頭髮不是他為她盤上去的,而自己,卻要這個女人為自己犧牲了這麼多。

  「你怎麼回來了,有沒有人跟著你的?」不等諸葛玉欣想其他,看到他一身黑衣地出現在南陽侯府,擔心起他的安危來。

  「沒人跟著,到了北厥之後我逃了,受了傷被救之後就脫離了他們的視線。」

  諸葛玉欣忽然意識到只穿了睡衣,起身撈起一旁架子上的衣服披著,背對著他一顆心猛跳不息。

  「既然逃脫了,還回來做什麼。」黑暗中諸葛玉欣背對著他望著門口,如今她已經嫁人了,生了孩子,再相見不過是徒增傷感罷了,知道他還好好地活著,她也就放心了。

  「在北厥邊境逃脫的那天,我中了箭傷,也許是老天還不忍心讓我死,昏迷之後竟然被人所救,回到北厥之後我就一直想著要回來找你,玉欣,你在這裡過的一點都不快快樂,你跟著我走,好不好。」

  諸葛玉欣心中一顫,他說的輕描淡寫的逃脫,其中的凶險程度她也清楚,父親派過去押送的人本來就沒打算要留他性命,一旦她這邊成了親,為了斷絕她的念想,父親一定會下殺手。

  「阿夜,我走不了了,我已經為他生了三個孩子,我不是以前的諸葛玉欣了。」諸葛玉欣忍著沒有回頭,喃喃道,「既然活下來了,那你就好好地活著,京城太危險,你再也不要來了。」

  屋內再度陷入了沉寂,君清夜看著她瘦削的背影,即便是她老了,生過幾個孩子,在他的眼中,一直是當初那個伸手扶他起來的玉欣,會偷偷拿東西給他吃的玉欣,還有,為了讓他活下去,甘願嫁入南陽侯府的玉欣。

  試問這樣的女子,他君清夜有什麼資格嫌棄,又有什麼理由不去記著她。

  一雙手輕輕地拉著她轉過身來,君清夜低頭看著她眼底的淚花,心疼地伸手拭去,「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還是我心中的玉欣,我會帶著你離開南陽侯府,你若是捨不得那幾個孩子,就都帶走。」

  諸葛玉欣的眼淚掉地更加的洶湧,她看著那張熟悉無比的臉,卻沒了去觸碰的勇氣,顫抖地聲音洩露了她的慌張,「不行的,阿夜,你回去吧,既然已經回到了北厥,你可以有更好的生活的,父親一旦知道你回來了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君清夜抹去她落下的眼淚,眼底是化不開的情深,「若是你不在,再好的生活對於我來說,也是空的。」

  一場疫病一直持續到了四月底,天氣漸漸地開始熱了,可街上絲毫沒有熱鬧的氣氛,四月底的最後一天,太子府傳出消息,太子妃病死,隔天五月初,南陽侯府中,翠姨娘被關的那屋子內,雙生子中的哥哥,齊季庭病死。

  瑩繡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怔了怔,要走的還是躲不過那命運,就算是齊季庭沒有在她身邊被人害死,也被這場突如其來的疫病奪走了生命。

  抱琴以為她聽了這消息心中難受,差奶娘抱著壯壯過來吸引瑩繡的注意力,養的十分喜人的壯壯扭著胖嘟嘟地身子在瑩繡懷裡拱著試圖吸引她的注意,小胖手左邊一抓,扯住了瑩繡衣領下的扣子往下大力扯著,口中啊啊了兩聲表達不滿。

  瑩繡趕緊把他抱了起來,壯壯揪著她的衣服不肯鬆手,小嘴一裂儼然就是要哭給你看的架勢,瑩繡拿過一旁的布老虎到他面前,這才轉移了注意力。

  而錦竹院中,齊季庭如何下葬的問題成了翠兒唯一和諸葛玉欣懇請的事情,諸葛玉欣站在那小屋外,聽著裡面翠兒的哭求聲,眼底閃過一抹不忍,她不愛齊顥晟,對於他那一段在她看來傷人傷己的動人愛情,唯一同情的就是那兩個無辜的孩子。

  「夫人,翠兒求求您,讓這個孩子葬去他娘身邊。」翠兒連少爺都不敢稱呼,雙生子在侯府就是個不明不白的身份,時時刻刻提醒著這是世子爺的污點,從搬進來到此,齊顥晟只來看過一次,就算是其中一個孩子病死了,齊顥晟依舊無動於衷,翠兒為小姐不值,就算是留在O坊也好過這麼死去。

  「你們是南陽侯府的人,你是世子的姨娘,這孩子不能葬到外面。」諸葛玉欣吩咐婆子進去要把孩子帶出來。

  「夫人,夫人,翠兒求您了,這孩子在南陽侯府本就是無名無份,就算是葬了也不能入齊家的墳,與其亂葬了不如讓他跟著他娘葬在一塊,也好讓小姐有個伴,他才這麼小,夫人,翠兒求求你了。」門一打開翠兒就抱著裹著齊季庭的蓆子跪在地上向著諸葛玉欣磕頭,這樣帶出去就是亂葬一通,屆時連屍首都難尋。

  兩個婆子拉了兩次都沒把翠兒拉開,見世子夫人沒有開口,兩個人也不敢用強,多日來關在屋子裡已經讓翠兒面色蒼白地與常人有異,可眼底的那一抹堅定是怎麼都抹不去,這兩個孩子的去留是她唯一留在這裡的理由,無論無何她都不能讓小姐的孩子和別的下人一樣隨便葬掉。

  「你要知道,若是葬在你家小姐旁邊,將來就再也沒有入齊家的可能性了。」比起諸葛玉彤生下的孩子,諸葛玉欣實則更喜歡這一對雙生子,兩個孩子都很伶俐可愛,翠姨娘教的很好,尤其是那哥哥,還十分的聰明,只是這樣的出身限制了他們的所有。

  「翠兒只希望他們能夠平平安安地長大,求夫人成全。」翠兒一聽諸葛玉欣這是鬆口了,跪在地上磕著頭,如今這院子中,求世子不如求世子夫人。

  「若是你執意如此,燒了之後你就把那骨灰帶過去和你們小姐葬一起吧,來人,把翠姨娘他們送到隔壁屋子,這個屋子裡的東西統統都燒了,還有,翠姨娘你們也換一身衣服,換下的衣物一併燒燬。」諸葛玉欣為不可見地歎了口氣,轉身回了屋子,換過衣服準備去太子府奔喪。

  太子府中半年連著兩次喪事,本來身子就不太好的太子,連續這樣的打擊,人顯得更加的憔悴了,整個太子府白布懸掛,太子妃留下的兩個嫡子,嫡長子才八歲,幼子才兩歲。

  小小的身影跪在靈堂外,身旁是不離身的奶娘,太子府中側妃兩個,大大小小的妾侍也有不少,其中大都身份良家,除了嫡長子之外,太子殿下另外還有庶子兩個,庶女一個。

  諸葛玉欣看著那兩個一下子沒了娘親的孩子,今後這太子府的日子有多艱難,可想而知,傷心的人傷心著,籌謀地人卻一刻都不會停止,太子妃一死,太子妃的娘家就要求太子娶太子妃的族妹作為續絃,來照顧這兩個可憐的孩子,太子妃的父親秦國公甚至去求了皇帝,看在兩個孩子年幼的份上,讓秦家的人進門照顧他們。

  秦國公因為當初皇位之爭時候替如今的皇帝擋箭至今瘸了一條腿,這份恩情也是當朝許多官員所不能及的,按理說兩位側妃的身份也不差,其中一位側妃還連生了兩個孩子,皇帝和皇太后商量之後,答應了秦國公的要求,從秦家挑選了一個賢淑良德的女子給太子做繼室。

  太子並沒有反對從秦家選一個,他和太子妃伉儷情深,並不是別人一朝一夕能夠更改的,三個孩子更是他們兩個人心中的寶貝,從秦家選一個回來,能夠更好地為他們照顧兩個孩子。

  秦家說是照顧那兩個孩子,若是太子將來繼位,這皇后之位才是他們最終的目的,保住兩個嫡子固然重要,只有秦家的人繼續做太子妃,這繼承人的事情,再生還是會有的。

  明白的人早就看明白的,不明白的人還試圖更改太子的想法,諸葛玉欣看著那兩個孩子跪在那哭地傷心,一陣酸澀,若是有一天她不在了,齊顥晟肯定不會用心對待她的三個孩子,她怎麼能夠讓她的三個孩子受人欺負呢。

  腦海中響起君清夜離開前的話,諸葛玉欣歎了一口氣,世子夫人的位置,她真的不稀罕,包括那侯夫人的位置,她更羨慕二弟和二弟妹能夠搬出去,這個侯府中,清醒的還剩下幾個。

  太子妃出殯之後,太子大病了一場,急壞了宮中的皇太后,太子是長子,並非皇后所出,母妃死的早,太子一直是養在皇太后身邊的,如今太子這一病倒,朝中那些人又開始蠢蠢欲動了,最大的理由就是要當一個好皇帝,首先要有一個好身體,太子的身子實在不能勝任。

  皇上盛怒,將那些造謠的官員統統降級,關的關,驅的驅,以示懲戒。

  可那也樣的方式也抵不住人心地湧動,蠻族那終於傳來了訊息,蠻族的族長派遣了使者過來參加七皇子的大婚,年初至今陰鬱的京城,終於因為七皇子的婚事和定王那遲來的迎娶側妃得以重見陽光。

  七皇子娶親,封號同下,賜府邸,封王為成王,這是皇子中第一位迎娶蠻族郡主的,前來賀喜的蠻族使者給小郡主帶來的嫁妝也不容小覷,皇帝把它看成是兩國交好的一段佳話,更是從宮中賜下不少東西,希望借此能讓瀘州安定一些,不再戰事紛爭,還百姓安定生活。

  這場疫病一去,喜事過後,時入六月,南陽侯府也分家在即。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2:3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27 11:09 PM 編輯

第八十三章

  七個月的壯壯十分的好動,白天醒著地時候總愛在臥榻上滾來滾去,小手掰著攔著臥榻的護欄,還會衝著在一旁的瑩繡要抱抱。

  齊顥銘從南陽候書房回來的時候,瑩繡被他纏的□乏術,當初在自己肚子裡那麼安靜的孩子,怎麼一下子這麼好動了。

  「快看那是誰。」瑩繡指著門口進來的齊顥銘,壯壯扭頭看著齊顥銘,圓滾滾地大眼睛盯了一會,伸出手衝著齊顥銘啊了一聲。

  卓夜推著齊顥銘過來,從瑩繡懷裡接過壯壯,從從喬媽媽到嚴媽媽加上楊嬤嬤,養這麼一個孩子根本無需瑩繡插手,齊顥銘抱著份量不輕的兒子,「將來要是吃成個胖小子怎麼辦。」

  「那就沒有娘子可以娶嘍~」瑩繡搖著手中的玩偶哄著他,抬頭問齊顥銘,「四叔怎麼說?」

  「四叔那搬出去容易,只是二叔家的繁瑣一些。」齊顥銘把壯壯高高的舉了起來,小傢伙笑的咯咯直笑,小手揮舞著好不開心。

  「等二叔和父親商量後,開祠分家咱們也能搬出去了。」玩了一會把壯壯交給了奶娘,小傢伙還意猶未盡地要往齊顥銘身上撲,奶娘將人抱進後廂房餵奶去了,瑩繡這才得空靜下來聽他好好說。

  「那房子已經翻新了一遍,三月就能住人了,咱們院子裡人也不多。」一旦二房四房和他們都搬了出去,這南陽侯府就會空許多,托四嬸買下的府邸早就已經修繕完畢,瑩繡派了人過去打理,任何時候都能入住。

  瑩繡這邊想著能及早開祠分家出去,避免沾染這一場禍事,而錦竹院內,葛姨娘呆若木雞地聽著大夫說的話,忽然上前揪住了那大夫的衣服說道,「不可能,怎麼會聽不見的,生下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啊,怎麼會聽不見!」

  諸葛玉欣示意一旁的婆子把葛姨娘拉開來,看著那大夫問道,「出生的時候身子是比較羸弱,不過養了這些日子好多了,怎麼會聽不見呢。」

  那大夫被諸葛玉彤扯的險些摔倒,理了理衣服臉色也有些難看,走到嬰兒床的後側對她們說道,「你們站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發出聲音,他都不會有任何反應,若你們不信,就去請了高明的大夫過來看吧。」說完收拾藥箱子就要離開。

  諸葛玉彤不信邪,走到孩子的後側方輕輕地喊了一聲,那孩子只是躺在裡面撲稜著眼睛看著能看見的諸葛玉欣,諸葛玉彤又喊了幾聲,還是沒反應,臉色瞬間煞白癱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丫鬟趕緊扶住了她,諸葛玉欣看著並無異常的孩子,差人送了大夫出去,又讓胭脂去找了四叔過來。

  「怎麼會這樣」諸葛玉彤扶著嬰兒床沿,難以置信地喃喃道,「怎麼會聽不見。」

  齊忠洲到的時候,諸葛玉欣也嘗試了很多次,按理來說四個月的孩子不會沒有反應,就算是反應缺缺,那也不會像他這樣,旁若無人地看著。

  齊忠洲翻看了一下,拿過一個撥浪鼓,在孩子的右側搖動了一下,沒反應,換到左側搖動,還是沒有反應,他對聲音毫無知覺,可撥浪鼓拿到他面前搖的時候,他就會伸手去抓。

  齊忠洲又給諸葛玉彤把過了脈,「在有身子之前,葛姨娘是否生病過?」

  「就在去年三四月份,她誤食過多的人參,體內積了火毒,身上都起了泡發了膿,大夫說要修養至少兩個月的時間。」諸葛玉欣淡淡地替她說道,「還沒出兩個月,她就有了身子。」

  「體內旺火,火毒沉積若是沒有完全消除就懷了孩子,毒氣就會傷害到孩子,葛姨娘如今的脈象裡還尚有些火氣,這孩子能活下來沒有胎死腹中,已經是萬幸了。」齊忠洲看著比壯壯四個月的時候小了一圈的孩子,有些唏噓。

  葛姨娘就是想要早一些有身子,身子上的水皰消下去之後就迫不及待地要和齊顥晟同房,如願以償地有了身子,卻沒想到體內尚未去除的火毒會傷害到孩子。

  「四叔,您的意思是,這孩子以後一直都聽不見了?」諸葛玉欣聽著四叔的意思,這孩子如今只是聽不見沒有死掉已經是萬幸中的萬幸。

  齊忠洲點點頭,「聽不見,將來學說話就不容易了。」他的話說的隱晦,但是在場的卻都聽出來了,聽不見的孩子學說話難,不會說話又聽不見的孩子,等於是廢人一個。

  南陽侯府不是養不起這樣一個孩子,只是這孩子在嬰孩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成為世子的資格,注定了只能是一個姨娘所出的庶子,毫無威脅。

  諸葛玉彤看到他點頭,趴在嬰兒床邊,有些木楞,而後緩緩地伸出手,摸著那小小的臉,孩子感受到她的觸摸,偏過頭來看著她,揮舞著小手要去抓,忽然諸葛玉彤掐住了他的脖子,一旁的齊忠洲飛快地從她手中奪過孩子,斥責道,「你瘋了麼!」

  諸葛玉彤還想要撲上去搶孩子,一旁的婆子很快架住了她,諸葛玉欣看著齊忠洲懷裡大哭的孩子,走到諸葛玉欣面前,伸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這一幕恰好落在了剛進來的齊顥晟眼裡。

  「諸葛玉彤你真是瘋了,這樣你都下得了手,這是你自己的孩子,你的心都黑了是不是!」

  諸葛玉彤一邊紅腫著臉抬頭看著她,雙眼中儘是淚水,她搖著頭哭道,「我也不想的,我只是不想他受太多的苦,姐姐,他聽不見啊,將來也不會說話,要來這個世上受這麼多的苦,還不如沒有來過。」諸葛玉彤哭著看向玉欣身後的齊顥晟,「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相公,對不起」說著便暈倒了過去。

  齊顥晟沉著臉看著這一場鬧劇,「怎麼回事!」

  那婆子扶著暈倒過去的諸葛玉彤到了床榻邊上,諸葛玉欣回頭看著他,慍氣難退,從齊忠洲手中接過哭地上氣不接下氣地孩子,摟在懷裡輕輕地哄著。

  「四叔,是顏兒出了什麼事麼?」齊顥晟看向齊忠洲,兩人齊齊出了屋子走到了院子裡,齊忠洲歎了一口氣,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顥晟,這孩子出生就是個聾兒,你啊,別太往心裡去了。」

  大侄子院子裡的事情齊忠洲插手不得也不想管,只能告訴他這個孩子是個聾子,齊顥晟再進屋子的時候,諸葛玉欣已經哄地那孩子睡了,齊季顏這個名字也是南陽候取的,可笑的是,他齊顥晟寄予厚望地孩子,竟然是個聾子。

  諸葛玉欣小心地把孩子交給了奶娘,她擔心諸葛玉彤醒過來還會做什麼,乾脆把孩子待到自己屋子去養著,齊顥晟看了一眼酣睡的人兒,表情漠然。

  「葛姨娘是傷心過度暈過去了,世子若是願意,就在這陪著她罷,我帶著季顏回去我那養。」

  身後傳來齊顥晟的嗤笑聲,「一個聾子你也要養到自己名下去,南陽侯府的世子夫人真是寬宏大度。」

  諸葛玉欣慢慢地轉過身來看著他,冷靜道,「他就算是缺胳膊少腿,那也是相公你的孩子,葛姨娘如今心境不定,我不過是代養而已,如果相公你真的念及舊情,應該去看看大病初癒的季品,那孩子生的和你真是有七分相似。」

  提起齊季品會讓齊顥晟想起柳絮兒,他一面在妾侍裡尋找和柳絮兒相似的人,一面又不願意去面對那兩個孩子,病死了一個,還剩下一個,柳絮兒的雙生子和齊顥晟長的很像,郎才女貌生下的孩子,十分的可愛,只是每每看到那張臉,齊顥晟心中就沒辦法抹去對柳絮兒的愧疚,於是他不停地對諸葛玉彤好,不停的躲避那個孩子。

  他的人生出現了那個意外,之後的所有好像遭到了更改,從二弟腿要好了那一刻開始,父親的眼神就變了很多,他早就應該想到,父親的想法又改變了,那個看似溫文儒雅的二弟,總是不經意間奪走著他的一切。

  齊顥晟遠遠地站在翠姨娘的屋子外,病癒的齊季品身子有些差,齊忠洲建議他要多曬曬太陽,齊顥晟過去的時候,恰好齊季品一個人坐在小板凳上,手中拿著根樹杈在地上劃著。

  翠兒抱著一個陣線籃子走了出來,坐到齊季品旁邊,指點著他地上劃著的字,翠兒當初跟在柳絮兒身邊的時候就學得了一手好字,她將齊季品手中的樹枝對折了,一半拿在自己手中,陪著他在地上寫著字。

  齊顥晟遠遠看了一會沒有動作,等他離開之後,翠兒才抬起頭看著他的背影,一旁的齊季品拉了拉她的衣袖小聲道,「姑姑,這麼寫對不對?」

  翠兒斂去那一抹恨意,低頭溫柔地看著他,摸了摸他的頭髮,「沒錯,品兒真聰明。」…

  齊顥晟繼而走到了花園的池子邊上,那個水池當年因為齊顥銘落水,後來就被老侯爺命人填了起來,如今裡面已經種滿了花草,正中間還是一座不小的假山。

  是了,從他母親去世那一刻,鍾氏嫁進來,他齊顥晟的注意力就被降低了許多,直到鍾氏有了身孕,父親臉上總是洋溢著笑容,齊顥銘生下的那一刻,那時才三歲的齊顥晟第一次感覺到了嫉妒的味道,很難受,好像心愛的東西被奪走了一般。

  不過鍾氏死了,齊顥晟這才覺得,他們兩兄弟是一樣的,他也沒有娘,弟弟比他更可憐,出生就沒了娘,懵懂的他遺忘嫉妒的滋味很快,他開始去照顧這個可憐的弟弟,南陽候再娶,這個弟弟被養到了奶奶的名下,他聰明伶俐,乖巧懂事,南陽侯府上上下下都喜歡弟弟,齊顥晟再次被忽略
了。

  直到九歲那年,南陽候遲遲沒有把世子的人選定下來,那時候早熟的齊顥晟已經能夠猜到一些東西,越多出現齊顥銘的身影,他的心中就越加不能拔去那一根刺。

  齊顥晟手扶著那假山回憶著,就是那樣一下,他只是輕輕推了他一下,他所有的榮耀就全部回來了,看著在水中越往下沉地齊顥銘,齊顥晟心中有說不出的暢快,這些年像噩夢一樣纏繞他所有的人,終於要沒有威脅力了。他還是南陽侯府的嫡長子,世子爺,可如今,二弟好好的輪椅不坐,又要和自己來搶這位置了麼?

  齊顥銘進花園的時候,齊顥晟靠在那假山邊上,目光看著當年池塘的邊緣,那條石子路還存在並沒有鏟掉。

  車□轆聲很快引起了齊顥晟的注意力,一轉頭,齊顥銘已經到了假山附近,兩兄弟就這麼不遠不近地對望著,一個面色溫柔,一個似笑非笑。

  「二弟的腿不是恢復地挺好的,怎麼還用這輪椅呢。」齊顥晟首先出了聲,祭祖那日就看到他站起來過,若不是四叔那一聲突兀的咳嗽,二弟說不定會奔向二弟妹才對。

  「只是能站起來罷了,尚且走不得路,還是脫離不了這個。」齊顥銘露出一抹苦笑,「大哥好興致。」

  「你為什麼要搬出去。」齊顥晟看著他,良久問道。

  「大哥說笑,分家即,我不搬出去,留在這侯府裡頭,豈不是惹人非議。」

  「分家不過分的是幾房之間的事情,二弟你同我和三弟都是父親的孩子,沒有分出去的必要。二弟這麼做,豈不是更容易落人口實。」

  齊顥銘看他咄咄逼人的樣子,臉上的笑意沒有褪去,從容道,「今時不同往日。」

  往日父親有大哥你這個嫡長子,今日這個嫡長子卻在我二房之中,若是不搬出去,就算是南陽侯府裡不傳什麼,他們一家三口也不會過的安穩,齊顥銘望著那被填的水池,臉上的笑意更甚,那一雙手從小牽他到六歲,他怎麼會不熟悉。

  「住在外面可沒有南陽侯府來的安全些,二弟可是要想清楚了,父親和大哥我都捨不得二弟你們離開,若是你們都走了,這南陽侯府可就冷清多了。」齊顥晟緊握著的拳頭鬆了開來,臉上堆起笑意,說的誠懇。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2:3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27 11:10 PM 編輯

第八十四章

  錦竹院的大少爺是個聾兒此事很快傳遍了南陽侯府,眾人唏噓不已,諸葛玉彤也因為此事病倒了,後悔當初沒有把孩子調換出去,更想不到自己十月懷胎的孩子竟然是個聾子。

  諸葛玉欣禁止葛姨娘前來看望齊季顏,珞寧倒是很喜歡這個小弟弟,珞琳和珞陽本還在爭寵的階段,一看到比她們還小那麼多的弟弟,也變得乖巧了起來,諸葛玉欣看著這個表面上一點都沒有問題的孩子,問自己的奶娘,「若是聽不見,將來還能不能說話的。」

  「小姐,這聽不見,就不知道您說什麼,光看嘴型小孩子是學不來的,若是小姐真想要養他,可以找會教養的嬤嬤來試一試。」做了母親的人,對於這樣的孩子總是有著一份不能拋棄地憐憫心,諸葛玉欣看著齊季顏抓著珞寧的小手,心中軟了幾分。

  可這分家的事也沒有因為這個孩子停止,南陽候有嫡長孫,可惜不是世子所出,對於家產這一塊,南陽候將當初老侯爺去世前親手寫的東西拿了出來給大家看。

  除了南陽候之外,其餘三房的東西都是平分的,儘管二房很有意見,誰讓他們屋子裡頭的人是最多的,但是分家此事不論人口來算,開祠那天,南陽候將老侯爺寫的東西拿了出來,請了幾位德高望重的齊家老人來,將分家的事給理了清楚。

  南陽候正式分家。

  而齊顥銘他們,則是要從大房這一支再分出去,南陽候還在,侯爵也沒有傳給齊顥晟,瑩繡他們這分家也有些不屬實。

  「你們搬出去住,過去在汀楓院怎麼的用度,你母親這邊還是每月會撥給你們,其餘的就要你們兩個人自己來了。」齊忠陽看著齊顥銘,這個孩子執意要搬出去,而自己卻說不出口留下他的理由。

  每個月從南陽侯府撥到汀楓院的月度並不多,汀楓院人不多,開銷也不大,南陽候是希望有一天他們還能回來,到了自己這一代,他都還沒死,竟然要看著兒子先分家出去。

  「多謝父親。」齊顥銘點點頭,父親能同意搬出去,已經是最大的讓步,如果撇的太清楚,一旦南陽候反對,他就必須忠孝,留在這南陽侯府等著父親老了去世了,等著大哥主持分家。

  五天後,瑩繡他們正式入住了先前買好的府邸,對外則稱作是南陽侯府離定王府太過於遠,齊家二少爺腿腳正在恢復,不宜長途,所以住到了外面。

  京城關於齊顥銘要一搏世子之位的傳言又調轉了風頭,齊顥晟好不容易得來的長子,竟然是個聾子,因為齊顥銘搬出來了,南陽侯府之中,一共也就兩位嫡出少爺,齊顥之成親在即,這一團侯爵的迷霧,越來越模糊

  本是汀楓院裡的人住著也剛剛好,如今搬到了大府邸,按照抱琴的話來說,她們四個姐妹,這會都有了各自寬敞地屋子了。

  家大了自然人手就不夠了,沒等瑩繡去找牙婆子過來,喬老夫人得知瑩繡她們搬出來了,讓喬夫人帶著青碧那一家子過來給瑩繡做幫手,青碧的大哥和大嫂如今就在瑩繡的莊子裡做管事,青碧是喬家的家生子,上頭一共有三個哥哥,青碧的父母也是個忠厚老實的,喬老夫人擔心瑩繡這內外宅沒有得心的守著不安全,乾脆就讓他們一家團聚,都來齊府幫著瑩繡。

  安頓好了青碧那一家子,瑩繡還要準備喬遷之喜的宴會,喬媽媽左挑右選了一個好日子,六月底這一天一早,齊家小花園中天剛亮就忙碌了起來,宴會的桌子都擺在了廳中,嚴媽媽和張媽媽及早的差人運來了祛熱的冰盆子放在各個角落裡。

  卓夜推著齊顥銘在大門口迎接來客,不大的齊府聚集了好一些人,身份地位都讓旁人有些咋舌。

  沈夫人作為瑩繡的母親,幫忙是自然的,但是看著不斷前來的客人,沈夫人心底就不斷地冒著妒意。

  她沈瑩繡不過是一個喪母的嫡長女,身份地位在京城眾多閨秀中根本不值一提,不過是有個強有力的外祖家,怎麼會有如此多的貴客來訪,想到這裡沈夫人胸口一陣發疼,瑩繡及笄那日來的那些客人以及之後發生的事,是沈夫人一輩子都忘不掉的。

  沈鶴業一見有這麼多的貴客,首先想到的就是攀關係先熟絡起來,甭管認識不認識,作為齊顥銘的岳父,多少還是能夠說上些話,如今他在朝中停滯不前這麼多年,又因為當初嫁妝的事情,這官職一直就這麼不上不下地呆著。

  瑩繡扶著定王妃坐下,如今定王府中多了兩位側妃,凡事也不像過去那麼自在,穆染箏如今懷著身子,月份又日漸大了,實在是撇不開精力去管兩個側妃的事情,「那小子纏著也說要過來,我實在是照顧不過來,一早出門就哭鬧了一場,讓他父親帶著入了宮。」

  「這邊離定王府也不遠,以後他想來隨時都能過來,如今壯壯精力也足的很,若不是有奶娘和楊嬤嬤她們顧著,我這啊,整日都得看著他一個了。」瑩繡見她氣色不錯,放心了一些,邵書瑤作為側妃嫁進去,邵家身份也不低,不隔閡肯定是假的。

  「帶我過去瞧瞧,見見這胖小子,將來我這胎生了啊,得和他一樣喜人才行。」瑩繡扶著穆染箏去了諸葛玉欣呆的地方,珞寧今年已經四歲了,看著在奶娘懷裡一刻不消停的壯壯,拉了拉諸葛玉欣的衣服,「母親,瑩繡嬸嬸家的小弟弟瞧上去比顏弟弟大好多。」

  壯壯左看右看都沒找到娘親,順著聲音低頭一看,伸手就要往珞寧身上撲,奶娘一時間沒抱住,壯壯就這麼團在了珞寧的身上,從珞寧懂事開始諸葛玉欣就教導她如何做一個大家閨秀,壯壯這一撲還不算,伸著小爪子往珞寧肩口一壓,小臉就往珞寧的臉蛋上湊過去,塗了她一臉的口水。

  珞寧推也不是擋又擋不住,壯壯愣是在她臉上留了一口牙印這才罷休,珞寧含著淚委屈地看著他,壯壯還一面咧開嘴,笑瞇了眼。

  瑩繡進來正好看到了他的此番壯舉,小手揪著珞寧的衣服,奶娘怎麼拉他都粘著珞寧不放。

  諸葛玉欣拿出帕子擦著珞寧臉頰上壯壯留下的大作,笑著安慰道,「壯壯這是喜歡你呢。」

  珞寧好不容易起了身,又怕摔倒壯壯,身子往塌內挪了挪,雙手一刻都不敢鬆懈地抱著他,比起在奶娘懷裡,壯壯這回乖多了,坐在珞寧懷裡沒有再鬧騰,只是小手抓著珞寧手腕上的珠子,玩地開心。

  瑩繡哭笑不得把他抱了起來,壯壯又往瑩繡的臉上撲著,小嘴一張就是一口

  家宴結束,瑩繡讓奶娘把玩累了睡著的壯壯抱下去休息,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有些疲倦地回了屋子,齊顥銘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拿過一旁的枴杖,慢慢地朝著她走來。

  從毫無知覺到如今能夠拄著枴杖走路,從中也經歷了三年,侯府之中就算是在汀楓院,齊顥銘都甚少站起來走路,搬出來住更有利於他腳傷的恢復,瑩繡在木桶前等著他走過來,扶住他坐下把枴杖拿到了一邊問道,「下午怎麼沒有瞧見卓夜?」

  「他回師門去了。」齊顥銘抓著她的手讓她坐下,「聽他說是師門有令,急著回去了。」

  「相公,你是如何請到卓夜做你的貼身護衛的,我看他不像是齊家養的武人啊。」瑩繡替他脫了外套,差抱琴進來倒水。

  「卓夜的師傅和爺爺認識,我十歲那年,爺爺請了他選一個人來照顧我,那時才十五歲的卓夜來到我身邊,這一保護就是十年。」老侯爺認識那樣的修武之人也是碰巧,而卓夜作為那修武之人的弟子,一下山十年從未回去,此番要事回去,斷則半年,多則好幾年。

  瑩繡聽著有些意外,「老侯爺可真是好機遇。」

  齊顥銘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你以為呢,這樣的人本就不多,就像當初四哥給我帶回來的那蠻族醫師,卓夜的長相根本不似我朝中人,他們有他們的行事規則。」

  瑩繡點點頭,再怎麼離奇的故事都比不過她這個親身體會過的

  七月初的天三伏已到,熱的連風都吹地悶人,壯壯躺在墊了布的蓆子上,四肢大字型仰躺在上面睡地香,身上蓋著一條小薄毯子,奶娘在一旁用扇子慢慢扇著。

  瑩繡睡過了午覺,青碧就送來了一份帖子,是喬家發的,今年因為疫病的事情,喬家的春坊沒有舉辦,喬夫人和喬老夫人商議過後,延期舉辦了宴請。

  三天後瑩繡就帶著壯壯一塊去了喬家,喬老夫人身子不好,許久不曾外出,瑩繡想著讓壯壯過去哄哄她老人家開心。

  第一次出遠門的壯壯上了馬車就沒消停過,上回從南陽侯府搬出來的時候他是睡著的,這次好像是知道要出去了,睜大著眼睛瑩繡怎麼哄都不肯窩在她懷裡閉上眼睛,非要讓瑩繡抱著站直了身子,小手攀著那馬車的小窗子,雙眼應接不暇地看著過去的攤子。

  「啊!」壯壯指著那過去的糖葫蘆攤子,腦袋一轉看向瑩繡,瑩繡將他的手拉了回來,一轉眼又看到賣風車泥人的攤子,壯壯又是一聲啊,示意瑩繡跟著他一塊看。

  等到了喬府,壯壯看到和自己家不一樣的院子,興奮地趴在奶娘的肩頭上,一面不忘記和瑩繡示意。

  喬老夫人見到壯壯十分的喜歡,立刻差媽媽要去拿自己的好東西出來送給他,壯壯如今眼裡只有好看不好看,好吃不好吃,也不怕生,在喬老夫人懷裡坐著,一直盯著她手中的一串貓眼石看著,看了良久,抬頭找到了瑩繡,指指喬老夫人手中的珠子,朝著瑩繡咿咿呀呀了一聲。

  瑩繡阻止喬老夫人要摘下的動作,「外婆,他就是覺得好看,您別慣著他,過會他就不記得了。」儘管壯壯喜歡的東西多,唯一一點讓瑩繡放心的事,他從來不會強要別人手裡的東西,也不會哭鬧著去搶。

  喬老夫人沒聽她的,直接摘了下來,壯壯雙手抓著沉甸甸地珠子,看了一會,往嘴巴裡送去,喬老夫人趕緊奪了過來,壯壯還一臉疑惑地看著她,喬老夫人笑地開懷,將壯壯摟到懷裡親了一口,直喊寶貝。

  喬夫人看著也喜歡,心中略有些難受,自從張氏被送去了張家,喬瑾賢雖然沒有說,但是喬夫人還是感覺的到兒子的不開心,幸好瑾澤回來了,有些母子間沒法說的,他好歹能和弟弟說一說,讓瑾澤開導一下。

  本來張家年初就要把張氏送回來的,讓喬老爺子給擋了回去,疫病過後如今已經是夏季了,早晚張家會把張氏送回來,喬夫人也不是硬心腸的人,可是事關兒子的以後和子嗣問題,她真的無法做到十全十美。

  一早出門玩到現在,壯壯終於覺得累了,到了下午的時候,壯壯直接和喬老夫人一塊午睡去了,瑩繡還怕壯壯調皮鬧地喬老夫人睡不好,可進去看到一老一小躺在床上睡著了的模樣,眼底一抹濕潤。

  悄悄擦了眼淚,瑩繡和詩雅一塊出了喬老夫人的院子,和詩雅一塊前來的還有上官翎的堂妹上官藝蓉,瑩繡看著落落大方的上官藝蓉,笑著打了招呼,一行人往瑾澤的院子走去。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2:33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27 11:10 PM 編輯

第八十五章

  瑩繡她們過去的時候,瑾賢和瑾祿都在他的院子裡,詩雅看著喬瑾賢瘦削了許多的樣子,有些心疼,「聽相公說大哥你想要回去南潯,在京城不好麼,南潯那麼遠。」

  喬瑾賢看著她關切的眼神,笑道,「畢竟在那任職三年,比起京城,很多東西還是那來的熟悉一些。」喬瑾賢回來三年了,南潯那三年一調任又要再換,喬瑾賢就想要回去,回京的這三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但是這裡才是你的家,你能在南潯待幾年,三年麼,那三年後呢,再回京?」詩雅的語氣有些沖,「大哥你也太任性了,京城的差事是我們家想要就要想不要就能扔掉的麼,你這樣怎麼讓大伯母放心!」

  瑾祿都被她這忽然來的脾氣有些嚇到,拿在手中的茶杯一顫,溢出了一些灑在桌子上,可憐語氣道,「二姐,你看起來好凶。」

  詩雅那剛剛起的情緒被他這麼一鬧沒了大半,沒好氣地把茶壺挪到他面前,「你喝茶,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麼嘴!」

  已經生育兩個孩子的詩雅如今是真脫離了少女的性子,行事作風帶著幾分潑辣勁,見到聽說的事多了,詩雅也看得出喬瑾賢到底為何要回南潯。

  「大嫂要回來那麼多次,爺爺都沒同意,難道你會不知道為什麼,你若是回了南潯,張家直接把人送南潯去了。」詩雅喝了一口茶慢慢說道。

  瑩繡在一旁聽著,時不時給詩雅倒上一些茶,沒有要阻止的意思,而瑾澤是聽地一臉笑意,偶爾看看瑩繡,也不做聲。

  一旁的上官藝蓉才聽地真正尷尬,她既不是喬家人和喬瑾賢也扯不上關係,但是卻在這聽詩雅這麼說,抬頭偷偷看了喬瑾賢一眼,頗有些坐立難安。

  喬瑾賢靜靜地聽著詩雅說著,嘴角一抹微不可見的苦澀,他心裡的掙扎,說出來她們也不懂,更多的是作為一個丈夫的無能為力,喬瑾賢不斷地自責張氏會變成今天這樣和自己的縱容離不開,可上官翎也縱容詩雅,齊二少爺對瑩繡也好,偏偏他的妻子,最後會變成這樣呢。

  母親的擔憂和著急喬瑾賢都懂,作為喬家的嫡長子,他連最基本的事情都沒有辦法為家裡做到,他覺得沒有臉面呆在喬家。

  「大哥,我知道我已經是出嫁的人了,家裡的事情即使我還在家也管不著插不得手,可是大哥你還這麼年輕,我」詩雅頓了頓,臉上儘是擔憂,更的是,她在上官將軍府的時候聽自己丈夫說起過,關於如今朝堂中張家的事情,朝堂之事詩雅並不是很懂,但是如今風口浪尖在,她實在是不希望喬家有所牽連。

  詩雅的想法和瑩繡不謀而合,她只是猜測,而瑩繡卻真真切切地經歷過喬老爺子被抓進去坐冤牢,喬老爺子這一生都在輔佐帝皇,最後會落到那樣的結果,其中怎麼會沒有張家的原因。

  「我聽說南潯是個極美的地方呢。」詩雅旁邊的上官藝蓉忽然開口,笑盈盈地望著喬詩雅,「堂嫂你去過嗎?」

  氣氛一下被拉了回來,詩雅也心知自己剛才說的過分了,乾脆順著上官藝蓉說的道,「路過一回,那和咱們這不一樣,是個水鄉小城。」

  「水鄉小城才美呢,此次回來本來要從那裡過的,但是大嫂有身子暈了船,這才改的沒去成。」上官藝蓉是上官翎的堂妹,早年上官將軍的弟弟去往南方任職,在那娶了上官藝蓉的母親,所以上官藝蓉長的頗有幾分婉約之美,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雙眸的弧度都讓人覺得親切。

  被她這麼一說,瑾祿趕緊也搭上了話,幾個人坐在一塊開始聊起了南潯好玩好吃的,唯一在南潯呆過不少時間的喬瑾賢最有發言權,他感激地看了上官藝蓉一眼,給他們講起了南潯的名人趣事

  一天很快過去了,壯壯對這個老祖宗十分的喜歡,走之前還大哭了一場,惹的喬老夫人心疼地直拿好東西出來要哄他,從喬家這麼走一趟,壯壯倒是拿了不少的好東西,開心地坐在馬車裡,身前是一堆喬老夫人送的東西,瑩繡時不時得看著他拿著什麼就往嘴巴裡塞,很快回了齊府。

  卓夜不在,定王就另外派了兩個人送齊顥銘回來,平兒她們做好了晚飯,瑩繡舀著碗裡的蛋羹
餵了壯壯小半碗,奶娘這才抱著他去餵奶。

  剛吃過晚飯,青碧便走了進來和瑩繡說道,「小姐,外面有一位姓蘇的姑娘說要找小姐。」

  「姓蘇的?」瑩繡抬起頭想了一下,「有說叫什麼?」

  「只說是小姐的舊熟人,姓蘇,門口的婆子也不熟悉,就沒將人放進來,說是先通報了小姐。」青碧替她摘了頭上的釵飾,「要不我出去先瞧瞧。」

  「你讓紫煙去把人帶到前面的前院的偏廳中,我過會就來。」瑩繡將摘下的釵飾重新戴了上去,理了理頭髮走出了屋子,瑩繡想了想,又讓抱琴送了一些吃的去往偏廳,自己則先去了一趟嚴媽媽的屋子。

  等瑩繡到了偏廳,天色微暗,那是一抹能照亮整個屋子的火紅,放肆地在這寂靜的屋子裡綻放其獨有的光彩,瑩繡站在門口望著那一個背影,心猛然一顫。

  「師傅?」有些艱難地喊出了口,瑩繡怔怔地看著她轉身,蘇妙戈那張恍若當年,絲毫未老的臉出現在了瑩繡面前。

  陌生而熟悉的笑臉,那一身不羈的火紅一直是蘇妙戈獨有的象徵,鬆垮地披在身上,露出半邊的香肩,瑩繡瞥見放在椅子上的黑色袍子,也對,若是她隻身穿這樣出現,青碧也猜得到是誰來了。

  「好久不見了,繡兒。」銀鈴般脆亮地聲音從蘇妙戈口中吐出,歲月在這個女人的臉上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她依舊是當年那個彈得一手好琴藝,唱得一手好曲子的蘇妙戈。

  時隔兩世,瑩繡心中的恐懼已經不像當年那麼深,在侯府之中度過的那些日子,遠比這個師傅帶給她的一切恐懼的多,瑩繡邁步進入廳中,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繡兒,你長大了。」蘇妙戈不介意瑩繡眼底的生疏,八年過去,任誰都會忘記一些人和事,而她這一生除了仇恨之外,就剩下這個可愛的徒弟值得她掛念了。

  「師傅卻一點都沒變老,和過去一模一樣。」蘇妙戈聽著她說著,咯咯笑著,「繡兒說的師傅好像是不老的妖精。」

  「師傅真的一點都沒有老。」瑩繡重複了一次,說的極為認真,蘇妙戈頓了頓,隨即笑的更加開懷,「繡兒也可以不老,但是那樣太辛苦了,所以師傅不能告訴你。」

  八年過去,瑩繡已經分不清楚這個曾經讓她尊敬的師傅是什麼樣的內心,永遠笑著,永遠那樣的漫不經心,蘇妙戈是她失去娘親之後的又一個依靠,除卻當初的害怕和恐懼,瑩繡對她有著說不出的感情,親人一般相處了四年,而且是在瑩繡最年少的時間裡,不是說忘能夠忘記的。

  「師傅回京,是要回樂坊了嗎?」

  「繡兒記性真不好,師傅是被樂坊逐出來的,所以回不去。」蘇妙戈拖著一襲長裙慢慢地走到瑩繡的面前,伸出了手。

  瑩繡心中猛然一顫,眼底洩露了一絲恐慌,蘇妙戈看在眼裡,一聲輕歎手就撫摸上了瑩繡的臉,「繡兒別怕,師傅不會對繡兒如何的,師傅只是」她只是想看看她一直記得的這個丫頭,如今是什麼模樣了。

  瑩繡僵在那裡不敢動,蘇妙戈只是輕輕撫摸了一下她臉頰的輪廓就放開了手,「我在雲州的時候就聽說了南陽候府的二少爺娶了你,回京的路上打聽過你如今生了孩子,我也就放心了。」

  「那師傅你不回樂坊要去哪裡?」

  「這些年都沒有在樂坊,我還不是一樣活的好好的,如今啊,我在京城裡開了一家鋪子,繡兒知道師傅賣什麼?」蘇妙戈調皮地眨了一下眼睛,衝著瑩繡笑著,「你忘了師傅還有什麼手藝了?」

  瑩繡一怔,這才想起蘇妙戈除了是琴師之外,還是一個極愛琴的人,任誰都想不到,眼前這位柔弱的女子,是一個會制琴的人。

  瑩繡沒有問這些年她是怎麼過來的,當初被趕出沈府的時候,瑩繡還躲在嚴媽媽懷裡,嚇的誰都不願意見,送了蘇妙戈出門,瑩繡還有些恍惚,從雲州回到京城,師傅這是為了什麼。

  夜裡,齊顥銘和瑩繡聊著幾次都見她走神,攬過她到懷裡有些吃味,「怎麼回事,我聽青碧說晚飯後有人來找,姓蘇的,是什麼人?」

  「是過去教我彈琴的師傅,蘇妙戈。」瑩繡頓了頓,還是將當年的事和齊顥銘說了一遍,「師傅真的是一點都沒變,和當年一模一樣,臉上都未見到一絲的蒼老,如今她已經快三十了,比母親小了沒幾歲。」

  「她那樣對你,你還願意叫她一聲師傅?」齊顥銘將她摟在懷裡,他到底是少參與了她的許多事情,那樣恐怖的一段經歷,如今她這麼輕描淡寫地說出來,齊顥銘卻聽得心疼。

  瑩繡歎了一口氣,「那四年,師傅對我很好,像娘親一樣照顧我,我甚至想過,她是我娘該有多好,師傅的經歷並不好,在樂坊呆著之前,師傅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女,還是嫡女出生,受了牽連才入了樂坊,後來也是不願意做人妾侍這才被趕出了樂坊的。」

  齊顥銘把她摟地越發的緊,眼底一抹擔憂,那這樣的師傅,是否如今還是喜歡女子?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2:34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27 11:11 PM 編輯

第八十六章

  齊顥銘把她摟地越發的緊,有些擔心地問道,"她如今還喜歡女子?"

  瑩繡怔了怔,感覺到齊顥銘那突如其來的緊張,伸手輕輕環住了他的身子搖頭道,「不論她喜歡的是女子還是男子,你都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親。」

  齊顥銘聽著她似保證又似安慰的話,輕笑了一聲,這忽然間是吃了蘇妙戈的醋,沒由來地覺得這個京城之中紅極一時的藝師是個不簡單的人,離開八年回來,就算不是為了瑩繡,也該查一查她是為了什麼回來的

  蘇妙戈就那麼出現了一次,到了八月底,京城之中只是偶爾有消息說坊街那開著一家琴藝鋪,裡面的老闆娘很漂亮,慕名前去的人很多很多。

  而齊顥銘這邊得到的是蘇妙戈已經脫離罪籍,成為良民的事情,齊顥銘查到的消息並不完全,蘇妙戈從沈府被趕出來之後,就立刻離開了京城,沒人知道她是如何脫離了罪籍,但是齊顥銘卻查到蘇妙戈去過一趟北厥,在北厥呆了幾年之後,回來就是這副不變老的容顏。

  經歷過蠻族醫師,齊顥銘知道在北厥和蠻族這一代,有著太多的奇人異士,蘇妙戈找到了這種不老方法也不足為奇,但是其中的代價也可想而之,逆天而行,不順應天命老去。

  而同樣對這位琴藝鋪老闆娘有興趣的,就是京城之中那些閒來無事喜歡找點新奇的權貴們,不時有各家主子派的人前往琴藝打探消息,終於知道了,這位姓蘇的老闆娘,就是當年被趕出樂坊的琴師,蘇妙戈。

  慶王府中,慶王爺聽完了下人的稟報,保養不錯的臉上露出一抹深長,一手扶起茶盞,輕輕喝了一口,「蘇妙戈脫了罪籍?」

  身在下方的人不敢有所怠慢,點點頭,「是,但是小的無能,查不到蘇姑娘是怎麼脫離了罪籍。」

  「無妨,我們查不到的,自然他們也查不到,聽說她一點都沒有變老是不是?」慶王爺隨意地將茶盞放下,一手輕輕轉著另一手上的扳指,問的有幾分漫不經心。

  「是,知道她的蘇姑娘的人都說奇了,蘇姑娘竟然一點都沒有老。」那人說著一臉驚艷地抬起頭,忽然撞見慶王爺似笑非笑地表情,又急忙垂下了頭,一絲慌亂。

  廳堂裡忽然傳來慶王爺爽朗的笑聲,「萬安,你別緊張,這樣的女子,心動一下本王也不會怪罪於你。」

  被叫做萬安的人此刻卻已經是汗水濕了背,他戰戰兢兢地低著頭,聽著王爺地笑聲,越發的緊張。

  慶王爺笑的大聲,臉上瞧不出一抹笑意,忽然笑聲停止,他眼底閃過一抹戾氣,目光直視著廳外的日光,脫離了罪籍又如何,他慶王爺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九月初,天氣漸漸涼了起來,壯壯開始學起了說話走路,有事沒事會咿咿呀呀幾句,瑩繡讓人在地上搭起了一個四方形的小圍欄,裡面墊著厚厚地絨毯,絨毯上又鋪了小蓆子,圍欄邊上用布包裹住,把壯壯往裡一方,他就會自己扶著那圍欄站起來,晃晃悠悠地挪著。

  齊顥銘回來後就會陪他一塊學走路,兒子在牙牙學步,做父親的也在練習走路,屋子裡經常會傳出壯壯指揮一般的聲音,齊顥銘笑顏道,「我兒子聰明,肯定比我這做父親的學的快,希望等他會跑的時候,我能追趕的上他。」

  瑩繡幫他撩起褲腿拿著熱毛巾蘸了藥湯往他腿上敷著,心疼道,「比什麼,自然會有一天能夠追的上他,四叔不是說了麼,急功求近容易傷及正在恢復的經脈,這兩天陪著他你也站的夠久了,看這都有些腫了。」

  齊顥銘將她垂在臉頰上的髮絲挑到了耳後,看著她臉頰上因為用力拭擦而染上的一抹紅暈,指尖輕輕觸及,「我不想你太辛苦。」從瑩繡嫁進來,齊顥銘只能在暗處幫她,明著卻必須是個柔若無能的人,南陽侯府水深,如今出了府,兩個人才能自在一些,可那侯府之中如今位置尚未明確,齊顥銘清楚,就算是在外面,也有被捲進去的可能。

  瑩繡一頓,拿起另外乾淨的毛巾細細地擦去了藥,眉心微動,抿嘴一笑,「嫁給你,我不覺得辛苦。」

  齊顥銘望著她眼神中的流光,心間有一處塌陷地錯避不及,瑩繡坦然地目光竟然讓他覺得有一絲害羞,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這當是第一次聽到她這樣的表白,齊顥銘有了種翩然欲飛的感覺。

  喉間的聲音不自覺地低啞了幾分,齊顥銘握著她的手,摩拭著她的手心,「我見壯壯一個人學步寂寞的很,不如我們再為他生個弟弟妹妹,娘子覺得如何?」

  絲帶輕扯,青羅衫鬆垮,露出了半邊玉肩,瑩繡低垂著頭臉上是掩不去的羞澀,羅帳掩下,門外守夜的青碧忽然聽到屋子裡有些異常的聲音,輕聲吩咐一旁的丫鬟,「讓廚房那燒些沐浴的水。」

  九月才剛剛至半,卓夜竟然回來了,瑩繡正在院子裡陪著壯壯學走路,卓夜風塵僕僕地出現,一如既往地面癱表情看著她,恭敬地喊了一聲,「夫人,我回來了。」

  「壯壯你看,是誰回來了,是卓夜叔叔回來了。」瑩繡笑著拉著壯壯地手衝著卓夜揮著,卓夜臉上閃過一絲愕然,隨即眼底染上了一抹溫和,看著壯壯被瑩繡牽著朝著自己走來,蹲□子看著那個和齊顥銘幾分相似的縮小版小少爺。

  壯壯一眼就看到了卓夜別在腰間的那柄劍,平日裡在府中卓夜身上只會藏短劍防身,這回剛從師門回來,來不及換下,壯壯小手一指那劍,抬頭看著卓夜,並不畏懼他凜然地神情,拉著瑩繡還要往他身旁走,試圖去抓那劍。

  卓夜解下劍拿在手中,壯壯伸手一摸,笑了,劍鞘冰涼的感覺讓他覺得十分新奇,摸了一會,就要伸手去抓,卓夜乾脆托在手中讓他抓,壯壯可謂是花了吃奶的力氣也沒把那劍動搖一分,小胸口一起一伏地好像使了多大的勁。

  抓不起來,小胖手負氣一般拍了那劍鞘一下,轉身就往瑩繡小腿上攀,不再理會卓夜,瑩繡笑著把他抱起來,「還沒去見相公吧,他就在書房。」

  齊顥銘訝異卓夜這麼快就回來了,這才不過三個月的時間,算上來去的路,卓夜在師門呆的日子就不多。

  「此番匆忙還需要回去?」齊顥銘看了他遞來的信函,眉頭深鎖,那麼多年以前的毒藥,還是不完全的,所幸此毒就這麼幾份,除了丟失掉的一些,其餘的都還有去向。

  「不回去了。」回師門的路上,卓夜順路查了關於當年齊顥銘中毒的那毒藥來源,蠻族醫師說的那半成品藥,一般都是作廢掉的,作廢掉的東西就很難查其流向,齊顥銘中的就是這種毒藥的半成品毒,否則他早就一命嗚呼了。

  「再查查這個姓薛的人。」齊顥銘將信函下那一卷名單又看了一遍,指著其中一個交給卓夜,「找到這個人,查清楚他當年和誰有過聯繫。」這始終是齊顥銘心中的刺,一天不清楚他就一天難安,就算是這雙腿好了,他都要查。

  半月後的一天,才是大清早,齊府就來了一位意外來客。

  一個身著緊身武服,手執劍柄的姑娘出現在了齊家的大門口,開門第一句話就是,「卓夜你給我出來!」

  等瑩繡到院子裡的時候,那姑娘已經拔劍指著卓夜,盛氣凌人地看著他質問道,「你說,你為什麼要逃婚!」

  卓夜臉色微沉看著千里迢迢追過來的人,「這裡不是夷洲,你把劍放下。」那女子不肯,劍端在日光下閃著銀白的光,寒森森地指著卓夜,「我知道這裡不是夷洲,但是不論是在夷洲還是這裡,你都不能逃婚!」

  「我沒有逃婚。」卓夜眼底閃過一抹無奈,一旁的齊顥銘則自己拉著自己媳婦旁觀了起來,難怪卓夜回來的這麼快,竟然是直接逃婚出來的,如今未婚妻都追上門了,齊顥銘決定明哲保身。

  「你沒有逃婚,那為什麼答應了父親,整個夷洲都知道我要嫁給你了,結果你卻消失了。」那女子越說越氣憤,見到旁邊這麼多人看著,又覺得委屈的很,本來凶巴巴的神情瞬間就開始掉豆子。

  「你先把劍放下。」卓夜本就深沉的臉越發的難看,瑩繡拉扯了一下齊顥銘的袖子,低聲道,「還看啊你,這是卓夜的私事,我們回去。」

  遣散了圍觀的丫鬟,瑩繡出言建議道,「卓夜,不如帶著這位姑娘去前廳那坐坐。」

  等著瑩繡她們都走了,卓夜的臉色這才有些緩和,無奈地看著那哭地傷心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師妹。」良久,卓夜喊了一聲,那女子抬起頭,眼淚落地更加洶湧,她從夷洲追到京城,為的就是弄清楚為什麼大師兄明明同意了父親說的,卻在婚禮前一天逃婚,可見到他的時候,卓茵卻覺得委屈。

  「我不是有意要走的。」卓夜從懷裡掏出一塊帕子,走到她面前遞給她,「夷洲並不適合我,我答應了師傅要好好保護好齊家二少爺的。」

  卓茵從他手中奪過帕子,翻開一看,這還是自己繡著的,臉頰一紅,露出了幾分少女的情懷,「我又沒有要你留在夷洲,我知道你答應了大師伯要留在京城,所以父親答應我了,只要在夷洲成了親,他就會讓我跟著你來京城。」

  卓夜苦笑,哪有這麼簡單,夷洲島島主一共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他若是娶了她必定是要留在夷洲島的,說是嫁給他,不如說是招婿,當年就是他師傅不願意娶島主夫人,才由師叔娶了留在了夷洲島的。

  卓夜師傅心中對這個師弟有愧,所以當卓茵出生的時候,就讓他和才嬰兒大的卓茵訂了親。

  這麼多年過去加上兩個人年紀有些懸殊,卓夜以為卓茵已經出嫁,沒想到這次回去,已經十八歲的卓茵還沒有出嫁,卓夜這才有些慌亂。

  「我不管,我也不回夷洲島了,反正父親又娶了一個母親,很快就會有弟弟妹妹,少我一個不少。」卓茵把帕子往手裡一捏,擦乾了眼淚抬頭看著卓夜,「大師兄,我要和你一起留在這裡。」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2:34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27 11:11 PM 編輯

第八十七章

  卓夜一怔,看著她倔強的神情,恍若看到了當年他奉命離開前來保護齊顥銘的時候,那時不過六歲的卓茵,就是那般神情,站在夷洲島的t望塔上,遠遠地看著自己離開,卓夜瞭解她,她這是真的不會再回去了。

  「你要住,那便住下吧。」話音剛落,剛才還是淚水盈盈的人,一下子笑開了懷,卓茵很快將劍收了回去,張大著紅腫的眼睛看著他,「大師兄你是住哪個院子的?」

  卓茵就這樣在齊府住了下來,白天卓夜隨齊顥銘出去的時候,她就在京城到處走走,要麼去瑩繡那,聽她說京城的事情。

  壯壯很喜歡這個漂亮的大姐姐,卓茵總是會變出稀奇好玩的東西來哄他,才混了不過兩日,壯壯就知道要找卓茵玩了,通常都是指著桌子上卓茵送的東西告訴瑩繡,他想那個漂亮姐姐了。

  到了十月初,齊家要開始準備壯壯的抓周,一轉眼小不點就已經一週歲了,抓周當日奶娘給他換上了一身新衣服,帶著一頂小帽子被奶娘抱到了屋前,屋前都是瑩繡請的一些相熟之人,如今京城暗流湧動,任何事情都不宜過於張揚。

  抓周的桌子上放滿了東西,為了以防壯壯張口就咬,嚴媽媽將所有抓周的東西都清洗了乾淨親自拿出來放好。

  瑩繡從奶娘手中接過壯壯放到桌子上,屋簷下的眾人看著他坐上去,都關注在了他要抓什麼上,尤其是特別前來的南陽候齊忠陽,在看過長子的幾個孩子之後,對這個一出生就是十分喜人的齊季軒自然是疼愛多一些。

  被這麼多人注視著,饒是平時不怕生地壯壯也有些緊張,坐在桌子上好一會都沒動作,在前面看的宿墨開始著急了,定王妃正在坐月子沒法過來,宿墨還是成王宿凜和小郡主去接過來的,他拉著宿凜的手問道,「小弟弟怎麼還不抓,他是不喜歡這些東西麼?」

  前面的瑩繡比他還要苦惱,宿墨說對了,壯壯還真是不喜歡這些東西,因為是抓周之用,除了一些書和筆,其餘的刀劍都是用木頭做的,看上去精緻,卻一點都不閃亮,不閃亮的東西,壯壯不喜歡。

  等了良久,壯壯竟然坐在上頭開始打哈欠了,齊顥銘對抓周這事信的不多,兒子喜歡便喜歡,不喜歡就算是讓他抓了將來也不一定能成為這樣的人,但是兩旁的楊嬤嬤嚴媽媽並非這麼想,心中皆喊著,小祖宗,你倒是隨便抓一個也可以啊,這樣我們也能把話圓回來,乾坐著這要怎麼講呢。

  比起沈夫人那有些幸災樂禍的眼神,站在人群中的卓茵首先有了動作,她從腰上解下一柄鑲嵌著寶石的短刀放在了桌子上,壯壯扭頭一看,眼中一亮,爬著就過去把那短刀拿在了手中,摸著上頭那紅閃閃地寶石,笑地開懷。

  眾人一下明白了什麼意思,紛紛從身上解下有些寓意的東西,壯壯還真是不客氣,但凡是好的都往懷裡揣,揣不過了怎麼辦,一回頭把東西交給他身後的瑩繡,接著抓。

  宿凜他們拿出來的東西大都是些武的,瑩繡示意抱琴去庫房裡挑了個金算盤和金筆出來,還得是最好看的,壯壯這才給面子地都抓了過來。

  楊嬤嬤鬆了一口氣,這下總算是文武雙全了,和嚴媽媽一起見他拿起一樣就說一句好話,總算是把這場面給圓了回來。

  不知人群中誰說了一句,這孩子將來一定是貴氣之人,眾人紛紛將眼神投注在瑩繡懷裡的孩子,壯壯剛剛抓著那金燦燦的算盤,見大家都望著他,十分客氣地笑了笑,小臉鼓鼓地煞是可愛。

  遠遠看著的人群之中的齊顥晟微瞇了眼,瑩繡懷裡健健康康的孩子,讓他想到了諸葛玉欣屋子裡的齊季顏,一樣是南陽候的孩子,為什麼這個弟弟的運氣永遠都比他來的好。

  齊忠陽那不避諱的欣賞眼神更加刺激到了齊顥晟,如今南陽侯府就只剩下他和三弟齊顥之,年末齊顥之也將成親,自己這位子,竟然越坐越不安穩了

  回到了南陽侯府,齊忠陽十分的高興,不再能寄希望於這一代的時候,只能將希望寄托在了孫子輩,洗過了臉之後對正欲睡覺的許氏說道,「老二家在外面也多有不便,這回多捎一些好的東西過去,阿軒那小子和顥銘小時候一樣聰明啊。」

  許氏正在摘首飾的手頓了一頓,對著銅鏡臉上浮著一抹冷淡,「那孩子確實很聰明。」

  「當年教導顥銘的老師如今還在呢,到時候應該讓阿軒也過去學。」齊忠陽似乎在喬府有些喝高了,說的一臉興奮卻沒有注意到許氏臉上的不耐。

  「侯爺,大少爺求見。」外面的丫鬟忽然通報。

  院子中夜風徐徐吹著,將齊忠陽的酒意吹去了大半,齊顥晟站在院裡的小亭中等著他。

  「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齊忠陽踏入亭中,順著齊顥晟的方向,恰好可以看到那一輪掛在天上的明月,皎潔的光懶懶的灑落在枝杈之間,地上一片的碎粒。

  「孩兒有些疑問,特來請教父親。」齊顥晟轉過身來,看著齊忠陽道,「孩兒在南下的途中曾經遇到過這麼一個大戶人家,他有七個兒子,大兒子繼承了他的生意,但是這個大戶人家的主人一直遲遲不把這個家交給大兒子,反而喜歡他的第三個兒子,等著分家即,那大戶人家的主人還是沒有把家交給大兒子,父親,您說這是為什麼?」

  齊忠陽一手扶著亭子邊的扶手,看著齊顥晟臉上帶著地一抹疑惑,心中瞭然。

  「自然是這個大戶人家主人有他的考慮,也許是大兒子成熟不夠,還不能掌管整個家,也許是他又有了別的想法。」

  「父親覺得這個大戶人家的主人要考慮到何時。」

  「那得看這個大戶人家之中,是否有人合適代替那個主人管理整個家,若是沒有,也只有那個主人繼續管著,等著時機成熟。」齊忠陽意味深長地看著齊顥晟,「你認為如何?」

  「孩兒以為,那大戶人家的主人考慮的太多,既然長子已經是繼承人,為何不讓他試試呢。」父子兩人打起了啞謎,齊顥晟看著齊忠陽並沒有退讓的意思。

  「顥晟你要知道,那主人管家這麼多年,肯定是清楚適不適合,若是時機不對得不到最好的效果,那就要等到對的時機。」齊忠陽眼底閃過一抹失望,這個孩子,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的這個位子,想著法子拐彎抹角的提醒自己。

  齊顥晟面色微沉,什麼是對的時機,等他有了嫡長子麼,還是二弟已經有了嫡長子,並不需要他了,做了十幾年的南陽候世子,在他心中,這南陽侯府早晚都是自己的,為了保住這個位子,他聽南陽候的娶了諸葛玉欣,難道會沒有絲毫助力麼。

  「天色已深,早一些回去休息吧,珞琳和珞陽已經大了,你該和玉欣商量再生一個孩子。」齊忠陽搖了搖頭,直接回了屋子,許氏已經上床入睡,微輕的一點動靜就吵醒了,看到齊忠陽回來,往裡側靠了靠,偏向裡面又閉上了眼。

  屋外的齊顥晟站在那許久,眼底儘是戾氣,週遭是寂靜地夜色,守門的婆子都已經昏昏欲睡,錦竹院內更是靜悄悄一片。

  齊顥晟站在錦竹院門口一會,轉頭去向另外一個院子,此時翠兒還未入睡,油燈之下替齊季品納著一雙鞋子。

  齊顥晟負手站在那打開的窗子外,望進去就能夠看到翠兒低頭穿針引線地動作,往前一步,忽然腳踩在了一根樹枝上,靜夜裡發出清脆的斷裂聲。

  「世子。」翠兒抬頭看到齊顥晟,回頭看了一眼睡著了的齊季品,過來給齊顥晟開門。

  她帶著兩個孩子來到南陽侯府這幾年,齊顥晟從未在深夜到過他們的屋子,翠兒見他微凝的臉色,開著門不知道如何。

  「他睡著了?」從門口便能夠看到床榻上的齊季品,四歲的孩子,如今臉上留下了不可消除的疤痕,雖然把命留下來了,可那印記卻是怎麼都退不下去。

  「是的,早已睡了。」翠兒見他沒有要進來的意思,輕輕地合上了門,和他一塊站在了屋外。

  夜裡的風很涼,袖口灌入的風吹的她起雞皮疙瘩,齊顥晟望著這並排的幾間屋子,吩咐道,「去收拾一下,晚上我就住在這,明日讓廚房把早膳送到此處就好。」

  翠兒一怔,隨即替他收拾好了隔壁的屋子,對於伺候世子這件事,翠兒是從未想過,看著齊顥晟自己進了屋子,翠兒一顆懸在那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這一天早上醒來,是齊季品覺得最開心的一個早上,起來之後吃過了早飯,齊顥晟就指點了齊季品如何寫字,又教他應該看什麼書,儘管不能喊他做爹,齊季品還是覺得很開心。

  四歲的孩子經歷過母親的死去,哥哥的病死,比起錦竹院裡的珞寧,成熟地太多,他已經懂得怎麼在那些丫鬟婆子中察言觀色,更懂得如何去討齊顥晟的關心。

  而這樣的方式,恰恰是最惹人心疼的——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2:35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27 11:12 PM 編輯

第八十八章

  齊顥晟指點著齊季品寫字,屋子外翠兒帶著一個丫鬟正在曬衣服,這個院子是當初翠兒求諸葛玉欣替他們安排出錦竹院的,對錦竹院的人來說,天花沒死的齊季品仍舊讓她們覺得不能近身,翠兒也願意圖個清淨。

  回到錦竹院已經是快中午了,一早上的時間足夠讓人傳言他是如何留宿在了翠姨娘的院子裡,又是如何指導那個天花不死的孩子學寫字,大家都知道那所謂的故人之子就是世子爺和那O坊柳絮兒的孩子,那孩子就算身份再低微都要比葛姨娘生的聾子庶長子要好。

  諸葛玉彤慢慢地喝著補湯,聽完了丫鬟說的,放下碗神色一凜,她倒是忽略了世子還有那樣一個兒子在,「聽說那孩子長的是和他娘很像。」

  嫁進南陽侯府,她諸葛玉彤是貴妾,比那些丫鬟提上來的姨娘身份要尊貴的多,翠兒的身份她根本沒放在眼裡,只是詫異,齊顥晟怎麼會忽然關注起那個孩子來了。

  「聽那些見過的丫鬟說確實長的很像,不過這次得了天花後,那孩子的臉上長了不少痘疤。」伺候諸葛玉彤比伺候世子夫人還要來的讓她們害怕,在諸葛玉彤身邊伺候的許多年,小晴很清楚她的脾氣,小心翼翼地幫她撤了湯藥,命外面的人上了茶水。

  諸葛玉彤輕輕地撫摸著手間的鐲子,柳絮兒的畫像她在齊顥晟的書房見過一次,確實是個令人著迷的女子,可那又能怎麼樣呢,她那樣的身份生出來的孩子,注定在南陽侯府抬不起頭來,就連認祖都不行。

  諸葛玉彤想著想著臉色忽然一變,如今南陽候尚在認祖不行,一旦等世子繼承了南陽侯府,皆是他要是想讓那孩子認祖歸宗,誰還攔得住?

  一想到這裡諸葛玉彤就有些坐不住了,起身穿了鞋子往諸葛玉欣的屋子走去。

  諸葛玉欣剛剛用過了午飯,正在和朱媽媽商量給齊季顏找一個會養聾兒的教養媽媽,就算是只有一點機會,能讓這孩子學會說話也好。

  「你來的正好,到底你是孩子的生母,這給孩子找教養媽媽的事情,你也上點心。」諸葛玉欣見她進來說道。

  「不是有奶娘,珞寧都沒有請教養媽媽,顏兒請了似乎不妥。」諸葛玉彤坐到玉欣對側,看了一眼那孩子,眼底閃過一抹厭惡,轉頭看著諸葛玉欣,笑地誠懇。

  「你別忘了你兒子是聽不見的,不請有這方面經驗的教養媽媽,你是真想讓他一輩子沒有開口說話的機會了?」

  「能說了又如何,姐姐別忘了,他就算是再會說話也和那位子無緣。」諸葛玉彤抬頭看著諸葛玉欣,不掩飾眼底的意圖,「姐姐如今該擔心的不是這個孩子能不能說話,而是應當擔心世子沒有可以繼承的長子。」

  諸葛玉欣無語,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竟然可以做到這般不聞不問地地步,就是因為這個孩子不能幫助她,「那你就該多想想法子留下世子。」諸葛玉欣的語氣淡了下來,讓奶娘帶著孩子出去。

  「妹妹我會多留下世子,可姐姐你也得幫幫忙才行啊。」諸葛玉彤拿著茶杯抿了一口,稱讚道,「果然只有姐姐這才有好茶。」

  聽著那半諷刺妒忌的語氣,諸葛玉欣讓胭脂去拿了一盒的茶葉過來扔在了桌子上,「說吧。」

  「姐姐可聽說世子昨夜留在了翠姨娘那裡,一早起來還指導那孩子學字了。」諸葛玉彤毫不介意地將盒子交給身後的丫鬟,說道。

  「雖說那孩子並沒有入齊家族譜,可世子越是關注,將來等世子接替了南陽侯府,這孩子可就是個大問題了。」諸葛玉彤見她不語,繼續說道,「世子一定很懷念柳姑娘,自然對那孩子好,一旦有機會入了齊家族譜。」

  「諸葛玉彤,你還真是渾了腦子了!」諸葛玉欣忽然打斷她的話,呵斥道,「怎麼,你想要他怎麼死,中毒還是淹死,還是乾脆找個人把他從這南陽侯府帶出去扔了?」

  「姐姐這話嚴重了,妹妹只是想說那孩子若是入了族譜,對姐姐以後的孩子可是不利,並沒有要害他的意思。」

  「夠了,把你那些心思用在世子身上,生下個健康的孩子是你進入這個南陽侯府的任務,其餘的你一概無需去做,你別忘了,你現在不是在慶王府,把你那套收一收。」

  看著諸葛玉彤忽然煞白的臉色,諸葛玉欣沒有要收口的打算,「怎麼你是覺得生了孩子你就能爬到我頭上了,你就是慶王府的庶女,這個南陽侯府的姨娘,就算是我諸葛玉欣今天死了,你也沒這個機會坐上世子夫人的位置。」

  諸葛玉彤雙手狠狠地揪著衣角,嘴唇上一抹青紫,低垂著頭眼底儘是不甘,從她嫁進來諸葛玉欣都不曾說過這麼重的話,唇角滲出一抹鮮血,口中蔓延開了一股血腥味。

  諸葛玉彤抬起頭,泫然欲泣,蒼白地小臉上不見一抹血絲,嘴唇輕顫著說道,「姐姐為何要這麼看我,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姐姐能夠在南陽侯府更好的呆下去,父親說過姐姐不願意使那些陰謀詭計,沒關係,我都可以幫你去做,為什麼姐姐還要這麼責怪我。」

  「那從今以後你就不需要去做了,更不需要父親來教我如何去做。」

  「姐姐,你嫁入南陽侯府是為了君公子,你若是反父親的意思,那他」諸葛玉欣忽然欺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諸葛玉彤,一字一句地說道,「那你就讓父親殺了他,你說如何?」

  諸葛玉彤瞧見她眼底的瞭然,本就蒼白的臉上更添幾分慌亂,「姐姐,你就不怕父親真殺了他。」

  諸葛玉欣嘴角揚起一抹嗤笑,起身站了起來走到窗台邊,拿起一旁的小水勺子舀水澆花,背對著諸葛玉彤緩慢道,「如果父親還抓得到他的,記得告訴我一聲,我也好去見一見他最後一面。」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他逃脫了。」良久,背後傳來諸葛玉彤的聲音,玉欣轉過身看著她恢復了一絲血色的臉,「不久,比妹妹你晚知道。」

  玉欣捧著那盆長勢很好的花到臥榻這放在了小桌子上,狀若勸誡地柔聲道,「玉彤啊,在南陽侯府,我既是你的主母,又是你的姐姐,所以我說的話,你要好好記住,知道嗎?」

  看不見諸葛玉欣眼底的一點暖意,諸葛玉彤一怔,點了點頭。

  「好了,早些回去休息吧,養好了精神才能為世子生下一個健康的孩子。」諸葛玉欣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帶來的小晴直接扶了她離開.

  諸葛玉彤出了諸葛玉欣的屋子走了一段便甩開了丫鬟的手往錦竹院外走去

  十月一過,京城的天就冷的很快,一轉眼院子中的樹都落了葉子,齊府內瑩繡看著壯壯精神很好地扶著欄杆自己走來走去,和嚴媽媽商量著家中一些管事家中,是否有合婚配的男子。

  「這抱琴過了年就十六,瑞珠也十七了,青碧的婚事前幾日她那娘親自問我求去了,說已經給她說好了,紫煙還能在身邊留兩年,可這也要及早備下。」瑩繡細數家中莊園裡看鋪子的一些人,其中適合婚配的倒是有不少,又得選其中品性好的。

  「我看布坊掌櫃的小兒子不錯,沒回來齊府送東西都是那小子前來的,年紀就比瑞珠大惡一歲,是個實誠的。」嚴媽媽想了想說道。

  「先把瑞珠的婚事定下來,這丫頭半路從喬府跟了我,怎麼都不能虧待了她。」瑩繡再想了幾個人,卻都不覺得滿意,抱琴的婚事是瑩繡最上心的,把那些寫著名字的帖子一推,帶著幾分懶意,瑩繡錘了錘肩膀。

  壯壯見瑩繡和嚴媽媽討論著不理他,攀著扶手衝著瑩繡咿咿呀呀地叫著,瑩繡光顧著想幾個丫鬟的婚事,沒注意聽到他的喊聲。

  半響,瑩繡耳中傳入一聲軟糯地聲音,「娘。」

  一回頭,壯壯攀著那扶手得意地走來走去,看到瑩繡看過來,小嘴一張,又一聲娘叫了出口。

  瑩繡忙從榻上下來,走到小護欄邊上蹲下了身子,拉著他的手顫聲道,「壯壯,再喊一聲。」壯壯懵懵懂懂地看著瑩繡忽然熱淚盈眶的樣子,伸著小手要去抹她的臉。

  「涼。」壯壯墊著小腳想要伸手,一個沒站穩就坐在了墊子上,瑩繡將他扶了起來,他就攀著瑩繡不鬆手了,「不是涼,是娘,壯壯,喊娘。」

  「娘。」瑩繡心中像是一陣激流閃過,淚水就這麼落了下來,壯壯好不容易攀上了瑩繡的懷抱,見到自己的娘哭了,揮舞著小胖手要去摸她的臉,一面口中發出『呼呼』的聲音。

  瑩繡的眼淚落地更凶了,那是每回壯壯不小心磕到了,瑩繡總是會捂著他磕傷的地方給他呼呼,學了幾個月,他竟然學會了。

  「娘不疼,再喊一聲給娘聽,好不好。」瑩繡抓著他的小手拉了回來,壯壯見她笑了,張口就喊娘,越喊越順口。

  最後瑩繡把他放在了軟墊上,他一個人攀著小圍欄,對著瑩繡不停的喊娘,每喊一次,都會笑瞇了眼,然後自顧著在裡面扶著走來走去,再衝著瑩繡喊一聲娘。

  當晚齊顥銘回來,知道兒子會叫娘了,剛進門就抱著壯壯要他喊爹,壯壯伸手摸摸他沒有剃的鬍子,脆脆地喊了一聲,「娘!」

  「不是娘,是爹,爹爹。」齊顥銘靠近他,用下巴輕輕蹭了一下他的小手,壯壯咯咯地笑著,又喊了一聲娘。

  齊顥銘哭笑不得地看著兒子,「不對,是爹,叫爹爹。」壯壯一臉疑惑地看著齊顥銘,再看看走進來的瑩繡,思考了半響,又喊了一句娘。

  連著在一旁的抱琴都聽著笑了,瑩繡輕拍了一下她的額頭,「快去喬媽媽那一趟,把東西拿過來。」

  齊顥銘和壯壯對坐在了一塊,一個委屈,一個迷茫,瑩繡將壯壯抱了起來,指著齊顥銘道,「爹爹。」

  「迪~」壯壯張口憋了一會,喊了一個字出來,齊顥銘笑了,「得,好歹這個比那個靠近多了。」

  過了一會,平兒她們送來了晚飯,紫煙便走了進來通報,「小姐,喬家二少爺過來了,說是有急事。」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2:36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27 11:12 PM 編輯

第八十九章

  瑩繡和齊顥銘互看了一眼,瑩繡吩咐再上一雙碗筷,讓抱琴把上來的飯菜都扯到了前廳,扶著齊顥銘一塊去了前廳。

  喬瑾澤一看他們來了,臉上的焦急未減半分,"顥銘,我要向你借一下卓夜去找一個人。"

  齊顥銘一聽,臉色跟著也凝重了起來,卓夜功夫不凡只有定王成王還有喬瑾澤知道,不到萬不得已,喬瑾澤也不會求到他這裡來,"究竟出了什麼事。"

  "上官藝蓉不見了。"喬瑾澤歎了口氣,"昨天夜裡和詩雅她一前一後回去,中途她們遇到了一陣馬亂,上官藝蓉就趁亂給劫走了,這事關上官小姐的聲譽,上官府不想報官惹人注意。"

  "好好的京城怎麼會遇到馬亂的,抱琴,去請卓夜過來。"瑩繡差抱琴去叫人,自己坐下來給喬瑾澤倒了一杯茶,"表哥,慢慢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喬府宴會之後,詩雅經常回來喬府,因為上官小姐也在,和京城的各家小姐又不熟,所以詩雅就帶著她一起過來,來了幾回和我們就有些熟悉了,昨日大哥和他的幾個往日同窗在問仙樓聚會,我和詩雅她們恰好路過就上去坐了一會,結果送了她們上馬車回去,就出事了。"

  問仙樓地處城北,那比起京城裡顯得空曠的多,在那裡確實有一個不小的養馬場,但是夜裡這個時間,一般放外的馬都已經入圈了,怎麼可能會有馬亂。

  喬詩雅急地一晚上沒睡,吵著要自己出去找人,可京城這麼大,若是有人有意為之,怎麼會找得到,上官藝蓉還是未出閣的閨秀,若是這事報了官,到時候人找到了就算是毫髮無損,都會被傳言的很不堪。

  "有沒有想過是誰動的手?"

  "上官大人不是在此處為官,再說,這又不是宮中的馬車,大晚上的實難分辨究竟是誰家的,偏偏只劫了上官小姐的,詩雅卻一點事都沒有。"喬瑾澤想起那一陣馬亂就覺得蹊蹺的很。

  "這麼大若是不知道動手的是誰,這要怎麼找。"齊顥銘讓卓夜跟著喬瑾澤回去,直到天黑了都還沒有消息。

  第二天一夜未睡的卓夜回到了齊府,上官藝蓉並無消息,那輛載著她的馬車被丟棄在了馬場附近,只在馬車上發現了上官藝蓉的一個頭飾,上官在馬場週遭所有的屋子都查了一遍,沒有發現她們的蹤跡。

  瑩繡餵過了壯壯吃了早飯,讓卓夜帶著自己親自去了一趟上官將軍府,詩雅兩夜未睡整個人憔悴的很,"繡兒,怎麼辦,都兩天過去了,藝蓉她一直沒消息,都怪我,要不是覺得夜深了丫鬟跟在馬車邊上跟著不安全,我也不會和她分開兩輛馬車的,這樣也不會出事。"

  詩雅撲在瑩繡懷裡哭著,她整整自責了兩天,若是藝蓉出了什麼好歹,她喬詩雅有什麼臉面在上官家呆下去。

  "別自責了,早有人跟著你們一行人,就算是同坐一輛馬車也會出事的,好好想想,這些天你都帶著藝蓉去了哪裡,如今這無頭蒼蠅一般的不好找。"瑩繡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

  "這些天我常去看奶奶,藝蓉在京城中認識的閨秀也不多,我就帶著她去喬家走動走動,還有昨天去了大哥他們那裡,別的沒去。"詩雅接過丫鬟遞上來的毛巾擦了一下臉,紅腫著眼睛想著。

  "有遇見過誰沒?"

  "沒遇到什麼人,你也知道喬家就這麼些人,去的時候就和大哥二哥他們聊聊天喝喝茶。"

  "每回去都有大哥在?"瑩繡頓了頓,忽然想到了什麼,拉起詩雅問道。

  詩雅被她也嚇了一跳,點了點頭,"大哥近日因為調任的事情在家休息了幾天,所以我們過去的時候大哥都在,怎麼了?"

  瑩繡心中浮起一種不太好的預感,走到外面叫來了卓夜問道,"你們昨天有沒有去張家看看。"

  "還沒有,我只在問仙樓附近的各家宅子看了一下,並沒有什麼異常。"

  "你立刻去張家查看一下,看看張妍這幾日都在做什麼。"卓夜很快離開了上官將軍府,瑩繡心中那個預感不斷地在增強,她想起和張氏爭吵被推到的姨娘,張妍有多妒忌大表哥身邊出現別的女子。

  「繡兒,你問大哥的事情做什麼,難道這和大哥有關係?」回到屋子詩雅拉著瑩繡急忙問道,瑩繡斂去眼底的擔憂笑道,「不過是猜測罷了,我讓卓夜去查,你休息一下,再這麼折騰下去,等藝蓉回來,你該把自己給累垮了。」

  「我怎麼會睡得著,二嬸聽到消息後暈了過去,繡兒,若是藝蓉有什麼三長兩短我」

  「你胡說什麼呢,你在這這麼病怏怏的能使上什麼勁,好好休息一下,精神好了才能幫著一塊找她。」瑩繡趕緊摀住她的嘴,生怕她說出什麼話來。

  上官翎沒能說服的瑩繡勸著詩雅睡下了,輕手輕腳地出了屋子,幾日沒睡的上官翎精神也很差,「麻煩表妹過來了。」

  「二表姐夫,你也應當去休息一下,這麼找下去,別先把自己給累垮了。」瑩繡知道再多安慰的話在此刻也是徒勞,希望自己心中的猜測能夠給他們幾分有用的信息,也希望卓夜此去能夠有好的消息。

  接近中午,京城北郊一間小別苑中,後院的柴房外站著幾個身強力壯的壯士,一個身著黑袍的矮小人出現在了柴房外面,略偏女人的聲音響起,「開門。」

  昏暗地柴房內終於透露出了一抹光,柴房內一角有個身子縮瑟了一下,抬起了頭看向門口,眼睛還因為亮光有些不適應。

  黑袍的身影遮住了大半的光亮,門再度合了上去,黑袍人慢慢走近角落,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上官藝蓉不敢有所動作,慢慢地低下了頭,身後的繩子綁的她雙手已經麻木,從被抓來已經兩天了,她醒來就身處這個柴房,所幸的是身子並沒有受到什麼侵犯。

  「啪」一聲在柴房裡響起,一隻纖手狠毒地一巴掌拍在了她臉上,「賤人,讓你勾引男人。」

  半邊的臉快速地紅腫了起來,上官藝蓉眼底閃著一抹懼意,嘴角輕顫,「你,到底是誰?」

  黑袍中伸出一手將袍子外的帶子一解開,黑袍落在了地上,張妍微傾□子一手勾起了上官藝蓉的下巴,「你不知道我是誰,可我卻清楚你這個小賤人是誰。」

  「這位夫人,我才來京城沒多久,我想應該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張妍打斷了她的話,殷紅地唇上揚起一抹諷刺,「才來京城沒多久就會勾搭別人的丈夫了。」

  上官藝蓉看著她臉上幾近瘋狂的笑,閉上了嘴不再說話,張妍見她如此,手下更加的用力,捏地她下巴處都起了血痕的印子,「不說話了?那就是承認勾引別人丈夫了。」

  上官藝蓉被掐地疼,微微一偏頭,「這位夫人,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又是一巴掌響起,張妍感覺到手心傳來的刺麻感,笑的開心,「你知道的,你三番四次去我家那裡,不就是為了勾引我的丈夫麼,我告訴你沒可能!」

  上官藝蓉剛想反駁,忽然止了聲,她此次回京,三番四次去的地方只有喬家,那眼前這個笑的有些猙獰的女人,是喬家大哥那回娘家養病的妻子?

  「怎麼,想起我是誰了?」張妍忽然湊近她的身邊,側貼著她的臉冷聲道,「我說過的,那是我的丈夫,你們誰都別想肖想,你們誰敢肖想,我就殺了她,殺了她。」

  張妍的話更像是在喃喃自語,上官藝蓉心中一驚,努力不讓神情洩露了驚慌,她嚥了嚥口水慢慢說道,「夫人您誤會了,沒有人會肖想你的丈夫,他永遠只是你一個人的,只是你的。」

  張妍瞥了她一眼,抬起頭,「你倒是挺識時務的。」隨即披上了黑袍,蒙地看不出是誰,「京城之中如今找你的人可不少,你猜,他們都去哪裡找過你了,哈哈,他們永遠都猜不到你在這裡。」

  上官藝蓉不語,看著她離開柴房,門外傳來了一陣鎖門聲,還有張妍的吩咐聲,「看好了,別讓她給跑了!」

  上官藝蓉往角落裡縮了縮身子,她不能求那個夫人放了自己,可這裡這麼偏僻,爹娘會找得到自己麼

  快到傍晚的時候,張妍的馬車朝著張家的小後門過去,門口的丫鬟左右看了一下,確定沒人了才扶著穿著黑袍的張妍下馬車,一進了院子張妍就脫下了黑袍扔給身後的丫鬟,自己則快速地回了屋子等待著父親或者母親前來查看禁閉的自己。

  卓夜攀著樹站在那良久,直到那車伕牽著那車離開,這才跟隨著那車過去,直到跟到了張家附近的一個租馬車的地方。

  卓夜趁著那車伕前去喝酒,仔細看了一下馬車的車輪胎,很快離開回了齊府。

  瑩繡聽完了卓夜說的,趕緊叫人去找了喬瑾賢和喬瑾澤過來,張氏這麼晚了從後門回張家還穿著一身黑袍已令人懷疑,那馬車上所沾染的泥塊,是城東那條泥濘山路上特有的黃土,張妍不是被張家夫婦關了禁閉,怎麼能夠自由出入張家。

  「大表哥,此事應當和表嫂有關。」瑩繡看著喬瑾賢一臉的難以置信,開口說道,一旁的齊顥銘替她把話接了過去,「卓夜今日去過了張家,表嫂她傍晚的時候才回來,穿著打扮也與平日不同。」

  上官藝蓉失蹤的事被瞞的死死的,只有上官家和他們知道,齊瑾賢默然,他說不出話來,若真的是因為他的原因,那麼此事和研兒一定也脫離不了干係。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2:36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09:16 PM 編輯

第九十章

    「卓夜,你先去城東那裡看看,那裡有不少京城各家的莊園,若是有上官小姐的蹤跡,回來告訴我們。」先得確保了上官藝蓉如今還好好地活著,才能考慮下一步應當如何,卓夜點頭趁著黑夜出去了,瑩繡看著一臉凝重的大表哥,微歎了一口氣。

    之所以沒有叫上官家的人過來而是喊了大表哥,是因為若真的和表嫂有關,藝蓉出點什麼意外,上官家和喬家多少會產生一些間隙。

    張氏被帶回張家已經很久了,不論是張貴妃那給的壓力還是張家多次到訪,喬老爺子總是在看過一回張氏後拒絕了張家把她送回來,但是這還能拒絕多少次,張氏一天還是喬瑾賢的妻子,就總有一天要回到喬家。

    「我去張家看看。」沉默了很久的喬瑾賢忽然起身,被一旁的瑾澤給攔住了,「大哥,你去張家做什麼,你若是去了,就是要去接大嫂回來了。」

    「是啊大表哥,詩雅那我都還沒說,既然卓夜說了表嫂是傍晚的時候回家,若是要殺人滅口,她也無需時隔兩日自己出面去染一身的腥,你若是去了,難免會讓大嫂覺得疑心。」

    卓夜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城東之大他一個人根本查不過來,帶著卓茵兩個人一塊去也只是查了一些京城各家的莊園別苑。

    天黑路面不清晰,白天就算是車輪碾過的痕跡,深夜就著月光也不甚清楚,這個時間只有極少數的莊子才點著燈,卓夜去了張家的那些莊子查看了一番,在其中一個莊子裡發現了七八個看似有些功夫的男子守著,但是整個莊子裡都是燈火不燃,看不出哪裡有人關押。

    「在那別苑的門口倒是發現了幾道清晰的車輪痕跡,還是要等白天過去看看才能確認。」聽完了卓夜說的,喬瑾賢本就凝重的神色,更加沉了幾分。

    要進入那個別苑找人容易驚動莊子裡的人,到時候打起來上官藝蓉再被帶走,就不是找不到找得到的問題,瑩繡更怕張妍會瘋狂一下做出傷害她的事情,就算人救回來了,姑娘家的名聲也就徹底的毀了。

    「我明天一早去張家找妍兒,你們找人想辦法混進那別苑裡面,看看上官小姐是不是在裡面,瑾澤不是說了,一同失蹤的還有她的兩個貼身丫鬟。」喬瑾賢忽然出聲,看著他們說道,「若是那兩個丫鬟還活著,一定還在別苑裡。」

    第二天一早,卓茵喬裝打扮成張家的丫鬟,坐著一輛和張妍回來時一個地方租用的馬車出發去了城東,巳時一到,張家那張妍正準備帶著人出去,張夫人就來了她的院子,張妍慌忙把黑袍子塞到了床鋪中到了門口迎接張夫人,「娘,您怎麼來了。」

    「我的孩子,快去看看誰來了。」張夫人拉著張妍的手將她拉出了屋子,張妍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出口道,「是誰?」

    張夫人見女兒神色有些不對,擔心的撫摸了一下她的臉,「怎麼了臉色這麼差,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沒有呢娘,我在家這麼多日子,也沒見有人來找您這麼開心的。」張妍扯出一抹笑,看的張夫人心疼,拉著她的手安慰道,「這些日子委屈你了,快去過去看看誰來了。」

    張妍穩了穩心,走到了前廳,看到齊瑾賢背對著自己站著,剛剛才平息下去的情緒瞬間又湧了上來。

    喬瑾賢聽到動靜聲轉過身來,看見張妍就站在自己面前,才不過一年時間未見,喬瑾賢卻覺得,自己已經認不得這個人了。

    「相公。」張妍試探了喊了一聲,喬瑾賢斂去眼底那一抹失望,微歎了一口氣,「你瘦了。」

    三個字足夠讓她淚流滿面,回到張家她一定等著他來接她,不停的書信給他,張妍覺得自己快要等的死去了,終於等到他來看她。

    張妍撲到了喬瑾賢的懷裡嚶嚶地哭了起來,張家的日子並不好過,除了張老爺和張夫人疼自己以外,大哥和二哥覺得自己丟了張家的臉,她還為此進宮求過張貴妃,可張貴妃這個過去對自己親切的姑姑卻告訴她,沒有讓喬家休了已經是做了最大的努力,宮內嬪妃是不能過多插手娘家的事情的。

    「相公,你是不是來接我回去的?」張妍哭夠了,抬起頭淚眼氤氳地望著喬瑾賢,喬瑾賢輕輕地將她推開了一些,柔聲道,「我來看看你,暫時還不能接你回去。」

    張妍臉色一變,大力地推開了喬瑾賢,身子一個踉蹌險些撞在了桌子上,「都這麼久了,為什麼還不接我回去,我知道錯了,我以後會給你納很多很多妾侍,然後讓她們為你生孩子,這樣還不夠麼,為什麼不帶我回去。」

    喬瑾賢越發覺得她陌生,過去是那樣,現在還是這樣,一旦做錯了就不斷的許諾讓自己原諒,繼而再犯。

    「我和父親說想要回去南潯。」良久,喬瑾賢開口道。

    張妍抬起頭,微紅著眼眶看著他,眼底閃過一抹希冀,「你是說,要回去南潯任職?」

    喬瑾賢點點頭,喬家並非是襲爵,二弟比他有出息的多,京城的所有他也不習慣,還是願意回到南潯那個地方去。

    「那是不是我們可以一起回南潯去,這樣就不用留在京城,也不用在喬家讓父親和母親為難了。」回南潯去是張妍一直想要的,在那裡沒有喬夫人,沒有喬老夫人,更沒有喬家兩個老爺,只有她和喬瑾賢,沒有妾侍,她也不用請安,也不用擔心孩子的事情,只和喬瑾賢呆在一起。

    「要是父親同意就能回去。」喬瑾賢看著她臉上的欣喜,心中更多的悲涼。

    門口的丫鬟幾次來報,張妍想起本來要出做的事情,衝著喬瑾賢嫣然一笑,「相公你等等,我去拿些東西。」

    走到了門口低聲吩咐道,「你帶著這個去別苑裡,讓她吃了,交給阿木就好。」張妍將一個白色的小陶瓷瓶子交給了丫鬟,「至於那兩個丫鬟,讓阿木弄暈了丟的乾淨些。」

    那丫鬟將陶瓷瓶子藏進了腰間,匆匆從張家的後門出去,上了早就準備好的馬車。

    馬車沒行駛多久,門後牆沿那就出現了兩個身影,卓夜帶著一個侍衛悄悄地跟了上去。

    城東那卓茵已經到了張家的別苑門口,下了馬車,卓茵手中拎著一個食盒走到了大門口敲了幾下。

    過了好一會門才開,露出一條縫隙看著外面的卓茵,粗聲道,「是誰。」

    「小姐讓我來給她們送些吃的。」卓茵示意手中的食盒,那人打開了門,上下看了卓茵一眼,一手慢慢的摸著下巴的鬍子,「進去吧。」

    大門進去就是左右兩條的道路,那人偏偏要跟在卓茵身後看著她到底往那條路上走去,試探她到底是不是張妍派過來的人。

    卓茵看了右側一眼,邁開腳往前走去,忽然一個踉蹌,身子倒在了地上,食盒往地上一摔,上面的蓋子都震了開去,露出一盤子的菜餚。

    「哎呦,可摔疼了我哎呦。」卓茵誇張了喊了一聲,左側那拐角處立刻走出來了兩個人,警惕地看著卓茵,「出了什麼事!」

    「大哥,我這摔疼了,能不能麻煩您扶我一把。」卓茵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眼中頓時續了淚水,可憐兮兮地看著那看過來的兩個人。

    「女人真是麻煩!」卓茵身後的那個人粗魯地把卓茵從地上拉了起來,一手拎著食盒,卓茵恨不得一腳踹了過去,忍著往左側那裝作一拐一拐地走過去。

    那兩個人見他們走過來了,其中一人拿過食盒看了看,將上面那兩層的菜都撤了去,拿過下面的兩個饅頭,把剩下的塞給卓茵,「還有一個我送去就好了,你給這兩個送進去吧,小心點,她們可是會咬人的,哈哈哈哈哈。」

    聽著那淫/穢的笑聲,卓茵扶著牆沿繼續往前走,到了一間上鎖的屋子前,守在門口的一個大漢給開了門,推門進去,一股難聞的問道衝了出來。

    忍住想吐的衝動,屋裡飄散著一股血腥氣息,還有說不出的噁心味道,卓茵看到那縮瑟在牆角的兩個人,慢慢地走了進去。

    那兩個人感覺到有人走近,往裡縮著身子,口中喃喃著不要,不要。

    屋外的一個大漢聽到了她們的聲音,哈哈大笑地對另外一個說道,「小子,看到沒,女人說不要那就是要,昨晚老子可是聽了她們喊了一晚上的不要。」

    屋內的卓茵腳步一頓,雙手死死地抓著衣角,摸到腿間綁著的兩柄短劍,卓茵慢慢地走到她們面前,這才看清楚兩個丫鬟的樣子。

    幾乎是認不出原來是什麼模樣,頭髮已經是被抓的凌亂,臉上青腫一片,嘴角掛著一抹血絲,身上披著的那根本不叫做衣服了,袖口直接被撕扯到了胸前,在暗處卓茵都能看到那被扯爛的肚兜,血腥味加重,卓茵瞥見她們腿間裙擺上的血跡,腦海中瞬間明白了剛才他們說的是什麼意思。

    將食盒輕輕地放了下來,卓茵緊咬著嘴唇看著她們落了淚,她們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她從小在夷洲島長大,見過太多逼問人的手段和法子,一旦被抓的人露出這樣的眼神,那就是幾欲崩潰了,只要再刺激一下,這人也就廢了。

    其中一個好一些的丫鬟見卓茵一直沒有動作,抬起頭看了一眼她,卓茵將饅頭拿出來遞給她們,「吃吧。」

    「你們究竟是誰,為什麼要抓我們,你們把小姐帶到哪裡去了!」清醒一些的丫鬟一手拍開了卓茵的手,另外一個則撲上去就搶了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的饅頭,擦都不擦一下就往嘴巴裡塞,狼吞虎嚥地吃著。

    「吃吧,這個沒有毒,餓死了你就再也見不到你們家小姐了。」卓茵又拿起一個饅頭遞給她,她在這裡不能久留,趁著還有時間,她必須去別苑裡面再看看。

    不忍再看,卓茵將饅頭塞到她手中,低聲道,「一定要吃。」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2:37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09:18 PM 編輯

第九十一章

  那丫鬟忽然將饅頭抓緊,抬頭看著卓茵,伸手將饅頭往嘴巴裡送去,卓茵點了點頭將菜和饅頭都留了下來,走出了屋子。

  那大漢進去看了一眼她們,見她們吃的狼吞虎嚥,嗤笑道,「對,多吃點,吃完了晚上才有力氣喊不要,哈哈哈。」

  卓茵眼底閃過一抹戾氣,抬頭笑著看著關門的大漢,「大哥,不知那人吃了沒,我好回去和小姐交差。」

  「東西放著就行了,我不會讓她們餓死的,你可以回去交差了,順便告訴你們家小姐一聲,時間差不多了,要是再不把錢準備好,我可就帶著人去別的地方要贖金了。」轉角走出一個人,迎面朝著卓茵走來,氣勢和守門的那個大漢完全不同。

  常年練武的卓茵自然感覺的出來眼前的人功夫不差,恭順地點點頭,「小姐今日有事沒能過來,這數目,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送她出去!」那人只是撇了卓茵一眼,沒再說話,轉身朝著那個方向走去,卓茵記住了他出現的位置,一拐一拐地往大門口走去。

  那頭載著丫鬟的馬車剛剛到了城東出了小城門,過了個小山坡,卓夜就和那侍衛上前敲暈了那車伕,馬車失去了控制一個急繞彎撞在了大樹上,掀開車門,把裡面的丫鬟拖了出來。

  丫鬟驚恐地看著一身黑衣的兩個人,「你你們可知道這是誰的馬車,你們」卓夜手間忽現一把短劍押在了那丫鬟的脖子間,沉聲道吩咐道,「搜身。」

  劍柄在她丫鬟後腦勺輕輕一敲人就暈了過去,卓夜看著搜出來的銀票和一個小陶瓷瓶子,對著那侍衛吩咐道,「你回齊府,把這個交給少爺,我過去看看。」

  那侍衛將丫鬟往馬車內一塞,驅車回去,卓夜往別苑的方向走去,很快在路中遇到了卓茵回來的馬車。

  「幸虧我們沒有強行闖入,那應該是在外雇的人,其中那個看似老大的人功夫不在我之下,我見到了那兩個丫鬟,上官小姐也在那別苑裡,他們不肯帶我過去。」卓茵知道送進去的飯菜都會被檢查,進去的時候才將紙條連著那饅頭塞給了其中一個丫鬟,按照那老大出現的方向,這上官小姐被關押的地方,應當是後院才對。

  「回去再說。」卓夜讓那車伕加快速度,回到了齊府,瑩繡已經找了人查了那小瓶子中的藥丸,是兩顆藥性很強的□,加上那一疊的銀票,基本能想到張妍是動了殺心,想要讓上官藝蓉名譽掃地。

  若是這樣把人找回來,張妍完全可以說和自己無關,鬧大了只會有損上官藝蓉的名聲,除非是當場抓到了遇到了。

  「那丫鬟已經打暈了關起來,一旦天黑人還沒回去,表嫂那必定會起疑心,卓夜,還要辛苦你們連夜在張家附近守著,若是表嫂等不及趁黑出來了,就差人回來稟報。」瑩繡心中萌出了如何讓張氏和喬家脫離關係,只要當場把人抓了,就算是張貴妃有天大的本事,上官家只要報到皇上那裡,這張氏,就休定了。

  卓夜帶著兩個護衛出去了,瑩繡想了想,還是讓青碧去了一趟上官將軍府,齊顥銘望著瑩繡眼底的那一抹堅韌,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這就是他齊顥銘的女人。

  天黑入夜,張妍依依不捨地送了喬瑾賢離開,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卻發現一早出去的丫鬟沒有回來,帶著莫名的心虛,張妍心中浮起一股不安,如果一切順利,這個時間早就應該回來了,怎麼到現在人都還沒出現,京城中也沒有任何關於上官藝蓉的消息,難道那夥人嫌錢不夠,反悔了?

  在院子裡等了良久沒有任何消息,張妍坐不住了,將那身黑袍拿了出來,帶上丫鬟去找了一輛張府的馬車,要出去。

  「小姐,天黑了就這樣出去不安全,還是等明天再去吧。」張妍拿起鑰匙打開錢櫃又拿出一些銀票藏在了懷裡,將黑袍一批,「不能等了,這麼晚沒回來,我怕有變故。」

  那丫鬟只得跟著她一塊出去,上了馬車往城東的地方過去,就在張妍出發沒多久,張夫人帶著丫鬟端著一些廚房裡剛燉好的補品去了張妍的院子。

  本想要問問白天喬瑾賢來說了些什麼,一進那院子,屋子裡的燈都滅著,守門的丫鬟一看是張夫人來了,嚇地低著頭戰戰兢兢地不敢動,「你們家小姐呢,睡了?」

  「是是夫人,小姐她身子有些不適,就早早地睡下了。」白天還見張妍好好的,張夫人懷疑地看著她,忽然厲聲道,「小姐人呢,去哪裡了!」

  那丫鬟嚇地跪在了地上,「夫人,小姐是真的身子不舒服,晚上回來之後可能是吹了風,有些頭疼就早早地睡著了。」

  張夫人身後的丫鬟一把推開了房門,屋裡灰暗一片,張妍的床上羅帳掛著,張夫人喊了一聲研兒,吩咐丫鬟上前去拉開羅帳。

  床上根本沒有張妍的身影,連被子都沒來得及鋪開,張夫人走到門口看著地上跪著的丫鬟,「快說,小姐去哪裡了!」

  「夫人,我真的不知道小姐去哪裡了,小姐只是告訴我要守在這裡。」那丫鬟一看穿了幫,不停地在地上磕頭,張夫人臉色一沉,踹了她一腳走出了院子吩咐道,「去門口那問問,看知不知道小姐去了哪裡。」

  齊府這邊得到了張妍已經出發的消息,喬瑾賢那最後僅剩的一點堅持也消失不見,嘴角一抹苦澀,說要回去南潯,所以她決定徹底毀了上官藝蓉這樣就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了麼。

  上官翎帶著詩雅和藝蓉的大哥也到了,齊顥銘簡單地把事情說了一下,瑾澤準備好了馬車,一行人也出發去了城東。

  一早上官翎就挑撥了父親的一隊人去往城東那守著,瑩繡讓青碧和抱琴留在齊府裡,只帶了瑞珠一個丫鬟,車上卓茵遞給瑩繡和詩雅各自一柄短劍,「等會大師兄他們進去,我留在外面保護你們。」

  藝蓉的大哥知道了此時和喬瑾賢的妻子張氏有關,從見面到後來就沒給過喬瑾賢好臉色看,卓夜在前面跟著張妍的馬車,他們在後頭緊跟而上,深夜的城東小門,今夜格外的熱鬧,時不時有馬車出入。

  很快到了別苑,張氏下了車匆匆走入院子裡,卓夜和侍衛一個躍身到了屋頂,伏低著身子跟著張妍往裡面走去。

  「喬少奶奶,這麼晚了你還過來。」張妍僱傭綁架上官藝蓉的匪首袁木從一旁的走廊裡現身閃到了張妍的面前,「今天不是來了丫鬟說你有事,不能過來麼?」

  「袁木,你這是嫌價格不夠高還是如何,為什麼那麼晚了我的人還沒回去,若是覺得錢不夠,再加就是了。」張妍將帽子拉下來露出姣好的容顏,近處的袁木看著微微移動一□子,靠在走廊上的木柱旁笑道,「一兩銀子我都沒看到,何來談價錢一說,喬少奶奶,我袁木做說向來是說一不
二。」

  「那為何我的人沒有回去。」張妍嫌惡地撇過臉去,「今天早上我就讓人送了藥和銀票過來。」

  「送吃的倒是有一個,送藥和銀票的就沒有了,那人來了沒多久就離開了。」袁木忽然抬頭看向旁邊屋子的屋頂,眼神一黯,沉聲道。

  張妍心中浮現不太好的預感,走廊前端還傳來丫鬟的求饒聲,張妍從懷裡摸出一疊的銀票扔給袁木,「人是你的了,我們兩清,那是上官將軍家的小姐,隨你們如何處置。」

  袁木很快的接住了那銀票,輕輕地在手中一拍,「人我也不需要,還請喬少奶奶帶走吧,不過你也知道我這幫兄弟,平日裡沒見過這麼水嫩的大戶人家丫鬟,乾脆把那兩個丫鬟留下來給我們兄弟消遣吧。」

  張妍意欲轉身,身後出現兩個大漢攔住了她,張妍神色一變看著袁木道,「難道你想反悔
了?」

  「當然不是,當初說好了的,我們只負責幫你把人綁過來,可不負責把人收了,上官將軍家的勢力誰人不曉,這樣的爛攤子還是喬少奶奶你自己收拾吧。」袁木示意張妍去後院,張妍神色難看地跟著走到了後院。

  正要開門,大門口那就匆匆跑過來一個人,「大哥,不好了,有好幾輛馬車往咱們這裡過來。」袁木回頭看著張妍,臉色不善,「喬少奶奶,你這使的又是哪一招。」

  「不是,我一個人過來的,並沒有帶別人。」張妍心中一驚,早上出門的丫鬟一直未歸的時候她就應該知道這事出了紕漏了,如今大批過來的人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若是上官家的已經查到了這裡,那瑾賢也肯定會知道。

  袁木可不信她這麼多,將銀票往懷裡一藏,既然已經綁了一個,那也不在乎多綁架一個,正要去拉人,卓夜他們從屋頂那躍了下來把張妍和他們隔離了開來。

  「終於沉不住氣下來了,我還以為是什麼兄弟,這大半夜的在我們屋頂這散步呢。」袁木伸手將那劍往旁邊挪了一下,喬瑾澤他們也衝了進來,袁木看著臉色有些沉,「進來就進來,打傷了我的人可有些不厚道了。」

  「你這畜生綁架了我妹妹難道就厚道了,快把人放了!」上官奕看著被喬瑾澤他們從偏房屋子裡帶出來的兩名丫鬟,拔劍就要殺他。

  袁木側身一閃,從一旁的牆邊挑起一根木棍擋住了上官奕的攻勢,沿牆側身一番,轉腿踢中了他的胸口,將那木棍往地上一放,袁木指著張妍道,「人不是我要綁的,你可以問下喬家少奶奶,我不過是拿錢辦事,人我已經還給喬少奶奶了,你們應當問她要才對。」

  張妍因為看到喬瑾賢在場還處在震驚中,一聽袁木這麼說,忙矢口否認,「你們別聽他胡說,他綁架了上官小姐還想要綁架我的。」

  上官翎一腳踹開了柴房,裡面的上官藝蓉被關了整整三天,又不肯吃東西,人已經處在了昏迷狀態,上官翎抱她的時候,她還掙扎著以為是有人要侵犯她,睜開眼一看是上官翎,整個人就這麼暈了過去。

  袁木一見他帶著人出來了,將牆演的小陶罐拿起來往張妍的方向砸了過去,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後院裡,卓夜一劍劈開了那陶罐,飛身追了上去。

  上官奕看著臉頰紅腫的藝蓉,拔劍指著沒人保護的張妍,「你這個狠毒的女人,上官家和你無冤無仇,為什麼要綁架蓉兒!」

  「不我沒有,我沒有,我只是嚇嚇她,只是嚇嚇她,不讓她靠近瑾賢,他是我的相公。」張妍看著那明晃晃地劍,口中喃喃著,忽然抬頭看向喬瑾賢的方向,「相公,不是我做的,你要相信我,這不是我做的。」

  上官奕想要動手被喬瑾澤攔了下來,「冷靜,現在人找到了,把人帶去張家就好了,你若是傷了她,張家就會反咬你一口。」

  話音剛落張大人和張夫人就出現了,六神無主的張妍看到他們來了,忙躲到了張夫人懷裡,顫抖著身子道,「娘,他們要殺我,他們要殺我。」

  張大人看了一眼上官翎懷裡昏迷過去的上官藝蓉,再看看那靠在走廊邊上兩個衣衫襤褸的丫鬟,很快就清楚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在場的人哪一個是能夠得罪的,可是他張家因為這個女兒,上官將軍府也得罪了,喬家也得罪了。

  「老夫我教女不嚴,我在這裡給你們賠不是了,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我們的錯,妍兒她年輕糊塗,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希望你們能夠再給她一次機會,饒過她這一回。」

  張大人說著看向上官奕和喬瑾賢,若是要追究張氏的責任,就一定會讓人知道綁架的事情,上官藝蓉仍舊待字閨中,經不起名聲的一丁點損害,張大人就是料準了這一點,才想要他們大事化小。

  「張大人,我妹妹仍舊昏迷不醒,張小姐在外找了人綁架了我妹妹,兩個貼身丫鬟也遭人玷污,若是今天一早中途攔下了她派過來的丫鬟,我妹妹如今就已經被人侮辱了。」上官奕將那小陶瓶子扔在了地上,張妍一看,身子微微一縮。

  張大人只能賠笑說著求原諒,說一定會好好地處置這個女兒,從頭到尾喬瑾賢這個女婿都沒有要幫女兒說話的意思,張夫人的心也沉了幾分。

  上官奕不肯罷休,此番遭遇藝蓉受的苦怎麼是一些銀子賠償能夠化解的,張妍心中越發的害怕,忽然口中湧起一抹腥味,嘴角溢出了血,暈了過去。

  袁木逃走,其餘的只剩下幾個人上官奕都抓了起來要帶回將軍府,張大人理虧在先半句話都插不上,帶著昏迷過去的張妍回去了。

  兩天之後,喬瑾賢就休書一封到了張家,此時張妍才剛剛醒過來,張夫人為了避免她再受刺激,騙她說瑾賢這幾天忙,暫時過不來。

  瞞住了張妍京城之中卻瞞不住喬家長子休妻的消息,張貴妃這次乾脆是雙耳一蒙不打算插手,張家為了賠罪給上官家送去了不少東西,同時傳出的還有關於上官藝蓉的不堪消息,上官家將張家送來賠禮道歉的東西統統又換了回去,並不打算就此罷休了。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2:37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09:20 PM 編輯

第九十二章

  京中傳出上官小姐被賊人擄去幾日後救回的消息,那些樂於散播消息的人很快將這個事情以訛傳訛添油加醋了一番,到了瑩繡這裡的版本成了上官小姐和喬家大少爺看對了眼,被善妒的張氏知道了之後,□了上官小姐,救回之後喬家休了張氏這個不能生又善妒的女人。

  壯壯這些日子不厭其煩地喊著娘和爹爹,偶爾也會簡單的吐出幾個字來,瑩繡擦去他嘴角溢出來的蛋羹聽完了抱琴說的,憂心的很,傳言大表哥和上官小姐的事情,不是將她的後路都給堵死了,清清白白地兩個人,如今要受這份流言蜚語。

  「有沒有打聽到上官府如今什麼情況?」吃飽喝足地壯壯開始要鬧,正在學步的時候怎麼都不願意讓人家抱,偏偏要下地走路,走了還不能讓瑩繡旁觀,一塊陪著走,瑩繡拉著他在屋子裡走了一圈。

  「上官小姐醒來後並無大礙,只是話少了許多,消息既然已經傳出來了,上官府就不會善罷甘休,把張家拿過去賠禮道歉的東西都退回去了。」瑩繡歎了一口氣,上官家都是一門熱血的,豈容張家這麼欺負,過去上官將軍年輕氣盛的時候,脾氣倔起來皇帝的面子都敢不買,如今出了這種事,怎麼會小事化了。

  而張妍在醒來之後很快就知道了這個事情,也見到了喬瑾賢的休書,看著熟悉的字跡冷淡的語氣,張妍哭的淚水沾濕了信紙,有妻如此,家門不幸,故而休之。

  「娘,我要去找他,他才說過要帶我去南潯的,怎麼會不要我了。」張妍掀開被子要下床,被張夫人攔了下來,「妍兒,你別鬧了,因為這件事情你爹把上官家和喬家都給得罪了。」錯在張妍,張夫人為了讓女兒少受些牽連,故意讓人放出關於上官和喬家的流言,如今上官家將東西都退回來了,就是不肯罷休這件事情,張妍若再去找喬家,弄不好會被扭送去官府。

  「本來就是他們的錯,一年了,一年了他都沒有來看看我,要帶我回去,我是他的妻子啊,我不過是打罵了幾個丫鬟,我也不是故意推那個姨娘的,喬家就是看我不順眼。」張妍蒼白的臉上流著眼淚不甘心的說著,「娘,讓我去找他,我做這麼多都是為了他,他為什麼要休了我。」

  張妍踉蹌的到了門邊正要出去,張大人出現在了她們面前,拉起張妍伸手就是一巴掌,氣紅了臉,「為什麼要休了你,你說為什麼要休了你,南潯三年我和你娘早就提醒過你,早一些要孩子,雖然喬女婿疼你,但是他作為喬家長子,子嗣問題總是要的,可你呢,怎麼和你娘說的,他都聽你的,隨你的,你說現在不要就不要,這下好了,三年南潯回來,等你想要的時候呢,要不到了,你就折騰來折騰去,這邊怪那邊怪,你怎麼從來不怪自己,怎麼不問問你自己!」

  張妍被這一巴掌打的有些錯愕,張大人繼而看向張夫人,「還有你,慈母多敗兒,你縱容她的以為我不知道,什麼叫做壓著女婿了今後她在家就是最大了,喬家都是吃素的麼,喬老爺子這兩朝元老是白做的是不是,你現在還敢讓人去說喬家和上官家的是非,現在東西都送回來了,上官家不肯罷休,你說說,該怎麼辦!」

  張夫人被他這一罵抱著女兒默默地流淚了起來,張大人見張妍穿著單薄地衣服就下床,呵斥道,「還不快回去躺著,你還想去喬家不成,你弄的喬家家宅不安,本來送回來一年我還指望你有長進,結果你又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上官小姐那兩個丫鬟受了□一個瘋了,以後都不能再嫁人了,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狠心的女兒的!」

  「老爺,妍兒她本來性子就不壞,這些年在喬家就是他們給的壓力太大,要不我們再去求求姑奶奶。」張夫人摟著懷裡已經哭地渾身發抖的張妍,擦著眼淚說道。

  「你也是個糊塗的,喬家給過什麼壓力,喬夫人什麼品行我在外頭都知道是極好的,喬女婿雖然是個沒有大追求的人,可是對妍兒那是百般疼愛,有這樣的婆家這樣的夫婿,她還求什麼,沈家的大女兒沈瑩繡那樣的處境都能和齊家二少爺過的好好的。」

  張大人看著張妍,女兒是自己的,再如何責罵都是自己開口,若是交給了官府,張大人也會心疼,可上官家把東西都送了回來,這事已經不是他能夠做主了的,怎麼也得再進宮一次。

  「爹,我以後都好好過日子,讓瑾賢不要休了我,爹。」張妍哭著求張大人,她終於開始覺得恐懼,張大人的一番話證實了事無轉圜的餘地,她現在又不能生名聲又差,還可能惹上官司,連相公都不要她了,那她要怎麼辦。

  「來人吶,把小姐這個院子看好了,只要有一個人敢放走小姐去喬家,我就讓你們全院子的人都給她陪葬!」張大人吩咐張妍的奶娘看住她,拉著張夫人出去,眾人一聽如此誰都不敢懈怠,張大人拉著張夫人回了自己院子,「換好衣服,進宮去。」

  喬老夫人躺在床上,和喬夫人商量著解決的辦法,「這話都傳出來了,我本來挺中意藝蓉那孩子的,還想說給瑾澤,如今看來,咱們得厚著老臉去上官家了。」

  「母親,我過去就好了,出事的時候張妍也算是我們家的兒媳婦,瑾賢也有錯,這就算是求著,也得讓他們原諒,還連累了詩雅。」喬老夫人搖搖頭,「我那老姐妹啊,禮佛多年,早前性子也倔強的很,上官家本就男兒多女兒少,和咱們家一樣,若是詩雅遇到了這個事,我這心啊也疼的難受,我親自和你過去一趟。」

  喬夫人便不再說什麼,王媽媽很快替喬老夫人準備好了衣服,喬老夫人看著銅鏡中自己滿頭的白髮,伸手摸了摸,「老啦,也有好些年沒有見到她了。」

  為喬老夫人準備好了馬車,墊上足夠厚實的墊子,又在輪子上加固了一些,這才扶著喬老夫人上馬車,到上官家的路不遠,到了之後上官家的僕人見來人是喬家老夫人和夫人,忙進去通報。
  正在佛堂唸經的上官老夫人得知消息,趕緊換了一身衣服,出來迎接。

  「老姐妹,我這是厚著臉皮來你家了。」喬老夫人握住上官老夫人的手,兩個年過半百的人看著對方都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

  「母親,喬老夫人,外面冷,咱們進去說吧。」上官夫人迎上來扶著上官老夫人往裡走。

  「我啊,也不記得多少年沒有出來了。」喬老夫人看著廳中的一切,感慨道,「聖上念我身子不好,每年入宮的祭奠都給我省了,也都是托了我們家老爺子的福啊。」

  「我看姐姐身子不錯,這年紀大了誰沒點病痛的。」上官老夫人看上去比喬老夫人硬朗許多,早年上官老夫人是跟著老將軍上過戰場的,自然有些一股豪氣在。

  喬老夫人歎了一口氣,「妹妹,姐姐也不和你客套,今日來,是為了我那不孝的孫子。」

  「老姐姐,不瞞你說,我們家的人也都是明理的,這事和你們無關,張家的錯,那就張家擔著,我們上官家也不是任他們欺負的,你啊放寬心,就是我那二兒媳婦,心裡過不去那坎,張家那一個好說也是你們喬家的媳婦。」

  喬老夫人臉上露出一抹無奈,「我也知道,這也是家醜,今天當著你的面,我也不怕丟了這個臉,本來一年前就要休了她的,但是有人多方阻撓,只能讓張家先帶回去,我們家老爺子是一直不同意把她接回來,但是你也知道,這送回家去教養,怎麼都有個期限的,哪裡知道她在家裡還這麼乖張,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還連累了藝蓉那麼好的一個姑娘。」

  活的久了,就算沒有參與朝政,兩個老夫人也聽的懂對方話裡的意思,只是上官老夫人理解了,將軍夫人理解了,藝蓉的母親二夫人卻不能原諒自己的女兒無端受了這等委屈。

  「我也知道,我現在再提這樣的要求實在是腆著臉面,你們老二家的帶著孩子回來無非是想要給她說一門親事,不知道我們喬家,還有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娶到藝蓉那樣的長孫媳。」喬老夫人頓了頓,看著上官老夫人道。

  廳中一下子沉靜了,喬老夫人這足不出戶的親自前來,已經是誠意十足,京中這等傳言,藝蓉想要再尋一門好親事很難了,上官老夫人也清楚,大兒子是將軍沒錯,二兒子是個性子溫雅的人,若是但看家世,二兒子家和喬家懸殊有些大,如果因此結親,恐怕自己二兒媳婦心中會不舒服。

  「既然來了,妹妹你不如帶我去看看那孩子吧。」喬夫人扶起喬老夫人,一行人往藝蓉的院子走去,二夫人正在屋裡陪著女兒,聽到丫鬟來報,迎了出來,見到被人扶著微微顫顫地喬老夫人,二夫人趕緊上前幫著喬夫人一塊扶著,「老夫人,您怎麼過來了。」

  屋子裡的藝蓉看到走進來的喬老夫人,掀開被子要下床給她行禮,喬夫人趕緊阻止了她,「乖孩子,快躺下。」

  前些日子去喬家的時候喬老夫人還見她面色紅潤,如今卻消瘦了許多,喬老夫人坐到她的床邊,拉著她的手道,「好孩子,不要怕,現在都回來了。」

  藝蓉點點頭,眼眶中含著淚,難掩這幾天帶給她的恐懼。

  「妹妹,能不能留我和這孩子單獨說會話。」喬老夫人從喬夫人那接過帕子給她擦了眼淚,藝蓉受寵若驚,有些詫異地看向上官老夫人那,只見她含著笑衝著自己點點頭,這才有些放心。

  屋子裡只剩下了喬老夫人和藝蓉,「孩子,這件事讓你受委屈了,我也知道給你們帶來了很多的不便,我這把年紀了也只能厚著臉皮來問問你,好孩子,你願意做我們喬家的長媳麼?」

  喬老夫人單刀直入,藝蓉愣在那沒有回過神來,喬老夫人繼續說道,「我從一看到你就覺得你這孩子好,早就想要把你娶進我們齊家做我的孫媳婦,瑾賢是個品行好的孩子,我也知道以他現在的情況,你若嫁進來還是委屈了你。」

  「老夫人我」

  「讓我這老婆子說完。」喬老夫人拉著她的手開口道,「你若是不喜歡瑾賢,不想要嫁入我們喬家,也沒有關係,我老婆子會給你找一門好親事,只是你這麼好的姑娘,我這老婆子啊也喜歡的很,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給我們喬家這個機會。」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2:38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27 11:14 PM 編輯

第九十三章

  門外的二夫人聽完了上官老夫人的話,臉色有些沉,若是喬家在這之前求親,那也就罷了,在這個時候過來,就是是替喬家大少爺道歉,還是過去真有那意思。

  過了沒多久喬老夫人就出來了,臉上帶著一抹疲倦,年紀大了人就是容易累著,上官老夫人帶著她去了自己院子說話,留下喬夫人和兩個媳婦,二夫人走進屋子看了一下女兒,見她靠坐在床上,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了下來,「蓉兒乖,娘不會讓我們家蓉兒受委屈的。」

  「娘,喬老夫人說,若是我不願意嫁入喬家,她也會幫我去尋一門好親事。」二夫人一怔,女兒家最重要的名聲她的孩子如今已經被毀了,本來帶著她進京是想要給她找一戶好一些的人家,南方多商戶,二老爺的意思也是想讓她嫁回京城,沒出事之前,喬家的婚事是很好,可如今聽在二夫人耳中,卻有些不是滋味。

  「娘,您容我再好好想想。」上官藝蓉輕聲說道,二夫人歎了一口氣,讓她躺下幫她蓋上被子道,「不急,你先養好身子。」

  不論喬家有什麼舉動,都已經和張家無關了,上官將軍做事一向雷厲風行,既然京城之中已經有不好的流傳,他當下把這個事情直接報給了皇上聽,皇帝雖然身繫天下百姓,但是百家姓又百家事,他哪能都知道呢。

  上官將軍這一說,皇上大怒,作為家族的長媳,沒有為家族傳宗接代,被帶回家教養後不知悔改,竟然還做出這等傷人的事,和江洋大盜勾結。

  上官將軍說的同時,張大人和張夫人也求到了張貴妃那裡,為的不是張妍能回到喬家,而是求著能夠讓上官家饒過自己的孩子。

  「貴妃娘娘,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妍兒縱使千錯萬錯可她都還是我的孩子,我怎麼忍心將她送離我身邊,她已經夠苦的了,貴妃娘娘我求求你救救妍兒。」張夫人跪在地上哭地傷心,坐在上面的張貴妃卻頭疼的很。

  張貴妃和張大人的父親是親兄弟,她們都是三房所出的孩子,若不是自己這宮中一步一步爬上來,三房今天也不會和大房平起平坐,可正因為她經歷過這些大風浪,更加清楚這件事情,上官家不會善了。

  「嫂子,不是我不想幫,妍兒這一回真的做的過分了,上次因為插手妍兒推到姨娘害的一屍兩命的事情喬家已經對我有些非議,我只不過是宮中的一個妃子,上官將軍未必會買我的面子。」在朝中張貴妃最不能得罪的就是手握兵權的人,上官將軍家的兩位少爺本就和定王關係不錯,她更不能因為這個讓自己的兒子處在尷尬位置。

  「要多少賠償我們都願意給他們,這件事是研兒的不對,但是這孩子自小身子骨也不好,若是去了那麼遠的地方我們又照應不到。」張貴妃歎了一口氣,這孩子出嫁前還好好的,喬家和上官家都不能得罪,尤其是喬老爺子,一張嘴巴可以說的皇上都不能反駁,讓妍兒完好無損地留在京城上官家肯定不服。

  「大哥,妍兒的事情我幫不上什麼忙,若是皇上過來了,我倒是可以問一問。」這已經是張貴妃能做的最大限度了,張大人也不再多說,拉著張夫人離開了皇宮,一路上張夫人就難受個不停,「這下該怎麼辦!」

  「等等看看吧。」張大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若是真要把女兒送去養老,也該先去找一處好一些的

  入夜,皇上去了張貴妃的寢殿,洗漱過後張貴妃坐在床上幫他按著肩膀,皇上微瞇著眼靠在床沿。

  「皇上,今天大哥和嫂子進宮來看我了。」張貴妃輕聲說著,控制著手中的力道,原本瞇著眼睡著的皇上忽然睜開了眼,眼神直視著張貴妃,良久才說道,「哦?張大人不是忙著家中的事情,還有這功夫進宮來看看你。」

  張貴妃斂去眼底的那一抹尷尬,笑道,「大哥家中一切安好,哪會有什麼事。」

  皇上再度閉上了眼睛,張貴妃只覺得後背一陣發涼,不再開口張妍的事情。

  過了一會,皇上開口道,「愛妃在宮中有所不知,今日上官將軍告狀到了朕的面前,狀告的正式張家那個被喬家休掉的張氏,據說這張氏又善妒,而且不能生育,七出之罪連犯了好幾出,還害死過自己丈夫的孩子,如今又□了上官家的女兒,企圖毀人清譽啊。」

  張貴妃越聽越覺得有一些冷意,皇上緩緩地睜開眼睛,望著張貴妃,眼底染著一抹深意,「愛妃你是張氏的姑姑,這個張氏什麼品性,你可清楚?」

  「我入宮的時候那孩子才剛剛出生,雖然小時候很疼她,但是見面次數也不錯,是個賢靜的孩子呢。」張貴妃擠出一抹看似溫婉地笑意,慢慢地揉著皇上的肩膀,「婚後見面的次數就更少了,她還隨著她夫婿去了南潯。」

  「上官將軍求朕做主,朕卻不知道如何做主,那兩個死去的丫鬟也人命,加上喬家死去的姨娘和喬家的庶長子,愛妃以為,這要如何清算?」

  張貴妃揉動地手微微一顫,這需要如何清算,最大的清算就是殺人償命了。

  「皇上,妍兒她如今已不能生育,被喬家休回今後也不能嫁人,不如讓她常伴青燈禮佛,為死去的人祈福贖罪如何?」張貴妃怕皇上會下殺手,如今殺一個妍兒來向張家示威。

  皇上看著她不答,張貴妃只覺得手心都出了汗,繃直著身子強撐著那抹笑意望著皇上,良久,皇上臉上展現一抹笑意,「愛妃仁慈,朕也是如此想的。」

  最終張貴妃也沒能如願,上官家同意了讓張氏去寺廟裡帶髮修行,但是這寺廟得由著上官家來選擇,皇上隱晦地告訴上官將軍,此事不宜做的太過分了,上官將軍自動的腦補成了,皇上的意思是,可以扔的遠遠的,但是別讓她吃穿太差了,畢竟她是大家小姐,過了這麼多年的清閒日子,早一些給苦死了,就交代不過來了。

  張夫人哭天搶地的不讓張妍走,不是說了帶髮修行禮佛可以留在萬安寺麼,這上官家選的是什麼寺廟,她聽都沒有聽說過,還是在南方那一帶,這要她如何捨得把孩子送過去。

  前來帶人的上官奕十分『善意』地解釋道,「張夫人,乾蘭寺是我們南方那裡最好的寺廟了,位置在於五座高山之首,虔誠之人都是要爬一天一夜的山上去祭拜祈禱呢,而且那裡風景很好,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張夫人一聽那高度,登時暈了過去。

  身後的丫鬟又手忙腳亂地把人抬了進去,張大人看著滿眼死灰的女兒,整個張府之中,竟然沒有一個丫鬟願意陪著她過去,還是另外找了兩個忠厚老實的丫鬟,陪著她一塊去出家。

  張妍看著倒下去的張夫人,眼神一閃,進了馬車,上官家要親自派人帶著張妍回南方,上官奕親自接了這個事,為的就是給妹妹出一口惡氣。

  入了馬車之後,慢慢地朝著城門口去,上官奕走在後面,前面是帶隊的四個士兵,馬車內窗戶一角被輕輕掀了開來,張妍透過那縫隙看著街市,臉上帶著一抹出奇的冷靜。

  過了熱鬧的市集不時有馬車經過,再過去就是邵府的府邸,張妍死死地盯著那過去牆沿,忽然眼中一閃,從身後拔出一把短刀,一把刺傷了在她身旁的丫鬟,拉開馬車簾子狠狠推了一把那車伕,車伕整個人朝著馬車下撲倒了過去,馬受了驚直接加快了速度直接從那車伕的身上滾了過去。

  張妍顫抖著雙唇一把抓起那包裹雙手扶著車門等著看著那馬橫衝直撞,側身出去一閉眼,朝著那側邊的攤子跳了過去。

  一切來的太突然了,上官奕下馬檢查了一下受傷的馬伕示意士兵趕緊追上去,張妍摔的渾身疼痛,趕緊從那布攤上爬了起來,出了大市集,小市集這裡人多翔子也多,張妍拎著包裹咬牙往巷子裡躲去,身後是緊追不捨的士兵。

  她已經做出了第一步了她一定要成功,她不能出家,她不能去做尼姑長伴青燈,不行,她不要

  腦海中不斷響起這麼一個聲音,張妍瘋了一般在巷子裡跑著,小市集這邊路口繁雜的很,很多巷子裡還有人家養著雞鴨鵝,張妍手執那刀一路劈過去,割傷了手都沒察覺。

  上官奕沉著臉換了個方向追過去,張妍剛剛甩了兩個人正要往那個巷子口跑去,另一個士兵出堵在了巷子口,張妍將一旁的一排竹子往他們那使勁一推,往另一個方向跑去,一面看著身後追過來的士兵,越來越害怕。

  她不能被抓回去,她一定要逃走。

  張妍將巷子裡的東西都往後扔給他們製造麻煩,一面看著後面,一面往前面跑,前面是越來越亮的光,而且沒有士兵守著。

  張妍心中浮現一抹希望,提著千斤重的腳努力往前面跑。

  她終於衝出了巷子到了一條街市上面,往後一看那兩個士兵正被一堆的雜物攔住了,凌亂地臉上浮現一抹笑意,剛想要轉身,只聽見一聲小心,身子被什麼猛的一踹,像是飛起來了一般,凌空了一下大力地摔在了隔壁鋪子的台階上。

  後腦勺處傳來一陣疼痛,她已經分不清楚究竟是腳酸還是腰疼,渾身散了架一般地躺在那台階之上,一手無力地抓著那把刀。

  好多好多的人圍了過來,張妍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只能大口地吸著氣,卻還是覺得不夠,身上的力氣在漸漸流逝,後腦勺出似乎湧出了一股熱流,慢慢地濕透了她的後領衣襟,那是溫暖的感覺,比起這冰冷的台階,鮮血的溫暖讓她竟然沒有再覺得恐懼。

  眼中可以看到的東西越來越模糊,張妍努力地睜大著眼睛看著擠入人群的上官奕,那人竟然試圖要把自己帶過去看大夫,真是可笑,她想要害死他妹妹的啊,怎麼他現在不是要拔劍給自己補上一刀麼。

  上官奕看著張妍自己顫抖著手拿起那柄刀,嘴角不斷地溢出鮮血,流了她的半張臉,「幫我」張妍抓住上官奕的手要他抓住刀子,一手無力地指著自己心臟的位置,「幫我」

  後腦勺的血越來越多,好像是要綻放一般流淌著那台階,張妍已經感覺到自己不能呼吸了,她輕輕地推開了上官奕的手。

  不用你幫忙了,我再也不用留在這個世界上,再也不用去念佛了,也再也不用想著他——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2:39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09:24 PM 編輯

第九十四章

  瑩繡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齊顥銘正讓她收拾東西,快要入冬了,京城漸漸變冷,齊顥銘決定帶著兒子和老婆,去南方避寒。

  張妍終究沒有死成,上官家硬是去皇帝那裡拉了一群的太醫回來,一定要救活她,吊著那半條命,失血過多的張妍竟然在昏迷幾日之後,醒過來了,送押途中企圖逃走,還傷了別人,就算是她身受重傷,也不能將所有的罪都蓋過去。

  「表姐說,張妍幾次尋死未果,很快就要再被送往寺廟了,這一回,就不是上官家起初說的那個,這次送過去的,是過去宮廷中關押犯事的宮女妃子帶髮修行的寺廟。」在那個地方,多的是瘋子。

  「那是皇上親自下的命令,不是上官將軍要求的,她這一路逃跑,死了也就算了,沒死成,惹了不少民憤。」齊顥銘覺得,死了比活著乾脆,死了一了百了,活著卻得不斷地去贖罪,那宮外修行的寺廟裡面,沒有一個人是關押超過十年的,不出幾年人就會瘋掉,在那個地方,比皇宮中的冷宮還要讓人覺得恐懼。

  「這樣也好,省的表哥還記得她。」瑩繡心中將此事放了下來,她更多的是慶幸,不管張妍生死與否,都和喬家無關了,喬家和張家不會牽扯上任何關係,真到了那一天,外公一定不會再受那冤牢。

  「好啦,現在喬家的事解決了,娘子你可是要陪著為夫去過個冬。」齊顥銘走過來環住瑩繡的腰,將她摟在懷裡,「最好是不用回京過年了。」

  瑩繡笑著輕拍他的手,「過年還是得回來的,你想的倒是如意。」

  齊顥銘一臉的理所當然,如果能夠不回來過年他當然願意了,一家三口在外面都比在這裡來的舒服多了。

  瑞珠新婚,瑩繡就讓她留了下來,帶了幾個丫鬟,算上壯壯的奶娘,滿滿當當也有十來個人,派人去了定王府說了此時,一早一行人就出發往往南。

  十一月出發去,半個月的車程到那裡確實已經十一月中旬了,偏南的城市攬洲齊顥銘在這裡買下了一座小別苑,這邊和京城雖然只差了半個月的車程,天氣卻比京城暖和了許多。

  抱琴和紫煙兩個人將帶來的行李都收拾了出來,齊顥銘則帶著正在學步的壯壯在院子裡玩,才一會的功夫壯壯就出了一身的汗,瑩繡差丫鬟去燒些水,趁著正午太陽大熱氣足,給壯壯洗澡。

  水盆子裡依舊是玩的不亦樂乎,壯壯揮著小手不斷把水往外撒,一面喊著瑩繡,「娘,水,水。」瑩繡擦了一下濺到臉頰上的水滴,將他的小手浸潤在水中輕輕的搓洗著,一個不留神,壯壯就伸著濕漉漉地小手往她臉頰上一抹,咧嘴笑著。

  在外面曬太陽的齊顥銘都聽見了屋子裡傳來的笑聲,瑩繡哭笑不得地看著他濕漉漉地要往自己懷裡蹭,弄地她裙擺和胸前都濕了一大片。

  等替他穿好了衣服,瑩繡自己也換了一身衣服下來。

  這個別苑的院子裡,此時正是山茶花盛開的季節,幾株種在花盆中的開的正好,花瓣間白種透著粉嫩,風一吹就搖曳著枝椏。

  到了傍晚的時候,卓茵從攬洲的市集回來,手中不少買來的玩具要送給壯壯,瑩繡讓奶娘帶過去清理了一番才拿給他玩,卓茵對攬洲這個靠海的城市十分喜歡,夷洲島也是四面環水,說起來,她已經離開家好幾個月了。

  「夷洲島的冬天都不冷,我經常赤著腳丫在沙灘上玩,有時候運氣好還能抓到魚呢,我就會在沙灘上搭火烤魚。」說起夷洲島,卓茵都能回憶起很多好玩的事情,可說著說著她眼神就有些黯淡,她已經離開了夷洲島,到卓夜的身邊,從今往後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在這裡倉促的很,回去讓相公主持,把你們遲了的婚禮補辦上,只是從齊府出又入著齊府,怕是委屈你了。」瑩繡瞧見她眼底那一抹思念,倘若不是為了卓夜,她也不會大老遠跑到這麼個陌生的京城裡來,就算卓夜不開口,齊顥銘和瑩繡作為卓夜心甘情願認的主子,也得做這麼一回主!

  「不會不會不會。」卓茵抬頭擺手,又低下頭去臉頰緋紅,囁囁道,「我我不覺得委屈。」說完人就跑了,一旁的壯壯很是不解地看著卓茵那般羞澀地跑開,繼續低頭研究手中的小風車,往上空一伸手,此時沒有風,他阿的叫了一聲,身後的抱琴輕輕吹了一口氣,那風車就轉動了一下。

  晚上瑩繡就把這事和齊顥銘說了一下,「這還得你出面先和卓夜說一聲,卓茵過來也這麼久了,總是要給人交代的。」

  「你如今是齊家的主母,這卓夜的事情你大可以親自和他說,不礙事。」齊顥銘伸手撥弄著瑩繡耳邊的頭髮,捏了捏瑩繡的耳垂。

  瑩繡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拍開了他的手還欲說道,齊顥銘伸出一指覆在了她的嘴唇上,「娘子,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咱們能不說這些麼?」

  瑩繡終於知道兒子的孩子氣是源自於誰了,眼前和自己裝委屈的傢伙,那就是胖了縮小版本的壯壯,「這卓夜和卓茵的婚事怎麼不能說了。」

  「你還說!」齊顥銘忽然將她撲倒壓在了身下,在她的咯吱窩間撓起了癢癢,瑩繡被他壓著掙脫不了,雙手又被他抓著,只得邊笑著邊求饒。

  齊顥銘忽然停止了撓癢,眼神深邃地看著瑩繡,剛才掙扎之事,那扣的不緊實的上衣,已經裂了開來,露出了瑩繡小半邊的渾圓,微微一顫動身子,那便調皮的一動。

  「娘子,你說話不算數。」齊顥銘的聲音忽然啞了下來,瑩繡見他眼底染上的那抹□,跟著臉頰也紅了起來,「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了。」

  「你答應兒子要給個小妹妹的,你說,你是不是說話不算數。」齊顥銘緩緩靠近她的臉頰,一股熱氣在瑩繡的脖頸間飄散開來,引地她一陣戰慄,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我你先放開我。」瑩繡在他身下掙扎了幾下,現在他腿好很多了,瑩繡根本敵不過他的力氣,又不能太大力會傷到他,成了簍中困獸,任他宰割。

  「娘子食言了,我怎麼能放,不如等娘子兌現了諾言,我再放你也不遲。」說罷齊顥銘就欺身壓了下去,回答他的只剩下也瑩繡的嚶嚀聲

  第二天瑩繡還沒起來,難得醒了大早的壯壯就讓奶娘穿戴好衣服,要來拍他們的門,叫他們起床。

  抱琴給壯壯開了門,牽著他進了屋子,瑩繡趕緊拿起一旁的衣服披上,胡亂地扣了兩顆扣子,微微拉開一些簾子,壯壯正攀在床沿,鍥而不捨地想要爬上來。

  抱琴一舉,壯壯就撲到了齊顥銘的身上,小傢伙骨碌滾了一圈,一下就滾到了床的裡側,往被子裡拱了拱身子,不讓齊顥銘有機會把他丟出去。

  「爹!」壯壯脆脆地喊了一聲,繼而看向瑩繡,又喊了一聲娘,然後摸了摸他的肚子,抬起頭嘟著小嘴喊道,「蛋蛋!」

  「今天他怎麼起的這麼早。」瑩繡披上了抱琴遞過來的外套,抱琴抿嘴一笑,「小姐,小少爺起的不早,是小姐您睡晚了。」

  瑩繡臉上微不可見地閃過一抹羞紅,再抬頭的時候已經是一臉的冷靜,「那讓平兒準備早飯去吧,我估計是他等不及想要出去逛了。」

  用過了早飯,卓夜將馬車牽到了別苑門口,壯壯一瞧見又能出去了,努力邁著小短腿,要拉著瑩繡快點往前走,身後的齊顥銘拄著枴杖笑著,也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卓茵昨天逛過的市集就很熱鬧,不過他們只是馬車駕過,到了鋪子面前才會停下來進去看看,壯壯從馬車內看出去盯著那糖葫蘆就諾不開眼了,瑩繡讓抱琴過去買了一串回來,壯壯吐著小舌頭一口一口地舔著糖葫蘆上頭的糖漿,吃的滿嘴的都是。

  集市的另一端就是攬洲最有名的生鮮市場,裡面是很多新鮮的海魚,有些還在木桶裡面活蹦亂跳著,瑩繡親自下馬車挑選了一些帶回去,這裡有不少魚類是瑩繡在京城也沒看到過的,卓茵對這些瞭解的多,指著那些給瑩繡講解著,還不忘記說著這些魚類怎麼做才好吃。

  「老闆,你們這有沒有酒家是可以燒我帶過去的這些魚的。」付過了錢瑩繡將魚交給抱琴問道,那老闆指著出了生鮮市場碼頭不到的位置,「那裡有一家酒樓,你可以把這些魚交給他們,那裡的大廚會做。」

  那老闆所指的酒家是一家規模不小的酒樓,進去後那小二看到抱琴手中的東西,接過就送去了廚房裡面,在樓上的包廂等了不多時,菜就送上來了,壯壯對那魚湯尤為的鍾愛,喝了一小碗還要繼續,瑩繡伸手摸摸他鼓起來的肚子,搖了搖頭,「今天不能再喝了,明天讓平兒姑姑做給你喝,
好不好?」

  攬洲好吃的就是生鮮,好玩的就要屬那沿著攬洲附近的幾個小島嶼,這一些對卓茵來將都熟悉無比,回到別苑之後,瑩繡就將卓夜喊過來問了話,「我和相公就為你們做個主,等這邊回去,把你們連個人的婚事辦了,你看如何?」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2:39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09:25 PM 編輯

第九十五章

  卓夜愣了愣沒有搭話,瑩繡繼而說道,「你們本就有婚約在身,你又沒有要卓茵回去,我和相公想著你應當是願意這一門親事的,只是這姑娘家的等你太久不好,不如及早把婚事給辦了,你是相公的護衛,是我們齊家的人,夷洲那邊應該也不是這麼不講理的。」

  良久,屋子裡忽然傳來一陣響動,只聽見一聲輕忽,瑩繡眼皮一搐,微動了□子遮住了那屏風的位置。

  卓夜嘴角閃過一抹不可見的笑意,那屏風後的腳丫子都已經露出來了,那人還渾然不知覺。

  「卓夜多年在外,是個大老粗,婚禮所有的繁文縟節都不懂的,還得麻煩夫人幫忙了。」卓夜收回了視線,對瑩繡說道,「需要多少銀子,夫人開口便是。」

  「這個不礙事。」瑩繡臉上堆滿了笑意,目送著卓夜離開,不一會屏風後的卓茵就躲不住出來了,一臉的緋紅,帶著一抹悻悻然看著瑩繡,瑩繡輕輕指了一下她的腦袋,笑罵道,「這麼沉不住氣。」

  「夫人,這嫁衣的事情,你可以不可以教我怎麼繡。」卓茵在那小女兒家的扭捏了一下,抬頭問道。

  「你不繡也可以,派人去了錦繡閣做了送過來,也是一樣的。」瑩繡擔心她只會武功不會女紅,但是卓茵堅持。

  只教了兩天,瑩繡先敗下陣來,何止是不會女紅,簡直就是半點天賦都沒有,讓卓茵那著針去戳那飛來飛去的蟲子,都比讓她按著錦布的線路瘋下去來的精準的多。

  在連續戳破了幾個手指之後,瑩繡看不下去了,從她手中搶過夾著錦布的板子,「學不會就算了,我當時也不是自己繡的嫁衣。」

  「不行,我可以學好的夫人,這個嫁衣我一定要自己繡。」卓茵把手往嘴裡一嗦,從瑩繡手中拿過架子,拿起真對著花的東西,萬分慎重地戳了下去。

  「你們那的嫁衣都是自己繡的?」瑩繡只好作罷,只是小心地盯著她,怕她一個不注意連自己的手都給縫進去了。

  「在夷洲島,越是對這個夫婿滿意,她們親手繡的嫁衣就越漂亮,我見過最漂亮的嫁妝就是卓管事女兒出嫁時候穿的,據說那嫁衣是她繡了三年的,上頭的每一陣每一線都是她親手繡上去的。」卓茵眼中懷著一抹憧憬,忽然眼眶一濕潤,又扎到手了。

  在瑩繡看來,以卓茵的速度,別說是三年一件豪華繡衣了,就是三年能夠讓她把這衣服給繡完,她都覺得吃力的很。

  既然是卓茵家鄉特有的表達愛情的方式,儘管瑩繡心疼的很,也不好多阻止,乾脆叫來了嚴媽媽一塊教導針線,爭取在這短短一個月內,把她從一竅不通提升到普通的水平。

  卓夜很快就知道了卓茵在繡嫁衣,每天一早都要起來練武鍛煉身子的,卓茵已經連續落下了好幾天,每次看到她,卓茵的第一反應都是把手往身上靠,不讓他瞧見那手上滿是的戳出來的針眼。

  抓過她的手一看,兩隻手十個手指無一倖免,卓茵還一面驕傲地告訴他,如今已經學會怎麼在領子上勾金邊。

  「這裡不是夷洲,你可以不繡的。」卓茵從他手中抽回了手喃喃道,「那怎麼行,我們還是夷洲島的人,將來有一天回去探親說起來了,我的臉往哪擱。」

  嫁人的姐妹都喜歡用嫁衣來比較繡工,卓茵從小是學武的,對女紅一概不通,從小喪母的她更是被當成是島主的兒子來養,一時間和瑩繡學這個,她只能臨摹著專攻這一些,換個東西就完全不會了。

  「若是將來都不回去呢?」卓夜見她低著頭遮著雙手,試探地問道。

  卓茵一怔,抬頭看著他,帶著幾分羞澀,堅持道,「那我也要繡一件嫁衣出來。」卓夜沒再說什麼,只是每日卓茵學完回去的時候,房間桌子上總會放著一盒用來塗傷口的藥盒

  攬洲的冬天冷的緩慢,也不曾落雪,十一月底的京城早就下起了大雪,南陽候聽完了下人的通報,二少爺他們走了已經有將近一個月了,什麼時候回來,齊府的人也不清楚。

  齊顥銘此次離開,多少有避禍的意思,齊顥之定親過後,過了年就要成親了,南陽侯府就是一攤攪合渾濁的水,齊顥銘寧願離的遠遠的也不願意被那水給濺到。

  「你說他們去了攬洲,立刻送信去攬洲,要他回來。」南陽候前幾日才意外得知齊顥銘的腿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能夠站起來脫離枴杖走一段了,定王對他很是器重,從小也和他要好,如今南陽侯府的形勢比他預料的嚴重許多,平息了許多的年北厥因為質子成功逃離,邊境那一帶又戰事頻繁了起來。

  眾多皇子之中,定王已經負責了瀘州那蠻族的事,北厥和蠻族相差甚遠,不能全交由定王一人,皇上犯了難。

  此時趙王自動請纓要去北厥平戰亂,猶如當年的定王一樣,可這一回,張貴妃卻沒能像皇后娘娘那樣深明大義,她以死相逼,不讓趙王前去,反而建議皇上,是上官家為皇上分憂的時候到了。

  分不清其中到底有幾分洩憤的成分在,張家的事情上官將軍那毫不留情的處理方式,讓張貴妃是記恨上了,一個張妍並不能動搖什麼根基,但是卻毀了張家的聲譽,京城中流傳著張家教養出來的女兒將來可都會是害姨娘殺孩子的,一時間,本來口碑很好的張家姑娘,都成了嫁人困難戶。

  此事還累及了趙王的新婚妻子小張氏,府中兩個側妃對其是嚴加防範,生怕一個不注意,自己會先死在這狠毒的張家女手下。

  上官將軍也是個心直口快的,當下對張貴妃這個涉足插手的事情夥同幾個文官編排了她一次,一個後宮妃子,目光短見識淺,攔著不讓自己的兒子去為國家盡心盡力,還要公報私仇,實在是混亂宮紀!

  皇后身子不好臥床的日子多,宮中的許多事務都由張貴妃代理,這代理歸代理,並不是說她張貴妃就是真正意義上的皇后,每天用的這皇后寶印,那也只是借的,借的東西早晚有要還的一天,你張貴妃若是放在了平日的大宅裡,頂多算個貴妾,貴妾是什麼,也是個妾罷了,是個奴婢。

  此番隱晦的罵人張貴妃敢怒不敢追究,北厥如今的戰事是需要一個出頭鳥去打探,成功了便是好的,沒成功卻得受些非議,誰也不願意做第一個嘗試的。

  上官將軍諷刺夠了,心裡舒坦了,主動和皇帝請纓去北厥那先探探路,帶著二兒子上官翎出發了。

  可這些對於南陽候來說都不要緊,最要緊的事,自己兩個兒子站立的明顯是兩個派別,當初他會選擇聽慶王爺的話和諸葛家聯姻,是想要鞏固大兒子的世子之位,可如今看來,慶王爺那點心思,還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這是一場賭局,而南陽候府,好像不能選擇置身之外

  京城發生的任何消息瑩繡她們是一概不知,這是瑩繡第一次在外面過的臘八節,初七這日就親自帶著平兒她們去街市上買了臘八粥的材料,在這住了快要一個月,集市上有不少的鋪子都認識這新來的一對小夫妻。

  不到半個時辰,瑩繡她們就將東西都買齊了,平兒去了碼頭那又拎了兩尾新鮮的魚回來,回到別苑將煮粥用的材料用水浸泡著等著半夜下鍋子煮粥。

  臘八這天清早,廚房裡就煮了好大一鍋粥,瑩繡正準備分著裝一些去分給她們家附近的左鄰右舍,沒想到她們送的更早,抱琴來來回回好幾趟,都是去門口拿各家送過來的臘八粥。

  瑩繡趕緊將做好的臘八粥都在吃午飯之前送了出去,壯壯早就等不及要開動,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香氣最濃的那一碗,裡面放了不少攬洲的特產海鮮。

  「乖,壯壯不能吃這個,這個是給卓茵姑姑吃的。」瑩繡將那碗來不及吃的海鮮臘八粥拿離開了壯壯的視線,哪知他順著視線就盯上去了,小手一指非要吃鹹的。

  如今壯壯還不能吃太多的海鮮,臘八粥燉的時間太久,瑩繡怕他一次吃的多容易拉肚子,只餵了兩勺就吃自己家煮的,其餘的全讓抱琴拿去給了卓茵。

  結果一個下午,壯壯就嘟著嘴巴指著瑩繡就喊,「壞,娘。」

  書房內齊顥銘收到了南陽候的來信,看完了之後點了火燒了乾淨,如今人都已經搬出了府,豈有回去的道理,南陽候這位置一天不清不楚,他就一天不會讓瑩繡和孩子涉及進去。

  「少爺,算上回去的車程,我們差不多該啟程回京了。」如今京城大雪覆蓋,出來是半個月的車程,回去起碼要二十天,能趕在大年三十回去,已經很不錯了。

  「嗯,明天跟著夫人去買一些東西,後天一早就出發吧。」齊顥銘點點頭,拿著筆尖將盆子裡燒盡的信撥弄了開來,剩下一小片還未燒完,孤零零地在整堆的灰燼中。

  瑩繡買了不少的海鮮乾貨,那鋪子的老闆尤為的客氣,從京城出來的時候只有這麼幾輛馬車,回去的時候多了一輛裝貨的。

  越接近京城天氣冷的驟然,一路上瑩繡給壯壯裹地似小圓球,再不讓他掀開簾子往外頭看,才小半天的功夫,瑩繡就被他折騰的累了,到了下午齊顥銘抽空過來一瞧,娘倆扎堆睡一塊了。

  終於在二九這天中午趕到了京城,入城門的時候恰逢雪停,整個京城就像是被一整張素白的布蓋住了一般,放眼望去,純淨一片。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2:4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27 11:15 PM 編輯

第九十六章

  南陽侯府早早的派了人過來要接他們回去過年,這一頓大年三十的年夜飯是誰都不能落下的,回到齊府只收拾了一下,青碧將早就準備好的年禮拿上了馬車,瑩繡又從攬洲帶來的東西裡拿出了一些放在馬車上,抱上已經睡過去的壯壯,出發去了南陽侯府。

  離開南陽侯府之後,瑩繡這半年來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汀楓院被打掃的很乾淨,他們變成了回來暫住的客人,院子裡平日打掃的丫鬟婆子都換了。

  壯壯對這還是有些熟悉的,熟門熟路地要奶娘帶著他去了之前呆的後廂房,瑩繡看著屋子裡沒有變動過的擺設,齊顥銘拄著枴杖走了進來。

  「我們在這住上幾日就回去了,年初還要往各府走親,有些東西就不必收拾出來了。」不管南陽候透露出來的是什麼意思,齊顥銘都不想要多住下去,瑩繡讓青碧把帶回來的一些攬洲特產給侯夫人和諸葛玉欣送過去,拉著他坐下道,「剛才來的路上遇到了四叔,四叔說四嬸孕期反應太強烈,連門都出不了,他就不住在這裡了,吃過了年夜飯就要回去陪四嬸。」

  成親一年多,周初柔終於懷了身子,這才頭三個月,周初柔反應強烈,吃什麼吐什麼,齊忠洲連馬車都不敢她坐,大過年的還是安安心心呆在家裡養胎的好。

  四叔這個年紀才得第一個孩子,瑩繡都為他們高興的很,「那等我們從這裡回去了,親自過去看看他們。」他們不在的這兩個月中,京城中發生了許多的事情,除了瑩繡後來得知的關於張家閨女難嫁的事情,還有的就是北厥戰事又起,太子臥病在床,在瑩繡預料之內的還有就是喬家和上官家的婚事。

  上官藝蓉點頭同意了嫁給喬瑾賢,瑩繡只是微歎了一口氣,沒有作什麼評價,她心中只是為那個聰慧的姑娘可惜,嫁給大表哥,真的是委屈她了。

  「小姐,侯夫人請你們過去。」抱琴手中拿著的是瑩繡準備送給侯夫人的東西,讓奶娘抱著壯壯,披上一件絨毛的小披風,蓋住了頭之後,才出了院子。

  剛停沒多久的雪又開始下了起來,瑩繡望著著漫無邊際的白色,和攬洲真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這是壯壯有意識以來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雪,掙扎著要下地自己走,進了小花園裡,小徑上的雪被掃的只剩下薄薄一層剛落下的,瑩繡就讓奶娘放他下來,一手牽著他。

  後方留下了長長的一排腳印,其中有小小的一雙,可愛地映襯在了雪地之中

  見到長大了不少的壯壯,南陽候很開心,逗著他要他喊爺爺,瑩繡沒有為了刻意來討好南陽候教壯壯喊爺爺,正是學說話的時候,壯壯歪著頭看著南陽候,聽了幾遍小嘴中就糯糯地吐著爺爺兩個字。

  嫡長孫女都不過嫡長孫來的讓南陽候開心,在齊府的時候壯壯就練就了一身如何在眾多丫鬟姑姑和奶娘中討歡心的本事,這回一會摸摸南陽候的鬍子,不小心扯大力了,還會給南陽候揉揉口中一面喊著呼呼,足實讓南陽候高興壞了。

  一旁的許氏始終笑瞇瞇地看著,聽到壯壯喊她奶奶地時候,微微愣了一下,隨即讓身邊的丫鬟去拿了一塊金鎖片過來,親自給他掛了上去。

  對於這些閃亮好看的東西,壯壯一直很喜歡,不客氣地在許氏臉上親了一口,到處賣萌討歡心,饒是許氏那般端莊的樣子,臉上也露出了一抹寵溺的笑,這樣的孩子如今放在南陽侯府,誰都會喜歡。

  從南陽候他們的院子出來,順路瑩繡去了錦竹院,雙胞胎姐妹已經會說會跑,而齊季顏如今也已經快滿週歲了,自從葛姨娘又懷上了一胎,就在自己屋子裡老實地呆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更別說來看看這個孩子。

  她肚子裡的那個才是她新的籌碼,而玉欣屋子裡的那個,永遠是只一個廢人罷了。

  「你們這一趟去攬洲,還真是自在,我這都走不開,連去個莊子住幾天都不行。」諸葛玉欣羨慕瑩繡由齊顥銘帶著這一去攬洲就是兩個月,還是閨中小姐的時候,玉欣當時隨著母親去過遠一些的寺廟,嫁了人之後,最遠都沒出過京城。

  「姐姐要操心的事情多,哪裡像我呢,齊府上下也就這麼些人。」珞寧在一旁帶著壯壯玩,珞寧長的像諸葛玉欣多一些,雙胞胎姐妹長的長齊顥晟,不過壯壯都喜歡,拉著珞寧的小手就不肯鬆開了,偶爾還會去看看那個坐在床上,兩耳不充的齊季顏。

  終於看到一個比壯壯還小的,珞寧牽著他往床上走去,壯壯小手攀住床沿,輕輕拉了一下齊季顏的衣服,喊了一聲弟弟。

  齊季顏聽不見,但是看到壯壯充滿笑意的表情,嘴角也微微上揚,拿起手中的玩具要塞給壯壯。

  這本是弟兄和樂的一幕,看在諸葛玉欣和瑩繡眼中卻有些不忍,玉欣給齊季顏找了一位教養嬤嬤,但是聽不見的孩子要說話何其的難,就算是你在他耳邊說一萬次他都只回你一個笑臉,「大嫂,你也不必再介懷,至少這孩子能夠健健康康地活著。」

  「幸得他生於富貴家,就算是我早去,他也能好好活著。」諸葛玉欣感慨了一句,齊季顏似乎感覺到諸葛玉欣的目光,放下手中的玩偶,轉過頭來看著諸葛玉欣,笑了笑。

  瑩繡輕輕抹去眼角滲出的淚水,「大嫂,你對他的好,他都知道。」

  天色漸暗,南陽侯府宴客廳中擺起了年夜飯,齊忠洲吃過之後趁著雪勢小了些趕緊回府了,二房和三房他們則吃的更久一些,瑩繡抱著壯壯聞到附近飄來的濃重酒味胃裡就有些不舒服。

  「怎麼了?」諸葛玉欣見她臉色有些差,從她手中接過了壯壯關心的問道,瑩繡搖搖頭,「不知聞到了什麼,覺得胃裡頭有些不舒服,可能是白天趕路的急,回來有些不適應。」

  說著丫鬟就又上了一道菜,那是用各種海鮮煮成的魚羹,散著一股淡淡的腥味,瑩繡聞到胃裡又是一陣翻滾,側了身乾嘔了一聲。

  坐在另一桌的許氏聽到那聲音偏過頭來看,瑩繡已經轉回了身子,從丫鬟手中接過毛巾輕輕地拭擦了嘴。

  「四叔離開的早,不然可以讓他先瞧瞧,我看你這不像是人累的。」諸葛玉欣替壯壯舀了一勺的湯,低聲對她說道。

  瑩繡一愣,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從攬洲回來趕了大半個月的馬車,小日子遲了也是正常的,雖然時常會覺得累,瑩繡倒也沒往那方面去想。

  「回去還是及早看一下的好,別吃這些了,吃些清淡的。」諸葛瑩繡將她前面的兩盤菜對調了一下,那味道一淡,瑩繡就舒服了一些,點了點頭,「等回去了瞧瞧也好。」

  「阿祈啊,你給二奶奶看看,我見她適才有些不舒服。」瑩繡這邊剛剛說完,許氏就出了聲,叫了齊家家族中一個做大夫的人給瑩繡把脈。

  這一喊附近幾桌的人都聽見了,尤其是在一旁吃飯的齊顥銘看了過來,眼神詢問她究竟怎麼了。

  瑩繡捏緊著手中的帕子,有些尷尬,「母親,只是連日來趕路覺得累了,身子有些不適罷了,不礙事。」

  「年紀輕輕的,今個家裡也都是自己人,玉欣啊,帶著你弟妹去偏房坐會,阿祈你給二奶奶去瞧瞧。」許氏笑著,連著南陽候都附和著讓她過去,玉欣幫她抱著孩子,兩個人去了偏房。

  被這麼一群人盯著看過來,瑩繡委實有些不舒服,臉色更加慘白了,齊顥銘做不住了,起身要過去看,被齊顥晟拉了下來,「有玉欣陪著沒事的,來,我們兄弟倆好久不見,應當好好喝兩杯。」

  「大哥,我尚在養病,不宜多喝,不如我以茶代酒敬大哥一杯如何。」身後的丫鬟很快給他換過了茶水,齊顥銘端起茶對著齊顥晟一口飲下,空著杯子放置在了桌子上。

  齊顥晟笑了笑,一口飲盡杯中的酒不再多言。

  偏房中阿祈替瑩繡把過了脈,壯壯見她臉色不好乖乖坐在諸葛玉欣懷裡不敢鬧騰,阿祈將絲巾拿開,向著瑩繡恭喜道,「二奶奶,恭喜你,你這是有喜了。」

  「我有了?」瑩繡下意識摸著肚子,去攬洲之前還來過小日子,難道真讓齊顥銘給說中了,在攬洲帶回一個孩子。

  「是啊,這是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子了,不過二奶奶你這脈象輕弱,還得多養著些為好。」阿祈把完了脈就出去了,瑩繡只聽著他說脈象輕弱有些擔憂,大半月的趕路,是不是因此動了胎氣。

  「別擔心,這如今月份淺,脈象弱也是有的,回去再找大夫瞧瞧。」諸葛玉欣把壯壯遞了過來,壯壯爬上來摸了摸她依舊有些蒼白的臉,糯糯地喊著娘。

  而廳中,阿祈的一句『二奶奶這是有喜了』,讓所有在場的人都知道了出了南陽候家嫡長孫的二奶奶,又有了身子。

  齊顥銘剛要起身去看看,連聲的恭喜就傳了過來,原來他就沒有很喜悅的神情,如今更是深沉了幾分,瑩繡有了孩子本就是該低調的事情,母親這究竟是何意思。

  齊顥晟端著酒杯,沒顯露出什麼情緒,望著齊顥銘,抓著酒杯的手微微收攏。

  瑩繡再度有孕對南陽候來說是好消息,已經生育過一個健康孩子的瑩繡,南陽候對她期待非常,「好,今天這團聚的日子,這還真是個好消息啊,好消息!」

  因為瑩繡有了身子,過了一更天齊顥銘就借口要帶著瑩繡回汀楓院,外面的雪勢很大,抱琴小心地扶著瑩繡,身後是卓夜扶著齊顥銘,壯壯早就已經在奶娘懷裡睡著了,從花園小徑小心走過,抱琴替瑩繡拉緊了身上的披風,很快回到了汀楓院。

  一回到院子抱琴就去找了嚴媽媽過來,得知瑩繡又有了身子,嚴媽媽差點沒有跪在地上感謝老天爺,可一得知是當場讓所有人都知曉了此時,嚴媽媽的臉色有些難看,老人家都信奉懷孕的人有胎神守護著,知道的人多了,會惹地胎神不高興。

  嚴媽媽跪在瑩繡面前朝著瑩繡肚子的方向跪了幾拜,「胎神啊胎神,您請息怒,信女不懂事,還請胎神留下來守著小姐和孩子。」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6:2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27 11:15 PM 編輯

第九十七章

  不過一晚上的時間,南陽侯府就傳遍了瑩繡再度有孕,因為阿祈說的瑩繡身子顯虛弱,南陽候就讓他們在南陽侯府多住些日子回去,齊顥銘拒絕,大年初一,南陽侯府開祠拜祖過後齊顥銘就以瑩繡身子不適提出要及早回
去齊府。

  南陽候府與齊府相差不遠,開祠後齊顥銘就讓卓夜準備好了東西,帶著瑩繡和壯壯回了齊府,南陽候攔不住,齊顥銘也有些氣侯夫人的舉措,只是派了丫鬟過去辭別了一下,迎著大雪就帶著他們回去了。

  另行請了大夫過來替瑩繡把了脈,得知如今月份淺不穩定也是有的,這才稍稍安心,嚴媽媽怕胎神因為大年夜的事情不高興,特別設了祭拜的台給燒了不少的紙錢物件。

  大雪紛飛的天,瑩繡連拜年都不必出去,直接窩在了家裡做起了養胎的閒人。

  本就預備好的從攬洲帶來的東西,都讓青碧她們送去了各家,喬老夫人得知瑩繡又有了身子,特別讓喬夫人過來了一趟看看那她。

  「你大表哥的婚事是在今年的三月。」喬瑾賢和上官藝蓉的婚事定下的很快,瑩繡也沒那麼多的經歷去猜想為什麼,只要喬家現在乃至以後好好的,她就放心了。

  「那大舅母有的忙了。」

  「詩雅那丫頭許久沒回去了,還想著等你回來,可以去勸勸她,這丫頭也不知道鬧了什麼事,從她相公跟著上官將軍去北厥之後,就有些不拎清。」喬夫人拉著她的手歎了一口氣。

  送走了喬夫人,瑩繡讓抱琴送信去了上官家,第二天詩雅就過來看她了,比起瑩繡出發去攬洲之前,詩雅又消瘦了許多,上官藝蓉的事情,就算詩雅沒有錯,她也生生往自己身上加注了不少的負擔。

  「表姐,以前是你常常勸我,現在到了你自己這怎麼就想不明白了。」詩雅苦笑了一下,「本就是開開心心做新娘子的,如今這般,倒像是喬家為了給上官家賠不是娶了藝蓉。」

  「就算是如此,點頭的是藝蓉,她若是不同意,外婆也不會說什麼,你把事往自己身上攬有什麼用。」壯壯半天不見娘親就要來找她,見到詩雅也在,爬上了瑩繡的床,乖乖地趴在了她的身邊,嘟著小嘴盯著瑩繡尚且平坦的肚子。

  奶娘說的小弟弟,他真的是一點都不懂啊。

  「別胡思亂想了,二表姐夫如今去了北厥,你該在家帶好兩個孩子,你們幾個好好的,他在那才能安安心心的。」瑩繡說的詩雅也都懂,不過是用在了自己身上,足實有些難勸服。

  「好了,你來做什麼說客,好好把這身子養好了便是,操心這麼多,仔細生個孩子像你這般嗦。」詩雅回神一笑,拍著她的手說沒事。

  到這份上瑩繡也沒再多言,兩姐妹說了會貼心話,傍晚的時候上官府就有馬車來接她回去,瑩繡吃過了飯到了走廊下看看,整個院子裡積著一層厚厚的雪,瑩繡這才意識到,原來兩次有身子都是臨冬。

  過了初十,雪漸漸開始化了,沈老爺今年親自來了一趟齊府看望瑩繡,這才幾天功夫,又書信過來,讓瑩惠過來齊府住一段日子,讓瑩繡帶著她有空出去走走。

  瑩繡好笑地看著那字裡行間一個做父親的既想要表現親情又免不了世俗的話語,有所要求的時候才會想起她這個女兒,不考慮她如今身子根本沒有辦法帶瑩惠出去,依舊要讓瑩惠住到齊府裡來。

  這一回沈鶴業沒給瑩繡拒絕的機會,隔了兩天直接把人給送到齊府來了,瑩繡讓嚴媽媽給她收拾了一個院子出來,前世的瑩惠,在這個時間應當是有幾個閨中的好友,她還記得,瑩惠當年嫁人之後,還特別跑到了南陽侯府,讓自己早一些死掉,好讓她那夫家的小姑家嫁進來給齊顥晟做繼室。

  「姐姐,那屋子太偏北了,如今這麼冷,我挨不了凍。」住進來第一天瑩惠就到瑩繡屋子裡,也虧地齊顥銘這兩天跟著定王出去,沒有回府,否則按照他的性子,直接讓瑩惠東西收拾著走人了。

  不去看瑩惠臉上閃過的嫌棄,瑩繡喝著嚴媽媽端上來的藥開口道,「那就多放幾個火盆子過去吧。」

  「前面一些不是有個院子打掃乾淨空著麼,大姐,我就住那好不好。」瑩惠看著她不搭理,撒嬌地衝著她說著。

  「不行。」瑩繡放下藥碗擦了擦嘴,「那是準備給卓夜的院子,他快要成親了,我們府中還有兩處朝南的,一處是我這裡,還有一處就是那後院的池塘了,你喜歡住哪邊?」

  瑩惠剛剛還撒嬌的表情,一瞬間就轉了神色,斂去眼底的一抹妒意,笑著,「姐姐說笑了,那就多添兩個盆子,左右天氣快熱起來了,也不是那麼冷的。」

  「我如今不能帶你出去走,以後身子重也更沒辦法,過幾天就讓父親來把你接回去吧。」幾年前那個率真可愛的人不見了,過去的瑩惠只是說話直,什麼都擺在臉面上,在她出嫁之後,瑩惠就漸漸地有了城府,連著最初的那點率真可愛都消失不見。

  「沒關係,我就在姐姐這住一段日子,不礙事。」瑩惠擺擺手,不願意回去沈家,瑩繡微皺了眉頭,「母親沒有為你定下婚事麼,你應該在家準備繡你的嫁飾了。」

  「姐姐這是不願意留我在這裡了?」瑩惠看著瑩繡,嘴角露出一抹嘲諷,「姐姐現在是嫁的好了,自然不願意和沈家聯繫了,當初母親的嫁妝姐姐也可拿走了不少,如今我只是在姐姐這住上一段日子,姐姐也不願意接待?」

  瑩繡微微一怔,隨即輕笑道,「那不過是母親給我的添嫁罷了,相比母親給惠兒備下的也不少了,過去你年紀小,什麼都不懂沒人會責怪你。」瑩繡本和善的神情忽然嚴肅了起來,語氣加重了幾分呵斥道,「如今你已經是待嫁的年紀,難不成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也不清楚!」

  瑩惠被瑩繡這突然來的語氣嚇了一跳,剛要反駁瑩繡又淡淡地說了一句,「這裡不是沈府,就算是你在我這裡放肆了,將來你嫁了人,去了夫家也如此不成?」

  等青碧進來的時候,瑩惠已經氣沖沖地走了,「小姐,二小姐這樣等姑爺回來了,肯定是不讓留的。」

  「她自然會有住不下去的一天,於情於理我都不能將前來小住的妹妹趕出家去。」瑩繡自然清楚沈夫人打的是什麼主意,她現在不能出去,但是來喬府探望她的人卻不少,有一個知書達理怕姐姐在家悶著特地來陪著姐姐解悶的好妹妹,有心人早晚會記住,再打聽這生了南陽侯府嫡長孫的二奶奶的妹妹如今是待嫁年紀,而且還未婚配,這婚事自然就有人注意了,只是她如今實在是沒有過多的空閒去管沈夫人的小計謀。

  「這是蘇姑娘送過來的東西。」瑩繡接過青碧手中的東西,打開來一看,是一雙繡工極好的小布鞋,上頭還縫著兩只可愛的小老虎,只是這鞋子的尺寸,比壯壯穿的小很多,似乎像是剛出生不多時的嬰孩穿的。

  裡面還附贈著一封信,瑩繡粗略地看了一遍,神色凝重地放下了信,「青碧,差人出去打聽一下,外面究竟有多少人知道了齊家二奶奶又有了身子的事。」

  就連師傅都知道了自己懷有身孕,京城之中究竟如何言傳這件事。

  時隔半日,青碧就回來了,關於南陽侯府的事情,京城之中一直頗多說法,年三十瑩繡被把脈出再次有了身子,齊家族人之多,難免有好事的在外頭說了此事,多次傳言下,竟然成了齊家二少爺即將回去南陽侯府,南陽候世子之位將要換人。

  「小姐,姑爺還有兩日才回來,這」搬出南陽侯府才安定下來的生活,一時間又風波四起,好像又無數雙眼睛盯著瑩繡這邊,要看穿她的肚子一般,得知她這一胎是男是女。

  瑩繡能猜到太多的人想要把他們這個齊府推到風口浪尖上去,甚至覺得,這裡頭也許還有南陽候的手筆,前世的齊顥晟沒比這一世好多少,她沈瑩繡這個世子夫人娘家並不如現在諸葛玉欣,並且一個孩子都沒有生下,齊顥晟還把柳絮兒的孩子接進來養在她的名下。

  這樣的情況下,南陽候在前世依舊沒有把齊顥晟的世子之位奪取,直到瑩繡死去的時候,在她看來,南陽候府還是非齊顥晟莫屬的。

  若真是有南陽候的手筆,瑩繡只覺得心中一寒。

  「既然師傅送了這個過來,就應當回個禮過去,攬洲帶來的東西還剩下多少,送一些去她那裡。」瑩繡穩了穩心神,讓青碧取一些攬洲的特產給蘇妙戈帶了過去,自己則去了一趟嚴媽媽的屋子裡

  兩日後齊顥銘回來了,一同前來的還有成王,成親半年多的宿凜依舊有那個頑皮的性子在,抱起壯壯哄著他喊干/爹,從衣襟裡大把地往外抓好看的石頭。

  每一塊拿在手中都有不輕的份量,壯壯貼著那冰冷的石塊,一手抓了一個示意給瑩繡看,那是泛著瑩綠光芒的寶石,從中還能看到牽扯在石塊中的綠色如縷,這些都看似半成品的石頭,成色卻不差,比瑩繡頭上戴著磨製精工的都不差。

  「這次去我們在環山那一帶發現了一個小礦脈。」齊顥銘撿起其中一塊,透過光線石頭中那天然形成的雲霧十分的漂亮,「這個礦脈不大,不過裡面的東西倒是不錯,四哥就先下手,把那一片的地問一個莊園主給買下來了。」

  「發現礦脈知情不報,會被查封的吧?」玉者溫潤,在京城之中這個不能吃也不能穿的東西,利潤價值卻非常高,朝廷控制了大部分的礦脈,對私家的礦脈查的也十分的嚴格,但是還是有不少人偷偷私藏開採。

  「別擔心,這麼些個皇子之中,我知道的太子殿下有,就連那趙王殿下,也是有一座的。」宿凜乾脆陪著壯壯玩石頭撞石頭的遊戲,瑩繡則拉著齊顥銘出了屋子。

  「你是不是知道這些天外面傳的話?」瑩繡望著一院子的春意,轉頭問跟出來的齊顥銘。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6:27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09:30 PM 編輯

第九十八章

  知妻莫若他,齊顥銘伸手將她拉了過來,摟在了自己懷裡,低頭在她發間落下一吻安慰道,「傳言多不可信,也就是醜人多作怪罷了。」不管是誰在傳,出發點都不外乎那幾個,齊顥銘過去不在意,如今更不會在意。

  「你且安心在家裡,卓夜的婚事還有那麼多要你操心的,外面說的那些你就別去管了,父親那我會去說,南陽侯府既然我們已經搬出來了,就沒有再搬回去的道理。」齊顥銘的懷抱給了瑩繡出奇的安定感,也許前幾日的不安是由於這個男人不在自己的身邊。

  瑩繡輕輕地伸手環住了他的腰點點頭。

  送走了宿凜,瑩繡讓奶娘把這些石頭都給壯壯收起來,如今他的廂房之中,已經滿滿當當地放了許多他的私有物,在瑩繡臉上親了一口,壯壯乖乖地午睡去了。

  齊顥銘因為喬瑾澤的來信,又出去了一趟。

  初春的錠湖又展現了它最為美麗的一面,錠湖邊上的酒家中,一間雅致包廂內,喬瑾賢邊聽著隔壁包廂裡傳來的悅耳琴聲,一邊和齊顥銘聊著,望著酒家樓下的市集。

  下午的市集是一天中最為熱鬧的,路上不時有住在市集附近人家的小孩跑來跑去,手中拿著糖葫蘆和麥芽繪糖。

  「你大哥還是決定去南潯了?」齊顥銘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發現人群中有幾個乞兒,正和那群市井的小孩子鬧的歡。

  「是啊,和上官小姐成親之後就去南潯了,母親也留不住他。」喬瑾澤回神,笑的有些無奈,就算是如此,大哥依舊堅持要回南潯,直接就是要將著喬府的所有交給他一個人來擔著。

  齊顥銘笑了笑,喬瑾賢志不在此,多留也是枉然,想必喬老爺子和喬老爺都是明白個中道理的。

  喬瑾澤再度往下看的時候,那幾個玩鬧的小乞兒已經不見了,興許是酒家的掌櫃給趕了離開,頗有些覺得無趣地收回了視線,門口那樓梯口忽然傳來了一陣腳踩地板的『蹬蹬』聲。

  緊接著傳來的便是兩個夥計的叫罵聲,這邊包廂的門忽然被拉開了,一個滿臉泥垢地小乞丐手扶著那門把手猶豫了一下,看著齊顥銘和喬瑾澤,飛快地把門合上,迅速地鑽到了他們的桌子底下,桌布一動,人就消失在了他們眼前。

  不一會,門口那又竄過兩個小乞丐,個子小人也靈活,拿手活計就是逃跑了,在二樓和三樓之間上躥下跳,兩個夥計是追的氣喘吁吁,根本無暇估計他們這邊這個已經鑽到了桌子底下的小乞丐。

  喬瑾澤再看向樓下,那掌櫃手中拿著棍子趕著兩個小乞丐出來,再回來的時候就是對著酒家裡所有的客人道歉。

  過去了很久,桌子底下才有了動靜,一雙髒兮兮地手伸了出來,緊接著是一個頭上蓬亂著稻草的腦袋露了出來,喬瑾澤饒有興致地看著,那小乞丐看了他一眼,烏黑的眼珠子一轉,很快地從桌子底下爬了出來。

  小乞丐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毫不介意地看著他們,忽然瞥見桌子上的差點,伸出爪子很快地抓了一塊往嘴巴裡一塞,挑釁地看了喬瑾澤一眼。

  連著齊顥銘都覺得有趣了,小乞丐抬眼看著齊顥銘身後的卓夜,扮了個鬼臉,一手又抓起盤子裡的一把糕點往懷裡一揣,直接跑了出去。

  因為他手的大力抓痕,那盤子上都留下了烏黑的五指爪子,喬瑾澤見他跑了出去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已經開了門出去的小乞丐在走廊中頓了一頓,回頭衝著喬瑾澤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牙齒,「我叫小葉子。」說完就跑了下去,很快下面傳來了掌櫃的氣急敗壞地聲音,喬瑾澤從窗口往下樓下一看,小乞丐靈活地跑了出去,彎進了其中一個小巷子裡。

  「小葉子。」喬瑾澤重複了一次,和齊顥銘相視而笑

  小巷子中小葉子此時正從懷裡往外掏那糕點塞到最初被趕出來的那兩個乞丐手中,比起小葉子的個子小,其餘兩個小乞丐明顯瘦弱許多,顧不得手乾淨與否,拿起糕點就往嘴裡塞,一面喊著好吃。

  「你們慢點吃,下次我還給你們去拿。」小葉子看著他們都不放過嘴角的一點碎屑,連著手指上沾地都舔了一遍,得意洋洋地海口道。

  「真的麼小葉子,你好厲害哦,那包廂裡的客人都沒有趕你出來?」那兩個小乞丐崇拜地看著她,酒家哪裡是他們想去就能去的,平日裡在酒樓的後廚房泔水桶都有一群乞丐搶,他們幾個身子瘦弱根本搶不過,更別說酒樓裡頭的茶點了。

  「那還用說,我一進去就抓起一把逃出來了,那客人都來不及反應。」小葉子伸手抹了一把臉,抬頭看了一下天空,糟了,已經傍晚了。

  「那小葉子你下回去了還叫我們,我們換一家,好不好。」那小乞丐意猶未盡地舔了一下舌頭,小葉子點了點頭,有些心不在焉地看著巷子口。

  沒多久,巷子口就出現了一男一女,小葉子趕緊閃身躲在別人家的門欄裡面,試圖遮住直接的身體,小乞丐奇怪地拉了拉他的手,「小葉子,你這是在做什麼?」

  「我這是在練功,我要是不這麼練,我就跑不快給你去拿吃的了,所以你們趕緊走,別打攪我,否則會走火入魔的。」眼看著那兩個人往巷子裡都進來,小葉子趕緊催促他們離開。

  就算是沒讀過書也在天橋底下聽過說書的講什麼是走火入魔,他們才不要小葉子走火入魔呢,兩個小乞丐趕緊溜了離開。

  沒等他舒一口氣,那兩個人就出現在了他面前,女的沉著臉,男的表情很是無奈。

  小葉子悻悻地看著那女的,討好的叫了一聲,「入畫姐姐~」

  見那女子不理他,於是轉頭看著那年輕的男子,討好地喊了一聲,「阿川哥哥~」

  「小小姐,你別忘了你的身份,你已經不是那個市井出來的小混混乞丐了,你現在可是!」良久,那女子終於忍不住了,開口教育了起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的小姐,你要是再這樣,我入畫會短命很多年的啊,你這樣跑出來萬一出個什麼事,你讓老太君怎麼活!」

  小葉子被說的頭越點越低,髒兮兮地臉上浮現一抹失落,「我這樣出來人家才不會認出我,我現在都找不到阿明他們了,要不是他們,你們也不會找得到我!」

  入畫一頓,臉色緩和了一些,拉著她的手拿出帕子替她擦著,「小姐知道感恩是好的,可是你這樣出來,若是讓老太君知道了,她該多擔心你,你要找那些人讓阿川去找,你一個人以後不要再出來了。」

  「你們不告訴老祖宗就好了,我一個人出來,時間到了自然會回去的。」小葉子跟著她們到了巷子口的馬車,跳上了馬車,裡面的丫鬟就立刻幫她換了一身衣裳,餘下的那一套乞丐服,沒等她開口就扔在了馬車外。

  「那個我下次還要穿的啊!」小葉子看著那被扔掉的乞丐服,一臉的心疼,這麼一套看起來髒實際上還算乾淨的乞丐服,她花了很多時間做的,這幾年學的針線活都給用上了,竟然就這麼輕易地扔掉了。

  「小姐,老太君明天就從萬安寺回來了,你氣走繡娘的事情她還不知道呢。」入畫見她這表情,輕飄飄地來了一句。

  小葉子瞬時收回了手,可憐兮兮地看著入畫,雙手絞著懷裡的帕子,一臉不情願。

  回到了葉國公府,小葉子直接被丫鬟帶著去淨了臉,在浴池裡泡了好久這才起來換了一身衣裳回到了自己的閨閣中。

  百般無聊地趴在桌子上,直到入畫將繡帕和針線都擱在了她的面前,她看著那一天比一天多的量,又垮下了臉。

  過了一會一個小身影縮進了屋子裡,一臉興奮地趴在了她的對面,「小姐,看到了嗎?」

  小葉子放下繡帕看了一眼窗外,見入畫正在做別的事情沒注意到這,低聲道,「看到了,不過有兩個,我也不知道哪一個才是!」

  「有兩個啊,那還有一個是誰?」

  小葉子拿起針線堆中的小尺子拍了一下她的頭說道,「笨蛋,我要是知道還有個是誰,還會不知道他是誰!」

  那丫鬟愣愣地點了點頭,「也對,可是小姐,你這回又犯規出去了,被入畫姐姐抓到了,下回還能出去麼,老太君可是快回來了!」

  小丫鬟的話刺中了小葉子的心,她喪氣地低下頭,本來是答應了入畫姐姐,以後不會再這樣偷跑出去了,可是,她就是想要知道。

  她本來就不是在葉國公府出生的,從她有記憶以來就是跟著一群小乞丐混的,沒有爹沒有娘,哪知道長到七歲那年,竟然有人來找她,還把她帶到了葉國公府,驗明正身之後沒等她回神呢,她這就成了葉國公府唯一的孫女了。

  身份地位瞬間轉換,本來每天和小乞丐們無聊討論的事,有一天她竟然真成了這稀罕屋子裡的小主子,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很可惜她還是沒爹娘,爹在她被找回來之前死了,娘,在生了她的時候就死了,從小在這種巷子口棍棒底下討生活的小葉子適應葉府的生活也很快。

  唯一覺得不舒坦的地方,為什麼非要學這麼多的規矩禮儀,她還不如回去做乞丐呢!

  老太君早年喪父,中年喪子,到了晚年,連孫子也死了,只留下這麼一個還是好不容易找回來的曾孫女,她怎麼會願意把葉府交給那群虎視眈眈老是盯著她們的那些人,自然對小葉子嚴苛的很,她從來不懲罰小葉子,但凡她做錯了事,她就罰她屋子裡照顧她的丫鬟。

  小葉子自己挨打不怕,最怕的就是那群丫鬟挨打,久而久之的就收斂了心性,乖乖呆在了葉府,她本就是聰慧的姑娘,學起東西來也十分快,就在前些日子老太君去萬安寺前,小葉子因為族裡叔伯給自己說的婚事,一氣之下跑了出去,結果入畫就遭到了老太君的懲罰,她覺得特別對不起照顧了她七年的入畫。

  答應了入畫不出去,結果讓身邊小丫鬟出去打聽了一下,其中一個叔伯說的人剛好在酒樓中,她就想要去看看,到底這些叔伯都安的什麼心,收了人家多少的賄賂,要把這葉國公府送出去。

作者: sb14789    時間: 2013-8-24 06:27 PM

本帖最後由 sb14789 於 2013-8-26 09:32 PM 編輯

第九十九章

  齊顥銘回到了齊府,瑩繡正拿著卓茵繡好的帕子在那裡和嚴媽媽看著,針腳是粗癟了一些,但是勝在卓茵繡的仔細,遠著看還是像模像樣的。

  卓茵一看齊顥銘回來了,收起嫁衣覺得不太好意思,趕緊出去了,瑩繡幫著他換過了一身衣裳,看著衣服下擺處髒兮兮了一塊,「你和表哥去哪裡了?」

  「就在酒家坐了一會,跑上來一個小乞丐,鑽到了咱們桌子底下,還搶了茶點離開的。」瑩繡幫他拿一副的手一頓,回頭看著他,「什麼小乞丐膽子這麼大。」

  「我倒看不出來他那裡害怕了,和瑾澤兄是大眼瞪小眼了一下,恨不得把整個碟子都拿出去了。」

  「等大表哥成親後,二表哥的婚事也應當定下了,大舅母為這事可頭疼著,不知道表哥有沒有中意的人,也好省了這麼多的事。」瑩繡從抱琴手中接過暖熱的藥包給他敷在了腿上,屋子裡迷漫著一股淡淡的草藥香氣。

  「沒聽瑾澤兄提起過。」齊顥銘背靠著瞇著眼,心中想著另外一番事情,喬瑾澤叫他過去絕非是聊天去的,他和前去北厥邊境的上官翎時常有通信,據來信稱,北厥這次的進攻顯得十分的奇怪,人去了,他們便藏起來,人一走,又出來進攻,小打小鬧,又沒有多少真實傷亡,就像是玩遊戲似的,大半夜鑼鼓聲起,出去一看,不過是個誘餌。

  偏偏是不讓過去的上官將軍離開,只要上官將軍一動身要回來,北厥那就開始大肆進犯,明擺著這是要牽制上官將軍的兵力。

  朝廷之中兵力最強大的,分成了四部分,定王這邊一份,上官家一份,還有一份是在葉國公府,但是葉國公府的男丁已經全部戰死沙場了,另外的一份,是在蘇家的小王爺手中。

  定王的兵力全部牽制在了瀘州,實際守在京城的不過是葉國公當初的一些部下,因為不肯直接聽命於朝廷,總不能全部殺了撤了,左右葉國公府也只剩下一個老太君和一個才十五歲的葉小姐,能出什麼亂子,所以皇帝就名義他們還是葉家的部下,全部召回來,給我守著京城!

  上官翎懷疑,他們這種做法,頗有些聲東擊西的感覺,讓喬瑾澤和定王提個醒,多注意一下京城的動靜,齊顥銘倒是覺得,這個做法,有點像他很久以前認識的一個人。

  瑩繡見他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麼呢。」

  「最近京城可能不太安定,若是要丫鬟們外出買東西,讓府裡頭的僕人多跟兩個過去。」齊顥銘回神,摸了摸瑩繡有些消瘦的臉,如今是兩個多月的身子,比起懷壯壯的時候,這一胎吐的辛苦了些,「我讓卓夜送你妹妹回去,如今你這樣子,哪裡顧得過來。」

  「她倒是向我問起了今早來我們家的人是誰。」瑩繡尋了處舒服地靠上,瑩惠並不知道和齊顥銘回來的是成王,只是在他回去的時候看到過一眼,便過來問了一下她。

  宿凜確實有著令許多女子傾倒的容貌,也有令所有女子頭疼的性子,能和他搭對的小郡主也不是什麼簡單的,她沒想到就這麼一面,讓瑩惠給惦記上了。

  「她若是知道七哥是誰,大概就不會想要有嫁進成王府的念頭了。」齊顥銘眼神一閃,對沈家,他一直都沒有什麼好感。

  「那也難說,父親和母親指不定想要攀這麼一門好親事,畢竟是成王府。」成王府說出去都比這齊府要好聽太多,成王府的側妃如今只有一個,還是皇帝賜婚下去的,另一個側妃位置,但凡是知道他名聲的,都不敢把女兒嫁進去,這還沒等榮華富貴呢,人都給折騰瘋了怎麼辦。

  「不是說來這住是為了讓你帶她出去走走,如今她自己看中了,你就告訴她是成王,回去了岳父岳母自然會想主意,他們若是明白人,自然也不會再來打攪你,若是不明白的,就讓他們來找我,你和宿凜說不上相熟。」

  齊顥銘不想沈瑩惠老是在自己娘子身邊晃來晃去,他又常不在家,如今瑩繡身子這般的不舒坦,家裡多個人齊顥銘實在是不放心。

  瑩繡點點頭,幫他把藥包去除,齊顥銘拉下了帳子,兩個人相擁而眠

  第二天齊顥銘就讓卓夜送沈瑩惠回去了,起初瑩惠還不願意,直到瑩繡和她說了,當日她看到的是過去的七皇子如今的成王,瑩惠便自己急著要回去和沈夫人提及這件事。

  卓夜和卓茵的婚事不過就十來日的時間,無需請別家的人,瑩繡發了帖子給喬瑾澤他們,再加上齊府的人,擺了五六桌的酒席。

  青碧的娘也前來求她讓青碧回去一個月,先把這婚事給辦了,如今她身邊還沒嫁人的丫鬟就抱琴和紫煙,抱琴的嫂子也來說過幾回,全讓門口的婆子給趕了出去。

  收拾出了她們屋子隔壁的房間給卓茵出嫁用,雖說在京城鮮少有人知道夷洲島,但是怎麼說都是夷洲島的大小姐,不能太委屈了,抱琴和紫煙兩個人把出嫁的閨閣和新房都給收拾妥當了。

  二月二十六這日,恰逢好天氣,齊府中閉門自己家熱熱鬧鬧地舉辦了一個婚禮,卓夜從小就無父無母,師傅又去世了,實在是推脫不過,齊顥銘和瑩繡坐上了高位接受了他們一拜,喬瑾澤和受邀前來的定王妃都送上了厚禮,簡簡單單地婚禮過後,不多鬧就放了卓夜回新房。

  入夜,齊府內紅燈高掛,卓夜的小院子內,貼著紅喜字的窗內紅燭跳躍,卓夜挑去了卓茵的紅蓋頭,露出一張嬌羞的容顏。

  夷洲島不算大,在夷洲島嫁女兒,花轎是必須一早就到了女方家裡,接了新娘子之後,要繞整個夷洲島走一圈,吹吹打打熱熱鬧鬧,彷彿要讓整個天地都知道誰家今天嫁了女兒,誰家娶了誰,然後才能得到老天給予的祝福。

  「委屈你了。」卓夜幫她摘掉了頭上的繁重掛飾,這樣的成親方式他都給不了她,而她放棄了骨子裡堅持的東西,義無反顧地跟著他來到了這裡。

  「繞著整個島兜一圈我也不喜歡,如今這般簡簡單單的不是最好,師傅說過的,習武之人,對這些的追求應當淡一些。」卓茵搖了搖頭,彷彿是看頭了他的想法,笑著安慰道。

  「傻丫頭。」卓夜失笑,伸手揉了揉她才剛剛鬆散下來的長髮

  三月初,南陽侯府傳來了一個並不太好的消息,葛姨娘小產了,這時候已經有了五六個月身子的人小產,幾乎要去了她半條命。

  瑩繡懷著身子不能前去,因為南陽候差人來報,齊顥銘帶著卓夜去了一趟,錦竹院內無端地染著一層悲傷氣氛,葛姨娘至今還在昏迷之中,六個多月的孩子,是個男孩。

  南陽候把齊顥晟和齊顥銘都叫到了書房,大兒子連著兩個孩子出事,對齊忠陽來說也是不小的打擊,繼承人的要求一降再降,可終究沒能得到一個滿意的。

  「顥晟啊,這件事我問過玉欣,葛姨娘出事之前,去過一趟翠姨娘的院子,他們的事情我也不想管,你自己去問個清楚,顥銘你留下。」齊忠陽揮了揮手,顯得有些憔悴,齊顥晟怔了怔,看了齊顥銘一眼,隨後出去了。

  「顥銘,你三弟也也快要成親了,不如你們搬回來住吧。」南陽候還是希望齊顥銘他們回來住,等著齊顥之成親後,三個兒子都住在南陽候府中,這才是他最希望的。

  「父親,剛才您也說了,葛姨娘出事前去過翠姨娘的院子,不管是何種原因,如今娘子懷著身孕,我不希望她們有事。」葛姨娘一沒了孩子,南陽候就又提出讓他們回來,看中的並不是齊顥銘和瑩繡,而是壯壯和她肚子裡那個未出生的孩子。

  「那葛姨娘本來身子就不好,保不住孩子也並非一定是人為,如今這形勢,你們住在外頭可不如住在家裡來的安穩。」南陽候臉色一變,隨後緩和了語氣說道。

  「父親,世子之位已經是大哥,將來這南陽侯府也會交由大哥,您一直要留我下來,為的只是一家團聚嗎?」齊顥銘看著南陽候良久,開口道。

  這也許是齊顥銘第一次開誠佈公地和南陽候說這件事,南陽候一怔,隨即臉色沉凝,覆手在了身後,嘴角一動似乎有話要說,但一抬頭接觸到齊顥銘的眼神,隨即又沉默了下去。

  父子倆看了一會,皆沒有說話。

  南陽候加入了一個賭局,怕滿盤皆輸,所以哪一個都不想要放著離開,齊顥晟是從小定下的世子,而這個兒子,是給自己帶來無數次驚喜的人,他的猶豫和不安,佔據了他後半輩子所有的考慮。

  甚至那個不出挑的小兒子,都不在他的計劃範疇內,許氏身份不夠,許家都是靠著南陽侯府,又怎麼能夠作為世子的後盾,大兒子知道,如今二兒子也知道,這就是他搬離南陽侯府的根本原因麼,不爭。

  「若是瑩繡生下的這一胎是個男孩,為父想要」南陽候話未出口,齊顥銘那枴杖就重重地落在了地板之上,打斷了他的話語。

  「父親,您還是不要想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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